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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伯道：“少爷，农庄的粗汉子好几十口人，一家小厨房哪里做得了？平时吃饭都是他们的媳妇或儿女们来帮衬着，喏！就在庄里的院子，那里还有炉灶和柴禾……哎哟！少爷你这么一说倒提醒我了，我一心张罗着给你们收拾屋子，到忘记嘱咐孩子要给你们做饭了！少爷，你进去歇着吧，让我来给你生火做饭！”
周瑾瑜看着吴伯颤巍巍的身子，好似一个跟头就能摔散架，捡个柴禾也得十几分钟的迟钝模样，这顿饭要吃上口还不得猴年马月去？背上火辣辣的伤痕还提醒着他呢，哪儿能就这么偷懒，赶紧按住吴伯道：“别，别，别！你还是坐着吧，告诉我怎么做就行……我得先去蔬菜大棚拣点新鲜蔬菜吧？”
吴伯点点头道：“地窖里还有新割下来的肉，大冬天的，放在地窖里也不会坏，还是前几天分给工匠们剩下来的，我这就给你去取！”
看着吴伯不干点什么就闲不住的模样，周瑾瑜没再阻止，提着菜篮子走向蔬菜大棚，这里大部分都是反季节的蔬菜，而且个个都长得很新鲜，周瑾瑜毕竟是在乡下待过的，逐渐熟悉环境之后，便有一种得心应手的感觉，采摘完蔬菜后，周瑾瑜又绕着蔬菜大棚看了一圈，总觉得很新奇，记忆中好似前世回农庄的时候对这些事情只会感到厌烦，巴不得长了翅膀飞出去，不用被父亲整天唠叨着，也不用干这些农庄里的粗活，可是经过十几年的心理历程，再回过头来看这里，周瑾瑜却有一种“终于回家”的归属感，尽管背上火辣辣的生疼，可是蹲下摘菜时却会轻松的哼起小曲儿来，半晌才回过神来，自己哼唱的是《最后的演出》，他挠了挠头道：“莫非是我想琪琪了么？”
想不通透的周瑾瑜蹲在溪边将蔬菜处理干净了才往回走，路上忽然想起一个人说的话，是专门研究人性科学的里修斯的名言，他在自己的著作里说道：“只要是人，就会执念一件或几件得不到东西，只要是人就会彷徨和迷惑，人性的复杂和多变，本身就充满了矛盾，生硬的将某种人性标上某个品牌是愚蠢的，始终将人性放在变化中去研究才是睿智的，一个人一辈子连自己都无法研究通透，可是如果连自己都研究透了，关于人性，他就没有什么不知道的……”
走得半道上，忽然停下来看了看农庄五楼的那个窗口……“林玲大概已经睡了吧？”周瑾瑜这样想着，口中却喃喃的念道：“如果我说舍不得你，如果我说不忍你受伤，如果我说靠近你的感觉很好……你一定会更恨我吧？人性，这个东西是在是充满了矛盾，我果然是无法看清自己的愚蠢家伙！”
第一百三十三章 那个我无法代替的女人
林玲用筷子夹起一块萝卜蘸着调制好的辣椒酱往嘴里一放，萝卜上还冒着的丝丝热气让她张着嘴没敢立即闭上，好一会儿等舌头适应了食物的温度才咀嚼着咽下去道：“这么长时间就做了个火锅吗？看来我实在是太信任你了！还以为你会做什么满汉全席来安慰我呢！”话是如此说着，可是吃火锅的速度却也不见得慢下来了。
吴伯轻轻抿了一口老黄酒笑道：“我记得年轻时候，一家人大冷天的围着吃火锅是最幸福的事情，切成薄片的蔬菜还有一些荤腥在热气腾腾的锅中涮上一涮，也无需什么佐料，就着一点酱油就能吃个舒坦，那个时候如果能够再喝一点老酒，当真是人生极乐了！”
周瑾瑜一边给林玲赔笑道：“这乡下地方，除了食物新鲜一些，也没什么特别的地方，好不容易才找了这么个生活的炉灶，光是点着柴禾就废去了半小时，好长一段时间没烧柴了，都忘记该怎么操作了。”一边又回应吴伯道：“可惜我酒量不怎么样，林玲也是宿醉醒来，不能陪你喝两杯尽兴了。”
林玲紧紧裹了裹身上的棉袄道：“我干嘛要大冷天的蹲在这里苦兮兮的吃火锅啊？幸福的感觉没有，倒是觉得挺寒碜的！”
周瑾瑜放下碗筷道：“我怎么听着都觉得这些话是冲着我来的，不知道又哪里得罪你了？……话说你最近的情绪都很奇怪啊，一会儿多愁善感，一会儿又怒气冲冲的，我都快不认识你了！”
林玲侧坐在农庄的石墩上道：“你知道么？我刚刚睡觉的时候做了个梦……我梦见你被银行劫匪绑架的时候，我一枪崩了你的头！那红色的血花和白色的脑浆顿时四溅开去，啧啧啧！那叫一个残忍啊！”
听着林玲的描述，周瑾瑜也记起两人第一次见面时的窘迫，当时林玲的确拿着手枪指着劫匪，但如果那个时候一开枪会不会让梦境成为现实……周瑾瑜不禁哆嗦了一下道：“大白天的，别说这些！你就是老是想着那些暴力事件，才会做这些稀奇古怪的梦。”
吴伯这时睁开了醉眼插了句口道：“好啊！这个梦好！有红有白，我儿媳妇怀孕的时候也总是做梦，还经常梦到血淋淋的东西，一个算命给她算过，说是准能生个儿子，没想到，果然就生了个大胖小子！那算命的还说了，若是红白双喜，指不定就能生个龙凤胎哩！”
【文】林玲眼前一亮道：“是真的么？村里还有这本事的人？周瑾瑜，我们去找他算算行不？看我这个梦做的到底是什么意思？”
【人】周瑾瑜一抬手道：“老人家的醉话你也当真，我从小在这长大，方圆几十里没有我不认识的，哪儿有会测梦的人啊？……你是怎么了？以前你可从来不信这个的！”
【书】林玲鼓着腮帮子瞧向别处，双手撑着石墩令双脚悬在半空晃荡着道：“就不许我好奇吗？以前因为刑警的工作，就算想信也不能信，要知道一切的诡异都是来自于人为的，要坚信无神论，可是这不是在放假么？到了这个陌生的乡村，我突然就好奇一下也不行么？你管的可真多！”
【屋】周瑾瑜怔怔的险些掉了筷子，他走过去伸出手摸了摸林玲的头道：“你是怎么了？是不是生病了？什么时候起，你还扮起天真浪漫来了？这里就只有一位老花眼的吴伯，你可以不用做戏的！他耳背的很，大部分我们的交谈他都听不见，就算听见了，也只以为酒还没醒来呢！”
林玲烦恼的打开周瑾瑜的手道：“滚！这本来就是我性格的一部分！我也是个女人，我也是从女孩成长过来的，怎么就不能有点浪漫情怀了？在你眼中我是不是非要凶神恶煞的，每次见到你都要瞪圆了双眼，大吼一声，吓得一米七八的男子汉都蹲在地上装鹌鹑才舒服啊？”
周瑾瑜讪讪的笑着收回手道：“也不是拉……得！赶紧吃东西还不成吗？这柴火快熄了，等会冷了可就不好吃了！”仿佛是哄小孩一样，周瑾瑜夹起一块肉片往林玲嘴边凑，林玲横了他一眼，才将就着张嘴，可是还没咀嚼两下，忽然便捂着嘴一副要呕吐的模样，紧接着走下石墩，当真转到篱笆墙旁吐起来。
周瑾瑜看了看自己的筷子，又夹起一片肉自己尝了尝道：“挺好吃的，没有坏呀！难道真的是讨厌我到了这个地步？吃我喂的东西也难过的要吐出来才行？”他挠了挠头继续道：“我最近是不是有点太过分了？还是说仅仅挨打仍然显示不出我的歉意呢？貌似我的林警官除了揍我的时候能够开心点，好似一直都没怎么笑过呢！”
林玲呕了一阵，吐出了一些刚刚吃下去的食物，接过周瑾瑜递过来的温水漱了漱口，仿佛是解释什么的道：“好似是昨晚的酒还没有醒透，刚刚突然就很想吐了，不好意思。”
“本来就是我的错，为什么要你来道歉呢？不是说了，要尽我所能的弥补对你的亏欠吗？就把吩咐我的事情当作理所当然好了，只要开开心心继续呆下去就好！”周瑾瑜笑道，只是他那阳光般的笑容并没有驱散林玲心中的阴霾，反而令林玲撅了撅嘴道：“这个约定也只是在你父亲可以安排你相亲的期间不是么？只要你开学了，你就可以继续拖延时间了对吧？说到底，我还是被你利用了……我发现，以前实在对你太好了！根本和我林玲的本性相差太多了，有时候想想，我都觉得自己跟变了个人似地，还真是要还我本来面目好好修理修理你才行！不是说做什么都乐意吗？……听吴伯说前面的小溪好似有石鱼很美味的样子，去抓一点来吃吧！”
周瑾瑜眼皮一跳，嘴角几乎要抽到后脑勺上道：“啊？你让我在这块零下的大冬天里到溪水里摸鱼？那石鱼不过手指头大小，又滑溜的很，平时都栖息在阴暗潮湿的石缝里，我一个人恐怕连石头都搬不动，怎么捉啊？”
“谁说你一个人了？不是还有我吗？”林玲翘起拇指指了指自己道。
周瑾瑜松了口气的拍着胸口道：“那还好，这么一来，我们就有三个男人了！”在林玲眉脚乱跳的杀气眼神中，周瑾瑜笑道：“那……那我去准备套鞋和渔网！”原本还想拒绝的话却不敢往外蹦一个字了。
在林玲的催促下，周瑾瑜一副无奈的表情背着渔网穿着套鞋走向溪边，在樟木林的边缘，一条从小溪穿过复杂的石滩蜿蜒向远处流去，一眼望去清澈见底，周瑾瑜还记得夏天的时候，和朱振、万良没少在这条小溪里撒耍，可是一到冬天，这溪水也是寒冷彻骨的，周瑾瑜穿着及膝的套鞋走在溪水中，等那寒冷传到脚上，立即倒吸一口凉气弹了回来，很是委屈无辜的表情望着林玲道：“小玲儿，算了吧！这……这也太冷了！”
林玲拿起渔网的一只竹篙戳着溪流中的石头道：“我再说一遍！这可是最后一遍，我想吃石鱼！”
“……好的，我明白了！能让我先打个电话吗？我怕等会你打的时候120会占线，”周瑾瑜最后挣扎了一下道，仍是被林玲赶下了溪水中，一边忍受着脚下的寒冷，一边抄起渔网两边的竹篙往石缝里捅着，期待能看到一条黑线从石缝中窜出来，口中喃喃念道：“莫非我小受的苦难时代又开始了么？”
也不知是不是石鱼都因为天气寒冷而冻僵了，周瑾瑜记忆中满是石鱼的溪流里在他半个小时的努力下，愣是连一条也没见到，他的腰都弯的酸起来，撑着竹篙道：“林玲，你那有吗？我这里都找不到啊！”
林玲在岸边拿着另一副渔网沿着岸边敲打着石缝，当然她没有傻到会进入这个寒冷的溪流中，闻言只是摇摇头，忽然眼前一亮，兴奋的跳起来道：“这里！这里！有了！朝你那边游过去了，快把它捞上来！”
周瑾瑜顺着林玲的手果然看到一条微不可见的黑线从清澈的溪水底部超自己游过来，速度很快，几乎是本能反应下，周瑾瑜张开渔网，照准那道黑线向上一捞，想也不想的往岸上一扔，然后如同未长大的孩童般跑上岸道：“看看，抓到了没！”
松开渔网的底部，果然有一条食指长的小黑鱼，正在岸上摇摆着尾巴，它的身体韧性相当惊人，一曲一弓之间整个身子能弹上空好几十公分，差点都打到了凑近的林玲的脸，林玲一把抓住石鱼往带来的鱼篓里扔进去笑道：“好了！总算有了收获，有一就有二，我们继续吧！”
或许是受到这条石鱼的激励，周瑾瑜有一点回到孩童时代的感觉，也不顾脚上冻得麻木了，抄起渔网又下了溪水里继续捞着石鱼，一直到夕阳西下，好几个小时过去了，周瑾瑜和林玲前前后后不过捞起了三条石鱼，看着偌大的鱼篓里躺着的三条指头长的石鱼，林玲揉了揉肚子道：“这也太少了点吧？不过，看样子今天也只有这么点收获了……怎么办？你们以前是怎么吃它的？”
周瑾瑜道：“我们那时候是夏天，抓起的石鱼很多，处理干净了就一起闷在陶土罐子里，架在炉灶上一炖，那种鲜美叫一个香啊！就算是星级酒店的大厨也做不出来的味道，你一提我倒是有点怀念了……不过，这石鱼确实有点少，不如我们再抓点泥鳅吧？泥鳅这个时节特别好抓，因为天冷都缩在泥土里冬眠，只要顺着溪边的小窟窿翻着泥巴就能抓着不少。”
“三条石鱼……一锅……那不就成炖泥鳅了？好吧好吧！听你得，若是再等下去，恐怕晚上得直接饿肚子了。”林玲叹道。
周瑾瑜一起出来的时候就带着铁锹，原本是打算翻石头用的，现在正好拿来翻泥土，林玲帮不上什么忙就坐在一旁看着周瑾瑜辛苦，周瑾瑜翻了几铁锹，经验丰富的他果然找着了几条又肥又大的泥鳅，收获的气氛很快就使得两人忘记了一开始的目的，不停的翻找着泥鳅，而林玲却端着鱼篓跟在周瑾瑜身边，周瑾瑜在大冬天里忙的满头大汗，恨不得打着赤膊，很快鱼篓就满了，林玲欢喜的道：“应该足够了！我还是第一次吃刚抓上来的泥鳅呢！不是说有土味么？这药怎么做啊？”
周瑾瑜捞过满是脏兮兮的鱼篓道：“我来做就好了，你只要坐在那享受就行！走吧，天都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