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魔剑风云录-第3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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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弥陀佛,人性百态,人性至贪。杀戳纷纷,无止无休,不如回头,苦海有岸。”

清风道长厉声叱:“何人?”应声而出的是一中年僧人。清风道长凝眉一望,脱口道:“玉剑书生林兆闻。”

来人正是林兆闻,可他如今已是一僧人了。一袭灰色的僧袍,手里捏着佛珠,足趿芒鞋,头顶戒记,除了仍依稀可辨的俊郎眉目,他已与昔日的林兆闻判若两人了。

圣尊宫主喃喃道:“原来他就是林兆闻,怎么出家做了和尚了?”清风道长喝道:“林兆闻,玉剑书生,你的剑呢?”林兆闻双手合什,喧佛道:“阿弥陀佛——小僧已将剑埋于巍巍青山之下,葬于滔滔江水之中了。”清风道长抽了一口冷气,“难道你已不想再与韩君如夫妻团聚,甚至不想为你那早夭的女儿报仇了吗?”林兆闻道:“生即是死,死即是生。聚就是散,散就是聚。生离死别本无区别。小僧与她们夫妻父女缘分已尽,又何需强求。小僧的法号就是‘无求’。”

清风道长喃喃道:“无求?你果然已无求了,想不到你与薜楚白、韩君如这场感情纠葛,恩恩怨怨,纠纠缠缠了几十年,就这样收场了?”他顿了顿,又问:“但不知你拜了哪位高僧为师?”无求道:“少林方丈一空大师。”清风道长道:“一空方丈德高望重,精通佛学,他能破格收你为徒,也是你的造化。”

无求道:“不错。小僧业已在方丈在指点下,近年来一直潜心研究佛学。”圣尊宫主冷冷:“那就很好了,又何必多管闲事。”无求道:“江湖风云已起,这场浩劫就掌握于两位手中,望两位凡事能以慈悲为怀,三思而行,勿一失足成千古恨。”

清风道长怫然不悦,“此话此意?”圣尊宫主却哈哈大笑起来,向无求合什一揖,“大师的话本座明白了。”无求微微一笑,又向清风道长一揖,“望道长也能及早明白。”说完又打量他一眼。清风道长正奇怪圣尊宫主及无求临走时眼神如此古怪,静思良久也不得解,习惯的又去拈须而思,不料触手所及意是光秃秃的下巴,他的神情僵住,想到圣尊宫主出招时的漫天剑雨,不由呻吟出声。
第十六章朝欢暮乐新妆饰玉肌琼艳曾相识  西湖的湖光山色依旧宜人。

湖畔边,垂柳依依,粼粼的湖水中映出一双青年男女的倒影,俩人相视而笑。他们的衣着虽与常人无异,但各有一股迫人的气势,引得旁人为之侧目,为二人的丰神俊郎而赞叹。他们正是林忆昔、凌冰妆二人。

凌冰妆笑着丢一枚石子入水,漾起圈圈涟漪,惊散了水底的几尾游鱼。望着远山近水,已深深陶醉,悠然道:“怪不得杭州素有天堂美誉,这里的景色确实美得令人流连忘返。忆昔,你且放下你的满腹心事,既已到了杭州,少不得要在西湖中泛舟一游,说不定到湖心岛上还能欣赏到闻名遐迩的三潭印月的奇景呢。”说着掬起起一手心的水向林忆昔泼去,又咯咯笑着逃开。

俩人当真雇了游船往湖心岛而去。放眼望去,西湖湖面如镜,水底游鱼历历可数,凉风拂来,周身舒泰,再听摇橹的舟子娓娓诉起各种美丽的传说,不知不觉已至湖心岛。

岛上花草丛生,楼台隐约,各种佳景美不胜收,林忆昔,凌冰妆携手而游,时而款步于高低隐现,玲珑浮突的亭台楼阁间,时而流连于曲曲折折的九曲长廊前,时而驻步于小巧别致的假山石桥上,不知不觉时近正午,炎热的日头已晒得二人口干舌燥。

凌冰妆眼尖,指着前面的重杨深处,道:“咦,那里不是有座茶亭吗,很是古雅,还很幽凉,怎么这里的人宁可挤在日头下喝茶也不去那里坐坐呢?”旁边的一个茶客回过头来,打量了二人一番,才说:“两位是外乡来的?”凌冰妆笑道:“正是,慕名而来一游西湖。”茶客说:“姑娘走累了,在这儿歇歇是不妨的,那座茶亭倒是不去也罢的。”

凌冰妆奇道:“为什么?”茶客压低嗓门,故作神秘的说:“那里死过人。”凌冰妆更加不解:“好好的茶亭里怎么会死人?”茶客道:“听说是江湖械斗,死了好几个人,当时的血淌得满地都是,溅在柱上的血都渗入木头足有几分厚。”凌冰妆一阵惊疑,还想再追问,另一茶客拍拍茶客的肩膀,警告般的道:“老兄,事不关已,还是少管闲事吧。”茶客一凛,一缩脖子,汕汕笑:“也是,也是。”低头饮茶,不再理睬凌冰妆。凌冰妆有些气恼,回头看林忆昔正直奔那茶亭而去,也无暇与那些茶客争论,尾随跟去。

那间茶亭坐落于重杨深处,阴凉蔽日,茶亭周围遍植杨柳,花木茂盛,实在是一闹中取静,品茶歇脚的好去处。

凌冰妆注意到一脸沉肃的林忆昔,已猜到几分,问:“你在担心薜大侠?”林忆昔点头:“薜大侠一到杭州就失踪了,我们多方探访也杳无音讯,乍听得此地有人械斗还死了人,就有心惊肉跳的感觉。”凌冰妆安慰说:“薜大侠武功盖世,寻常毛贼哪里奈何得了他。”林忆昔在茶亭内细细查看一番,毫无所获,也道:“说得也是,说不定这里只是寻常街头混混间的械斗,与薜大侠不相干的,倒是我草木皆兵了。”携了凌冰妆手才要离开。凌冰妆忽然一指花木丛下,低叫道:“那是什么?”不待林忆昔回答,径自跑过去,从泥中挖出半块被掩的玉佩碎片来,她脸色猝变,叫道:“天哪!是薜大侠的玉佩。”

林忆昔一凛,“你肯定?”凌冰妆道:“竹泪夫人曾和我提及她当年送过一块梅花形的玉佩给薜大侠,后来我随口向薜大侠说起,想不到他几十年来一直将玉佩随身佩戴,当时我还很感慨薜大侠与竹泪夫人间的情义。薜大侠一定出事了,否则竹泪夫人送他的玉佩怎么遗失,而且碎了。”

林忆昔眉头紧锁,“这如何是好,薜大侠到底出什么事了?”正一筹莫展间,空中忽然传来一阵悠悠的琴声。凌冰妆一怔,“好熟悉的琴声,在哪里听到过?”想着,寻着琴声而去。小径的尽头已是湖岸,湖畔停着好大一艘花船,雕栏画栋,里面莺声燕语,船头还挂着两只大红灯笼,上面写着“凤语楼”。

凌冰妆迟疑起来,那凄楚忧怨的琴声,断断续续,如美人的一声声饮泣,令人闻之落泪。林忆昔道:“这凤语楼分明是卖笑的青楼场所,可这琴声委实熟悉不过,是谁呢?”想要上船去看个究竟,凌冰妆拦住他,道:“你不懂水性,上船后会有掣肘之险,倒不如我去。”林忆昔略一思索,道:“也好,我还是留在此地,查看薜大侠可留下了其他线索,你到船上后也要千万当心。”

凌冰妆给了他一个十足放心的眼神,轻如飞雁般一掠上了花船。凤语楼的花船虽是青楼卖笑的场所,但布置的也是雅致精巧,舱中数对男女正醉生梦死般饮酒作乐。凌冰妆匆匆一瞥未见异常,耳听得琴声又起,忙一猫腰,向后面舱房寻去,刚走到门口,琴声嘎然而止,倒把她吓了一跳,几疑是自己的脚步声惊动了弹琴人,侧耳细听,舱房里传出两人的说话声。

只听一年青女子道:“青莲,你只是个丫头罢了,也要挟制我不成?”那叫青莲的女子十分轻蔑的啐了一口,“牡丹姑娘,在外面你是红遍杭城半边天的‘凤语楼’花魁,青莲只是一个丫头,可如今在人后,老大与妈妈又都不在,我就是你的主子,我让你干什么你就要干什么,拂了我的意,仔细你一身皮。”

“你——”那牡丹姑娘显然气极怒极,却反抗不得,颤声道:“好,好,好,牡丹听你的吩咐就是。”一字一句象是从牙关间挤出来似的,充满了怨毒之意。但那青莲却象什么也没感觉到一样,趾高气扬的道:“你明白这个道理就好,赶快打扮一下,好多客人正等着你呢。”说罢,姗姗走出房来,凌冰妆闪到一边,偷眼望去,见那青莲身量尚矮,初听她口气老到,细观本人才知只是个十三四岁的小姑娘,心想:“按门口的记号看,这里是圣尊宫下设的堂口了,怎么如此古怪。”刚才门开,她曾瞥了眼屋内的牡丹姑娘,可惜匆促一眼,没有看清面容,只觉身姿娉婷,似曾相识。

不知何时,花船已驶离湖心岛向苏堤岸靠去。那青莲又去而复返,吩咐道:“今晚的贵客牡丹姑娘可要殷勤服侍好了,这是妈妈特意嘱咐的。”房内人不答,只闻嘤嘤啜泣声。凌冰妆气愤起来,心忖道:“莫非这凤语楼是个逼良为娼,残害良家妇女的魔窟?”见青莲走开,便用指尖挑破窗纸向里张望。

房中只剩下一个年青姑娘,穿着一袭大红的衫子,正对镜梳妆打扮,面前的镜子清晰的映出她姣美的面容。眉似黛染,猩唇轻努,腮上晕红,嘴角还点了一颗美人痣,发髻上斜插一股金步摇,上贯一串飞凤吐珠,鬓角压了一朵红绂花,浑身上下珠光宝气,艳飞金缕,一身的红衫衬出了雪白的肌肤,也衬出了她满身的风尘气。

凌冰妆勃然变色,令她震撼的并非是牡丹怎样的妖娆妩媚,而是她……她分明就是一夜间举宅失踪的秦家四女秦施施。

但她分明又已不是秦施施了。她没有秦施施的淡妆雅韵,但多了一份柔媚入骨的妖娆;她没有秦施施的孤芳自赏,但多了一种风尘女子的俗媚。原本秀美的眉目已被又厚又重的铅华掩盖,但她的琴技分明又证明了她就是秦施施。

脑后风声一紧,凌冰妆霍得“凤点头”,避开掌风,回眸望去,背后袭击她的人正是青莲。青莲叱道:“哪里来的女人,敢擅闯凤语楼的船。”凌冰妆道:“又不是龙潭虎穴,也不是宫墙禁地,为什么外人来不得?”

青莲冷笑,“有钱的大爷是凤语楼的恩客,但象你这样的女人来凤语楼就只能做姑娘了。”凌冰妆恼她言语轻薄下流,甩了她一个耳光,骂道:“自己还是个尚未成年的姑娘,说出这样的话来未免太不知羞耻。”青莲一咬牙,一式“乌龙摆尾”,狠狠扑向凌冰妆。凌冰妆轻轻闪开,笑道:“你的武功和你的人一样,还嫩着呢,却硬充老成,只能博人顽笑罢了。”飞起一脚将她踢开几步,顺手推开牡丹的房门跃了进去,叫道:“秦施施,你是不是秦施施秦姑娘?”

牡丹讶然立起身,吃惊的瞪着她却并没有说话,渐渐的,她连脸上的惊容也隐去,只是一脸的漠然,双目空洞的投向远方,整个屋子的摆设包括凌冰妆这个人都无法在她眼中汇成聚焦。凌冰妆伸手扣住紧跟她进屋的青莲的肩膀,叱道:“快说,她是不是秦施施?”青莲居然没有闪避,道:“我知道你是谁了,你是凌冰妆凌堂主!”凌冰妆倒不料几个照面就被一个未成年的小丫头识破身份,她冷冷道:“眼睛倒蛮利的,还不说。”

青莲道:“你虽是堂主,但管不到凤语楼的事。要知道触犯了宫规是要被送来做姑娘的。”说着用力挣开凌冰妆的挟持,力挣之下,仍未挣脱,不由破口大骂,各种闻所未闻的污言秽语扑面而来。凌冰妆“啧啧”数声,冷笑道:“一个还应是天真烂漫的小姑娘,却满口脏话,真该把舌头割下来才好。”她说话的时候一直看着牡丹,但牡丹依旧只是痴痴看着远方,仿佛眼前根本没有人在。

凌冰妆慨叹:“一个好好的姑娘,怎会沦落到这种地部。”手下加劲,青莲惨叫,肩胛在凌冰妆手中发出了骨骼的磨擦声,以至她的脸都因疼痛而扭曲,额头布满汗珠。凌冰妆叱道:“知道厉害了吧。你们在秦施施身上下了什么蛊?”青莲忍痛还嘴,“为奴为娼是她自愿,才不用下蛊。”凌冰妆见她口风如此紧,实在问不出什么,只得狠狠一推,将她推倒在角落里,返身拉住牡丹的手,道:“秦姑娘,快跟我走,一个清清白白的姑娘怎么沦落到此。”

昔日在秦家,凌冰妆对秦家的九位小姐一直心存厌恶,但如今见秦施施落到如此地步,女性惜弱扶小的天性却尤然而生,一心想把她搭救出去。

但牡丹仍然一动不动站着,凌冰妆疑惑道:“秦施施,你——”牡丹用一副漠然的口吻道:“我不是秦施施,我不跟你走。”说着,还用力甩开凌冰妆的手,但没有甩开。凌冰妆想到秦施施往日矫健的身手,有些明白了,说:“你的武功被废了吗?”牡丹没有说话,墙角的青莲却扬起头,恶毒的道:“功夫?她床上的功夫才好呢?”

凌冰妆一个耳光甩去,使她闭上了嘴,又一把扣住牡丹的手腕,道:“有天大想不开的事也先出去再说。”使劲拖了她往外走。。牡丹眼中有一种恐惧在闪烁,尖叫道:“我不走,我不走。”缩在角落里的青莲倒忽然一跃而起,一个箭步冲到门外,放声大叫:“快来人呀!抢人啦——”动作之快,之敏捷令凌冰妆措手不及,她暗呼“糟糕。”,道:“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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