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吉祥纹莲花楼-第9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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已一死一疯,隐约可察有人正意图阻止他召见这五人,于是谕旨颁下,即刻召见赵尺、尚兴行、刘可和三人。

皇上正在召见赵尺三人,卜承海着手将那片树林逐寸逐分彻查了一番,随即赶到大牢。

他居然不用吃饭,也不用睡觉,在李莲花觉得该是吃饭的时候直挺挺地站到了大牢之中。

“你们退下。”卜承海对左右随侍卫和衙役淡淡地道。

牢中的衙役对卜大人敬若神明,当即退下,在大牢之外细心守好大门,以免旁人骚扰卜大人办案。

李莲花手脚都戴着枷锁。卜承海冷眼看着李莲花,这人进了大牢不过两个时辰,据说向衙役索要了扫帚,将自己那个牢房清扫得干干净净。大牢之中本还有些草席,李莲花将外衣脱下铺在草席上,却还没有坐。卜承海开门而入的时候他正站着发呆,眼见卜承海进来,他微微一笑,“卜大人。”

“李楼主。”卜承海语气不咸不淡,“近来万圣道封磬之事,又是深得楼主之助,江湖赞誉颇多。”李莲花啊了一声,莫名其妙地看着卜承海,不知他什么用意——卜大人这开审的因头未免扯得太远。只听卜承海道:“不知假扮六一法师,在景德殿作法,实是为了何事?”

原来卜承海虽然秉公办事,但对李莲花倒是颇为信任,这才屏退左右,想从李莲花口中得知真相。李莲花又啊了一声,“这个……”假扮六一法师和在景德殿作法实在没有什么深意,不过是凑巧,凑巧,倒是方多病发现的那纸条之事不是小事。他沿着大牢慢慢转了一圈,卜承海一直看着他,一直看到这人转过身来,“卜大人。”

卜承海点了点头,那人看着他微笑,然后道:“大人久在京城,可曾听闻一样事物,叫作极乐塔?”

卜承海皱起了眉头,“极乐塔?你从何处听来?”

李莲花若有所思,慢慢地道:“我想这东西与李大人被害一事有关……”

卜承海面露诧异之色,沉吟了好一会儿,“你从何处听来‘极乐塔’三个字?”

“一本册子。”李莲花的语气很平静,“景德殿方大公子的房间内藏有一本无名的小册子,小册子封面之上便写着‘极乐塔’三字。”

卜承海问道:“那册子里写有何物?”

李莲花摇了摇头,“画有一些不知所云的莲花、异鸟之类,大半乃是空白。”

卜承海冷冷地问:“你怎知此物与李大人被害有关?”

李莲花在大牢中慢慢地再转了半个圈,抬起头来,“这本册子在方大公子房中无端被人盗走,当日夜里,鲁大人无端发疯;第二日夜里,李大人为人所害。”他凝视着卜承海,“于是我不得不问,极乐塔究竟是何物?”

卜承海目光淡定,仿佛在衡量李莲花所言是真是假,又过了好一会儿,他缓缓地道:“极乐塔……传说是我朝先帝为供奉开国功臣的遗骨所建造的一座佛塔。”

李莲花奇道:“这倒是一件好事,但怎么从未听说我朝曾立有此塔?”若皇帝当真做过这种有功德的事,怎会从来无人知晓?

卜承海摇了摇头,“此事我不知详情,但此塔当年因故并未建成,故而天下不知。”

李莲花微微一笑,“天下不知,你又怎么知道?”

卜承海并不生气,“我知晓,是因为皇上召见鲁方五人进京面圣,便是为了极乐塔之事。”他并不隐瞒,“近来朝中大都知晓皇上为了扩建朝阳宫之事烦恼——皇上想为昭翎公主扩建朝阳宫,但先帝传有祖训,宫中极乐塔以南不得兴动土木,皇上想知道当年未建成的极乐塔究竟选址何处。”

“先帝有祖训说极乐塔以南不得兴动土木?”李莲花诧异,“这是什么道理?”

卜承海摇了摇头,“皇宫之中,规矩甚多,也无须什么道理。”

李莲花又在牢里慢慢地踱了一圈,“极乐塔是一尊佛塔,因故并未建成。”

“不错。”卜承海很有耐心。

李莲花转过头来,突然道:“关于李大人之死,我等并未骗你。”他叹了口气,“昨夜我们追到树林的时候,李大人已经身亡。究竟是谁将他杀害,又是谁将他挂在树上,我们的确不知。”

卜承海眉头皱起,“你们若是真不知情,又为何会追到树林之中?”

李莲花咳嗽一声,极认真地道:“我等当真并未骗你,昨夜之所以追到树林,确是因为千年狐精的缘故。”

卜承海眉头皱得更紧,“千年狐精?”

李莲花正色道:“是这样的……方大公子养了条狗,叫作‘千年狐精’。昨夜我们在景德殿喝酒,那条狗不知从何处叼来了一块染血的衣角,于是我们追了下去。”

卜承海恍然,“于是你们跟着狗追到了树林,发现了被害的李大人?”

李莲花连连点头,“卜大人明察。”

卜承海面色变幻,不知在想什么,“既然如此,那条狗却在何处?”

李莲花又咳了一声,“那狗既是方大公子所养,只怕狗在何处,也得问方大公子才知晓。”

卜承海点了点头,“你所言之事并无佐证,我会另查,但不能摆脱你之嫌疑。”

李莲花微笑道:“我现在只想知道什么时候有饭可吃,暂时并不想出去。”

卜承海微微一怔,也不再说话,就这么掉头而去。

卜承海是聪明人,李莲花舒舒服服地在自己铺好的草席上坐下,极乐塔之事恐怕牵连甚大,事情既与皇家有关,自是官府中人去理方才顺手。

其实这大牢挖得深了,冬暖夏凉,除却少了一张床,睡着倒也舒坦得很。

方多病被卜承海责令回家。以方大少之聪明才智,自然不会乖乖听话,何况一旦回到方则仕家中,方则仕与王义钏交好,只怕那公主就在不远之处。于是他走到半路身形一晃,两个侍卫眼前一花,方大公子已行踪杳然,不知去向了。两人大吃一惊,连忙飞报方则仕与卜承海,心中却暗暗佩服方大公子的轻功身法竟是如此了得。

李莲花去了大牢,在临去之前衣袖微动,将那三张纸条塞入方多病手里。他既然要去大牢,自少不了要被搜身,而这三张古怪的字条他并不想让卜承海知道。方多病揣着这三张纸条,眼珠子转了几转,他虽暂时没想出要去哪里,但景德殿里那件包了蹄髈的衣服,还有他柜子里的吊颈绳索和玉簪还在,自是要去取了回来的。

在京城的大街上转了几圈,方多病大喇喇地直接走近景德殿的后门,然后越墙落到庭院的大树上,避过侍卫的耳目,几个起落,上了自己房屋的屋顶。景德殿中此时只剩巡逻的侍卫,但殿里出了大事,巡逻的也是心惊胆战,即使是青天白日也不大敢出来。方多病落上屋顶,扫了眼屋上的泥土灰尘,突然发现在屋顶的泥土之上,除了那日夜里所见的痕迹之外,还有一些很浅的擦痕。

是足印。

他伏在屋顶,那几个极淡的足印在屋瓦的边缘,仿佛是那东西上来的地方,痕迹并不完整,甚至只是扫去了一点浮灰。但方多病在李菲被害的树林里曾经见过那染血的梅花足印,这屋顶上的足印赫然与树林里的血印相差无几。

这是一样的东西。方多病咒骂了一声,蹿上他屋顶的“人”或者“东西”,和在那树林里走过的是一样的东西。他揭开天窗,笔直落入自己屋里,嗒的一声微响,几乎没有发出什么声音。

蹿入屋里之前,他有想过屋里种种情景——若非一如昨日,便是东西已然被盗,桌翻椅倒。但落下之后,屋中的景象让他大叫一声,砰的一声巨响径直撞开了大门,冲到了庭院当中。

景德殿的侍卫骤然听到一声巨响,“什么人!”刀剑之声齐出,五六个侍卫匆匆赶到。方多病脸色惨白,僵硬地站在庭院中,屋中大门洞开,一股奇异的味道飘散而出。几名侍卫都是认得方多病的,看他突然出现在此都是大为诧异,骤地一声惨叫,有个侍卫往屋里看了一眼,连滚带爬地退了出来,“死人!死人!又有死人!”

方多病咬牙咬得咯咯作响,他的屋里的确是桌翻椅倒,好似经过了谁大肆劫掠的模样,但令他夺门而出的是在屋中地上倒着一具血淋淋的骷髅。

一具七零八落的骷髅,胸腹被当中撕开,手臂大腿都只剩了骨骼,腹中内脏不翼而飞,就如被什么猛兽活生生啃食了,地上却不见什么血。这人身上大半都成了骷髅,头脸却还齐全,让人一眼认出,这人却是王公公。

“来人啊,快上报卜承海!”方多病怒道。几名侍卫惊骇绝伦,不知这王公公怎会到了方多病房中,又变成了这般模样,听方驸马一声令下,顿时连滚带爬地去报。方多病定了定神,回到屋内,屋里飘散着一股血肉萎靡的气味。他打开柜子,柜子里的玉簪和绳索却赫然还在,拿出玉簪入怀中,他从绳索上扯了一截下来,也一起收入怀里。

在屋里转了一圈,这屋里却并没有留下什么字条,方多病勃然大怒,这究竟是谁装神弄鬼,究竟是谁残害无辜?王公公的尸身如此模样,必然是遭遇了什么猛兽,难道当真有人在纵容猛兽行凶,或者是当真有什么成精成怪的猛兽在杀人夺命不成?

但这里是京城重地,有谁能养得下能吃人的猛兽?是老虎?豹子?野狼野狗?他的脑中一片混乱,鲁方疯了,李菲死了,还道与那衣服有关,王公公却为什么也死了?

卜承海很快来到,方多病只简单说明他从回家的路上逃脱,回到此处,却发现王公公身亡。卜承海差人将这房屋团团围住,又开始一寸一分地细细查看。

方多病却问:“李莲花呢?”卜承海皱了皱眉,方多病怒道:“他奶奶的,你什么时候把他放出来?”卜承海仍是不答,方多病跳了起来,咆哮道:“你也看到了,李菲当真不是他杀的,他已被你关了起来,他又不是野狗,怎能把人啃成这样?”

卜承海又皱了皱眉,自袖中递过一物,“你可去探视。”

他递过来的东西是块令牌,方多病抢了就走,连一眼也没往他身上多瞧。卜承海微现苦笑,这未来的驸马当真没把他放在眼里,是半点也不信他能侦破此案啊。

但王公公为何被害呢?依照李莲花所言,有人阻扰皇上追查极乐塔之事,这事与王公公全然无关,莫非王公公也发现了什么蹊跷线索,却不及通报,即刻被害了?

卜承海皱眉沉思,王公公不过内务府中区区二等太监,掌管御膳房部分差事,兼管几座如景德殿般的空屋,能发现什么?或者纯属误杀,或是凶手在毫无目的地杀人?

看李菲被害的树林中留下的血印,以及王公公尸身的惨状,这其中究竟是有一头神龙见首不见尾的猛兽,还是有人假扮猛兽在混淆视听,装神弄鬼?如果真的存在一头猛兽,那为何出入京城重地,居然从没有人看见过?

卜承海猛地一顿——不!不是没有人看见过!或许鲁方——便是鲁方看见了!

那是什么样的猛兽,能让人吓得发疯呢?

李莲花正在大牢里睡觉。

其实牢中的饭菜不差,清粥小菜,居然还有鸡蛋若干,他的胃口一向不错,吃得也很满意。不知邵小五被关在何处,但他只想这牢饭恐怕不够邵小五吃,其他的倒也不怎么担心。

睡到一半,只听当啷一声巨响,有人吆喝道:“三十五牢,起来了起来了,有人探监!”李莲花猛地坐起,一时间只想自幼父母双亡叔伯离散老婆改嫁,究竟是谁竟可来探监?真是奇之大矣……对面牢房的几位死囚纷纷爬了起来,十分羡慕地看着他,他也十分好奇地看着外边。

来人白衣如雪,锦靴乌发,令李莲花十分失望。对面牢房的死囚啧啧称奇,议论纷纷,皆道有个富贵亲戚便是好事,像他们的妻儿老小统统都是进不来的,这人却能进来。

李莲花叹了口气,自地上爬了起来,十分友好地对来人微笑,“莫非你爹将你赶了出来?”

来人自然便是方多病,进来的时候青着一张脸,听闻这句话脸色更青,“死莲花,王公公死了。”

李莲花一怔,“王公公?”

方多病的牙齿咬得咯咯作响,“死了,被不知道什么东西吃了,血肉啃得干干净净。”≮更多好书请访问。。≯

李莲花皱了皱眉,“是在何处死的?”

方多病道:“景德殿我房里。我查过了,这次没有字条,也不是来闯空门的,东西都在。”他袖中玉簪一晃而过,便又收了起来,“但人就是死在我屋里。”

“这……这完全没有道理。”李莲花喃喃地道,“难道王公公知道了点什么?王公公能知道点什么?”

方多病脸色青白,摇了摇头,“总而言之,你快从里面出来,这事越闹越大,人越死越多,杀人凶手是谁,必须查个水落石出。”

李莲花干咳一声,“那个……”他刚想说这里是京城,管擒凶破案的是卜承海和花如雪,并不是他李莲花,但看方多病那怒极的脸色,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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