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草原无边无际，一片银装素裹，寒风凌厉，不时能看到一些帐篷分布在四周，好像一朵朵小白花，盛开在广阔的天地中。
第287章 青龙庭
马车里，紫惊云忽然问道：“沧海，你可知道青秀王朝的来历？”
鲁莽点点头道：“听孔秀说过一些，青秀好像原先是个小部落，最终统一了北方大陆。”
“你这也叫知道？”紫惊云好气又好笑，“下回谈论历史的时候，你可千万别提孔秀的名字，他担不起！”
鲁莽挠头，讪讪道：“难道是我记错了？”
紫惊云这一路上就靠着鲁莽的笑话来调剂了，他嘴角含着笑意，悠然道：“青秀王朝崛起自草原，这不假，但起源是四个部落。”
“四个？”
紫惊云点点头：“这四个部落分别是红鹰部落，秀鹰部落，天狼部落，最后一个是青狼部落。其中青狼、秀鹰是联姻关系，势力最大，因而四个部落统称为青秀盟，这片草原也被成为青秀草原。”
鲁莽恍然大悟：“原来如此，难怪叫青秀王朝呢，好像女人的名字。”
紫惊云继续道：“在统一北方后，他们也建立了以城市为中心的联邦政权，势力包括咱们行经的七百里故土和中部草原，以及北方的四大诸侯国。虽然青秀王朝政权不断更迭，但宗主国的国王却始终来自四大部落，他们控制着最精锐的草原骑兵，这也是始终保持强大的原因。”
紫惊云见鲁莽感兴趣，便将自己所知道一股脑都说给鲁莽听，时间也在正史、野史和鲁莽的插科打诨中过去了。
三日后，风雪依旧，一行人已经进入草原深处。
紫惊云掀起窗帘，吸了几口清冽的空气，展颜道：“沧海，我们到了。”
鲁莽透过窗子望去，却没看到任何城市，远方的原野上，倒是有一位牧羊人骑着马，赶着羊群，在风雪中就好像一副抽象的图画，呈现在他的眼中。
紫惊云指指远方的一片帐篷，解释道：“青秀发迹于草原，那里便是他们先祖的应许之地，咱们的目的地也在那里。”
“不是青秀城吗？”
“青秀城确实是一座城市，但只是政治中心，青秀四族重视传统，所以他们的王庭和青龙庭，都驻扎在最古老的部落里。”
没有人会想到，青秀王朝的王庭所在，是一个不设防的部落，数百顶帐篷四周，既没有围墙，也没有栅栏，只是为了防止蚊虫，一些区域撒上石灰，隐约勾勒出部落的边界。
当然，帐篷也是分区的，鲁莽他们的马车驶入部落后，最后便在西南角的一个区域停了下来，距离他们所在数里远的地方，那里的帐篷都高大而森严，应该是王庭所在吧。
一顶帐篷前，四位穿着蒙古式青色皮袍的武士鱼贯而出，等紫惊云走下马车后，四人急忙上前，点头微笑行礼。
鲁莽忽然响起紫惊云说过的话，仔细观察那四位武士的衣服，果然发现和紫枫人不一样。
草原部落以左为尊，所以他们的衣领子是左边压着右边，和紫枫人恰恰相反。
而且草原部落人的发型也很奇怪，武士的头发都扎成一根根小辫子，贴着头皮向后梳过去，乍一看就像混血的足球明星。
“惊云大人，十年不见，风采依旧！”居前一位老者面带微笑，感慨道。
“霍桑大人，十年而已，我们都还年轻。”紫惊云说罢，和众人发出爽朗的笑声，见这架势，分明是老朋友在叙旧，丝毫没有敌国之间剑拔弩张的紧张气氛。
惊云王爷所说的霍桑，青龙庭的副总统领，看上去六十上下，须发花白，面颊枯瘦无肉，沧桑的脸上写满风霜，却也带着游牧人特有的坚毅和豪迈。
他的身材虽然不高，但腰杆笔直，手臂修长，尤为引人注目的是他那双干瘦的大手，拢着淡淡的光泽，骨节仿佛螺帽一般凸起，竟隐隐透出金属的质感。
随着四人上前，天空中风雪骤停，至少在四辆马车周围，一片祥和，紫龙阁众人不禁惊讶于这四人的气场强大，青龙庭的前辈们客气话不多，但能为他们驱赶风雪，已经是很高的礼遇了。
宽敞的帐篷中，温暖如春，居中一个火炉炉火正旺，地上铺着毡毯，墙壁上挂着古朴的挂毯和几张完整的兽皮，两排简陋的横几依次摆放，正前方则是一张大横几，后方放着几个蒲团，显然是贵客入座的地方。
客气谦让几句，惊云王爷和四位前辈坐在主座上，九位紫龙阁门生在小横几前席地而坐，鲁莽坐在末席，四处打量帐篷，新奇不已。
片刻，帐篷的帘子开了，八位穿着部落装的少年鱼贯而入，同时带入一股冷气和腥膻之气。
青龙庭的八位少年在对面的小横几前坐下，礼貌向着紫龙阁的门生打招呼，众人都显得很平和，而且很礼貌，但对比之下，还是能看到青龙庭少年眉目间的彪悍与狂傲之气。
青龙庭的少年们依次看过来，看到鲁莽的时候不禁楞了一下。
这货，看上去怎么这么像我们青秀的人，是不是坐错地方了？
“各位远道而来，苦寒之地，没有特别的东西招待你们，我们的人已经杀牛宰羊了，很快各位便能吃到这个世界上最美味的羊肉了！”霍桑朗声说罢，率先端起一碗马奶酒。
众人纷纷端起来，鲁莽喝下去，才发现自己喝的是马奶，没有酒！
帐篷的帘子再次开了，四位青秀部落的少女旖旎走进来，穿着传统服饰，站在场中间开始载歌载舞，最后唱着祝酒词，给惊云王爷敬酒。
鲁莽看得眉飞色舞，不禁鼓起掌来。
贵宾席上，几位前辈不由愕然，旋即淡淡一笑。青龙庭的八位少年有点不干了，纷纷瞪着鲁莽，怒目而视。
就连紫龙阁的少年们也皱眉看向鲁莽，暗道你这个冒失鬼，她们是在敬酒，又不是卖唱的，鼓掌是很不礼貌的举动！
鲁莽浑然不知，当一位少女给自己敬酒的时候，他欣然端过马奶，一饮而尽，咧嘴一笑。
那少女肤色净白，长着一双水灵灵的眼睛，她禁不住多看鲁莽两眼，轻轻一笑，向众人告退离去。
片刻，依旧是几位少女，将炖好的羊肉和烤肉端上来，鲁莽早就饿了，见惊云王爷动手了，他也不客气，抓着羊腿就啃，吃得满嘴流油。
如此粗鲁的举动，再次让众人皱眉不已，倒是那几位青龙庭的前辈，倒觉得鲁莽挺有意思，不似以前见到的紫枫人那么多礼节。
席间，几位前辈泛泛而谈，鲁莽吃了一大盘肉，因为没有酒，始终觉得差了点什么。
见众人一副受教的样子，认真倾听前辈的谈话，鲁莽索然无味，悄然站起身，悄悄溜了出去。
几位前辈只当他是内急，不以为意，继续交谈。
第288章 草原之夜
漫天风雪扑面而来，清爽不已，鲁莽大口呼吸了几下，眼见前方闪出火光，便向着点火的地方走去。
一片平坦的草地上，篝火熊熊燃烧，两位部落的长者正在转动烤羊，四位少女则等在一旁，待老者将烤好的嫩肉剔除下来，她们便端进去。
几位少女发现鲁莽来了，急忙行礼，显得有些忙乱。
鲁莽点头致意，走到先前敬酒的那位少女面前，笑道：“有酒吗，给我拿点酒，暖暖身子。”
那少女紧张不已，急忙道：“公子，你们紫龙阁的门生是禁止饮酒的，奴婢给您端上惹马奶吧？”
“我是客人，我说了算，去拿酒，不会有人责怪你的。”
那少女不敢争辩，点点头，匆忙离去，片刻从一个帐篷里钻出来，提着一个皮囊和一个酒碗。
鲁莽一抄手，将皮囊拿过来，对着嘴喝了一大口，不禁叫爽。
几位少女好奇看着鲁莽，见鲁莽陶醉的样子，不禁发出轻笑声。
鲁莽惬意无比，索性就坐在篝火旁，让少女削了些肉，一边吃肉一边喝酒，同时和四位少女闲聊起来。
四位少女都是从临近部落里征调来的民女，少不更事，规矩也不懂得太多，反倒更放得开，听着鲁莽打趣，几人放松下来，片刻便发出银铃般的笑声，惹得鲁莽心痒痒的。
呼的一声，鲁莽将皮囊扔给一位烤肉的大叔，那大叔也不说谢，大口喝罢再扔给另一个烤羊的同伴，转一圈后，再扔回到鲁莽手上。
“娜拉，给哥唱首歌呗。”鲁莽认准最初给自己敬酒的少女，笑着说道。
娜拉身材娇小，长发梳成十六根辫子，向后扎在一起，鬓角处有两缕垂落下来。她脸色绯红，看着鲁莽火辣辣的眼神，心里慌乱不已，急忙错开眼神道：“不能唱的，万一惊扰到帐篷里的客人，那就不好了！”
“我也是客人，你就不怕我生气？”鲁莽振振有词。
两位烤肉大叔也觉得有趣，戏谑看着娜拉。
娜拉犹豫片刻，点点头，压低声音，将祝酒歌轻轻唱给鲁莽听。
她唱得声音太小了，两位烤羊的大叔也跟着哼，后来其他三位少女也跟着唱起来，风雪中别有一番韵味。
帐篷里，紫惊云和霍桑聊得真欢，眼神一瞥，发现鲁莽的位子空着，不禁楞了一下，转而他听到鲁莽那隐约的走调的歌声，不禁哑然失笑，无奈摇摇头。
沧海性子本来就野，随他去吧。
谁知道过了一会，鲁莽的声音越来越大，帐篷里的人都听得清清楚楚，但不知道是谁，不禁面面相觑。
霍桑的脸色有些不大好看，正待让仆从去看看，紫惊云急忙解释道：“霍桑大人，是我们失礼了，唱歌的是随同我们来的门生，可能是太高兴了，有些失态。”
霍桑愕然，旋即朗声一笑：“性情中人，没有失态的说法，只要高兴就好。你知道吗，当年我有一次喝多了，甚至醉倒在马粪里，直到第二天，我的老师才将我从马粪里拖出来。”
此言一出，全场轰然大笑，刚刚进来的几位少女也面带笑意，上完菜后匆忙退下。
外面的歌声越来越大，砍柴的，打酒的，添加炭火的，喂马的，宰羊的，十几个仆从纷纷聚集在篝火旁，载歌载舞，加上有鲁莽特批的美酒，一群人欢快不已。
霍桑心痒痒的，转而看着紫惊云：“惊云大人，想不想去见见我草原儿郎的豪迈，咱们也出去热闹一番？”
本意上其实他就是这么安排的，但考虑到天气骤变，是以才将宴会设在帐篷中。
紫惊云爽朗一笑：“十年前我来这里，也是和众人载歌载舞，有何不可？”
霍桑大声叫好，站起身，带着众人走出帐篷，迎着风雪，向着篝火走去。
鲁莽记不得是喝第几袋马奶酒了，不过后劲还挺足，很快他就露出醉态，跳舞也是摇摇晃晃，拉着娜拉的小手死活不撒手，惹得众人不禁大笑。
“总想看看你的身影，总想听听你的声音，总想睡睡你的毡房，总想举举你的酒樽……”
鲁莽放声高歌，他那狂放的姿态与这风雪之夜和熊熊燃烧的篝火融为一体，无形中透出摄人的魅力，将让娜拉看得内心一片滚烫。
浑然不觉中，紫惊云和霍桑一行人已经走到跟前，笑吟吟站在外围。
其他人慌忙行礼，停止起哄，娜拉被鲁莽死死攥着，又羞又急，惶恐不安地看着霍桑等前辈。
八位青龙庭的少年还道是鲁莽轻薄娜拉，不禁大怒，其中一人用草原语骂了一声，正待上前，却被一位前辈给挡住了。
“我和草原有个约定，相约去诉说思念的情，如今依偎在草原怀抱，就让这约定凝成永恒。”
……
“我和草原有个约定，唱得好！”霍桑听着鲁莽狂放的歌声，不禁爆出一声喝彩声。
众人心底松了口气，也纷纷高声喝彩，鲁莽哈哈大笑，向着众人躬身行礼，当看到惊云王爷一行的时候，不禁楞了一下，歉然一笑。
“来人，把酒都抬出来，大家一起喝，我草原的儿郎，这点风雪，算什么！”霍桑豪迈说罢，走上前，抢过鲁莽手里的酒囊，喝了一大口，也放声唱起歌来。
其他人见霍桑大人都放开了，也都不再拘谨，纷纷跟着霍桑高声唱歌，最可笑的是，鲁莽明明不会唱也跟着瞎嚷嚷，可怜的牧羊女娜拉，至今都没有挣脱鲁莽的手，又引得众人一阵哄笑。
白眉王爷见此一幕不禁感慨，这个鲁莽，走到哪里都放得这么开，好生令人羡慕。
八位紫枫城的少年，看着鲁莽和众人喝酒跳舞，不禁有些傻眼，暗道这个家伙什么来路，当着王爷的面还敢喝酒？！
“沧海，你，你快点放开我，我要给大人们端肉。”娜拉扶着鲁莽的肩膀，吃吃一笑，急忙道。
鲁莽醉眼迷离，大声道：“端什么端，让他们自己抓着吃，又不是没长手！”
此言一出，全场寂静下来，众人纷纷看向鲁莽，有种大祸临头的感觉。娜拉惊慌不已，急忙扯着鲁莽往外面走，但哪里车扯得动，感觉就像牵着一头倔驴。
霍桑眉头一皱，走到一位少女面前，抓起一块胸脯肉，塞进嘴里，笑道：“今晚狂欢，不分你我，谁想吃肉，自己抓，谁想喝酒，自己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