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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卷
第十六回 … 泰国之行（上）
寂静的黑影里，响起了一阵马达声。声音很小。不久一艘小渔船如同幽灵一样的，靠到了码头上。
船在离岸边好远的地方就彻底的熄了火。岸边一个电筒上下晃着，亮了几下。船头立刻传来了一只打火机打火的声音。
咔嚓，咔嚓两声。
马健仁紧了紧身上的衣服，试探着问道：“是龙五爷么？”
“马大哥客气了。”一个年轻的男人走了过来。
正是唐军。
这里是泰国曼谷附近小城芭提雅的一个小码头。马健仁和唐军握了个手。两个人就着夜色互相打量了下。
沉默了下，马健仁摆手道：“龙五爷，我们先走吧。”
唐军点了点头，看也没看黑暗里出来的几个人影，眼神没有一点波动的，跟着马健仁钻进了他开来的汽车。
……
马健仁今年也快四十岁了。他算起来是第三代在泰国居住的华人了。爷爷曾经是国民党远征军的一名士兵。流落金三角缅甸一带后，加入了国军士兵组成的“响马帮”。后来又进了洪门。
传到了马健仁这一代，他已经是泰国几个华人帮会中的一个方诸侯了。
按向华强交代给唐军的话来说，这个人是个人物。可惜，错生在了泰国。如果在香港，绝对会有他的一席之地。尤其值得称道的是，这个马健仁对洪门非常的忠心。
他们家加入洪门就是因为一次火并里。洪门当时的一个大佬救下了他爷爷地命。当然了，马健仁的聪明也是他忠诚于洪门的另外一个原因。
泰国虽然对华人不像马来印尼那样的，但是毕竟是外国人。不是洪门暗中的帮助，没有洪门这个强大的外援。马健仁也不可能混到如今的地位。
所以接了向华强的电话，马健仁这次是亲自来接龙五—唐军了。他也想看看这个龙五是不是和传说里的那样厉害。
车子上，大家没有怎么说话。
码头离马健仁在这个城市的据点还有一点距离。开了不久，路边已经开始有灯光了。唐军地眼睛扫过了马健仁的脸。这个男人黝黑的皮肤，长相也很平庸，咋一看去和普通地泰国人已经没什么区别了。
但是向华强告诉唐军，他家几代下来。只和中国人内部通婚。绝对是纯种的中国人。
唐军看着马健仁的时候，马健仁也看着他。刚刚上车的时候，黑暗里出来的自己的那些保镖。他居然眉毛也不跳下？是装的？还是真的无所谓？
两个人地目光对上了。
忽然，两个人都笑了。马健仁用自己那蹩脚的普通话介绍道：“龙五爷……”
“哎！”
唐军一把拦住了他的话头：“老哥就叫我阿龙吧。”
“那好”，马健仁也不客气了，他有点奇怪的问道：“阿龙这次来泰国，一个人？”
唐军点了点头：“不是还有你么？”
马健仁苦笑了下：“阿龙，兄弟和你说实在话，向大佬联系我的时候，我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买猜这个人不简单啊。十天功夫。现在已经是还有八天了。你撤退还要地两天时间。六天，收拾了他，难啊。”
“不难，我来干什么呢？”唐军微微的笑道：“马大佬，我们今天就不休息了，直接去曼谷吧。买猜在那里。我去看看去。”
看着他说地这么坚决。马健仁只好吩咐自己的兄弟开快点。车子呼啸着向曼谷飞驰而去。
不算远。四个小时的车程而已。
天已经亮了。
闭眼休息了会，这个时候唐军张开了眼睛：“找个房间给我。我们进去好好谈谈如何？”
马健仁点了点头：“去我那里。没人知道的。”
……
“他每天都去自己的场子吧？”唐军刚刚坐定了就问道。
马健仁回答道：“是地。”
随即他给唐军介绍了起来买猜的活动情况和泰国其他黑道地关系情况。
靠打拳发家的买猜拥有了自己的格斗学校，和几家拳馆。
但是整个泰国都知道，猛虎帮的买猜拥有着一家地下拳场。这间地下拳场专门举办整个泰国最顶尖的黑市拳手的比赛。以供达官贵人和那些富豪们娱乐。
唐军理解他。
一个从社会最底层的，被那些贵人们当猴子看待的黑拳手，有了一日拥有了自己的拳馆。有了自己的地盘。有了自己能够操纵的比赛。
这样的个人荣耀面前，是任何人也抵挡不了的。
买猜当然会天天去看。去接收那些曾经对他翻过大拇指像吆喝狗一样吆喝他的贵人们的追捧。因为现在的他再也不是那条狗了，他现在是狗的主人，他能够带给这些贵人富人们快乐享受！
那是他的世界。他做主！
听完了马健仁的介绍，唐军摸了根香烟，点上了，低头思考了起来。马健仁在一边静静的看着他，没有说话。
他的脑海里响起了自己比较佩服的向华强大佬的话：“不要当阿龙是个狂妄的人，他有这个实力。他要什么你给什么，他想怎么你就怎么，一切按他说的做！”
那么龙五爷他会怎么做呢？
马健仁久在一方大佬的位置上，买猜那强悍的实力面前，他作为一个暗中窥视着的竞争对手，已经不止一次的设想过如何干掉买猜了。可是就是没办法。
不下一百个高手里里外外地护卫着买猜。那些人里有泰拳高手，有退伍的军人。没有一个不是好手。要想在泰国杀了买猜？难！
一切风吹草动他全会知道的。这次不是洪门出手，再配合了自己暗中隐藏了好久的一条军火走私渠道。龙五一来泰国，买猜就会知道的。
现在，他还没暴露。但是只要一行动就会被人看到。买猜最近已经很有防备了，那么这样的情况下，龙五他会怎么办呢？
暗中又观察了下马健仁，唐军微微叹息了下。
“买猜的对手是猎豹吧？”他忽然开口问道，打断了马健仁的思路。
马健仁一愣，连忙点了点头：“是的。他是泰国唯一能够和买猜相抗衡的人。只是最近一年来，落了点下风了。”
“和你有交情么？”
“没有真正地交情。实际上只是算认识而已。因为洪门的关系，表面上还算热乎。但是没有什么大来往。”
唐军哈哈一笑：“只要能说上话就行。你打电话给他，说我想见他。”
猎豹和猛虎帮的不合是向华强知道地。向华强一开始的本意是找机会灭了买猜后，陷害给猎豹，然后让马健仁的华人帮上来点。便于以后做事。
相比较一个散乱无序的泰国黑道，和一个有着严密组织的泰国黑道来说，后者比前者对洪门生意上的好处大。但是前者又比后者好管理。怎么取舍呢？
当然了，如果是个系统的黑道的话，前提是，必须算听话。像买猜这样地人。绝对是要不得的。他背后想靠着欧美，自己做自己的路子。他今天可以只搞黑拳，明天有了实力了，那就会搞其他的东西。洪门在东南亚的势力不能够有个真空带。不然渠道就断了。所以向华强想扶着马健仁。
但是唐军心里不这么想。整合黑道，那是整合那些外部渠道，不是说进入了人家的国家完全统治了。那不现实。华人帮会想全面地统治泰国黑道不现实。
那天他和向华强谈了他的策略，他觉得。马健仁地势力面前在泰国算是中流，但是洪门一合并，他的地位必然有提高，黑道就是这样现实，洪门势力大了。前台的马仔势力自然会更大。如果灭了买猜，再帮一把猎豹。让猎豹和马健仁合作起来的话，绝对要比一家独大的，还不听话地猛虎帮好多了。
后来向华强也同意了。具体的操做只要交给唐军当场看了。两个方案随便他。唐军刚刚从马健仁地介绍和对他这个人的判断来看。
他觉得向华强有点高看了马健仁，这个人有聪明，有能力，但是唯独魄力不够。向华强的想法不行。那种方法必须要是一个铁血强硬的人物来做，不适合这个马健仁。他做不到。
现在就只有看猎豹了。
看着唐军的意思已经定了，马健仁拿出了电话……
“他见你。”
“现在？”
“现在！”马健仁说的很肯定。
唐军站了起来：“猎豹算个人物。他很聪明。走吧。”
……
车子转过了个弯。开进了一片破旧的厂房里。这里是曼谷的郊区。
猎豹自己也经营着一家地下拳场。这里是他拳手的培训基地。唐军眼睛抬起来看了看那间仓库门口站着的两个年轻人。嘴巴微微一笑：“马大佬，走吧。”
“慢。”两只手伸到了唐军和马健仁的面前。
里边立刻响起了一个声音：“欢迎，欢迎，让两位大哥进来！”
唐军哼哼了下，看也没看两个看门的，也不等马健仁了，直接走了进去。
东南亚的气候本来就炎热。仓库里更是闷热。
一阵砰砰的打击声传来。
抬眼看去，一个浑身上下全是线形肌肉的男人在打着沙袋。百十多斤重的沙袋一次次的颤抖了起来。上面的钢索摩擦的铁钩嘎吱嘎吱作响。
刚刚说话的那个男人正坐在一个沙发上。周围零散的坐着一群拳手。
猎豹。
五十岁了，短短地寸头，一双很亮的眼睛。放在自己膝盖上的那只手面上，指头粗短，面上有着一点一点的黯褐色。下巴上青光光的一片。唇间叼着一根雪茄吞吞吐吐。
唐军一屁股坐到了他的对面：“猎豹？”
“龙五？”猎豹的声音小下来的时候，带了点奇特的沙哑。
仿佛看出了唐军的奇怪，猎豹指了指自己地脖子：“这里，受伤的。”
他扬起了脖子上，有一个三角形的陈年创口。唐军地眼睛咪了起来：“这一军刺应该捅了过去吧？中国人干的？”
猎豹哈哈笑了起来：“好眼光，不过不是中国人干的。我这个人很记仇的，是老挝的一个混球，趁老子喝酒后，偷偷用中国的军刺干的！”
马健仁在一边低声笑道：“后来，猎豹大佬当场拔出了那把军刺。刺进了老挝那个杂种的眼睛里。当场报仇了。”
“哈哈。”
说完了自己地光荣史，猎豹笑了一声，示意手下上点水。和烟，然后看向了唐军：“龙五哥大驾光临不知道兄弟有什么可以帮忙的？你不会是来游山玩水的吧？”
“我？我这次来想杀只鸡的。顺便游山玩水看看能够不能够交点好朋友。”唐军也打着哈哈。
两个人互相对笑了，眼睛里却一点的笑意也没有。
猎豹忽然把头转向了马健仁：“马大佬，据说洪门合并了，以后还要照顾点小弟啊，东南亚这一块可是肥肉，你们洪门吃肉，就给兄弟留点汤如何？”
马健仁干笑了下。看向了唐军。
唐军不屑的看了看猎豹：“原来当你是个人物。原来不是。”
“啊？”
猎豹愣了，随即怒了：“你说什么？”
“我说你不算个人物！”唐军恶狠狠地看着他。
马健仁大惊失色，周围那些拳手已经围了上来。猎豹猛的站了起来：“龙五，据说你很厉害，今天我们兄弟想见识见识，顺便你给老子个交代。
刚刚那话什么意思。”
“意思？”
唐军哼了声站了起来：“我龙五诚心诚意地来看看你。其实大家心知肚明是为了什么。你当老子面下药干什么？出来混的这么不痛快，难道老子还要当你是个人物不成？”
“呵呵。我猎豹还就不明白了。你们洪门要合并了。不就是整合东南亚嘛。我说的错了？你们吃肉，我们将来汤都难喝了吧？”
唐军眼睛已经瞪了起来，直接上下的打量着猎豹，没说话。
看着他一脸的不解，猎豹莫名其妙：“看什么？”
“我看你。看什么？笑话，我真不明白了。你真糊涂还是假糊涂？你当他娘地世界大战呢？就谈现在。连你的老对手买猜你都没搞定。据我所知你混地时候他还在做小弟吧？要说洪门吃肉，对，是吃肉，可是碍你什么事了。
你不能够也吃肉么？”
猎豹冷冷的回道：“那是他卖身给了个女人才上来的，全泰国谁不知道？
至于我们也吃肉？说的容易，走私毒品军火全是你们干了，我们干什么？”
“真他妈的。连个买猜还没搞定，还看不得我们？！我们就是不干，你们现在干得了么？”唐军不屑的看着他：“现在和你再说一次实在话。你我商量下，如何收拾了买猜，你要什么，我要什么。大家合作！当然了，你的这些手下嘛，我们谈好了，我可以陪他们比比。”
唐军的话直接揭开了猎豹的底子。连买猜都没有真正的走出泰国去，你猎豹再厉害，也不会比他强吧？在老子面前死要面子干什么？老子是来对付买猜的，对你有好处，你他妈的脑袋有大便么？还想给老子下马威？要打架我奉陪！
猎豹沉默了下，摇了摇手示意他的人退下，然后坐了下来：“知道你是对付买猜来的。但是我现在也活的很舒坦。没好处我不干。说吧，条件要求，满意了就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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