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龙骑士-第9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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戏和游动。

“水真是清澈新鲜,但现在一定该吃饭了吧!”他爬出来,意味深长地看了看正在烤着的鹿说道。但厨师威胁性地向他挥了挥巨大的烤钩,很显然对自己的工作并不是很满意,看来火候还不到。

他叹息了一声,抖了抖翅膀,水珠四处飞溅,像下了一阵小雨,落在火堆上,发出嘶嘶声,然后便靠着劳伦斯,一屁股坐在湖岸上。“我真是太高兴了,我们不用等着从海上走。直接飞行多么愉快呀!想飞多快就能飞多快,想飞多远就可以飞多远。”说着,他打了个哈欠。

劳伦斯向下看了看,当然在英国不可能这样飞行。如果按上周这样飞行的话,可以从大不列颠群岛的一头飞到另一头,然后再飞回来。“洗澡洗得舒服吗?”他改变了话题,问道。

“噢,是的,这些岩石有趣极了!”泰米艾尔渴望地说,“当然不如和梅在一起时那么舒服惬意。”

梅是一条迷人的王龙,在北京时是泰米艾尔亲密的同伴。自从他们离开北京后,劳伦斯担心泰米艾尔可能会私底下想念她。但这次突然的提示看上去并不像他推断的那样,从泰米艾尔的口吻上看,他并没有因为缺少爱而感到孤寂。

“噢,天哪!”格兰比说道,他站起身穿过营地走了过来,“弗雷斯先生!弗雷斯先生,如果你愿意的话,告诉那些男孩把那些水倒了,从那里取点泉水来。”

“劳伦斯。”泰米艾尔困惑地看着他,“你没有发现一些比和简在一起更快乐的事情吗?比如……”

劳伦斯迅速站起来说道:“格兰比先生,现在就让大家吃饭吧。”他假装没有听到泰米艾尔话中不稳定的、压抑的快乐。

“是,先生。”格兰比马上跑开了。

西安是这个国家的古都,是一个古老的城市,到处都充满着繁华奢侈的记忆。现在,宽阔的大路上杂草丛生,只有稀稀落落的马车和形单影只的游人。他们飞过了高大的灰色护城墙,许多宝塔耸立在那里,灰黄暗淡,空旷寂静,只有几个穿制服的士兵和两条慵懒的深红色龙在打着哈欠。

从上空看去,街道把城市分成了棋盘状的方格,里面点缀着各种各样的寺庙,宝塔的尖顶鳞次栉比,显得不是很协调。道路两旁分布着稀疏的白杨以及长着一束束松脆的绿色松针的古老松树。城市的地方官员们都聚集在主塔前的大理石广场上,穿着长袍,鞠躬迎接他们。很有可能翡翠龙的送信人把他们到来的消息告诉了对方。他们在渭河岸边一个古老的亭子里设宴款待一行人。从亭子里向外望去,微风吹拂下,麦田里的麦子像波浪一般起伏着,发出沙沙声。他们为泰米艾尔准备了丰盛的饭,热奶汤、羊肉串,还有三只烤羊,让泰米艾尔垂涎欲滴。当他们离开时,地方官员折了一些柳枝向他们道别:祝福他们平安返回。

两天后,他们来到了天水附近,在一个从红色岩石上开凿的洞里休息。洞里到处都是沉默不语、表情严肃的佛像,手和脸都是从墙上凿出来的,衣服下垂,线条流畅,雕工精美,栩栩如生,雨水从外面的洞穴开口处落下来。当他们沿着河流或支流一直飞到群峰中心时,不朽的雕像一直在身后注视着他们。在高耸的山峰间,飞行通道十分狭窄,几乎不比泰米艾尔翼展宽多少。他兴奋地快速飞过群山,把翅膀完全展开,翅尖几乎擦过那些从斜坡两旁探出的小树苗上。直到一天早上,狭窄的通道中突然刮起一阵奇怪的风,将泰米艾尔的翅膀向上猛地掀起,几乎把他吹到崖壁上。

他狼狈地尖叫了一声,用尽全力在半空中盘旋着,把腿支在了几乎垂直的坡上,停了下来。松软的岩层立刻纷纷散落,在他的重压之下,矮小的绿色植被和青草从地上被拽了出来。“展开翅膀!”格兰比通过大喇叭喊道,泰米艾尔本能地再次在空中扑棱着翅膀,但这只能加快岩壁破碎的速度。他紧紧地伸展翅膀,使劲在已经风化稀松的斜坡上攀缘着,身体两侧抬起,尴尬地横在小溪河床上,总算是着陆了。

“下令在这里驻扎。”劳伦斯迅速对格兰比说,然后解开竖钩环,跌跌撞撞地爬了下来,大约滑了二十多英尺才用手抓住了鞍具,匆忙走到泰米艾尔的头部。泰米艾尔耷拉着脑袋,卷须和翎颌由于呼吸急促而颤抖着,腿也打着颤,但他还是站了起来,可怜的传达员和地勤人员哆哆嗦嗦地解开竖钩,所有的人都因为急速的下降而气喘吁吁、脸色苍白,一身灰尘。

尽管他们飞行了还不到一个小时,但每个人都很高兴能够停下来休息一下。一停下来,队员们马上倒在了满是尘土的长满黄草的岸上,泰米艾尔也像他们一样趴在了地上。“你确定没有受伤吗?”当凯恩斯咕哝着从泰米艾尔肩膀上爬下来,检查他的翅膀关节时,劳伦斯焦急地问道。

“没事,我很好。”泰米艾尔回答,看上去更多的是尴尬,而不像是受了伤。他在小溪里洗了洗脚,让队员们帮着擦拭干净,在爪子旁的坚硬的皮肤褶皱里,夹了许多泥土和小鹅卵石。随后他闭上了眼睛,低下脑袋打起了盹儿,看上去哪儿也不想去。“我昨天吃得挺好,一点儿也不饿。”当劳伦斯建议他们去打猎时,他回答说他更想睡一会儿。但几小时后,塔肯再次出现了——如果可以说成是再次出现的话,因为他最初时无声无息地走掉了——给了他十几只肥美的兔子,这是他和他的鹰去捕猎获得的。通常,他们几乎没有为他提供什么吃的东西,但中国厨师把兔子皮扒了下来,用盐猪肉、芜箐甘蓝和一些新鲜的绿色蔬菜炖了炖,泰米艾尔看到后,马上食欲大增,连骨头都吃了下去,很明显他说自己不饿是在撒谎。

第二天早上,他有点害羞地站起来,伸出舌头感受了一下新鲜的空气,然后探出脑袋,尽力地感受风的气息。后来,鞍具出了点问题,他有一种说不出来的不舒服,因此需要对长度进行调整。后来他渴了,由于过了一夜,水喝起来有点泥土味,因此他们用石头暂时垒一个小水坝,筑起一个深一点的水坑。经过这次事故后,劳伦斯开始怀疑自己不坚持直接在高空飞行或许做错了。但突然泰米艾尔说“我们走吧”,然后站起来,每个人都爬了上去,各就各位。

劳伦斯坐上后,明显地感到他的肩膀很紧张,在空中飞行了一会儿后,紧张感才慢慢消失,但泰米艾尔现在比以前谨慎多了,在崇山峻岭中飞行时保持着较慢的速度。三天后,他们穿过了黄河。黄河里到处都是淤泥,看上去更像是一个搬动泥土的通道,而不像是一条水路,水呈赭色,十分污浊,水面上到处漂着从青翠的河岸卷入的带着青草的土块。在喝水前,他们不得不购买一捆生丝过滤一下,甚至连茶水中也有黏土的涩味。

“我从来不认为我会愿意看到沙漠,但我可以亲吻沙子了。”几天后,格兰比说,黄河被他们远远地抛在了身后,那天下午之后,大山在身后突然消失,他们到达了一些山麓丘陵和长满灌木的高地。到达武威的周边地区时,从驻扎的营地中,他们可以看到棕色的沙漠了。“我想,你就算走遍欧洲,也不会发现这样一个地方。”

“这些地图完全是错的。”当劳伦斯在他的日志上再次记下日子时,他终于同意这个观点了。根据飞行的距离,要是按照这个地图来推测的话,他们几乎已经到莫斯科了。“塔肯先生。”当导游也走到火堆旁,和他们坐在一起时,他说,“我想问一下,你明天能和我一起去买骆驼吗?”

“我们还没有到达塔克拉玛干沙漠。”塔肯说,“这是戈壁,我们还不需要骆驼。我们只要顺着它的周边走就行,这里有足够的水源,不过我想该为以后几天准备一些肉了。”他补充道,没有意识到自己的话正让他们感到一阵阵沮丧,原来离沙漠还有一段距离。

“对于任何旅行来说,一个沙漠就足够了。”格兰比说,“按照这个速度的话,我们可以在伊斯坦布尔过圣诞节了。”

塔肯抬了抬眉毛,“两周的旅行,我们已经飞行了一千多英里了。你肯定对这个速度还不满意。”他猫腰进了供给帐篷,检查了一下他们的储备。

“肯定是够快了,但让每个人在家中等我们,这有点不太好。”格兰比痛苦地说。看到劳伦斯吃惊的目光,他的脸一下子红了,说:“对不起,我不应该这么抱怨,只是我的妈妈和兄弟们住在泰恩河旁的纽卡斯尔。”

这个城镇在爱丁堡营地和小一点的米德尔斯布勒营地中间,是英国最好的产煤区:一个天然的目标。如果波拿巴选择从海岸进行炮袭的话,这个地方空军布防薄弱,因此很难防守。劳伦斯默默无言地点了点头。

“你还有几个兄弟?”泰米艾尔没有拘于礼节,询问道,而劳伦斯同样对这个话题也非常好奇,格兰比以前从来没有谈过他的家庭,“他们在什么龙上服役?”

“他们不是飞行员。”格兰比有点抵触地回答,“我的父亲是一个煤矿主,我的两个哥哥现在在叔叔的企业里工作。”

“嗯,我相信那也是一件非常有趣的工作。”泰米艾尔真挚而同情地说,劳伦斯马上明白了:一个寡妇和一个叔叔,叔叔肯定还有自己的儿子需要抚养,格兰比可能因为家庭无法养活他,才被送到空军。一个七岁的男孩可能还可以为家庭提供一些帮助,还确保能得到一份工作,即便不是一个完全值得尊重的工作,但他的家庭可以省下他的食宿。不像海军,没有影响力或者家庭关系就无法得到这样一个职业;也有可能是申请参加空军的人比较少,因此条件更为宽松。

“我相信会有战船驻扎在那里。”劳伦斯机智地改变了话题,说道,“听说那里安置了康格里夫火箭,对抗来自空中的袭击。”

“我想可能是为了追击法国人。如果我们自己把这个城市投入战争,他们没有理由去陷入进攻的麻烦中。”格兰比尽量保持着平常的幽默感,但不久他为自己找了个借口,拿起小铺盖卷,躲到帐篷的角落里睡觉去了。

又飞了五天,嘉峪关终于展现在他们眼前了。这是在荒无人烟的土地上的一座孤寂荒凉的堡垒,是用周围沙土烧制成的坚硬的砖石建造起来的,外墙有三个泰米艾尔高,大约两英尺厚。这是中国经过最近几年征战而获得的战利品,是中国的心脏与西部地区的最前哨。这里的士兵表情阴郁,憎恨自己的岗位,但即便如此,在劳伦斯眼中,比起那些在中国其他地方的大部分前哨中看到的闲散慵懒的士兵来,他们更像是真正的士兵。尽管他们只有一支被忽略的步枪,但皮革包裹的剑柄却因长期使用而铮光瓦亮。他们盯着泰米艾尔的翎颌仔细地检查了一下,看他是否是一个冒牌货,直到他把翎颌竖起,向其中一人喷了喷鼻息。他们更加谨慎了,坚持检查所有的包裹,对于其中的一件红色的瓷花瓶尤其关注,这个瓶子精美华丽,无与伦比,劳伦斯在北京得到后,决定随身带回去,而没有放到“忠诚号”上。

他们拿出一本巨大的书,其中一部分是从这个国家出口的合法编码,仔细研究了其中的条款,他们自己先争论了半天,又和塔肯争吵了一会儿,然后要求他们出示销售单据。劳伦斯从来没有拿到过这类单据,而他们根本不听劳伦斯的解释。“看在上帝的分儿上,这是给我父亲的礼物,不是商品。”把这些话翻译过去后,总算最终平息了争论。劳伦斯仔细地看着他们把东西按原样包好,放了回去。在经历过破坏、火灾和三千英里的颠簸之后,现在他不想失去这件东西。他认为这是得到艾伦代尔男爵接纳的最好机会。男爵是一位著名的收藏家,对收藏有着极高的兴致。劳伦斯成为一名飞行员后,深深地刺伤了他那高傲的心灵,点燃了他心头的怒火。

检查直到中午才结束,没有人愿意在这样一个令人不快的地方再等一晚上。旅行队终于到达了安全的目的地,其他人开始返回的旅程了。现在,这是被迫离开该国的被放逐的人最后一个停留地,到处都弥漫着令人窒息的沼气。

“在最热的日子到来时,我们能够到达玉门。”塔肯说,泰米艾尔从要塞蓄水池里使劲地喝了口水。他们通过仅有的一个出口离开,这是从内部场院里通向外面的一条巨大的隧道,有前面的城垛那么长。漆黑的夜空中,每隔很远的地方才有灯笼发出昏黄的光,伴有烛火劈啪的燃烧声,城墙上到处都有龙爪的抓痕,还有离开前最后悲伤的离别语、请求宽恕以及对将来重返家园的祈祷。有些话语是很久以前刻的,在隧道边上一些旧的、逐渐消逝的刻痕上还有一些新的刻痕,泰米艾尔停了下来,静静地读给劳伦斯听:

我和你的坟墓相隔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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