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变身女儿行-第3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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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白夜变成了白潇。

变成女性不是熄灭掉雄心壮志的根本,却是导火索。不是说女性就不能有一番大事业,而是白潇的来历太尴尬,尴尬到她只能在平淡中蛰伏了。况且也是有过这样的变故,才知道平淡活着的珍贵,才知道一个小桌前,一家人对面坐着,嚼着总会重复的饭菜,随口闲聊也是极幸福的。

生虽不能如霸王轰轰烈烈,可心若有一泓清溪,也自可以浇灌出一片宁静温馨的花朵。

歌声止在了最辉煌激烈的一个背影里,荧幕上昏黄的画卷渐渐淡去,屋中白潇握麦的手轻轻放下。她双唇合上了,而歌声若有性灵,回荡着,明明止歇了,偏又恍惚似仍然缭绕在每一分空气里,跳跃过时光,依然令人回味。

一直很热闹的包厢里忽然很安静了,每个人都在沉默,只不知这沉默是沉醉,还是还有着别的什么。

包厢里灯光很暗,投影荧幕上也出现了短暂的黑屏。这本来是切歌时的自然过程,也只有短短的几秒,可是这一刻,这短短的几秒又似无限漫长。人人各怀心事,在一片静暗里,忽然光亮一现,一阵轻快的钢琴调子响起,才像魔镜乍然跌碎,人人又解脱到了现实中来。

另一首歌的旋律已经响了起来,点歌的人却没了再唱的兴致,一直到荧幕上现出歌词的字幕,还是没有人拿起麦来

“天哪!”金晶大叫,声音扬起来,几乎像是鸟儿在高鸣,“啊——!白潇你太神了,居然能把霸王别姬唱得这么好!你是怎么做到的,你是女孩子呀,居然能唱霸王别姬,男声要唱出来都好有难度。”她忽然跳起来冲到白潇面前,眼睛睁得大大地,差点就激动地扑到白潇身上。其实要不是跟白潇总还有点隔阂,以金晶向来有些疯癫泼辣的性子,她就真扑了。

白潇“呵呵”笑了,摸摸头道:“还好。”

其他人都围了过来,黄月儿惊叹道:“白潇,你唱的简直不比那些歌星差。”

“恩,是的。”陈近鸿一本正经地点了点头,“虽然没唱得屠洪刚那么有霸气,不过另有风味,听得人都被带入那种情境里去了。”

江淮扶了扶眼镜,叹道:“就是有情,所以跟现在的流行歌手不是一个档次,不能比。”

杨小书没吭声,孙亭亭应和着称赞了一句,管程程望着白潇,却有些星星眼的感觉。

刘艺很简单地说了两个字“不错”,王动点了点头,陈紫东却拿起另外一个麦,再点了一首《归去来》,优先插播了。

“白潇,唱得这么好,再来一首怎么样?咱们合唱《归去来》?”

“好啊!”白潇嘴角勾起,眼中透着狡黠的笑意,“让我来唱男声,你唱女声,我就唱。”

“不是吧?”陈紫东本来笑嘻嘻的脸瞬间就苦了下来,“潇潇,你就这么为难我?你忍心啊……”

金晶也来了兴致,扬起小拳头,得意道:“就是这样,潇潇别管他,有什么不忍心的。嘻嘻,陈紫东,可是你自己提议在先哦,快点,要开始啦,不唱就大刑伺候!”

“上满清十大酷刑!”管程程拉长着她清脆的声音高叫,滑稽又可爱,几个站得近的女孩子顿时笑做一团。男生们也哈哈大笑起来。

“我说,气球,你小子就从了吧!”陈近鸿毫不客气地大手一挥,差点没拍桌子来个惊堂定案。

气球是陈紫东的外号,因为他的名字可以合成“紫气东来”,所以就得了这么一个诨号。

笑闹中女声唱的部分已经过去,白潇就举起麦唱起了男声的部分。这次却没有唱《霸王别姬》时候的成功,她的音色毕竟还是偏于女性化的清亮,唱《霸王别姬》的时候是多亏了气势掩盖住音色,到唱《归去来》时,没唱出男声那温柔细腻的感觉,白潇唱得却有些跑调了。

“不是吧,潇潇,是这样唱的。”陈紫东终于按捺不住抢了音,然后大声唱起来。可是男低音本来就不容易,他又想抢白潇的音,结果跑调跑得更厉害。

然后管程程想抢麦,陈近鸿指责陈紫东唱得荼毒大众耳朵,金晶撺掇陈近鸿自己上场,气氛又再次被带到了之前众人大乱唱的时候。

到一行人王者之翼KTV离开,天已经完全黑了,正是晚8点时分。

陈紫东结了帐,看看时间道:“8点钟了,我们爬山上去烧烤的话,又还要很长时间,干脆到了麓山脚下就直接坐游览车上去。然后我们今天就享受烧烤的乐趣吧,爬山改天,好不好?”

“好,”陈近鸿道:“那么多废话干什么,都什么时候了,肯定是坐车上去啦。再说晚上爬山,谁知道山上有没有蛇啊老鼠啊什么的,我们倒是没什么,要是吓到了美女们,你可就罪过大喽……”

他说话的时候,手上还捧着一大捧花,一大捧白玫瑰。金晶就奇怪了,陈近鸿是捧着花进KTV的,事实上不止是陈近鸿,这一群男生走进包厢的时候是人人手中都捧着花,她当时还以为这些花是男生们为了表现绅士风度要在曲后送给女生们的呢。可是直到他们出来了,准备去烧烤了,男生们却还是没有丁点要送花的意思。

不会是准备烧烤的时候送吧,那也太杀风景了。

“小书,”金晶心直口快,决定不再忍下去,她叫住了杨小书,声音很大,大家都听得到,“你看你们家陈近鸿是不是很奇怪,他手上的花怎么现在还不送出来呢?”

杨小书脸僵了一下,有些不自然道:“时间没到吧,我不喜欢白玫瑰的,而且也不合适。”

“大家快上车!先到麓山脚下。”刘艺已经拦了三辆的士,正好打断她们关于花的话题,“自由分配啊。白潇,你要不要来这里?”

“好啊。”白潇点头,跟刘艺钻进同一辆车子。

当众人到达半山腰烧烤区的时候,天公却非常不做美的阴阴地下起了毛毛细雨。烧烤台是麓山旅游管理区早搭好的,由一块块大石头堆起,很好地保持了野趣。可也正是为了要保持野趣,这些烧烤台都是露天的,一到雨天,要生火烧烤就成为奢望了。

山林之间,高高的仿古灯柱顶端射出幽幽的昏黄柔光,细雨蒙蒙仿似牛毛,在折光之下交织出一片迷离的线影,仿佛时间是很旧很旧的。

白潇抱紧了怀中的小兔子,忽然打了一个寒战。

她脸色不太好,嘴唇泛白,T恤也单薄,在这雨也旧旧的夜里竟显得格外凄楚。

其实是她今天凌晨才献过大量超出正常人体一次性献血极限的血,现在气虚,才会在这雨夜里忽然显得这般可怜的。

跟在一边本来准备领他们选烧烤台的工作人员看到了,心中都生起些怜香惜玉的情绪,忙道:“下雨了,虽然是小雨,不过也没法露天烧烤,要不同学们跟我到烧烤屋里去弄?那里有大师傅指点,烤出来比在外面还好吃呢。”白潇他们是出示了学生证拿半票进的烧烤园,所以这个工作人员叫他们同学们。

陈近鸿看了一眼身旁的杨小书,见她站在雨中也有些瑟缩的样子,不由伸长手臂揽紧她的肩膀,点头道:“好,那你给我们分两处,这几个女孩子到里面烧烤,我们先在外面点火,实在点不着的话,再进去跟她们一起。”

“阿鸿,”杨小书的声音很柔,“外面点不着火的,你们还是跟我们一起吧。干嘛非要在外面烧烤呢?”

“有点事情,你知道的。”陈近鸿摇了摇头。

“哎呀,山上就是冷!”金晶跺着脚叫了起来,“你们进不进去啊,不进去我可进去咯,受不了啦!”

“是啊。”孙亭亭也有些受不住了,“还是进去吧,细雨最冷了,尤其山上有风,天啊,根本就不像6月天。”

天气并不是有多冷,只是女孩子们除了白潇,穿的都是短袖和裙子,在山上吹着夹雨的晚风,觉得冷也就很正常了。

最后除了白潇,另外五个女孩子都跟着工作人员进了烧烤屋里。白潇是主动要求留下的,而事实上,就上她不主动要求留下,刘艺他们也会要求她留下。

雨还是细,山上风却大,白潇让杨小书把小兔子白璃也一并抱进了屋。小家伙虽然蹬了后腿以示抗议,可终究敌不过人类的大力,终于还是被杨小书抱走。

这一片烧烤台本来是很热闹的,晚上更是惯常的人声鼎沸,只是这个时候雨下了起来,却一下子就安静了。各种细碎的垃圾零散落在各处,却又使得这一片的安静显得有些凄凉。

陈近鸿闭上了眼睛,微仰着头,轻声说:“就是这样的,似乎连天都在为我们祭奠小夜……”

白潇抱着双臂的手掌猛然一紧,心跳乍然收缩。

刘艺在一边道:“就这个台子,我们试试看能不能生火。”

“过来吧。”陈紫东站在刘艺旁边,摇了摇头,他整个的表情都开始沉了下来,再没了先前强颜欢笑的别扭样子,可是,也更让人难过。

白潇才仔细看清,他们手中的花,有白玫瑰,有百合,有雏菊,有勿忘我,都是些偏素淡的花,都是些可以祭奠逝者的花!

正文 十回:未解细雨狂

石灶零散分布着,山上的树在灯柱之下光影斑驳。雨渐渐又大了些,烧烤台边除了白潇他们,再没有其他人,一时间,这一片平常休闲热闹之地竟显得格外萧索。

江淮打开斜背着的运动跨包,从里面取出了一瓶瓶的酒来,一共六瓶,居然都是二锅头。

刘艺惨然一笑,取过一瓶酒开了,然后高高举起,这酒液就涟涟如线,间或一些溅开了,也都滴滴答答淋在石灶里。细雨悄然,山风也冷,山林间有土木之气,伴着烧烤台边独有的油烧香料味,冲得浓厚辛辣的二锅头酒香也带上了灯火温醇的味道,弥漫飘散着,又缠绕进人的心间,绕得白潇心里醺醺的,又落魄又收缩着疼得厉害。

她怔怔地站在一边,看着刘艺淋了半瓶的酒,淋满了整个石灶,然后咧开嘴笑道:“小夜啊,老天爷都为你洒了这么一大片的眼泪,你这瓶酒也就贡献一半出来点火吧。”他拿出打火机,按下打火钮,一道细长的火苗就在山风细雨中颤颤巍巍地长了起来。陈近鸿他们四个又将石灶围紧了些,尽量挡住风。

刘艺手微微一抖,火苗触在淋了酒液的木炭上,猛然涨高一截,触到湿润的空气,又颤抖着散下来,熄了些,然后终于有一些顽强地燃烧着渐渐曼延。火焰红着透着幽蓝,烧得周围的空气似乎有些微的扭曲,又透射出细雨的影线,雨线临头,危险得很,仿佛随时都会熄灭。

白潇感觉自己呼吸都有些困难了,一身湿湿的,被山风吹着,鸡皮疙瘩就使劲地抖动着往外面冒。然而她的心里又像被烧了一把野火,烧得血液几乎就是沸腾的。这冰火交接,似乎就在翻来覆去地揉弄人的灵魂,揉得人昏沉昏沉地,恍惚就觉得身非在现世。

刘艺不再说话了,他默默地将剩下的酒一瓶瓶分到其余四个兄弟面前。江淮接酒的时候眼睑半垂,目光忧郁,陈紫东接酒的时候嘴唇抽了一下,似乎想说什么又还是咽了下去,王动接酒的时候五官都是皱在一块的,陈近鸿接酒的时候却是面无表情。

一共六瓶酒,男生们每人一瓶,还有一瓶已经被倒了一半,放在石灶上。刘艺再抓起这瓶酒看了一眼,然后又看看白潇。他嘴唇抿成了一条直线,目光有些不忍,又有些怪异。

“这瓶酒是小夜的。”他终于再次开了口,声音有些哑,“你是他的妹妹,你也来洒一道,祭他在天之灵。”

白潇恍然,她是白夜的妹妹,原来母亲是这样跟他们说的。只是本来已经准备好了从此做陌生人,母亲忽然来这么一说,却不知道此后要如何?

白夜的妹妹,这个说法虽然不是陌生人,可是,也似乎没什么意思。

“给我吧,既然说了,我跟白夜已经是一体,那这酒,我来喝。”白潇从刘艺手中接过酒,忽然仰头就是一大口灌进喉咙,酒液有些从她嘴角流了出来,顺着脖颈流进胸膛,冰凉的,而进了肚的,又在五脏六腑里烧,又烈又涩。

妹妹就妹妹吧,总之就这样了,顺其自然。

白夜的在天之灵啊,不知道在哪里?

陈紫东看不过去了,他忽然一把抓住白潇拿酒瓶的那只手腕,沉声道:“好了,这是烈酒!”

白潇怔怔地,手任由他抓着,也不说话。

“呜……”刘艺的喉咙间忽然低哑的哭出一声,然后这哭声沉沉地在山间一飘荡,又闷沉着变成了放肆呼喊,“小夜啊……你曾经说过,站在麓山之上,就算不能坐拥这一片天,也可以指点江山。小夜啊……”他双泪横流,哭声粗哑,哭几声,又哽住了,抓住酒瓶咕咚灌一口,然后任由脸上的泪静静地淌。

男儿有泪不轻弹,只因未到伤心处。

白潇想起,去年麓山秋游,兄弟们是各自带着女朋友上山的,那时候的白夜拥着林玉虹,意气风发,真是觉得,大地在脚下,无处不可去。男同胞们聊天打屁,偶尔还说几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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