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旧爱成新欢-第3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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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也不行。”李都平脑中又闪过那未来记忆中的恶果,断然拒绝了。

邵芳一惊,讶异地望他。

李都平知道失态,缓缓语气道:“邵芳,这么多年,我就真正求过你一件事,就是德子走后我让你嫁我,你还没答应。现在我再求你,今天到我家,务必到我家,实在不行,就让你爹也过去,就算我求你,要不我真的没法安心。”

邵芳不知他为何这么严肃,嗔怪他一眼说:“嗯那,姐去就是了。”

李都平立时激涌,在她手背重重一捏:“那好,回头跟你爹说声,争取让他也过去。”

“得了吧。”邵芳低头叹气,“我爹一直都没脸见人,心里气着你呢,哪还能去你家?我跟他知会一声就行。”

“那就这么说定了。”李都平乐了,将杯中酒一饮而尽。

邵芳轻声叹气,斜着杏目给他添酒,一付拿他没办法的模样。

午饭继续,邵芳不时给两人夹菜,狗娃难得吃顿大餐,两腮两手全是油,小肚子溜鼓,不时打饱隔。终于摸着肚子下桌,背上冲锋枪,到炕稍摆积木去了。

狗娃在炕稍玩得怡然自乐,两人在炕头吃饭,吃的不急不缓,说着平常的话,不浓不淡的情绪在他们之间流动。

窗外,冬日的骄阳已经倾斜,山风带着积雪,安静地从山顶拂过村庄。动静之间,矮水村忙忙碌碌,无数村民蚂蚁似的在南北村穿梭,柴垛也不甘寂寞地跟随招摇。

村里乱成一团,事件的始恿者和可能的最大受害者,却跟没事似的,在邵芳家炕头置身事外,享受着难得贴心温情的下午餐。

两人不紧不慢吃着,一人匆匆进院。矮水村气温低,冬季时窗子都用厚塑料布糊住,只能看出是男性。来人看到屋内状况,惊异地在门口稍停,然后进房。

邵芳和李都平相对一望,邵芳蹿下炕,来人进入里屋。

“爹,你咋来了?吃饭了吗?”来人是邵芳老爹邵福全。

邵福全气闺女“丢人现眼,伤风败俗”,女婿死后几乎就没来过。可再气也是自己亲生闺女,何况又自小没了娘。如今全村都在搬家,老爷子坐不住了。

“邵伯。”李都平也忙起身,边下炕边行礼。

邵福全没稀理他,哼一声对女儿道:“你倒挺能坐得住啊?连自个爹都不认了,还得爹八抬大轿来请你?”

邵芳早已习惯,没跟父亲计较,为难地看李都平。

李都平踩鞋下地,硬着头皮道:“邵伯,今天情况特殊,小波又不在家,不如……不如您和邵芳带孩子到我家呆一宿吧?”小波是邵芳弟弟邵波。

“你少他娘跟我整事!”邵福全大手一扬,“我们老邵家人不进你们家门!”

邵芳着急了,动动嘴唇,又不知说什么好。

李都平更急,哀求道:“邵伯,我知道您看不上我,可你们家就您一个人,邵芳是您亲闺女,您就算不为她着想,也得为狗娃想想,那可是您亲外孙子?这要万一……”

“没有万一,没你咱们家消停着呢!”他不提狗娃倒好,老爷子干脆怒了,“我告诉你,就是有万一,那也是我们老邵家和老韩家的事!别以为你有俩钱就想说啥是啥,大不了我这付老骨头不要了,也不用你们老李家管狗拿耗子多管闲事!”

李都平没话了,无力而无助地看邵芳。

邵芳气道:“爹你瞎吵吵啥,我说不去了吗?这才刚下午,准得让我们吃完饭吧?”

“吃什么饭吃饭?女人家家的带个孩子,一回来就勾勾搭搭,我这老脸都跟你丢光了?你还嫌不够苛碜!”邵福全吹胡子瞪眼,吼声能把房盖揭开。

“爹你……”邵芳脾气不输老爹,杏目一立就想说什么

“哇!”狗娃突然在炕上仰面干嚎。大人争吵,小家伙战战兢兢半天了,终于忍不住了。

孩子的哭声让大人冷静了。邵芳顾不得和老爹斗气,急爬上炕安抚儿子:“狗娃别哭,上妈这来?妈抱!”

邵福全一阵后悔,恨恨盯李都平一眼没声了,默默坐到一旁卷旱烟。狗娃管是谁的娃,总是自己闺女生的,外孙的身份错不了,他焉能不心疼。

事已至此,李都平也没撤了,暗暗一叹道:“邵芳,我先走了,你晚上就去你爹家吧,我再另做安排,你别害怕。”

邵芳正哄孩子,瞄老爹一眼轻轻点头,颇为无奈失落。去谁家不重要,可好好一顿饭被老爹搅成这样,她挺不舍。可老爹也是关心她,她怪谁还能怪自己亲爹?

李都平把鞋穿好,跟老爷子行个礼,愁有千万地走了。

节外生枝,邵芳被老爹吼回家。这普通的意外,却使邵芳母子和李都平几乎陷入万劫不复之地。

正文 第四十一章 惊天暴狱(上)

这晚的月色很明,蒙白的月光象一场铺天盖地的雪。巍峨的大山死一般沉寂,黑暗笼罩怪石树木,风吹过摇落的影子,那是月光照不到的地方。

玉带河仍冰封彻冻,在月色下闪着晶澈的白光,将矮水村一分为二。冰河左右,南北村窘异昭明,北村一片黑寂,只有临北的村口亮着几星光亮,那是提前派去警戒的人;南村截然相反,***通明,鸡鸣狗叫,人群攒涌,喇叭高声广播,正热烈盲动中。盲动也会热烈?不用怀疑,的确很热烈,至少场面绝对热烈。

村中空地,二、三百名男丁熙熙攘攘,小部分人乱七八糟列队,都系着厚棉帽,戴着棉手套,身上穿羊皮袄或军大衣,肩上挎着黑洞洞的猎枪,兜里鼓鼓囊囊装着弹药和手电筒,极易让人想到林海雪原里的土匪。

未参加队列的老人、妇女和孩子,胆大的在不远不近处观看,胆小的围在家门口张望,一个个紧张兴奋,女人们更是满怀骄傲地在人群中寻找自家男人。矮水村几百年难逢大事,很多人甚至在想,折腾一天,那些坏蛋可别不来。

队列之外,几人肃穆而立,表情威重,这是行动的组织机关:矮水村村委会暨矮水村党支部成员几人。玉芝没拿武器;李凤火背着猎枪,一脸牛相;曲永和倒提猎枪,仍漫不经心;曲满堂和韩正德碍于身份,没拿大枪,只在腋下夹根腰别子。(注:腰别子,猎枪锯掉枪管和枪托,一尺多长,方便别在腰间,北方黑社会团伙常用。)

李都平也在其中,大黑脸颇为严肃,习惯性双手插兜,黑大衣背在身后,里面露着与黑色看上去没任何区别的深蓝西装,还打着领带。这形象实在鹤立鸡群,若配顶软礼帽,把帽沿压低,就跟国民党派到土匪中的特务差不多了。

队伍集合差不多了,李凤火紧紧肩上的猎枪,回身环顾一圈,慷慨而牛逼地道:“狗叔、曲书记,还有各位,我先领人过去了。”

李都平点点头。曲满堂道:“注意安全,我和狗子随后就到。”

李凤火领诺,向玉芝担心的双眸深望一眼,拱了拱手,奔到队列前一阵吆喝,七、八十人呼呼啦啦奔北村去了。随后,留守的近两百人也按部就班回家布防,场面一时混乱。

曲满堂看看李都平道:“狗子,你咋不带家伙?”

“给我爸拿着了,我没事。”李都平随意应一句。他当然没事,怀里还揣把手枪呢。

曲满堂还想说什么,孙全跑来。韩正德还在旁,李都平远远迎上。

“狗哥,我过去了。”孙全提着猎枪,一脸的兴奋。

“嗯,加点小心。”李都平拍拍他肩膀,表情郑重,眼中不无歉意。邵芳被老爹扯回家,他搞出这么大动作,不能不随大队一起行动,好在孙全堂弟孙满就住邵芳娘家对面,他只好让妹夫帮忙。

“狗哥你放心,有我在肯定没事。”孙全笑笑,他此来就是想让大舅哥放放心。

李都平道:“邵芳就拜托你了,闻香那边你不用担心,我都安排了。”孙家人少,按分工只负责自家,闻香虽是亲妹妹,他也挺过意不去。

“嗯那,交给我吧。”孙全拍着胸脯保证,说完准备走人。

“孙全!”李都平把人叫住,又叮嘱道,“记住,天塌了也要给我守到天亮!一旦有事,马上让人给我打电话,一刻都不能耽误!”矮水村没几家有电话,手机更不用提,只能让人到他家给他打电话,还好邵芳娘家和李都平家只隔一趟房。

“嗯那,错不了!”孙全挥挥手,提着猎枪跑了。

李都平目送妹夫远去,回身对曲满堂道:“曲叔,我们也过去吧?”

曲满堂点点头,对韩正德等人道:“正德、永和,我和狗子过去了,这里就交给你们了,多注意安全,有事打狗子手提电话。”

曲永和微微颔首,韩正德有些磨不开,上前道:“满堂大哥,您这么大岁数,万一真有什么事咋整?还是我过去你留下吧?”

“不用。”曲满堂摆摆手,“你是村长,应该和全村人在一起;我是书记,理该在前面。”

韩正德倍受感染,没再多说,缓缓转向李都平,破天荒地以深沉的眼光对他点头。

“韩叔,你也小心。”李都平真诚地说。矛盾归矛盾,总是同乡人。这举村一致的时刻,韩正德难得壮怀激烈,他体会到一种亲人般的可贵。

李都平说完,为老书记拉开车门,曲满堂抱着腰别子坐上副驾驶。领导毕竟是领导,哪能走着去北村,年迈的老书记第一次坐上比红旗还贵的吉普。

车灯把前路照得通亮,沃尔沃轰一声冲出。

随后,矮水村南北同时忙碌起来。相对南村,北村安静得多,但更紧张。村口,四个小伙子点两堆火,带着手电筒和铜锣警戒;其他人聚集在北村口附近几家,抽着李都平贡献的玉溪,喧哗着喝茶嗑屁打扑克,一个个颇为亢奋。

李都平、曲满堂、李凤火三个领导没那么亢奋,多少有些忐忑。

曲满堂抽着烟,低声问李都平:“狗子,那事真是你梦到的?”

“嗯那。”李都平郑重点头,“要不是赶上监狱接新犯,我也不能这么当回事,可这事巧得太邪性了!当然,咱准备归准备,能不出事最好。”

曲满堂看着一屋子兴奋的后生,摇着头道:“话是这么说,可村里头回搞这么大动作,要真没出事,怕也不是好事。”

李凤火不解道:“书记,你还盼着出事咋的?”

曲满堂看他一眼,叹道:“咱村挨着监狱,里边咋说有一千好几百犯人,这又要进一千来人,难说啥时候会出事,大伙难得这么齐心,也是以前没出过事,要真白折腾一趟,怕是以后真遇什么事,想组织也组织不起来了。”

到底是我党的书记,曲满堂这话极具忧患意识,眼界比普通村民强多了。李凤火不由点头,同时向李都平望去。

李都平咳一声道:“曲叔,你别担心。既然这么赶巧,我估计怎么着也能出点事,不至于白折腾。”古倩敏的邪门记忆太准,他相信即使有所出入,也应该能出点事。

“但愿如此吧。”曲满堂摇头,没再说话。

时间一分一秒,夜色越来越沉,月亮绕过山坳,沉重的山影笼罩村庄。转眼三个多小时过去,除每小时有四人出去换岗,小伙子们一如既往地在屋内喧哗兴奋。

李都平等三人仍聚在一起闲坐,抽烟喝水,话也不多。

曲满堂不时掏自己的苏联老怀表;李都平也常抬腕看名贵的瑞士手表;李凤火没怀表,也没手表,只好看墙上的国产挂钟。三人心情复杂,不知是期待暴狱发生,还是希望这难熬的夜快些过去。

豪迈《铁血丹心》突然响起,喧闹的屋内刹那静止。几十只眼睛投向李都平,曲满堂不自觉去提腿边的腰别子;李凤火干脆抓着猎枪直接站起。

李都平伸出一根手指,让大家冷静,然后悬着心脏把手机接通。

“狗子吗?”电话里传来刘根生的声音。

“是我。”李都平沉着脸答。众人紧着呼吸,睁大眼睛,都提心吊胆地看。

“操***,你这梦还真邪性了……”刘根生上来就骂。

“什么什么?真出事了?”李都平腾地站起。

呼啦一声,众人拿枪的拿枪,戴帽子的戴帽子,一窝蜂开始行动。曲满堂和李凤火相顾一望,都抽口凉气暗暗心惊,不是为暴狱事件,是为李都平这梦居然这么准。

李都平压压手,示意众人稍安勿躁。

刘根生喘口大气:“不是我们,是底盘厂。”

“底盘?!怎么会是底盘?”李都平愣住。

众人面面相觑,不约而同地停止手里行动。

刘根生气道:“你跟我说完之后,我给几个监狱都打电话了,人家哪个监狱都做准备了,就二奇子这个傻逼,不听话不说,还他妈开夜班撵进度,也不分什么时候?结果犯人用吊车砸开围墙,跑出去三十多个!”二奇子是底盘厂教导员姚凤奇。

“往哪跑了?”怎么是底盘?李都平还在发懵,但提的问题还清醒。

“别担心,往东跑了,没往你们那边去。”刘根生电话里叹口气,“行了,不跟你说了,我还得去增援这二逼呢。”说完准备挂电话。

增援!李都平脑中一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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