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踏歌行-第12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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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中年人抬高了音量,似乎有些惊异:“你是顾文宇?京城的顾文宇?”

“正是晚辈。”顾文宇呆了一下才回答。

“那她是谁?你们在一起算怎么回事儿?”那人指着白仙衣,语气竟显得凌厉。

“她是晚辈的侄女。”顾文宇为对方的语气疑惑。

“什么侄女?”白仙衣却瞥了他一眼:“我和这个讨厌鬼可没关系。”

那人眼中闪过怪异的神情,开始打量起她,似乎要将她看透一样,突然嘿嘿笑起来:“你师父叫兰若冰?”

这才发现,那人原来有这一双很美的眼睛,清澈透明,却又带着智慧的光彩。

白仙抬高了下巴:“怎么样?”接着又皱起眉头:“难道你认识我师父?”

那人却是只笑不答,目光又开始凝聚到顾文宇的身上,过了半晌,才点了点头。曼声道:“小姑娘留在这里,姓顾的小子跟我来。”说完便朝远处行去,走了几步,见两人没反应。冷哼一声,一个闪身便欺到他们身前,抬手点上白仙衣的穴道,一切都发生在瞬间,还不等两人反应过来,白仙衣便已虚软倒地了。

顾文宇急急的攻了过去,但他功夫照比对方差得多,很轻松的,那中年人就止住了他的攻势。

那人似乎不太耐烦,又是一挥手也点了他的穴道,不同的是,白仙衣陷入昏迷人事不知,而他却是清醒的。

“你要做什么?”他叫道:“快把我们放开。”

“你武功太低,行走江湖只能成为别人的累赘。”中年人踱到他跟前,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他,见他面露困窘之色,微微一笑,接着道:“不过你根基不错,是个练武的奇才,不过……”顿了一顿,他问道:“你用什么武器?”

“长棍。”直觉告诉顾文宇对方没有歹意,便稍微放下心来。

“这样?”那人皱眉思索,口中喃喃道:“……配棍法倒也合适。”

顾文宇见他自言自语,也不知会将自己怎样,等了好半天,终于忍不住问道:“你……前辈,您点了晚辈的穴道,究竟要做什么?”

“传你武功啊。” 那人眼里突然间闪现一种异样的光彩。

“可是……”顾文宇咽了口口水,心里只觉得别扭,哪有人这样教武功的?

“我这功夫霸道异常,不适合女子修炼,否则便一同传给你们,也不必这般麻烦了。”似乎看出了他的想法,中年人浅笑了起来。似乎一下子做了决定,也不知从那里掏出一本书,翻开看了看便塞到他的怀里:“这是心法,要勤加练习才行。”说完转身朝后走了几步,与他拉开了距离:“你看清楚了……”话音未落,嗡的一声,那人的长刀重新出鞘了。

尖锐的破空之声中,他对着半空劈出一刀,很缓慢的一刀,简简单单的一刀,但又是石破天惊的一刀,遇佛杀佛,遇魔杀魔,充满了一往无前的味道。蓦地,那人手一抖,白光暴涨直刺天际,亮得刺眼。一刀接着一刀,似乎都不加考虑,只是惯性般的劈了出去,没有停歇,没有章法,可是每一刀却偏偏妙到了巅峰。

顾文宇震惊的看着眼前的这一幕,直到那中年人收势,他仍未清醒过来。

那中年人将长刀收回刀鞘,缓缓的开口道:“你看清楚了。”声音中夹带着真力。

顾文宇反应过来,连忙道:“好厉害的刀法。”

那人面色静若止水,深深望进他的眼底:“真的是刀法么?”

顾文宇一愣,接着皱起眉头,脑子里回味着,也思索着。不知过了多久,他惊喜地喊了出来:“我明白了。”可面前哪还有那神秘中年人的身影?

吃惊之下,他一下子跳了起来,这才发现自己的穴道竟然已经被解开了,转头四顾,周围就只有倒地不起的白仙衣,便连那些契丹武士的尸体也不见了……

第一部惊蛰 第九十章 英雄珍重(十七)

第九十章 英雄珍重(十七)

朝阳升起时,一艘双层三桅大船缓缓地驶入襄阳,同高耸的城墙哨岗一起被彩霞笼罩,放眼望去,满目是朦胧绚丽的色彩,而甲板上的方拓等人自然也成了这唯美图画的一部分。

“时候还早,安顿一下就能出发,乘车只要两个时辰就到了。”冷幕白手扶船沿,转头又见方拓脸上的表情有些不自然,叹了口气,安抚似的拍了拍她的肩膀:“她若真是花蕊夫人,你们母女相见,应该高兴才是。怎么闷闷不乐的?”说完笑了一下便扶着云巧儿迈上了舢板。

方拓一怔,接着便苦笑摇头,拉了睡眼惺忪的容越也下了船。还有两个时辰就能如愿以偿的见到无难神尼。这时她却开始踌躇犹豫了,一种莫名的紧张席卷心头。她该如何面对兰若冰的亲生母亲?

冷幕白早派人安排了。一干人等用了早饭,方拓在房中换了女装,便跟着冷幕白等人上了马车,自西门出了城。只留下冷家的下人们在客栈看顾行李。

往西行一个多时辰后,到了一处浓密的竹林下了车,遣退车夫后。冷幕白竟然在怀中掏出一卷布帛来。方拓好奇的凑上去,才发现,这布帛赫然是一幅地图。可惜这张地图实在是简单得很,四人围在一起研究了半天,才在图中找到自己所在的位置。经过七弯八拐的石径。终于又耗费了将近一个时辰,找到了被万竿翠竹包围着的尼姑庵。

“天元庵……”轻轻念了数遍,方拓将目光在庵前的大字上收了回来,对冷幕白浅笑:“没想到这里也有个天元庵。”环视四周的环境,感叹道:“这地方可够幽静偏僻的,你那张图哪来的?”

“你马上就知道了。”冷幕白神秘一笑,上前几步,站在庵门前朗声道:“晚辈冷幕白,陪同兰若冰兰姑娘,依约拜见无难神尼。”声音中注上了他的内力,传出很远。

等说完这番话,他便拉着满脸迷糊的云巧儿和容越退到了方拓身后。

方拓皱眉,回身要说什么,这时庵门内响起了急促的步履之声,接着呀的一声,山门打开来,方拓抬眼,正对上一双翻涌着复杂情绪的眸子。

那双眼睛里的神采变幻,似悲似喜,似苦痛似愧疚,实在包含了太多的信息。

方拓与之对视,不自觉地一阵恍惚,心脏渐渐的抽紧,一种莫名的激动自心底翻涌了上来,苦苦的,涩涩的,却又带着些许的甜蜜,刹那间,百般滋味缠绕心头,难辨悲喜,良久,她回过神来,在容越云巧儿等人惊讶的目光中,她垂下眼睑,朝无难缓缓跪拜下去……

※ ※ ※

其实早在方拓得到消息时,她便做下了决定,若无难神尼真的是花蕊夫人,自己是一定要认这个母亲的。毕竟,身上的血肉容貌哪一样不是来源于这个人?虽说灵魂不同,但血缘关系是不能被抹煞的。她既占据了这具身体,便不能忽视兰若冰的母亲。

“那日见面,我方知你是我的女儿,但当时实在无颜相认。”禅房里,无难凝望着面前的方拓,目光里满是慈祥仁爱:“我也心存侥幸,希望你忘了我这个不称职的娘亲,只是偶遇乔木,才知原来你早有怀疑。只得通过他那个徒弟将你引来。”她的声音渐低,语气虽然平静,却仍能让人感受到内心的波澜:“真是母女连心,才见了一面,你便有了感觉。”她的手抚上方拓的脸,轻轻柔柔的,好似对待一具易碎的瓷器。一边抚摸,一边就掉起了眼泪。

方拓瞧不得女人的眼泪,连忙给她擦拭,道:“娘……不必伤心,如今你我相认,应该高兴才对。”她有些尴尬,面上也发涨了,不知为何,面对兰若冰的母亲,她的身心都似被什么东西束住了,早先准备好的应对之词竟然被忘得干干净净。

无难感觉到她的紧张,蓦地又想起了什么,轻叹道:“看我,竟然还带着面具呢。”说罢双手一揭,竟揭出一张面皮,现出那与兰若冰完全相同的容貌来。

虽然早有准备,但面前人的样貌还是给她不小的冲击,她早已经熟悉了自己的样子,如今,竟好似另一个自己站在面前,而且还没有头发。这感觉,怎么想怎么怪异。

无难看到她的脸色,笑了一下,苦涩道:“这么多年,你恐怕还是第一次见到为娘的样子。”

说着拉住她的手,却感觉生硬剌人,急忙翻开来,见上面布满了厚重的茧子,双手皆是如此,绝对不是练武所得,心中又是一痛,眼眶又泛红了:“苦了你了,我的孩子。没有依靠,这些年真不知你是怎么过的。就算受了欺负和冤枉,恐怕也没人为你出头,这都是为娘的错。”

听到“冤枉”一词,她联想到自己现在的处境,若不是自己,恐怕兰若冰的声誉也不会败坏到这种地步,说到底……她的脸上一下子失去了所有的血色,猛地将双手抽了回来并低下头去。面对这样一个女儿,身为母亲的人岂不难受?

感受到她的变化,无难却以为方拓还是在心里怨恨着抛弃女儿的自己。心里更是蒙上了浓重的酸楚。面容也被无限的哀怨笼罩。

方拓低着头,没有看她的表情,心里挣扎许久,还是决定将自己借尸还魂的事情隐瞒下去,毕竟,这种事不但匪夷所思,说出来也只会让无难更加伤心。自己继承了这具身体,就有义务以子女的身份孝敬老人。不过,对于江湖上的传闻,还是要解释一下,想到这里,她舔了舔嘴唇,慢慢的开口:“八年前我……”谁知刚说了几个字,她的双手又被紧紧的撰住了。

“不要说了。”无难不让她再说下去,虽然方拓在江湖上名声不佳,但自从与方拓在天目山见过一面之后,无难便从理清,乔木等人的身上了解了不少,知道她过得很是艰苦,现在她怎么能让女儿再回忆那些痛苦的事情?她回过神,抬眼正见方拓愣愣的看着自己,轻声说:“咱们既已相认,以后便有的是时间叙旧,先不提那些不开心的事吧。”想了想,岔开话题:“听乔木说你在收集轩辕宝玉?”说着却是站起来,从身后取出一方小盒子,当盒盖打开的刹那,方拓分明感受到手腕上天魔珠传来的灼热……

重新戴上面具的无难拉着方拓走出禅房的时候,原本坐在院中的几人连忙站了起来。

容越一下子窜到了方拓身前,低头瞥了眼母女两人挽着的手,一扫满面无聊的色彩,欣喜道:“恭喜兰姐姐,你们母女终于团圆了。”

“兰姑娘能与师太母女相认,当真可喜可贺。”云巧儿在旁陪笑。

方拓干笑着回了几句,又见冷幕白难掩喜悦的向她含笑望来。方拓面上也浮现出感激之色。连忙颔首致意,若不是他,恐怕自己也不能这么快与无难相认。

这时,无难似乎突然想起了什么,下意识的拉紧了方拓的手,转头对冷幕白等人说道:“诸位若不嫌弃,就在小庵暂住些时日吧。”说到这里,她的眼睛重新蒙上了一层晦涩:“刚巧明日便是冰儿的生辰了。”……

※ ※ ※

清晨,雅致的翠竹托起了云霭,环绕在天元庵的周围,将一切渲染的朦朦胧胧的。

方拓起了个大早,昨夜其实根本就没怎么睡,起身踱到窗前,她这个房间是无难特意安排的,景致最好,推开窗子,入目的便是这仙境般的景色。

这时,耳旁木鱼声渐渐清晰,还有那隐约传来的诵经声,冥冥中似乎有一种神秘的力量,驱散了她从凡尘中带来的困惑,烦恼和忧伤,不知不觉,她似乎完全与这充满禅机的气氛融合了,

“兰姐姐。”正当她为这奇妙的境界陶醉的时候。突然出现的声音却将她拉了回来。

“有门不走,你还打算爬窗子么?”方拓看着眼前这个将半个身子都挂在窗沿上的容越,笑了起来:“你起得很早啊!真是难得。”

这小丫头出奇的懒,没想到今天竟也会起早。

“今天是你生日嘛!”容越笑眯眯的回答,眼睛扫到桌面,面色古怪道:“你画的这是什么啊?”

方拓一愣,朝桌上望去,却是神色一黯:“这是昨晚画的。”昨夜她很晚才睡,只因无难的那句生辰勾起了她思想的心绪,来到古代已经有年头了,她已经成了一个不折不扣的古人,但时间越长,想家的情绪不但没有消减,反而更加迫切了。生日?她苦笑,谁的生日?苦闷难消,惟有涂些东西解闷了。

“姐姐在练笔么?”容越凑上去盯着宣纸上那杂乱无章的线条半天,也没看出个所以然来。

“这是我家里的东西!”方拓轻轻一叹,收好了笔,似乎打算将那被涂满的宣纸卷起来,但是手伸到一半却又收了回去,也不说话,只是望着那线条出神。

容越奇怪的看着她,似乎也被她感染了,一时间也忘了说话。直到竹林中一声鸟鸣,她才清醒,猛地想到了自己的目的,急忙道:“兰姐姐,师太叫你过去呢,已经等了半天了。”

“你怎么才说。”方拓敲了她一下。

“人家刚才忘了嘛。”容越捂住头,小声地嘟囔一句,不自觉地,眼睛又瞟向桌面那张宣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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