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踏歌行-第7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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隆云见她仍没起身,有些奇怪道:“阿拓!你怎么了?”

这算报复么?方拓心下苦涩的叹了口气,单手撑着地面弹起身子,摇晃了一下方才站稳。

隆云看了看她的脚,眼中黯然伤感的神色一掠而过,接着勉强道:“走吧!要不然萧敬他们该等急了!”又咧嘴笑了:“用不用我扶你?”

“不必!”方拓摆了摆手,便向营寨的方向行去。

“阿拓!”没走几步,隆云突然在身后轻声道:“你不想问问么?”

“问什么?” 方拓前进的步伐顿了顿又接着继续走下去,口中似乎十分随意的反问道。

“问我为什么会有那块玉佩!问我为什么费力气将你留下来!”隆云快走几步,抢到她面前。

“哈哈!你要说,自然会告诉我的!”方拓怔然片刻,挑高了眉毛:“这个问题你憋了好久吧?”轻声的笑了起来。

“你……”隆云一副被噎住了的表情,长长吸了口气,瞪着眼睛结巴道:“这可不像你啊!”

“不像我?那你说,我应该怎么样?”她脸上的笑容更加灿烂了!

隆云咽了口口水,脸上的愕然瞬间消失,变换一番,才嘻声道:“你应该揪着我的衣领,咬牙切齿的问:‘隆云,你老实交待,这么把我留下来,你小子到底有什么阴谋?’……”他做了一个夸张的动作,接着再忍不住,捧腹大笑起来。

“哈哈!”方拓纵声大笑,指着对方,骂道:“我有那么粗鲁么?”

隆云抬起一条眉毛,油然道:“你真的不怕我用什么阴谋对付你?”说着, 嘴角泛起一抹苦笑。

“怎么会?”方拓笑容可掬的拍着他的肩膀;万分亲切的道:“咱们是朋友啊!你怎么会对付我呢?你说是吧?”

“那是自然,我绝对不会伤害你的!”隆云立即回了一个大大的笑脸。

旁边的耶律芳却看着相顾大笑的两个人,眉头皱了皱,撇过头,用只有她自己才能听到的声音嘟囔道:“呸!两只老狐狸!”……

***************

“为什么不直接上京而是走远路拐到这里?”方拓挑起车帘,眼望前方巍峨耸立的高大城门,奇怪道:“你在打什么注意?”仪坤州可是位于上京的西南,他们此时不但没有直接到达上京,反而到了这里,这样一来,会浪费很长的时间。更何况,听隆云的意思,他们还要在这里停留几天。

隆云神秘的笑了下,接着兴奋的抬起了下巴:“拐到这里来,就是为了休整一下!哎!这一路上可没有一座大城啊!什么都很简陋,我是一天都受不了了!”接着做作的叹气:“风餐露宿,长途跋涉的日子,实在辛苦啊!”

“得了吧!”方拓没好气的翻了翻眼皮:“你这也叫辛苦?”这一路上,她总算见识到什么叫奢侈无度了。说自己所在的车队奢华,那一点都不夸张,先不提那在旁边骑马护卫的契丹武士与成百的奴仆,就说运送物品的马车就近十辆。而给方拓一人配置的便占了一半,其中包括各种生活用品和一个装饰得金碧辉煌,能随时拼装的宫殿似的帐篷。天没黑,整个队伍就要驻扎下来,大批的仆人忙着搭建起巨大的帐篷,摆上桌椅,杯碗,甚至连盆栽古董都有,这如果还叫风餐露宿的话,那自己过去的生活算什么?

“呵呵!刚才是开玩笑,我有那么娇贵么?”隆云露出自嘲的表情,喂然叹道:“咱们虽然是朋友,但你看到的也只是我众多面目的一个而已!”他顿了顿,接着说:“我是契丹皇族,但我更是一个领兵打仗的将领。”他面向方拓:“我从小受封为燕王,十多岁就跟着曾祖休哥征战杀场,特别是同宋军的高粱河之役,险些命赴黄泉……”他叹息两声,又道:“我若不抓紧享受,万一哪天去了,岂不后悔?”说完,他自己先笑了起来:“你知道,我妹妹芳芳今年十六了,已经到嫁人的年纪了!当今太后亲自下旨,为她招亲!”干脆撇下坐骑,直接钻进了方拓的马车里。

“你妹妹要招亲?”方拓愣了一下。

“是啊!入冬之后,招亲大会便会在上京举行!这次,连大宋都有人来参加阿!”隆云的眼睛眨了眨,然后抬高了音量:“我这个做哥哥的,自然得留意一些,到时候遇到合适的人选,还得我跟太后拿主意啊!”

“到底是你妹妹招亲还是你招亲?”方拓忍不住嘲讽道,她最看不惯这种“包办婚姻”事情了。

“到时当然也得看她的喜欢不喜欢了!其实……”隆云面向她,舔着嘴唇说:“咱们在这里,主要是等一个人!这次,听说大宋有不少青年才俊赶了过来。”犹豫一下,才怪异的道:“而里面,有一个对你来说很重要的人!”

“很重要的人?”方拓斜眼瞥了他一眼,心中大为疑惑。

隆云用种变幻莫测的眼光看向她。眼睛仔细的在她脸上扫来扫去,似乎想确认什么,许久才迟疑道:“还有谁?你的夫君顾文宇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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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师兄……”顾文宇刚刚架马进入仪坤州的城门,便瞥见一道熟悉的身影,身子不由僵住了。

“怎么?不认识了?”方拓面带微笑,看着眼前这个大孩子。

顾文宇连忙跳下马来,快走两步,眶中湿润,颤着声音:“师兄!你真的没……”好像有什么东西堵塞了他的咽喉;再说不下去了。

“很惊讶吧?”方拓爽朗的大笑,拍着他的肩膀:“看你,我没死掉你很失望么?怎的又哭了?”

“谁说我哭了?”顾文宇赶忙用袖子拂了下眼睛,抬头,脸上也出现了笑容。

方拓细细打量着他,又用手比了比身高,眼中注满欣慰,悠然道:“几月不见,你又长高了!”这个年纪的孩子,就是长得快阿!当年那个能缠着她撒娇的小不点,'奇‘书‘网‘整。理提。供'竟超过自己整整一个头的高度。在汴梁的时候,因为恼人的事情太多,她倒是忽略了!

今日咋一见面,心中的感慨,也是少不得的!

顾文宇不好意思的搔了搔头,这时,才看到方拓手上充当拐杖的木棍,眼神变了一下。

隆云从方拓身后走出,扫了眼四周的人群,开口道:“你们到客栈去叙旧吧!站在这里给人看么?”

方拓这才发现,因为他们的衣着相貌太过出众,四周竟然已经围满了人,但下笑了笑,对正在脸红的顾文宇道:“走吧!要不然真被当作猴子!”说完,抬脚便要走。

“我扶你!”顾文宇连忙上前,搀住她的胳膊,哽咽道。

“怎么?我还用扶吗?”方拓轻轻挣脱开,手中木棍敲了敲他的腿,笑骂道:“你也瞧不起我这个废人是不是?”说完,便同隆云一起走出了人群。

“师兄!”顾文宇凝望她的背影,怔立半晌,低下头,垂着的双手抖动着握紧,很轻的喃喃道:“都是我害了你……”眼泪,滴落到脚面,声音中,竟满是愧疚和伤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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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好!终于又回来了!”客栈的房间中,方拓细细的抚摸着手中的软剑,感慨万分。说实在话,让她用普通的长剑,还真是不习惯!

顾文宇见她这个样子,呵呵笑了起来:“知道师兄还活着的消息,我就一直把这软剑带在身边,如今,终于物归原主了!”

“对了!”方拓将软剑收起来,顺手拿起茶杯,抿了一口,问道:“你真是来参加招亲大会的?”

“不错!”顾文宇表情不自然的点头。

“那……”将茶杯放回桌面,方拓的身子靠向椅背,问道:“你见过耶律芳么?”

“耶律芳见过一面。”顾文宇愣了一下,抬起头:“怎么,师兄不同意?”

方拓摇了摇头,眼睛盯着他,一字一顿的道:“先告诉我,这是不是你自己的意思?”

“这是皇上的命令啊!”顾文宇无奈道:“也不知道是从哪里知道我的,几个月前突然下了圣旨,要我过来,师伯他也是无法……”说到“师伯”的时候,他脸上的表情变了变。

“你还是奉旨求婚啊!”方拓笑了下,眉头锁得更紧了:“但是,你若娶到耶律芳,是留在契丹还是回到大宋?耶律芳的地位比你要高,就算她喜欢你,打算跟你去大宋,若是两国开战,你们如何自处?师伯有你这个契丹郡马的侄子,他不尴尬么?看来,有人要对付师伯了。”接着叹了口气:“这人也够阴狠,师伯还好说,他混迹官场多年,不会那么容易让人找到把柄。但你就危险了。先不说你到契丹能不能安全撤出,就算回去了,一旦开战,如果有人不安好心的煽风点火,那你可性命堪忧啊!”说完,已是满面的忧虑。

“圣旨已下,便没有更改的可能了!”顾文宇头疼道:“临走时,师伯曾交待过,让我一定不要在招亲大会上太过张扬!”

“正是这个道理!”方拓点头:“当然,你得好好把握分寸,别让人看出毛病来。”旋即又幽幽长叹:“现在只希望耶律隆云到时候放聪明点,不要做小动作,否则……”

说着,眼睛渐渐的眯了起来,其中光华闪烁,冷厉异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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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仪坤州到上京的途中,隆云舍下马匹,钻到了方拓的车厢中。

“你怎么不出去打猎?” 他用下巴指着远方正呼喝着追逐猎物的人群:“看,连顾文宇那小子都射到东西了!”

“我不行的!” 方拓扯动了一下嘴角,有些羡慕的看着车外那些奔驰在草原上的身影,接着长叹口气:“上去也射不准,只会丢人而已。”

隆云见识过她的箭法。闻言也禁不住笑了起来。

方拓狠狠瞪了他一眼,接着将注意力转移到手中的书本上。

“我不信你不在乎!”隆云突然收敛了笑容,语气阴冷的说道。

“在乎什么?”方拓眼皮动了动,目光却仍在字句之间扫视着。

“你在汴梁发生的事情,我可是在余文杰那里打听的清清楚楚!他们这么对待你,真的不放在心上?你毕竟是他名义上的妻子,他来参加招亲大会,你就一点想法都没有?”隆云撇着嘴,冷哼一声:“看你对待顾文宇这小子的态度,到是亲热得紧,还真是云淡风轻,烟消雾散啊!这算什么?一笑泯恩仇么?你不怨?你不恨?”

“你错了!囚禁之苦,碎骨之痛,怎会说忘就忘?不过……”方拓摇了摇头,意味深长的看了他一眼,浅笑道:“隆云,兰若冰已经死了,我现在,不过看着他长大的师兄而已,他与谁成亲,都与我无关!”

“是死了!”隆云眼中神情变幻,压低了声音道:“可死的光彩么?到咽气的时候,还背着一大串的罪名呐!”扫了她一眼,接着说:“你很长时间没在中原武林走动了,有些事情,你恐怕不清楚吧?四月初顾文宇和你徒弟订亲的前一天,‘兰若冰’的罪名是方俊当着很多人的面说出去的,罪名好多啊!什么薄情负义,什么背夫偷汉,什么杀人如麻……”

见她眼中闪过一片灰暗的萧索,不忍之色在脸上一闪而过,但他还是继续说了下去:“一大串的罪名啊!各个都能至人死地,就差当场代顾文宇写份休……”

“够了,这些过去的事情你还提她做什么?”方拓不悦皱眉,直起身子,脸上的笑容也不见了。

“怎么?冷幕白和顾文宇都没告诉过你?这也可以理解,怕你伤心嘛!”

隆云脸上布满了冰霜,缓缓的道:“可我今天要明明白白的同你说清楚。‘兰若冰’太天真了,以为一点守宫砂就能证明自己的清白了?可方俊是谁?位高权重的枢密使大人啊!他的话能随便的收回去?他能为了一个已经死了的侄媳妇让自己英名扫地么?”

方拓眉毛陡然竖起,轻扬起头,双目腾光而去:“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我说……”隆云胸口剧烈的起伏着,英俊的面容也因为气愤扭曲了:“‘兰若冰’死了,可名声还是臭得很!忘恩负义,阴险狠毒,疯疯癫癫等等词汇还都扣在脑袋上呢!她那帮兄弟到还不错,纷纷站出来为她正名,连她的小孩丈夫都出面了!可‘兰若冰’的夫家长辈不出面,这些罪名除得去么?”深吸一口气,又咬牙切齿的说道:“我是两个月前得到你的消息,我不信方俊不知道你还活着,可人家就是无动于衷,为什么?还不是因为‘兰若冰’只是顾家当年收养的小丫头?只能做牛做马,没一点地位。他爱怎么摆弄就怎么摆弄,谁有权利说半个不字?还不是因为他是长辈?他说‘兰若冰’有罪,那‘兰若冰’就一定有罪。你听听江湖上的人都在说什么?说兰若冰死的好,她是遭天谴死的,她活该……”越说越有气,浓眉倒耸、怒目圆睁,最後忍不住一巴掌拍在的车厢中间的桌子上,“喀喇”那桌子竟被拍出了一道裂缝。而最后的话,他几乎是大吼着才说出来的。

方拓整个人像被点了穴道,呆呆的看着气急败坏的隆云,脸色变得复杂,耳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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