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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拾下堂夫-第2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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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看惯她冷静的作派,哪里知道她胆儿这般地小,刚才因罗婆子提到了“鸿雁传书之情”,戳到了他的极疼之处一时失了控,点儿好不容易筑起来包着小胆子的外壳,一下子就被他吓碎了,久久地回不过神来。

乔夫人陪着杭州来的那些本家夫人说着话,等了半天也没有见乔书杰他们过来,又派人去叫,回来的人说二奶奶病发了,乔夫人也知道点儿病还没有好,便也没有多想。

27、第 27 章

乔书杰从屋里出来,就像有人牵引似的从角门出了府,顺着街根一直往前走,来到了广寒楼,听见莺莺燕燕的声音他才刹住了脚,却是晚了,一双双的纤手已经将他的胳膊、后背、腰身围了一个团团严实,就是胸前也堆上了一零软肉,他是想回回不了,想退退不得,只得随着娇嗲嗲的说笑声进了门里。

有一个“别有洞天”的词,最是适合形容乔书杰眼前看到的情景,前脚还处在冰天雪地里受刮疼人的寒风撕拉,后脚就进了三四月间的中春里。时才他从家里出来淋了一路的小雪,脚已经让地凹儿里的雪水浸得没了知觉,那左脚还林林的呢,伸进内门的右脚已经被屋里的暖热气息裹活了筋络,只觉得那脚尖处的大拇指疼得都快断掉似的,猛得实在经不住连忙收了回来。

瞅着乔书杰要退缩,铺在他身前的那柳细肉连忙缠了上去,挂着金银的细长胳膊像藤儿一般绕到了乔书杰的身后,气吐熏香,出口的话儿若戏廊上的巧伶唱出的腔儿一般让人酥麻:“乔二爷许久不来,为何刚来了门都不进就要走?”

说话间,楼口处出现了位绝尘的女子,她一身素衣娉娉立在廊上,薄粉淡眉的洁净人儿竟让装满得精美的楼上楼下显得浊气了。袅袅身影斜斜而立,清眸胜水望着乔书杰,不红朱唇,轻启:“都说乔二爷娶了一位杨贵妃一样夺压群芳的人物,我今儿算是真信了。”

此女话一出口,正待收脚的乔书杰又将脚放了回去,就那么一脚里一脚外地站在门槛儿处,铺在他身上的那柳细肉也立马缩了回去,端端正正地站立与其他女子一道齐声地朝那美人轻盈盈地福身:“荷儿姐姐!”

“那便是柳荷叶儿?”楼下大堂里的嫖客们听见了也都稀奇地望去,只见一眼便齐齐地惊讶咂舌起来。

原来这位绝尘的美人是这“广寒楼”的头牌小姐柳荷叶,她的美色闻名花园,却没有人知道她具体的来历,只知道她原名姓柳,十三四岁到了这“广寒楼”,老鸨妈妈瞧她长得美得少见,便为她取了一个“牡丹”的花名,后来听见过她的人说她长得与杨翰林家的雪莲小姐竟有九分半的相似,便又将她改名“冰荷”,意为“雪莲”之意。那年乔书杰失意情场,与朋友来到这“广寒楼”见着了她,便将她当作了杨雪连的替身,常对着她说一些与杨雪莲知心的话,那时的柳冰荷听了他们俩的故事,又听了杨雪莲的诗文自觉比不上杨雪莲万一,便自改名讳叫“荷叶”。她原粗懂一些诗文,后来与乔书杰在一起又受了乔书杰的指点,诗文才气日日精进,不出两三年竟比当年的杨雪莲也毫不逊色了!她本是出色得拔尖儿的美人,人牙子、老鸨婆子教出来的风尘浊气被诗文中的雅气冲洗得干干净净,留下一身的高洁的气质,美得越发地像仙儿一般了。如此“广寒楼”的老鸨婆子当然是看中她,这楼里的姑娘、小姐们自然就以她为尊,来楼里的客人们大多都想一掷千金睹其芳容。

柳荷儿美目淡淡一扫,不管是自己楼里的姐妹,还是为她绝世芳容没了神魂的恩客们,她都没有理睬,一身轻衣如一帘瀑水一般飘飘渺渺地从铺满红毯的楼梯上泄下,斜插在三髻牡丹发根鬓角处的珠翠移步摇随着她轻迈步子响着脆铃铃的声响,好听至极,用万芳仪态也没有得比的轻盈之姿让楼上楼下的人都仿佛置身仙境一般,就是看惯她一颦一笑的乔书杰也有些痴了。

“二爷!”染着粉淡豆蔻的玉指轻抬,皓腕上的两只莹白、翠绿的翡翠镯子也随着头顶的移步摇叮铃铃地响个不停,那种任何乐器也奏不出来的仙妙声音,与柳荷儿不红的朱唇吐出来的声音一比,竟如百岁的老妪骂娘与豆蔻女子唱歌儿一样。

听着这一声“二爷”,方才闻得美人之声的众位恩客们却是抱憾不已,恨不得揍死了乔书杰,逼着美人儿朝着自己这么喊一声!可是回头又是一想,如若真是那样,恐怕那声儿也不会像这一声“二爷”这般动听了,顶多也就是刚才在廊楼口那般清悦而已。估计在场的许多人都有了这个心思,如若不然,怎生有那么多人的脸上都露出了自嘲的表情?

一声“二爷”让几多人痴醉,却让乔书杰如醍醐灌顶一般惊醒,他记起来了,自己曾为点儿这般说过:“死生契阔,与子成说。执子之手,与子偕老。于嗟幸兮,不话阔兮。于嗟乐兮,不负信兮。”字字句句历历在目,提醒着乔书杰自己对妻子的承诺。

乔书杰突然转身离去,让所有人都惊呆了,转瞬间便是谩骂四起,大多都是为柳荷叶抱不平的,如此美人在前且又如此情意深深,乔书杰竟然就那么负手而去,真真的是混帐透顶!

红帘垂下,剩下的只有半缕冷风,柳荷叶依旧保持着刚才福迎的姿式,双眼含泪虚望着红帘摇动的那处,嘴里痴傻地呆念着:“这一回,我是真信了!”

雪已经比刚出来的时候下得大多了,天色已经灰暗,那路在乔书杰的眼里已经不太分明,也不知道是雪太密还是天太暗,坑凹太多一脚下去泥水四溅,很快,乔书杰刚活络过来的脚又冰冷了。北风呼啸,刮在人的脸上生疼生疼,这倒让乔书杰越发地清醒了,那片片雪花垂成的帘子上好像印上了点儿那惊吓过度的表情,乔书杰一愣连忙转身,背着乔府的街角拐去。

现已经入夜又刚散节,街面上的行人并不多见,且路两旁的店铺早都已经关了门,没有一丝灯光,乔书杰深一脚浅一脚地踏了几条巷子,又转了好几个街角这才在一个小黑漆门前停下。

乔书杰将门上的铁环抓起,在它在底下的铁皮板儿上轻轻地叩动了两下,然后便后退了一步,侧身而立静静地等着门开。

“谁啊?大晚上的也不让人消停!”随着这一声暴吼,门吱嘎一声被从内打开,一个花白的脑门从门缝里挤了出来,那眼睛着的两只睁睛看见了乔书杰立马眯成了两条缝,门随即被从左右推开了好多,声音也没有了刚才的凶神恶煞之气,透着一股子慈爱的温和:“是你啊,这么冷的天怎么不加个衣裳?快进来!”

“不了,我来是找你去我家瞧病人的。”乔书杰冲老人微微一笑。

老人一听惊了,连问:“啊?是谁病了?”老人知道,让乔书杰衣服都不加就跑了来,那人定是极为要紧的,他也不等乔书杰回答便拉着乔书杰急急地进了门,瞧见一小童从廊下出来便将其叫住,让小童带乔书杰去加衣,自己直直地朝西边的药庐奔去。

那小童领着乔书杰进了正房,拿出一件黑蓝色的棉布大氅出来给乔书杰,乔书杰系上大氅,打量了一下屋里,随口问道:“老头最近还往外头跑不?”

小童摇了摇头,回答:“自你上回来过了以后就再没出去过了,他也怕自己再给摔着了,又给你添麻烦!”

乔书杰点了点头,说:“这倒不是麻烦与不麻烦的事,我只是见不得他磕着碰着时的那副难受的样子。”

“就是,毕竟那么大的年纪了。天冷路滑的极容易摔倒,他自己也知道出去了腿脚不听自己的使唤要乱跑,也怕忍不住跑到了山上地里地去摔着了,平日里要个什么东西都是让我去外头找、买。”小童很是赞同乔书杰的说法,听见外头有响动便拿起了另一个同色的大氅走了出去。

这二人刚一出来院门又被推开,一个红通通的灯笼先进来,接着便是一个月白色的身影从门缝中挤了进来,那人从头到脚都被这月白的大氅罩着,乔书杰瞧不真他的身影,待他走近了乔书杰才在灯笼影儿里瞅准了人,惊喜地呀了一声,快走两步迎了上去:“桑谷兄!”

来人原来是叫桑谷,这位见着了乔书杰也是欢喜,黑亮亮的眸子将乔书杰上下打量一番,笑着说:“新郎倌,不在家陪你的小媳妇怎么跑到这里来了?”

乔书杰讪然一笑,说:“这不就是为了她,我才来这里的么!”

“原来是你媳妇病了?你怎么不早说,快快,别耽搁了赶紧去!”老头领头走了两步又停下,回头对桑谷说:“这几日我身子也不大爽快,要不你代我去吧?”说着就连着咳嗽了两声。

“也好。”乔书杰附和着,桑谷也没有什么异议,连忙就将药箱接了过去。

“好生照看老头!”

听着这异口同声的话语,老头与小童都哑然失笑,而乔书杰与桑谷为此也是相视一笑,彼此眼中都是对相互有这默契而的欢喜。

出了老头儿住的院子,乔书杰急急地走在前头,桑谷走在后头,风一吹过,一股淡淡的薰香味冲进了桑谷的鼻孔,桑谷贼贼地一笑,快走两步追上乔书杰将他问道:“你且跟我说实话,到底是你小媳妇病了,还是别的什么人病了?”见乔书杰一脸不解地望着自己,他自说自话地又说:“定是别的人病了,如若不然你怎么会巴巴地跑去找老头子!定是怕别的郎中口风不紧,瞧了不该瞧的病,将不该传出来的话传出来吧?”

“你都想些什么呢!”乔书杰斜了他一眼,不想与他理论。

桑谷并不打算就此放过乔书杰,斜斜地穿到了乔书杰的前头,冲他说道:“你说我说得不对,那你告诉我,你这一身的薰香味又是怎么一回事?你可不要唬我这香是你从你老婆身上带来的,‘广寒楼’里‘神仙醉’的味道我可是闻得出来的!”

“我说你长了一副狗鼻子,你还觉得冤,我看一点儿也不冤!”乔书杰说完就悔了,自己这不是此地无银三百两吗!气极败坏地瞪着那个惹得自己一时情急说漏嘴的家伙。

“这我就不得说你了,你现在可是一个有妻有室的人!”见乔书杰跌进自己挖的坑里,桑谷连忙刨土掩埋,那话说得好不理直气壮!

面对此人,乔书杰已是无可奈何,摇了摇头,接着便是苦笑了一下,再接着又是一脸的自嘲,转瞬间那脸上又露出了苦笑的表情,且在里面还带着一些自责与伤感。

看着乔书杰精彩的脸谱表演,桑谷幸灾乐祸地放肆大笑起来。

28、第 28 章(修字)

乔府就在近前,这次乔书杰没有再溜小角门,而是叩响了正南的大门。

“二爷!”老门房将门一拉开,瞅见叩门的是乔书杰很是惊了一跳,瞅见乔书杰身后还跟着人,连忙放下惊讶,拾起老练,招呼着一起守门的小厮照灯。

“小点儿动静!”见老门房与小厮咋呼呼的,乔书杰有些不喜地沉声低斥,将桑谷迎进了门后,便对门房又说:“让他照灯就行了,你且去歇着吧,不必留门了,也不必惊动家里的其他人。”

老门房连连点头,乔书杰这才催着小厮照亮领路。

很快便到了乔书杰与点儿的小院,叩动门环,开门的婆子瞧见是乔书杰也是吃了一惊,连忙将门推开,召呼粗使丫环照着亮。

有了内院人的接应,刚才前院领路的小厮便携着灯笼回去了。

在那守门的婆子开门的那一刹,乔书杰回来的消息就像风儿一样转瞬间便刮进了正房的内寝里,点儿听了脑子里一下子便涌现了乔书杰下午的那副吓人的模样,不自觉地就是一抖。

“小姐,那是姑爷!”见点儿抖了一下,容连家的适时提醒了一句,见点儿还将眼珠子转得叽哩咕噜的,便又说:“且姑爷还还着客人进来呢!”

点儿瘪了瘪嘴,听见外间有了动静才说:“帮我更衣吧。”

“别起来了!”点儿在说这一句话的时候乔书杰正巧掀帘子进来,见点儿要起来连忙阻止,看着点儿脸色苍白气色确实不大好心里一阵内疚,快步走了过去坐在床沿上,伸出手来探到点儿的额头摸了摸,柔柔地说:“定是难受得紧吧?我请了郎中来了,你且等着我这就去叫他!”

乔书杰如此温柔,竟与下午的他判若两人,让点儿瞧了倒觉得自己小性子了。她点了点头,让容连家的把帐幔放下来。乔书杰见了,却说:“不必那么麻烦,那是我一师兄,不是什么外人,不用这些劳什子顾及!”

点儿点了点头,连忙让容连家的把南墙边的锦凳搬过来,将原来的硬木凳子撤了下去,又让她为自己捋了捋头发。

桑谷随乔书杰进来,幔帐未放斜靠在床头的点儿一下子就落进了他的眼里,他的脑子里一下子就迸出“珠圆玉润”四个字来,心里不由得叹了起来:“都说‘广寒楼’的柳荷叶儿美貌天下绝伦,我却看此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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