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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学桥-第6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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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心中烦闷,心中忍不住想打个电话听听闪清光的声音,可是两人已然明言再无关系。她考入大学,他名落孙山,天壤之差,纵使仰头也看不见她的背影啊!他彻底绝望,想起一个个同学,每个人都已经荣耀一身,谁还记得他?他忽然想起了周启,他家药铺倒有电话,同是天涯沦落人,聊聊也好,看看他有什么打算。

可他们家——三舅家没电话,四舅家里虽有,但最近四舅妈脸色有些不对。他不再想,进了南面四舅家。

“我打个电话。”四舅妈一个人在屋,织着秋天穿的毛衣。

“电话没交费,邮电局给停了。”四舅妈头也没抬。

“噢?”孟超然没会意,一时犯了傻,问,“什么时候停的?”

“刚刚停的。”

孟超然生起一股怒气,转身走了出去。屋里,四舅妈还在一个劲儿地唠叨:“咱老农民比不得城里人呀!人家有钱,开厂子的开厂子,倒卖煤炭的倒卖煤炭,拿着村里老百姓的钱胡花海花,把厂子折腾倒闭了也不干人家事,反正又不是他们钱。人家捞够了油水,山珍海味吃个遍,可怜咱呐——连个电话都打不起!”

孟超然走到了姥姥屋门口,一咬牙又转回身挑开门帘:“舅妈,你一向说自己心直口快,嘴没把门的,怎么今天光说‘他们、人家’,不提名字了?”

“哼——”四舅妈用女性特有的腔调一嗤,“咱提不起呀!人家从农村里飞出去了,如今人模人样,有钱有势的。说不定哪一天,咱还要求人家办事,虽说九成九和老二一样拾撅出来,可咱还留着一层盼头,别让人家给用洗脚水泼的好!我不敢提,可有人敢提,你去问问,村里哪一家哪一户哪一个人没指名道姓地骂。咱也姓谢,丢人呐!给人家养活着儿子养活着老娘还挨骂,里外不是人呐!”

孟超然一摔门帘,走了出去。刚到姥姥屋门口,听见里面隐隐几声啜泣,他快步走进屋里来到姥姥床前。老人正在流泪,孟超然还没来得及安慰,老人赶忙擦了擦眼泪:“小超,你别听她乱说,有口无心,她说过就忘,不当真的。你就安心住着,住了十几年了,谁敢撵你!要撵,连我一块儿走,咱娘儿俩要饭去。”

孟超然安慰几句,默默来到院子里,环顾着自幼熟识了的一草一木,心想:该离开啦!县城、南台,两个家,一样难回呀!天大地大,什么地方有我容身之地?

正想着,街上有人说话:“请问,孟超然家在这儿吗?”

邻居家一个姓张的婆子回答:“这儿只有姓谢的,没有姓孟的。”

孟超然走了出来,一看,竟然是马林涛和杨辉!

“超然!好容易找到你了!”杨辉高兴地叫了一声。

“你在这儿呀!我还以为你住在城里没回来呢!”老婆子忙加了一句。

孟超然也没理她,将两人让进家里。杨辉一面环顾四周,一面称赞:“这地方真幽静,到处都是树荫,比城里痛快多了。”

“你呀!就像吃惯了大鱼大肉,突然间吃了顿野菜一样。”马林涛笑着说。

“野菜怎么着!市场上卖的野菜比肉还贵,干净,无污染。”杨辉说。

孟超然待他们耍够了嘴,问:“你们怎么会到了这儿?该不是来吃野菜吧?”

马林涛一指:“杨辉有事找你,我就和他一块来了。”

“我是当信差的。这儿有张字条,你看看。”杨辉从衣兜里掏出一张纸。

孟超然大为奇怪,原来是许红康写的:

〖超然吾兄:

此刻,你我都已成天涯沦落之人。我已经放弃了郑大的录取通知书,到河口一中补习。我现在,很好,很好的,只是对吾兄日思夜想。高考前,吾兄一句:要是你一直拉肚子,我一直陪着你,不进考场!拳拳之心,小弟铭刻肺府(腑)。甚盼吾兄前来一聚,殷殷。〗

“有一个错别字!”孟超然咕哝了一声,问,“他是……想让我去补习?”

“红康没这么说。”杨辉回答,“只希望你能去玩玩儿,散散心。红康说,他已征得校长同意,如果有大学桥的考生去,即便成绩差,也可以免去一两个的学杂费。”

孟超然半天无语。

马林涛说:“超然,去看看也好。”

“我爸我妈说正在找熟人为我找个学校。”孟超然说。

马林涛不作声了。杨辉问:“常弘扬不是跟你一个村的吗?”

“你想去找他?”孟超然问。

杨辉也不说话了。

“好!我带你们去找找他。以前的,都让他过去。如今我们已经沦落到了这步田地,还念念不忘以前的一丝怨气干嘛!人没出息,连怨恨也不配!”

孟超然说完,带他们去找常弘扬。他家并不远,一二百米,可是人却不在。众人问候了弘扬妈几声,默默走了出来。杨辉见常弘扬家如此穷困,也不禁心中惨然。众人慢慢上了大堤,只见河滩辽阔无际,雄浑苍劲,满滩的芝麻、高粱、红薯、大豆,高高矮矮满目青翠。

“走,我领你们到一个风景最佳的地方!”

他下了大堤,顺着坎坷不平的滩上土路一直到了下滩,刚从高粱田里绕个弯儿,汹涌的白浪横于面前。八九月份,正值汛期,河水比平时暴涨了两三米,填满了河床。河水宽达百余米,水面上泡沫像流动的山丘,滚滚而下,向东只见白雾茫茫,水面与天相接,向西只见青山隐隐,似从天而降。沁河两岸,几十米宽的草地郁郁葱葱青翠可人,牛羊安详地嚼着嫩草,燕子、水鸟高飞低旋,唧唧乱叫。天上,云彩正浓,斜阳如血滴在远处林梢之上,映得长空一片壮烈的气氛。

虽无名胜之观,也有荡人心魄之处。

马林涛仰望天空,喃喃地说:“到这里,我才知道‘天似穹庐,笼盖四野’到底是什么意境了。咱们虽在大平原上,可到处是树林呀,建筑呀,把视野都遮住了。到这里,沁河滩茫茫一片,周围视野开阔,一望天空,头顶上又深又远,向四外慢慢罩了下去,可不像帐篷嘛!”

杨辉也赞不绝口,正要说,忽然咦了一声:“那是谁,河岸上坐着的?”

众人转头一看,只见青青的草地上滔滔的白浪边面对河水坐着一个人,穿着白汗衫,与河水融为一体,要不是一个黑黑的脑袋在白浪里显眼,还真不容易发现他。

“那地方太危险,河岸一塌,他就得掉下去。”马林涛摇摇头。

“弘扬!”孟超然叫了一声。

“是常弘扬!”杨辉跑了过去。

常弘扬也听见了他们的声音,一回头,不由大为诧异:“你……你们怎么会到了这儿?”

马林涛把原因说了一遍,杨辉笑着伸出了手。常弘扬一呆,慢慢伸出手握在了一起,两人相视而笑,不快的往事泯于一笑之中。

孟超然也走了上来,和他对视着,伸出了手。常弘扬神情激动,伸手紧紧握住,低低地说:“我……已经孤独很久了。”

“我也是。”

众人齐声大笑,笑声惊飞了水鸟,嘎嘎叫着在水面一点而过,远处,响起了几声哞哞的牛叫。

“弘扬,你坐这地方可真危险。看,河水把草皮下的沙都淘空了。”马林涛俯视着脚下不到一尺的急流说。

“的确危险。”常弘扬又坐了下来,“老人们传说,沁河中有东西,每年都要吞没不少人命。前年,小李庄淹死三个,后刘村淹死两个;去年,马掌村淹死四个,朱镇淹死一个,对岸的冯家口淹死两个,全是十二三、十七八的年轻人。今年,我们村也死了一个,而邻村死了三个。”

“这么厉害?”杨辉咋舌不已,“那真的有鬼了。”

“鬼是没有的,那不过是老人们吓唬小孩子的话。”孟超然对沁河更加熟悉,“主要是沁河含沙量太大,完全一条沙河,人称‘小黄河’。鬼虽然没有,但河底确实不太平,到处是流沙,到处是陷阱,一脚踩到河底,流沙一陷能陷到你小腿肚子,甚至陷过膝盖。河底的沙随着水不停流动,水一冲,沙一流,你还能站得稳吗?扑通就倒了,你拔腿都拔不出来,就像有鬼拉着你一样。”

杨辉听得毛骨悚然,后退两步:“弘扬,快过来吧!沙岸一塌就完了。”

“别说得那样可恶,咱们喝的可都是沁河水。”常弘扬向孟超然笑了笑,转头对杨辉说,“我就是要体验这种危险的感觉,没有危险哪有刺激,没有刺激哪能去报仇。”

“报仇?”马林涛叫了一声。

“你还要去找大头梨?”杨辉瞪起了眼。

“我今年没考好,完全是因为大头梨。我毁到了这种地步,他不付出点代价,天理难容!”常弘扬咬牙切齿。

“我已经找人警告过大头梨,就是你们面对面碰上,他也不敢动你一个指头。”孟超然淡淡地说,“你要是再退一步,什么都没了。”

“是你?”杨辉叫道,“大头梨前几天还说,常弘扬怎么跟陆红卫关系那样好,让陆红卫跟杜老三说出那样绝的话,完全不顾面子。是你找的陆红卫?”

孟超然点点头。常弘扬叹了口气:“你的心意我明白,只是,你们谁也不明白我心里的痛苦!你们知道我在高考上下了多大的赌注?”

“多大?”杨辉仍不肯原谅他,恨恨地问。

“我爹!我妈!我!我们一家人的命!”常弘扬大吼一声,“是大头梨葬送的!”

杨辉心中难过,不再说什么。起风了,风里送来牛羊的腥膻。

【6】

晚饭是在孟超然家里吃的,果然有野菜。应杨辉的口味,谢姥姥特意让人到堤坡上撅了些野菜,马齿苋炒鸡蛋,凉拌野蒿,杨辉吃得连连拍手。谢老人心怀大慰:“太紧了,要不多撅些,堤坡上的蕨菜、芥菜、地米菜多得很呢!晚上住一晚,明天,带一大包带回去。唉,没想到你们城里人爱吃野菜。”

“城里卖的菜污染太多,打的农药、催熟剂洗不掉,像土豆、藕这些泥里长的还行,大白菜、豆角一闻农药味儿都呛鼻子。”杨辉又夹了一口野蒿,“野菜好!清新,稀罕,含的营养矿物质还多。”

老人也不知啥叫“矿物质”,听他说得高兴,知道是好东西,乐得脸上开了花。

“姥姥,我打算和他们一道回县里去。”孟超然小心翼翼地说了出来。

老人一愣:“回去?干嘛要走?住得……不好?”

“不是。他们来找我有事,高考的事,我回去办办。”

高考的事,在老人心中,那简直就是不可违抗的天意,任何亲情和眼泪也挽留不住。老人不再说什么,悲哀地扭过了头。

“我们……今晚就得走。”此事三人已商量好了,只是他说出来特别不是滋味。

老人摇了摇头:“天太晚了,明天一早再走,啊?不会迟的,你小时候上学,我每天都起得早早的,准时叫你。你老师也说,小超这孩子,没迟到过一回。”

老人的嗓音苍老,嘶哑,她慢慢地说着,众人心里都不好受。孟超然心潮澎湃,想起小时候与姥姥相依为命,如今,县城的家难回了,心灵深处最亲切的南台也驱逐着自己,纵然爱着老人,可如何能再相伴!不知不觉中,眼泪滚滚而下,他忙站起来走了出去。夜风吹干了泪水,他又进了屋里:“他们骑有摩托车,灯非常亮的。”

“是的,灯……非常亮的,没问题。”杨辉结结巴巴地说,他的车灯很有些营养不良。

“非走呀?”老人声音颤抖。

孟超然垂下头:“我会很快回来的,很快——”

老人悲哀地张大了嘴,抖了抖唇,什么也没说出来,两行眼泪顺着双颊流淌。

【7】

入夜了,没有月光,常弘扬送三人到了村口,依依难舍。孟超然握紧了他的手:“回去吧!我希望……我们再奋斗一场!”

常弘扬拍拍他的手,没说什么,目送着摩托车远去。

“弘扬。”

他回头一望,原来是杨小妮。

“我在街上,见你们过去……”她讷讷地说。

“通知书收到了?”

“收到了。”

两人无话可说,默默地站着。杨小妮垂着头:“你……不打算补习了吗?”

“我还有一件事要做。”

杨小妮听他语气凶狠,吓了一跳:“你……打架吗?”

“不是打架,是报复!欠我的,必须偿还!”

杨小妮结结巴巴地说:“你……你……不要打架……好不好?”

“不打?”常弘扬冷冷地说,“难道他毁了我我也要白白地忍受吗?你——你凭什么劝我不打!”

“我……”杨小妮大感委屈,“我……难道就没什么可以弥补么?”

“弥补?有!用他!”常弘扬粗暴地说。

杨小妮深深了口气,直视着他说:“用我来弥补好不好?”

“你……”常弘扬张口结舌。

杨小妮不再胆怯,黑漆漆的眼眸中露出一丝神往:“从前,咱们的小学边有片矮墙。那时候才上二年级吧,你经常和几个孩子跳过墙去偷黄瓜。有一次你和一个同学在墙头,他脚一滑,一拉你,你们一起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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