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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学桥-第6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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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明华沉默不语,汽车转眼驶过县城,远远离开了大学桥。她叹了口气:“他们……考完试后,文焯找我谈心,很苦恼,说伤害了许红康。”

“什么意思?”

“她说考试前,无论那两三年里还是紧张的复习中她的确喜欢许红康,只是一直没有缘分。后来,他们交往也多了些,彼此都明白了对方的心意。可是,一考完试后,她说觉得什么都空了,什么都轻了,什么都无所谓了,觉得那场感情好像是一时的冲动,也好像是一时的错误。”

“一时的错误!”孟超然冷笑着说,“上她的大学去吧!做她的总理梦去吧!还不是红康偶然没考上北大,不值钱了,不配她了。”

林明华有些不以为然:“文焯不是这样的人,她有大志向、大眼光,许红康日后总会有出人头地的一天的,她不会不明白,不会这样舍弃了。我不知道你们男孩子会怎样想,在高考前的那些日子里,我们女孩子不少人觉得很恐慌,很无助,不知道未来会怎样,不知道高考会不会成功。真的,很想找个知心的人分担这些忧愁,转移这种恐惧。也许,爱情就是这样产生的吧。可我们不明白。等到她为别人付出了,别人对她付出了,高考一过,所有的压力都没了,这些感情也就烟消云散了。”

孟超然想起闪清光,叹了口气:“可她毕竟伤害了他,而他,现在正在炼狱。”

林明华无言可答,隆隆的车声掠过一个文一个乡镇,到了野桥村,周启家在村东十字路口第三家。一问,周启到地里干活去了,一个小姑娘,周启的堂妹,自告奋勇说:“我去找他。”

“咱们一块儿去吧!”孟超然笑着拉住她的手。

林明华有些为难:“我不去吧!你知道……在村里……不大方便。”

孟超然点点头。小姑娘拽着他的袖子向西南上了沁河大堤,这里位于沁河与丹河交汇处,河滩更加宽阔,浩浩茫茫,一望无际。远远望去,两条白茫茫的带子交织,半隐半浮在沙滩上的雾气烟霭之中。

沙滩上种的多是芝麻、花生和红薯。周启正在芝麻地里锄草,半人高的芝麻齐唰唰的像千万支插在地上的利箭,顶上缀着点点的小白花,一轮一轮的。景致虽然让悠闲的观赏者赏心悦目,但在田里顶着烈日挥汗如雨地劳作的农民却绝不会有这种感觉,他们的感觉淹没在疲劳和闷热中。

“启哥哥,启哥哥,你看谁来了?”小姑娘欢喜地叫着。

周启的脑袋浮出芝麻林:“超然!嘿!你怎么来了?”

“看看你。”孟超然挤了进去。

“一身粗皮,两脚黄泥,有什么好看的!”周启笑着挤出芝麻丛,“走,回家去。”

两人说笑着回了家。正值下午,家里没人,有的下地,有的去了竹园,他爷爷在药铺坐诊,家里冷冷清清。孟超然打量一下屋里,彩电、洗衣机、沙发,看来条件还可以。

“你就这样在地里干下去?”孟超然吃了口西瓜问。

周启沉默了一会儿,招呼:“来,再吃点儿,现在西瓜不多了,也不好了。西瓜皮可是药材。”

“我问你呢!”孟超然把西瓜重重一顿,大声说。

“我有我的难处……怕了……我真的怕了。”周启喃喃地说,“我爷爷一心想让我考医学,我报了个生物技术,他气坏了,又没考上,他一下病了好几天。我……我的难处你不会明白的。”

“我还记得你做的‘生命的起源’的报告,你告诉过我,原始人是怎样在艰苦的条件下为生存而奋斗的。你还说一个生命从无到有经历了怎样一个艰难的过程。可你,要白白浪费?你的才能、知识,也要把它埋在黄土地里?”

“正因为我自信我的才能,我才不能忍受老师们冷眼相看的屈辱!”

“你看我是怎么过来的!”

两个斗鸡般瞪视着,半晌,周启垂下了头。

“他们惟利是图,他们趋炎附势,他们世态炎凉,他们是小人。可你要让这帮小人毁了你?你甘心?你这么没出息?”孟超然声色俱厉。

“你……”周启抬起头,恳求似地说,“让我想想,我还想等第四批第五批录取,能走个差不多的学校,我就走;不能走,就补习。我怕你笑话,唉!”

“笑你干嘛?我配么?好!你等。我在河口一中,万一走不了,找我去,或者你再去大学桥,没关系!”

周启神色缓和了一下:“你有志气,有韧劲儿,明年考大学,绝没问题,以后成了大作家,可别忘了我呀!”

“我不会是作家了,也不想当作家。”孟超然拿起西瓜端详一会儿,重重咬了一口,“作家哪里比得上西瓜。”

周启呆了:“你不是说,那是你的生命吗?”

“生命不也终有一天要抛弃吗?何况作家?只不过早了一点儿而已。经过这场高考,经过填报志愿时对中文的舍弃,我彻底转变了思想,我不会再为个人奋斗,我要改变很多人的命运。一句话,我想做上帝。”孟超然耸耸肩,无所谓地说。

“上帝?”周启张大了嘴,“怎么做?”

“教育。只有教育才能改变人的命运。当然,我说的教育不是大学桥乃至全国高中初中小学的那种教育。我要拼命地赚钱,有了钱,我要建立我自己的学校,从幼儿园到大学建立一个完整的体系,用我的教育观,用人道的教育方法,从全世界聘请一流的教育专家把学生们从幼儿教起,培养他们的个性,培养他们各方面的才能,因材施教。我的学生不限什么聪明还是蠢笨,上天生下一个人就有他的作用,我要让我的学生每一个人都成为一方面的杰出人才。我要寻找一个新的激励方法和压力所在,排斥高考,健全他们的人格,让他们作为一个人而不是一个机器踏进社会。”

周启听得呆张着嘴,喃喃说:“好大的志向,好大的手笔!”

“这些话别人看来只是一个梦想,只是一个疯子说出来的疯话,我不在乎。既然确立了,我就要奋斗下去。即使不成功,我敢对每一个耻笑我的人说:我奋斗过了,你们呢?我必须学教育学,然后挣钱。因此,我必须上大学。”

“必须……上……大学。”周启仔细咂摸着。

“我们再奋斗一场!”孟超然充满渴望地盯着他。

“好……不不……我再想想。”刚刚被煽起来的一腔热血刹那间在现实中冷却,周启呆呆地出神。

应该说,孟超然作为说客是相当胜任的,可这次力有不逮铩羽而归。他不明白周启到底在顾忌什么,仅仅是一场失败,仅仅是老师们的鄙视就让他不敢再做一次尝试?他不明白,每个人的性格都不同,有的人打击越大斗志越旺,有的人一遭打击一蹶不振,还有的人……他又怎能明了?

【10】

林明华要在家中住一晚,他独自回了县城,一到县城仿佛进了闪清光的磁场,眼里心里都是她。他在大街上溜了七八遭,念头转了十几遍,终于忍不住,走入那条熟悉的街道。

闪清光正好在家。黄昏里,茉莉正浓,香甜沉郁的芬芳沁人肺腑,染透了整个小院。

闪清光站在花下,花似繁星,人如花色,说不尽的风姿,说不尽的优雅:“我还以为见不到你了。快开学了,我明天就走,你今天才来。”

“今天才收到你的信儿,有什么事吗?”孟超然心里像有个小老鼠,窜来窜去。他不知道她要说什么,心里明明期望着,却不敢抱一丝希望,七上八下。

“噢,我昨天碰见老马,他说你打算去河口一中复习,许红康也去了,他说让我给你捎个信儿,希望你和许红康都回来。”

孟超然心里凉透了:“昨天我还没去,他怎么知道?”

“杨辉前几天不是陪你去过河口么?他去西安,找老马要考试成绩单,大概顺口说了。”闪清光弯下一枝茉莉,使劲儿地嗅着,“这一走,陪伴了十几年的花儿也不能再看到了,也没人帮爸爸搬花盆了。”

孟超然呆呆望着她比茉莉还要芬芳、还要白嫩、还要柔软的手指,一时间百感交集:“迟早要走的,舍不舍都要放弃。有所得,必有所失,只要得到的是你想要的就行了。失去的,就不要再想了。”

他这话像对自己说,闪清光显然没听出来,幽幽地说:“是啊!我从没听人说出这样深刻的话,临别时,你这样说我很高兴。”

“临别——”孟超然默默念了两句,苦笑一声,“我也该走了,老马的事我会向他说明的。你……一路走好。”

闪清光默默看着他转回身,忽然叫了一声:“等等。”说完走进屋里,出来拿了一张相片递给他:“我不知该送你什么,你希望的东西,我明白,可是无缘了。把我的影子送给你吧!”

“影子!”孟超然一阵悲凉,苦苦追求,献出了更甚于生命的东西,到头来镜花水月,只得到了一张影子!他微笑地望着这个世界上他最深爱的人:“我送给你几句鲁迅的话,就算你和影子的告别吧——‘你还想我的赠品,我能献你什么呢?无已,则仍是黑暗和虚空而已。但是,我愿意只是黑暗,或者会消失于你的白天;我愿意只是虚空,决不占你的心地。’决不占!再见了。”

闪清光倚在花墙,凝望着孟超然慢慢远去,她忽然想起李白的一句诗:“仰天大笑出门去,我辈岂是莲蒿人。”她忽然觉得自己失去了一样很珍贵的东西,很珍贵……很珍贵……芙蓉谢了,殷红片片。

【11】

马文生接手补习班,准备再大干一场,首先就得收罗人才,特别是落榜的高分生。他一开始以为许红康去了郑大,不料那天听杨辉一说,竟然去河口补习了,不禁大为气恼,后来又听说孟超然也准备去,他坐不住了。孟超然成绩虽差,凝聚力向心力极强,由于许红康作弊被捉,扣了50多分,自己一时没照顾到他的情绪,若自己劝说,他多半不愿回来,而通过孟超然则多半能劝他回来。只是孟超然一向性子甚倔,九条牛拉不回,自己劝也多半碰钉,他想起了闪清光。他隐约知道孟超然对闪清光很是钟情,她的话他没理由不听。他想了想,打定了主意,为了挖许红康,纵然不择手段也顾不得许多了。

果然,几天后他收到了孟超然和许红康的联名来信,他急不可待地拆开,一看,傻了眼,信上是一首词,《调寄贺新郎》:

〖梦觉风夜吼。

似往昔,意气如虹,襟怀如旧。

我生负命来天地,如今霜尘两袖。

愧白发,倚门相候。

沁河南北来又去,堪笑我,蝇营复狗苟。

仰天笑,泪横流。

春绽香飘水悠悠。

君看我,笔痕交错,万卷淹留。

区区浮名换一世,哂他穷经皓首。

文章事,可怜刍狗。

且付才情于无用,走龙蛇,掷与直钓叟。

“负命者,来上钩!”

1997年8月30日 孟超然、许红康致候〗

词句虽然晦涩,马文生岂会不明白?再看一遍,只见一股股悲凉,愤懑的郁郁之气和着一股磅礴激荡的自信在字里行间跳跃不息。

“八成是孟超然的主意!”他哼一声,生气地团成了一团,抛进废纸篓。

【12】

河口一中,三个昔日的同窗他乡重聚,回到充满火药味的补习班,呼吸着燃烧般的空气。孟超然和许红康同室而居,日子也算自在,除了繁重的学习,补习生不做任何事情。许红康每月有补助,杨辉的爸爸也给了他不少,不必为吃饭操心。河口一中条件好,伙食比大学桥强之百倍。他俩吃腻了,每个星期还邀请林明华上街改善改善,小日子倒也滋润。又过了些日子,常弘扬也来到了河口一中,一为孟超然,二为避仇。他的成绩只差2分上线,河口一中也答应每月补助80元,许红康他们屋里恰好还有一个空位,三人共聚一室,倒也其乐融融。能在炼狱中找到相知,确是人生一大乐事,三人都有劫后余生之感。

这一天林明华拿着一个大信封来找他们:“红康、超然,老马来了一封劝降书。”

“什么?”常弘扬大奇,一把夺了过来,看了半天,哈哈大笑,“红康、超然,还有你,明华,他是写给你的,我给你们念啊!”

〖明华:

我很惭愧,没尽到一个当老师的责任,亲手把你和红康、超然他们送进大学,这是我的失职。我曾经想着,现在仍然想着,要做一个好的老师,我也曾经进行了我力所能及的努力。可是现在看来,我终究失败了,因为我的66个学生只考上59个!而我一向器重的三个学生,连让我再教他们一年亲手送他们进大学的机会都不给我,弃我而去!我很难过,总是不明白为什么。是我哪方面做错了?明华,如果你信任我,如果你还希望我对下一届的学生们做得更好,你告诉我。当了你三年的班主任,我什么都没向你要求过,现在,只有这些。如果你不愿,你问问红康,他在大学桥三年,我可有一丝一毫的对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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