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逝鸿传说-第6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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道曾摇头道:“我师傅自从那次悟了之后,再也不贪图武学,甚至认为武学一途,误了他的修行。他曾闭门三月,就是想连原有的武功都统统忘却,怎么会再去学你师傅的武功?这本《圆觉经》,我是十六岁那年才见到的,因为……因为年少无知,以为武功越高,便越能随心所欲。哎,错了,全错了。”

阿清道:“所以你就学了这套拳法?那还不是偷学!你不是说还有一套拳法,两套剑法,跟一套轻功么?”

道曾道:“我是趁师傅外出时偷学的,才练完这一套拳法,师傅就回来了。那本书我再也没有见到。后来师傅圆寂之前才说,那本《圆觉经》,早被他偷偷带到白马寺,藏到藏经阁里去了。”

阿清停下来,变了脸色,道:“怎么能那样?那是我师傅的武学精髓,若是给白马寺的和尚见到,不是白便宜了他们?不行!”

道曾道:“我师傅说,他本想烧掉那本经书,但因为是开山祖师亲手抄写,不敢亵渎,所以送回寺里,偷偷封在了开山祖师遗物之中。那遗物乃镇寺之宝,别说寻常僧人,就是方丈也不能轻易取出,应是万无一失的。”

阿清道:“还是不行!哼,我总要找机会去拿出来!”

道曾道:“你若是能拿到白马寺的镇寺之宝,只怕修为之高,已不需要再练那些武功了。”阿清认真地道:“不是武功高低的问题。那是师傅的东西,我一定要替她拿回来!”

道曾超过她,走到前面,道:“你对你师傅很尊敬嘛。她……她是个怎样的人,对你如何?”

阿清道:“我师傅啊,那是世界上最美丽的女人。她说她有六十岁了,我不信,看上去最多才三十来岁吧。不过听了你说三十多年前的事,恩……就算她那时才二十岁,现在也应该五十好几了。”

道曾道:“有的人会驻颜之术,据说是从黄帝那里传下来的,也不知真假。听别人说,她长着一头红发?”

阿清道:“是啊!真的象火一样。她常常一个人骑着汗血马在猎场飞驰,所有的人只要见到那跳动的红色,都纷纷避让,连高祖明皇帝有一次也侧马让她,还惹得有些迂腐的汉臣上本参她,哼!高祖明皇帝就训斥了他们一顿,从此再无人敢说她什么了。”

道曾道:“是吗。她喜欢打猎么?”阿清道:“是啊,不过师傅她从不猎小动物,可是每次都能赤手杀几头熊,或是老虎。没有人比得上她!我们羯人,都说她是草原上的神狐化身。”

道曾道:“那她对你很凶咯?”

阿清大声道:“才不能!我师傅是天下最温柔的人,对谁都很好,对我更是连一句重话都没有。哎,可惜她的孩子没能亲身感受到。”

道曾道:“是吗?那很好啊。天快要黑了,我们走快一点。”

阿清正说得兴高采烈,才不管天黑天亮呢,拉着马不紧不慢地跟着道曾,继续道:“有一次啊,我爹爹带着我出征……”

…22…2007年2月28日 星期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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逝鸿传说作者:碎石

第二十三章

当道曾拼命赶路,而阿清滔滔不绝叙述她如何以十岁之身,在两军之间俯身接住飞箭,再骑射回去,射落了敌军大将身旁的燔旗,得到了师傅的夸奖时,离他们二十八里的瀑布顶上,白马寺戒律院六僧正为如何动手擒拿争论不休。

当年须鸿一怒屠寺,白马寺中正当壮年的行字辈僧人几乎全灭,武学一脉顿时衰落。僧人中也有因此事大彻大悟之人,放弃武功,专心事佛。自那以后,白马寺僧人渐分成武僧与文僧两类,时至今日,文僧已占了多数,练武的反倒成了偏门。寺中武僧分配到各处,藏经阁、经律院等比戒律院显要之处自然人多。这一下来,戒律院别说恢复当年九大长老执掌之况,就是凑齐六人也勉强,只得在后辈中挑选得力武僧入内。痴利、痴非跟痴苦就是新近才进入戒律院的后辈,身边不是师傅就是师叔,自然是除了附和,不敢多话,所以开口的只有圆性、圆真跟圆空三人而已。

圆空道:“师弟,我们此次出来,方丈师兄已经交代过,出家人慈悲为怀,最好是活捉二师祖,不要伤他性命。如果他一出现就不分青红皂白射杀他,毕竟不妥当。”

圆性道:“阿弥陀佛,师兄,你还叫他师祖?他欺师灭祖,早就被逐出师门了!此人已经中魔,视人如草芥,你没听姓钟的说吗?留他在世一天都是罪过。对这种人,还讲什么慈悲?圆真师弟,你说呢?”

圆真看看圆性,又看看圆空,再想想大师兄方丈圆灭说的话,道:“五师兄,六师兄,方丈师兄说要拿他,其实……其实也是一个权宜之法。”

圆性道:“什么权宜之法,你说明白一点。”圆空合十道:“阿弥陀佛。”

圆真在两位师兄注视下,硬着头皮道:“是。权宜之法呢,就是说要就事而论。两位师兄,我说句实话:自从当年那一劫之后,我寺武学人才凋零,这么多年了,谁都没能赶上林字三位前辈。林晋大师圆寂前也曾说过,以二师祖的武学造诣,想要兵不血刃将他拿下,除非是林普大师亲自出手。可是这么多年了,林普大师一直下落不明……”

圆性道:“阿弥陀佛,师弟这才见得真。方丈师兄确实是这个意思,以我几人之力,想要兵不血刃拿他,实在困难。一旦给他机会动起手来,这些弟子们难保没有伤亡。师兄,难道你宁愿让那妖孽苟且,而让门下这些弟子牺牲性命么?”

痴利是圆性门徒,忙道:“师傅这话说得好……”痴非跟痴苦也跟着点头。忽见圆空双目一瞪,道:“怎么?我辈出家人,讲的是舍我精神,正所谓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难道还有谁有贪生之念?”痴利被他吼得面红耳赤,几个痴字辈僧人纷纷合十念佛。

圆性老大不高兴,道:“师兄,你怎么就是对这妖孽如此看护?难道门下弟子就该无谓牺牲不成?”圆空道:“二师祖是妖孽之事暂且不谈,只是众生平等,出家人若存了我相、人相之别,又怎能参悟佛法?你们几个回去面壁三个月!”痴字三僧忙一起磕头认罪,想起面壁的苦处,脸上都是惨痛之色。

圆性老拳一握,正要说话,圆真忙道:“两位师兄,方丈师兄说权宜之法时,还说,若是二师祖这些年来心生悔意,并不反抗,也不必伤他性命,带回寺里即可。”

圆性两手一摊:“嘿,又要我们务必擒拿到手,又要我们好生伺候,说来说去,好话都被他说尽了!若是抓不到,自然是我们的责任,就怕即使侥幸抓到了,还有人说闲话,说是弄伤了他!”说着拿眼睛瞪圆空。圆空眼中无物,怔怔地看着前方,并不理会。

圆真道:“不如……不如等一下先看看再说……”

圆性道:“怎么看?等着看他过来打拳练功?是不是从他练功的动作之中、呼吸吐呐之间就可看出他是否已经心生悔意?嘿,看看再说……真是孩子话!”

圆真一向不善争斗,被师兄一吵,顿时红了脸,不再说话。几个痴字小辈知道这位师叔的脾气,都吓得合十闭目装傻。这一下冷了场,谁都不再开口。

圆空忽道:“我去。如果他真的来了,我出去跟他谈谈,一切便知。”

圆性道:“这是什么话?好象我逼你去的一样。况且你这么一出去,我们设下的埋伏不是全暴露了么?”圆空摇头道:“不然。如果他真的魔心不除,我自会设法引他背向瀑布,到时候发射弓弩,应该比没有打乱他心神时更有效些。”

圆性略一思索,心想:“这个傻子一向爱出风头,事事与我做对,哼,还不是见师兄让我做了戒律院首座,心生妒忌。那个时候漆黑一片,弓弩又没长眼睛,射到你可不管我的事。”便道:“师兄既然这么说……也好。你放心,一有情况,我们几人立即跟上,以师兄的修为,应该不至于受伤才是。”

圆空道:“受伤又如何?生死又如何?师弟,你始终太住于相了。”站起身来,自下悬崖查看地形去了。

圆性被他抢白得无话可说,气正不打一处来,见痴字三僧探头探脑往悬崖下看去,怒道:“看什么看!这才叫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都给我学着!没长进的东西,回去每人抄一百册经书!”拂袖而起,自去看埋伏情况去了。

痴字辈三僧就陪着坐了一会,说了半句话,磕了几个头,落得面壁三月,罚抄经书的结果,人人心中悲苦莫名,坐在原地大眼瞪小眼的发呆。

仿佛上天也急着看这好戏,转眼之间,太阳已落下山头,天幕迅速拉上。因为有云,这天晚上连月亮也见不到,真是黑到伸手不见五指的地方,只有风偶尔呼啸地穿过林子,带来阵阵野兽的啸声。

小靳靠树坐着,心中又是害怕又是着急,怕的是这黑灯瞎火,有个什么狼蛇出没,身边只有个半死不活的废人,那可不得了。后来想想,有个废人垫背,危险来时不必快过老虎,只需快过陆老毛龟便行,倒也比较安全,于是也不甚怕了。但仍然心急,不知道老黄会不会回来。

他心中默想:“老黄,自己回你那洞子里去吧,可别被这些秃驴抓住了。你虽然对我不是很好,可也不是很坏,况且又疯又傻,被这些个臭屁哄哄的秃驴抓到,就有你受的了。”

等了一两个时辰,并无一人出现。小靳坐得屁股发麻,眼见得夜风一阵紧似一阵,他浑身发冷,站起来活动活动,就在这个时候,风里隐约传来一声呼号。小靳一开始还未注意,响了一阵,忽地头皮一麻,凝神听去,仿佛有个人在叫着谁。

陆平原低声道:“来了!是二师祖么?”小靳道:“听不清楚……”话虽这样说,但心中已经隐隐感觉到是老黄来了。

他慢慢向前摸索着走,忽然一惊,只见不远处亮起一点火光。那火光须臾间变成一堆大火,圆空和尚端坐在火堆旁,正合十入定。

陆平原道:“圆空师兄想要作什么?引二师祖来么?”小靳道:“老黄看见火,一定会过来。但是离瀑布那么近,真要射箭,不是会连老和尚一起射中么?”陆平原想了一阵,嘿嘿低笑道:“这个傻子,难道他连二师祖也想救么?他不要命了!”小靳咬紧下唇,心中惶然,不知如何是好。

过不多久,那声音近了,这一下所有人都听得清清楚楚,呼喊的是:“小靳……小靳……”

萧宁蹲在灌木之中,感到那声音似乎就在耳边响起,然而又飘渺不可寻。身旁的灌木被风吹得乱晃,他心中从未如此惊惶,只觉若来者此时动手,自己连一成逃生的机会都没有,不知不觉间,捏着剑柄的手心里已全是汗水。身旁的王五颤声道:“少爷,这……这是人是鬼?”萧宁摇了摇头,只道:“发出消息,没有我的命令,谁也不许动。”

“小靳……小靳……”

钟老大夫妇与谢谊心中也是一般的惊惶,那声音忽焉在前,忽焉在后,忽尔又在左右盘旋,仿佛一个幽灵随着夜风四处飘荡,无人能知其从何而来,将往何方。此刻夜风大作,整个森林齐声呼啸,“呼啦——呜——”,却仍无法盖过那呼喊之声,倒象是在为那声音鼓劲呐喊一般。

谢谊抹了抹脸上的冷汗,低声道:“是谁?是道曾吗?”

钟老大道:“妈的,老子看是鬼!”钟夫人握住他的手一紧,道:“别乱说!哪……哪里是鬼?”可是声音也是禁不住地颤抖。

谢谊道:“是那晚与我们交手的人?”钟老大道:“不象……那晚他要是有这等功力,我们俩早完了,还能伤他之后逃走?这些白马寺的臭秃驴们,招了个什么怪物出来?”

钟夫人道:“要走吗?啊?……我们还是走吧!”钟老大与谢谊一起摇头道:“走不了了!”

“小靳……小靳……”

“啊!”阿清大吃一惊,跳起身来,叫道:“小靳?谁在喊小靳?”道曾也一脸惊疑之色,站起身来,隔了一下方道:“好深厚的功力!与我师傅几乎不相伯仲……不,还要高!”

阿清急道:“快,快走!他在喊小靳,那小靳一定在附近了!”转身刚跑两步,只听道曾叫道:“别!”

阿清回头,只见道曾脸色惨白,道:“别去。太危险了,也许会死。”阿清道:“为什么?那人在找小靳,也不一定就是敌人啊。”

道曾合十道:“阿弥陀佛。我不知道。我只是觉得……这呼喊之人太强了。”

阿清怔了一怔,咬牙道:“我不管!”转身朝那声音的方向飞奔。道曾叹了口气,拾起支柴火,也跟着去了。

“小靳……小靳……”

这声音越来越大,越远越近,时而似一个老人,沙哑难辩,时而又似一个青年,铿锵有力,有时竟变作一个女子,婉转清灵。小靳心中乱跳,只觉脑中越来越眩晕,口干得象要喷火,然后四肢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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