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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凤朝阳刀-第38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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激怒得武凤楼两眼直冒火星子,探手刚想握住自己的短刀把,乌指玉女仍然纹风不动地笑着说:“我既敢伸手来动你,当然对你的底细很清楚。我可能逃不出你的那招九九归一快刀下,但你也准得同时死在我的手中,因为在眨眼之间,我左手能撒出九粒珍珠泪,右手同时能打出五只锁心钉。就连我两只靴子上所嵌的,都是专能要人性命的金蝇珠。”

武凤楼真让乌指玉女这番话给弄得哭笑不得,心想:这丫头倒真对我一点不藏奸,连缝在小蛮靴上的金蝇珠,分藏两袖之中的珍珠泪及锁心钉,都一一向我泄底了。她到底居心何在?不过谁要惹上她这位浑身都能要人命的女阎王,也真倒八辈子血霉了。

看准武凤楼已让自己嘟哝得毫无斗志时,阴冷月才空把笑容一收,转而正颜厉色地说:“武掌门,那口宝刀真对你关系那么大?”

这句话真触动了武凤楼的痛处。虽知阴冷月是明知故问,他还是长叹一声说:“坏就坏在多年以来,我和五凤朝阳刀简直成为一体。在武林之内,江湖之中,早存有‘我即五凤朝阳刀,五凤朝阳刀即我’的看法。偏偏我又一时糊涂,认为此刀是借自西湖灵隐寺,理应归还佛门,才弄得惹火烧身。”

乌指玉女陡把秀目微合,两只玉手捧在胸前,像极了观音菩萨驾前的龙女,然后叹口气说:“君真坦诚之士,阴冷月从此不复再戏弄。君能听我一言吗?”

武凤楼也许是福至心头,甚或是心有灵犀一点通,当即说出一个“能”字。

乌指玉女阴冷月,这才和武凤楼隔桌相对坐下,坦诚地说:“实话告诉你,多尔衮为了杀你和缺德十八手人见愁李鸣,赏银业已增至二十万两。特别对你的这口五凤朝阳刀,更是志在必得。三个月前,他从一个名叫马乾科的江湖人物手中,得到一棵三阳含阴草和两根五毒阎王藤。据马乾科自己说,这种三阳含阴草极为难得,阳毒之气极盛,每月朔望开花半个时辰。五毒阎王藤不仅毒性甚烈,嗅之真气即泄。只要我能把五凤朝阳刀拿到手,马乾科立即将这两种毒物遍撒刀和刀鞘上,然后诱君去取。既能灭君之威,亦能要君之命,事成之后……”

一席话尚未说完,武凤楼早气得胆肝皆裂,情不自禁地追问一句:“事成之后如何,大不了许你进宫当娘娘!”

别看武凤楼连恨加急说话很难听,阴冷月却毫不动怒地徐徐说:“当娘娘虽然不见得,嫁给多尔衮当福晋总不难,本谷岂不一步登天了!”

直到现在,武凤楼总算全部获悉多尔衮的险恶用心,也知五凤朝阳刀一旦落入多尔衮之手,自己简直连夺的希望部没有,先天无极派和自己的威名也将一败涂地,好厉害的一着毒棋。真得感谢阴冷月向自己泄了真底,使自己不会白白送命。但五凤朝阳刀现时还握在阴冷月的手中。

见武凤楼沉思,阴冷月突问:“你想不想知道我什么时间把刀交给马乾科?”

武凤楼心头一震,霍地站起身来。

阴冷月反倒用手一指桌上的蜡烛说:“蜡烛有心还惜别,替人垂泪到天明。到我该走的时候了。”说罢,果真站起欲走。

武凤楼实在不能保持沉默了,恨声说:“我要马上施展九九归一极快刀法呢?”

阴冷月不光轻盈地向屋外走,并还娇笑着说:“我敢起誓,武掌门绝对不会这么傻!”

乌指玉女真的弹地上房逝去了。

这一阵没有任何风暴的风暴过去后,武凤楼才觉察出自己流出了一身冷汗。

他刚刚脱掉靴子,想要登床和身而卧,房门上响起弹指声。紧接着,房门一闪,年近半百的佛印方丈侧身而入了。

从白天的对奕交谈中,武凤楼知道,面前的佛门高僧,不仅棋艺深奥,在另外琴、书、画三方面皆有很深的造诣。无疑出家前是身出世家望族,随即登靴拱手让座。

佛印大师悄然说:“老衲愧邀武施主青眼,半日相得甚欢,惜我虽蒙佛祖慈悲,得掌崇觉寺锡杖,却犯了空门大戒。特来武施主面前忏悔,阿弥陀佛!”

武凤楼灵机一动,开口试问道:“方丈的俗家莫非姓叶?”

佛印大师点头称赞说:“武施主可算得洞悉微末,明察秋毫。从老衲的一句话中,就能悟来玄机来。实不相瞒,老衲就是武施主派秃鹰高振羽、遍寻济宁州而不见的叶梦轩,北荒一毒叶梦枕就是老衲的族兄。白天实不该隐瞒身世,累得丐帮弟子各处奔波,老衲就此谢罪了。”

武凤楼心头一喜,伸手握住佛印大师的手腕笑着说:“这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武凤楼今日幸会了!”

也许是该着武凤楼免遭凶险,正在他喜不自胜地想向佛印握手欢叙时,陡然发现佛印嘴角两边的肌肉隐约地抽缩了一下。

变化虽然极为细微,还是让武凤楼给捕捉到了。故意装作毫不提防的样子,将前胸空门完全洞开,直等佛印发动急袭。

老奸巨滑的佛印上当了。因为他知道对方的厉害,所以整整一个白天,他都没敢动一下。又知武凤楼马上非走不可,不得不冒险行事。开始还没想到武凤楼会这般大意,心头狂喜之下,双手箕张,左手金丝缠腕,一下扣实了武凤楼的右手臂,再将武凤楼猛往怀中一带,右手并指如戟地狠点武凤楼的玄机穴,决心将武凤楼立毙指下。

哪知道武凤楼的手臂像泥鳅似的,一下子就脱出了他这位渔人的指逢,人也像灵蛇轻巧地滑出了石隙。并乘机点中了佛印的左乳根、左天枢、右曲池、右章门和双腿环跳穴。

顿使这个貌似空门高僧的秃头凶徒,立即翻身跌在地上了。

这几年的武凤楼,早从师弟李鸣、徒儿曹玉等人那里,明白了“下手不狠,等于不下”的道理。虽然点中了佛印的六处穴道,为提防他是北荒一毒的族弟,还会用什么花招来垂死挣扎,又拉脱了他的双肩关节,使他变成为一摊稀泥。

佛印咬牙切齿说:“栽在你手下算你狠,但你的死期也不会太远了!”

一听佛印的话中有因,武凤楼破天荒地逼供道:“我虽不太清楚你的底细,但仅凭你是北荒一毒叶梦枕的族弟这一点上,也知你的内外功夫绝对错不了,见识启然也会高人一等,对江湖上的各种阴毒手法,更不会不懂得。你说对吧?”

不容武凤楼继续说下去,佛印就变颜变色地反问:“你想把我怎么样?”

武凤楼冷然一笑说:“不想把你怎么样,只想在你身上试一试,我新学会的七煞断脉缩筋的手法灵不灵。”

一听“七煞断脉缩筋”六个字,佛印的脸色就变黄了。

凡在江湖上混过的人,哪能没听说过六指追魂久子伦秘门独创的这套凶残阴毒的玩意。吓得佛印开口哀求道:“武掌门,请你体念上天好生之德,给我来个痛快的。我心甘情愿挨你一刀,也不愿遭受这种活罪。你就行行好,积积德吧!”

武凤楼哈哈大笑道:“佛印和尚,你这是吓糊涂了。你既要在下体上天好生之德,又要求我行行好、积积德,我还能一刀砍去你的脑袋,或者给你来个大开膛吗?何况从来都是好死不如赖活着,你说对是不对?”

佛印说:“不对,我情愿好死也不愿赖活着,还是求你杀了我吧!”

看出佛印确实被自己这套把戏吓破苦胆了,武凤楼才换用正常的语气询问道:“你说!最近什么人来过这里?你接受过叶梦枕的什么吩咐?你的帮手是谁?乌指玉女和幽魂谷的人在哪里?只要你从实地供出,我自会给你留条命。”

别看佛印是一个削发出家的老和尚,他还真懂得“蝼蚁尚且贪生,为人岂不惜命”的大道理,当下就一口供出:“距今三日前,我族兄叶梦枕派来一个名叫马乾科、外号人称神鬼难测的中年人,持他当年的一件信物来传话,说你近日内准会找到这里。让我将马乾科改装成火工道人,留在本寺,等你进入此庙后,由马乾科伺机下手毒死你。”

听到这里,武凤楼不由得一惊,暗想:这真是“金风不动蝉先觉,暗算无常死不知”,好个心黑手狠的北荒一毒。

佛印喘了一口气,又接着说:“也是武施主你福泽深厚,不该遭劫。竟有人在今天凌晨将马乾科唤走了,岂非冥冥之中,早有天意吗?至于施主所问的乌指玉女和幽魂谷的人在哪里,我压根就没有见到过。贫僧所说,句句实言,只请施主高抬贵手。”

从佛印的这番供词中,武凤楼不难悟出,唤走马乾科的人,准是乌指玉女阴冷月。是她亲自赶来此处,暗暗搭救了自己的一条性命,这不能不让武凤楼对她心生感激之情。

情知佛印供出的都是实情,知他对自己也构不成威胁,又怜他年岁已高,武凤楼只点废了他的一身武功,就给他解开了被点的穴道。

虽说功夫是练武人极端珍视的,如今佛印能保存一条老命,就认为是佛祖显灵了。

挥退佛印,武凤楼心想:自己这一趟济宁之行,总算没有白来,既查出叶梦枕的老家已无亲无故,又得悉马乾科人已入关。最为重大的收获是,总算真正摸透阴冷月尚无杀己之心,最起码目前没有。唯一得到的坏消息,就是五凤朝阳刀一旦落入多尔衮之手,自己就将陷入万劫不复之地。

想到这里,武凤楼坐不住了,一把抓起床上的马被套,耩好了马匹牵出寺,迎着已不刺骨的寒风,走向济宁北门。

幸喜未到闭城的时间,出城约一里,武凤楼都没有跨上马鞍的意思,只一味地沉沉思索着,从老娘临死前主婚魏银屏、袁家堡因爱结冤仇、下辽东巧逢多玉娇,如今,魏银屏虽死,和自己良缘早结,东方绮珠新婚,跟自己恩爱缱绻。只苦了满清公主多玉娇,可怜她先是叛逆故国,结怨兄长,背井离乡,潜入关内,冷风凄雨,青灯古佛,跟随师父柳凤碧,闭门蛰居法王寺,眼看我先娶魏银屏,再婚东方绮珠,她还能甘冒被杀被囚的危险,毅然出关,返回故国,其目的还不是为了缓解其兄多尔衮对我的仇恨!谁料到她这一片苦心,反落得陷入绝境,不答应招赘驸马,就将被长囚冷宫,去过度日如年的孤苦岁月。我武凤楼真负她太多了!自从乌指玉女提前几个时辰将马乾科支走,武凤楼才真正意识到,自己一路上的行踪,无时无刻不在这个诡异女子的监视之下。也明知她真要生心相害,自己还真是防不胜防。索性不如一切都听其自然,最好能让自己和马乾科对个盘子。

主意既定,武凤楼当即决心出济宁,奔梁山,渡黄河,经谷阳、德州进京,拼着和幽魂谷的人哪里碰上哪里算。

古人常说:冤家路窄。就在武凤楼纵马飞驰到梁山脚下,打算次日渡过黄河,夜宿荒村野店时,一条鬼魅似的人影,出现在灯影摇红之中,阴冷月再次找来了。

经过几次相见,武凤楼虽然存戒心,但毕竟熟悉和随便多了。在春寒仍未全退的季节里,阴冷月早冬装尽除,换上一身可体、漂亮而又颜色鲜艳的翠蓝衫裙,就连肩上的紫色斗篷也换成夹的了。越发显得身材婀娜,脸庞俏丽,容光照人。

更让人不可思意的是,这位幽魂谷的女谷主落座就是一句:“喂!我虽还没到‘为郎憔悴却羞郎’的地步,至少也脱不掉‘女为悦己者容’之嫌,真要让痴心想娶我的九千岁获悉了,不把幽魂谷夷为平地,也非得气成疯魔不可。你说是不?”

话虽有些过份,但实情确系如此。为了那口关系重大的五凤朝阳刀,武凤楼只有暗暗叫苦,表面上还真犯不上跟她翻脸,至少目前犯不上。阴冷月举举手中所提的一布包东西说:“常听关内的酒鬼说,‘人生得意须尽饮,莫使金樽空对月’。又说,醉乡路常至,他处不堪行。”扑闪了几下明亮的大眼睛,又接着说:“听说连号称一代人杰的贵派创始人常老前辈,不是也常吟‘人生每多不平事,但愿长醉不复醒’吗?”

听到此处,武凤楼真不能不佩服眼前这个蓝衣女子的博闻强记,文武双绝、诚属不可多得。但自己久苦作茧自缚,无力解脱,哪敢再陷情网!只得佯为称赞道:“谷主对这些嗜酒自嘲的佳句,竟记得如此滚瓜烂熟,实出武某的意料之外。”

乌指玉女一面从布包中取出一包肴肉,两只烧鸡,十几片蒸熟切好的火腿,还有一大葫芦烧酒,笑吟吟地说道:“我今晚的心情很不好,真怕应了那句‘借酒浇愁愁更愁’的俗语。特来求君与我共谋一醉,不知君能见允否?”

这种事别说碰上个好酒贪色的浪荡子弟,就让他是个读书习礼的衣冠君子,也不好拒阴冷月于千里之外。

偏偏碰上这位见女人如见洪水猛兽的武凤楼,越是看透阴冷月对自己萌生爱意,他越是不敢招惹。所以尚肯和她保持接触者,一是想从她身后牵出那个神鬼难测马乾科,二恐她恼羞成怒之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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