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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学桥-第3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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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欣喜不已,然而刚过了两天他便知道自己错得多么厉害:沙漠里没水喝不要紧,顶多渴死;问题是天空突然出现了海市蜃楼,一弯清溪粼粼而动,这不但得渴死,还得气死。

她太注目了,几乎所有男生都蠢蠢欲动,却是谁也不敢对她稍加殷勤,因为自己一动,背后的睽睽众目必然群起而攻之。没有哪个人敢第一个吃螃蟹,孟超然更不敢,经过入学以至现在的重重打击,他整个身心无比疲惫,再也没勇气更没力量去迎接那些突如其来的挑战,最不幸的是他从前和白小萱爱得太痴太绝太无所保留,一桩桩轶闻整个大学桥无人不知——爱到不能爱了。在这种压力下,不到一个月,他终于应了杨辉赌注——退化成了兔子,甚至老鼠,整天缩到洞里竖起警惕的耳朵,一有风吹草动,立刻草木皆鹰,草木皆猫。他深知,自己在众人的眼中已成了不折不扣的情种,成了白小萱生死绝恋的殉葬品,一旦曝露心事,便会引来众目所视,众手所指。

他怎么也不会想到,一场爱的企盼,正当幸运之神对他微笑着打开幸运之门,他才发现自己面对的是无穷无尽的烦恼锥心刺骨的痛苦。

【9】

转眼,已入深冬,公元纪年已经是一九九六年。南台饮料厂创业一年,以骄人的销量横扫丹邑县饮料市场,七八月份,“冰川”饮料甚至冲进了邻县河口,让河口数家饮料厂的老板们坐卧不安。孟家民和谢琬自然是举杯相庆了。谢琬说到做到,手里一有钱便在东关买了座房子,为此事两人没少吵架,孟家民野心勃勃,计划第二年便扩大规模,但谢琬送他一联:“你有才,有才而无雄才;你有略,有略却无大略”。横批“见好就收,快买房子”。孟家民气成了猪八戒,一撂挑子便要回高老庄:“我不干了!有本事这厂子你干去!”

他却忘了谢琬不是唐僧,不吃素的,说干就干,拿出钱便买房。孟家民急了,连做揖带跺脚,终于跺下了一厅,买了个三室一厅。买了房子,就得装修,孟家民无可奈何,只得忍气吞声,翻干了被谢琬豁得惨不忍睹的腰包——地板砖、墙壁板、壁灯、吊灯、冰箱、彩电、音响等等之类,忍着痛往里搬。

一有了家,两人经营多年的关系网立刻显现,县府、工商、公安、税务、生意场以及社会上的一只只蜘蛛便在孟家的客厅里纠结不清,隔三岔五狂饮瞎喷,形成了一个小型的沙龙,两人应酬不断。孟超然兄妹苦了,有时候大盘小盘满桌菜,有时候碗干锅冷火不开。芊芊愤而离去,吃住在学校,孟超然怒极而仿效之,召来同学慨然做东,一拨接一拨,连天累日,把父母气得口袋里淌血。

昨天晚上许红康、马小奇、马林涛、徐文婥、沈丹、林芷霞、杨辉才走,老天纷纷扬扬落了一夜大雪。第二天,仍下不停,天气一时冷到极点。谢琬大喜,私下跟丈夫嘀咕:“天一冷咱就放心了,听小超说学生们一个个冻得龇牙咧嘴缩成了猴子,女孩子们诅天咒地,穿上厚厚的绒衣肿得像头企鹅。这回,他们肯定不会再来了。”

“不见得,不见得啊!”孟家民心惊肉跳。

话音未落,只听门外吵杂:“妈——爸——开门!同学来玩儿了。”

两人顿时瘫了下去。

这次来的是周启、卢永川、常弘扬、任中华,人虽不多,但全都是精锐——个个饭桶,人人海量。谢琬强打精神,系上围裙痛苦地进了厨房,大盘小盘一起上。孟家民则宛如挨宰,哭丧着脸,粗茶薄酒往上端。刚喝了一瓶,常弘扬鼻如猎犬,“咝咝”嗅了两下,说:“我怎么闻着有种浓浓的酒香?”

孟超然一跃而起:“我去找找。”瞬间掂了两个瓶子过来,“哈!真有口福,这里有一瓶半茅台!”

众人齐声欢呼,谢琬目瞪口呆。孟家民心中淌血,长叹一声,回卧室蒙头大睡。客厅里众人则吆五喝六,开怀畅饮。周启量浅,三杯便倒;卢永川喝啤酒如开水,喝白酒如中药,二两下去便去见了周公;常弘扬三人酒量甚豪,但斤半茅台可不是开玩笑,再加上方才喝了别的酒,还剩二两便胡话连篇如坐风筝。

谢琬悄悄问丈夫:“你那茅台多少钱一瓶?”

“二百……八十……”

孟家民心痛之极,脸上肌肉全缩到一块儿了。

“啊?”谢琬半天说不出一句话,等清醒过来,觉得客厅里寂静无声,问,“他们怎么不说话了?”

“肯定躺下了,茅台啊!”孟家民又自豪又揪心,懊丧不已。

“不对……”谢琬下了床出了卧室一看,“怎么没人了,都走啦!”

“小超呢?”

“也走啦!”

【10】

大街上,路灯闪闪,雪影飘飞。常弘扬一晃手中茅台:“还有二两,谁喝?”

“不……喝。”任中华舌头变大,“你……你怎么……给人家……拎了来?”

孟超然哈哈大笑:“这就叫……鬼子进村……吃光!喝光!喝不光……拿光!……知我者……弘扬也!谁喝?”

“我喝!”周启还挺清醒,“没菜!”

“有菜。”卢永川歪歪扭扭地走着,“大排档,吃……羊羊羊……肉串。”

任中华和周启望着远处烤羊肉串腾起的白烟,一齐咽了口唾沫,率先响应。正走着,孟超然觉得地上的影子成了四个,他大笑:“我醉了……我真……醉了,咱五个人我还以为只有四个影子,哈——”

“哈哈——”周启大笑,“我扶着你!我怎么也不会把影子看成四怎……怎么也是四个?”

众人一齐惊讶——地上果然有四个影子!

“还有一个呢?……哪儿去了?”卢永川拍拍脑袋。

“咱怎么四个人?”任中华左右看看,“弘……扬呢?”

众人这才发觉竟然少了常弘扬!一齐回头望,只见漫天大雪中,常弘扬拎着酒瓶子木雕泥塑般僵立不动,目光直勾勾瞪着大街。

“他……他他他……是不是冻僵了?”任中华结结巴巴地说。

众人一齐摇头:“不对不对,中邪了。”

孟超然顺着常弘扬的目光望去,对街上偶然有车辆来往,雪泥飞溅,对面人行道上空空荡荡,只有一个穿红色大衣的女人踽踽独行,大雪压了她一身。他踉踉跄跄走了过去,还没到跟前,只听常弘扬大叫一声:“小玲!”快步冲了过去,一辆卡车呼地驰过,雪泥溅了一身他也不知道。

刚到她面前,常弘扬一个趔趄,咕咚摔倒,茅台酒撒手而飞,插入路旁雪堆中。小玲连忙把他扶起来:“你怎么喝这么多酒?”

“高兴!高兴!”常弘杨一脸欢喜,“碰上你了,高兴。他们要……吃羊肉串……喝酒,酒……酒呢?”

小玲把酒瓶拔了起来,常弘扬晃了晃:“没洒完,还有。走……你你……和我们……一块儿去。”

小玲一脸憔悴,本不想去,见他刚站稳又一个趔趄,只好扶着他过来。常弘扬这些日子尝遍相思之苦,哪肯放她,借着酒劲,拉着她进了一家排档,众人纷纷进来坐下。排档的简易棚里寒冷的空气像国营商店营业员的脸,十足的烟火气中浮着死人般的冷漠。老板显然是私营的,态度像炉子一样,上了羊肉串和花生豆,一看有茅台,再不敢提酒字,知趣地走开。

“酒!”常弘扬又叫,“老板!”

“还喝呀!”小玲反对。

他大摇其头:“今朝有酒今朝醉,管他明日愁来明日忧!不喝酒,难受,难受啊!”

小玲被触动了心事,叹了口气,不再拦他。

卢永川开了酒,把剩余的茅台倒了满满一杯递给小玲:“你喝茅台,我们喝杜康。”

这瓶杜康只有3块钱,是最低档的那种,他刚喝了茅台,再一喝这酒,不由龇牙咧嘴,大叫一声:“苦啊——苦!”

随即想起徐文婥,心中的牢骚随酒而吐:“想我卢永川,堂堂男子汉大丈夫,爱不敢爱,舍不能舍……我算人吗?”

他本醉人醉语,小玲却大有同感,不再说话,端起酒一饮而尽,五个男人目瞪口呆。小玲好像也有些晕了,咯咯笑着又倒了一杯杜康:“从没喝过茅台,这……这……”

常弘扬清醒了一下,心中奇怪,问:“大大……大头梨呢?他没……没和你一块出来?”

“我很久没见过这个人了。”小玲无所谓地一笑,一饮而尽,“断了。”

“断……断啦?”常弘扬张大嘴,半天没回过神。

“奇怪么?”小玲唇角露出一丝笑意,“我听说爱是两个人一起成长,一个人不断往上爬,一个人不断往下掉,自然要断了。有什么好奇怪的?你们听没听过‘下岗’?”

几个理科生望着一个文科生,孟超然回答:“下岗再就业,是重点。”

“什么再就业!鬼话!”小玲不屑地说,“下岗就是失业,我就是个失业工人。你们知道什么叫失业吗?”

“就是失去工作。”周启回答。

“不对!”小玲与常弘扬碰了一杯,一口喝下,“失业就是大学桥把你们开除。还不止开除,还让你们没钱可挣,没饭可吃,没事可干,被女朋友一脚踹了。”

常弘扬一愣:“大……大头梨呢?”

“他自然痛快啦!”小玲咯咯直笑,“离开我不到一天,就和财务科科长的女儿好上了,他想不快活还不容易呢!”

“这混蛋!”他气愤地咒骂。

小玲已经有些醉了,笑着指着他:“你还别骂他,人家才不是浑蛋,聪明着呢!社会上只有这种人才能活得快活。你想啊,一个一无所有,只能给你带来麻烦,一个有钱有关系,可以帮你一步一步往上爬,选择哪个还用说嘛!咱不能一味骂人家,应该设身处地地替人家想想,体谅人家的苦衷,不能挡人家财路,这是为人的起码道德。哈!我就特别体谅他,人家打你一个耳光,你不能光喊自己脸疼,还得想想人家手疼不疼呢!”

卢永川读过《圣经》,一听这话,随口而出:“耶稣说:‘你们的仇敌要爱他,恨你们的要对他好,诅咒你们的要为他祝福,凌辱你们的要为他祷告,有人打你这边的脸,连那边的也由他打。’”

“耶稣这样说过吗?”小玲拍手笑着,“那我要信教了,哈,耶稣真懂体贴人!人家费了那么大劲把你踢开,要达不到目的,老天爷不也太亏待他了吗?其实我挺佩服他的,人就应该这么活着,要良心就得饿死,有了钱才有一切。像我……有什么?唉……我要信教了。”

孟超然曾到教会索要一本《圣经》,那人说他非教徒,得掏钱买,因此认为教会虚伪透顶,便故意臭耶稣:“他还说过一句话。”

“什么?”小玲勉强抬起眼睛问。

“以牙还牙,以眼还眼。”

小玲怔了怔,眼角沁出一滴泪,突然俯在常弘扬肩上痛哭起来。常弘扬受宠若惊,又有些惊慌失措,恼火说:“都是你!小玲,别哭了,你醉了,我扶你回家去。”

小玲在他肩上蹭了蹭泪,呜咽着说:“我……我恨他!恨不能杀了他!他……太绝了,我下岗了……难受,他连一句安慰的话也不说,借着我对他发脾气……就走了……立刻就和别人好上了……他太狠了……”

众人摇摇晃晃地站起来一起劝,扶着她出了排档,钱当然是孟超然付。

“弘扬……”小玲被众人七手八脚地拽着,迷迷糊糊地说,“今天……是我的生日……我太难过了,就一个人……”

“不是你一个,咱们这么多人呢。”常弘扬安慰,“祝你生日快乐。”

一个长街的路灯下,飘飞的雪影里孤独一身的形象浮现在眼前,他心中充满了爱怜,不禁对大头梨恨之入骨,仰天大吼:“大头梨,我揍死你。”

任中华也头重脚轻地跟着喊:“大头梨,我揍死你。”

“王八蛋。”周启大叫。

孟超然哈哈大笑,大吼:“兔崽子。”

喊完了大觉意兴未尽,这“子”远没有“蛋”喊起来那么洪亮那么豪壮,但他不能拾人牙慧,于是另创新词:“王八蛋的蛋。”

众人哈哈大笑,一个个都喝了不少,既然兴起,什么污言秽语骂不出口?大头梨倒了霉,上至十八代祖宗,下及二十七代灰孙子,无一幸免。他们就这么醉熏熏地走一路骂一路,引得路上行人纷纷侧目,塞耳闭眼。他们仍不自觉,一直骂到西关街小玲的家门口。

孟超然一入西关立刻闭嘴,因为闪清光家就在附近。

小玲被骂得心怀大畅,开了门,一挥手:“你们……回……回去吧,我……自己……自己走,弘扬……弘扬,以后……来看我……看我吗!”

“来!来!一定来!”常弘扬大喜,一迭声地答应。

小玲惨然一笑,跌跌撞撞而去。

周围一静,五个人清醒过来,四双眼睛一齐瞪着常弘扬,他尴尬地笑笑:“别……别这么看我——几点了?”

任中华一看表:“糟糕!十点半,锁门了!”

“你们快回去,去早了还能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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