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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学桥-第1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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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小萱看了他一眼,张张嘴,又沉默了下去。

沈丹反对:“那我们‘少女风’怎办?”

徐文婥打趣:“那就叫‘少年少女风’。”

孟超然翻开字典递了过去:“少年是对咱们这个年龄段的人的统称,少年,青年,青年女子,中年妇女,老年……比如你,就可以叫少年沈丹。”

几个人又笑了起来,马文生点了点头:“这名字可以,少——年——风!有气魄,有文采,像个胶布,粘眼,好,就这名字!谁愿意负责,弄个主编当当?”

这一问立刻使大学桥制造的精品陷入两难的境地,众人都有跃如之意,只是自小学以来独裁般的教育早就让他们养成了驯顺,所接受的知识听老师告诉他们就是了,所要完成的任务听老师分派就是了,他们不懂不敢也不好意思去争取。虽说一成负责人,本班财政和人事大权尽在掌握,极其有利于树立个人威信和影响,只是他们明白,大学桥的优等生标准是老老实实埋头苦读,没有哪一个老师欣赏冒尖逞能,偏激和表现欲强的学生,风头太健是绝对的大忌,有孟超然被严厉镇压的前车之鉴,不可不防。

许红康踌躇良久,心想:“上届有个保送生据说就是发表了几篇豆腐块儿受到校长的赏识才上了大学,我若搞……不知大学桥有没有保送北大的资格。”

马文生见众人尽皆沉默,大为诧异:“怎么,没人敢还是没人乐意?”

许红康心一横,望了卢永川一眼:“永川,咱俩搞吧?”

卢永川摇摇头:“对写文章我并不精通,派不上用场。”

徐文婥看了他一眼:“那我来吧!”

卢永川心里一沉,忽然灵机一动,说:“我有个最合适的人选。”

众人惊讶地望着他,齐声问:“谁?”连孟超然都不禁有些好奇。

卢永川哈哈一笑,手一指:“他。”

众人顺着他的手指一望——孟超然!孟超然还以为自己身后有人,回头一看没人才知道竟然是自己,他一下子呆住了,指指自己鼻子:“我?”

“对!”卢永川肯定地点点头,问马文生,“他的文学功底够深罢?”

马文生虽然吃惊,但这个问题却是无可质疑的,只好点了点头。

“他的知识面够宽吧?”卢永川又问。

马文生点点头,想起此人课堂上引用波兰教育哲学家苏科多斯基的话抨击自己,嘴里像塞了个苦瓜:“够宽。”

“他的作文写得怎么样?”卢永川又问。

“思想挺深刻,文笔挺像鲁迅,不过……”他想起孟超然的作文总是与“命题人意图”背道而驰心里就别扭,“可以吧,挺有功底的。”

“那就行了嘛!”卢永川一心要捧出孟超然,大为卖力,“你还要求什么呢?咱们班还有谁比他更适合?”

四个人面面相觑做声不得。白小萱眼中闪过一丝异样的光辉,想说什么,又忍住了。

“我赞成。”许红康爽快地说。

“我也赞成。”徐文婥、沈丹纷纷表态。

马文生又望了白小萱一眼,白小萱沉默片刻,抬头说:“我不赞成。”

一言既出,石破天惊,众人全都呆了,连马文生也颇为意外。孟超然更是呆若木鸡,只觉心脏就像被扔进煎锅里烹炒一般,酸甜苦辣刺痛灼热,什么滋味都有。

他痛苦,而马文生的意外却是出乎意料喜出望外的意外。他一百个不愿让孟超然负责,他深知此子思想偏激独特,个性实属胆大妄为、放纵不羁,《少年风》一旦落到他手里,后果实难预料,见白小萱反对,借机抓住了这根救命稻草,问:“为什么呢?”

他指望着白小萱能说出一番独到的见解,借机排斥孟超然,不料白小萱吞吞吐吐半晌,脸红了!马文生失望之极,又问,白小萱想了半天,说:“他……字写得不好。”

马文生心中大叹,这虽也成理,只是怎能服众。果然卢永川立刻驳斥:“《少年风》又不是让他一个人抄写,只不过借他对作品的鉴赏力进行筛选而已。”

白小萱瞥了孟超然一眼,不作声了。

马文生无可奈何:“红康,《少年风》你就和孟超然、徐文婥负责吧!你负总责,需要采购什么东西,需要多少钱,有班费。超然,你和徐文婥具体负责,不用我教你们吧?不熟慢慢摸索。”

一场非正式班会就此散去,孟超然呆呆立在书架前,望着白小萱离去的背景不知是何滋味,发香、鬓影、白色的飘带,他忽然觉得这种印象曾经历过,只是不知在何时,或是前生,或是梦里,总之,那种熟悉的感觉久久不散。

马文生方才留他也没什么事儿,无非是猫见老鼠久久缩在洞里有些寂寞难奈,学几声亲热的猫叫打算引鼠出洞。孟超然知道他绝不会吃素,做出一脸荣幸的样子信誓旦旦表达了一番马革裹尸的气概和决心,然后告辞回家。一出门,忽然想起,老马由始至终竟没问他一句他愿不愿主办《少年风》!而自己竟然毫不推辞,连表面上的不屑也没表现一下,心中窝囊之极,觉得简直拣了一个别人都不要的破烂,而且在众目睽睽之下!不由越想越气,恨不得抽自己一个耳光。

【6】

常弘扬借了辆自行车送孟超然到南关路口搭车,听完他的牢骚,说:“有句话我不知道该不该告诉你。”

“什么?”

常弘扬犹豫良久,说:“上次调座位是白小萱示意我坐到后面的。”

“什么?”孟超然脑袋轰了一声。

“真的。你离开她坐到最后一排后,她跟我说如果我告诉你,她就永远不来上课。”

“我不信!”孟超然极力冷静下来,“你别怕她伤我,我不在意的。”

“我没骗你。”常弘扬从衣袋内抽出一张条,“这是当时她交给我的。”

孟超然呆呆地接过来,三寸长,两寸宽,一行字:“你是他的朋友,坐到最后一排,他会很伤心的。”

他呆呆地看着,翻来复去,一遍又一遍,心中悔恨交集,又涌起无限的怜惜和感激,本想放声大笑一声,却突然狠狠抽了自己一个耳光,大喝一声:“上车!”

常弘扬同情地望着他,想说什么又住了口,沉默半晌,说:“回去代我看看我妈。”

孟超然点头不语。

他坐的车是机动三轮车,车上焊个铁棚架,架上裹层帆布或塑料布,丹邑人就是用这种交通工具连接起了乡村与城市。车子手摇发动,柴油机嘭嘭嘭像放炮一般震耳欲聋,即使如此,仍有人憋不住地闲扯。

一个五十来岁的干瘦老头问旁边那位:“老横,地里活总忙,你还出门逛个啥呀!”

老横大概六七十了,典型的老农民,脸膛像沾了层酱,皱纹爬了满脸,他叹了口气:“唉,还不是为我那老三么!你闹,你闹!支部书记贪就贪罢,碍你啥事儿?结果一闹,让人家说带头抵制提留,弄到城里关了几天,有人出主意说得活动,就是上货吧!咱家也没啥,送些新花生。”

旁边一个中年人接茬:“这世道真他妈的没法儿说,这不我刚到平桥镇串亲戚么,亲家跟我说起那儿的事,人家还编了个歌儿来唱:‘盼一年,干一年,年年不剩钱;耕一春,收一秋,四季汗白流。’村委会贴标语刷白字,说‘要想富,多栽树’,不料一夜之间全给人改成了‘当官要想富,农民身上找门路’。村里现在正查得紧。”

老横大有同感,说:“以前呐,谁敢反对政府?蹲监坐狱事小,丢人呐!现今儿,我家老三一被抓,成了英雄了,乡里乡亲熟不熟都上门说道说道,唉——”

车厢里沉默了,三轮车狂吼着冲进了浓烟之中,转眼间车厢内外身前身后全被烟雾笼罩,立时咳嗽声大作。孟超然捏着鼻子,呛得涕泪交流,一直跑了二三里才算冲出烟阵,老横咳嗽半天,擦擦眼睛说:“这……他妈的哪个龟蛋又在点玉米杆儿?”

干瘦老头咳得脸红脖了粗:“你又不是没点过,剥了玉米,就地一烧,沤肥,又省劲又省化肥,只是在大路旁烧,他奶奶的的确不是东西!”

中年人笑了:“他奶奶的和他妈妈的全不是东西!你们两家的玉米地也在路边,我进城时老横家的田里烧得正旺,说不定就是你家的孙子在点火。”

老横眨眨眼:“顺风飘过来……挺像……真是我家那龟蛋在点?”

众人齐声大笑,正笑时,咳咳之声又响起来,三轮又冲进一团烟雾中。

【7】

孟超然在村口下了车,两边的农田和屋檐历历在目,从田里归来的人三三两两,他感觉又回到了小学时代,放学后就这样甩着书包混在行人中唱着歌儿回家,奈何往事随风,如今已形单影只,寂寞一身。

他家在村头路边第一家,两层小楼,傲然高踞,仿佛南台村头上的一支独角。临街是两间门面房,一间饮料批发部。一间化肥批发部,还没进家门就听见一阵呦五喝六声从里面传来。他的母亲姓谢,叫谢琬,正系个围裙在厨房里忙碌,一听门响走了出来,一见儿子,大为惊喜:“小超,怎么今天回来啦!中秋节也不放假,芊芊盼了你一整天呢!”

孟超然正在疑惑,在大学桥,那种思家的感觉简直能把人炒熟,可一回来,在母亲热情洋溢的关切里它反而消失个无影无踪不留痕迹,他百思不得其解,问:“芊芊呢?”

“疯去了。”谢琬搓搓手,“你爸在屋里陪客,信用社主任、村支书等来了一大帮人。我给你再炒几个菜,你先进去吃点儿。”

正屋的八仙桌旁围坐了六七个人,正猜拳赌酒不亦乐乎。王支书居中而坐,红光满面肥头大耳,谢琬曾品评南台,臧否人物,对他的评语是:“把南台村的地皮刮了三尺贴在脸上。”此人跟孟家民混得像饭碗和筷子,一见孟超然进来,笑着招手:“来,小超,过来喝几盅。来来,来大伯这儿。”

孟家民笑着抗议:“咋能叫大伯呢?那不乱了辈份么,该叫大爷才对。”

“你呀!”王支书拿筷子一点他,“你也是四十来岁的人了,我也才五十多岁嘛!你叫我叔呀!让我多活几年吧!罚酒,罚酒。”

众人一齐起哄,孟家民故作无可奈何,吞汤药般干了一杯。孟超然正饥肠如鼓,这场面他见得多了,应付几句,抄起筷子甩开腮帮子吃了起来,吃了几筷,喝了几杯,他已有些熏熏然了。

和王支书一同坐在北边“上座”的是个大胖子,是信用社主任。王支书的营养集中在脑袋上,他的实力则集中在肚子上,与安禄山的巨腹共垂千秋。不过安禄山自称一肚子赤胆忠心,他老弟的肚子据谢琬形容里面的存货一是大便,二是猫尿,三是钞票。他一见孟超然喝酒气势惊人,一拍肚子:“好酒量!这是大公子呀,真是一表人才!老孟,你福气呀!”

孟家民眉开眼笑,每次见到儿子他都有种如获至宝的感觉,一听夸赞连忙谦虚,一谦虚,又被罚酒。孟超然此刻已有些醉了,他生性恰如马文生的评语:放纵不羁。饿了只管填肚子,饱了又有伯夷叔齐的清高——厌烦,对这种环境厌烦,对这班人压烦,对他们的话厌烦,对他们的动作厌烦,更对他们虚伪的热情厌烦。他见众人对着一杯酒仍在辞让,哈哈一笑,端起父亲面前的酒一饮而尽,李主任大讶,正瞪大眼看他,他又端起他的酒,杯到酒干。王支书正想拍手称赞,刚举起手,赫然发现自己的酒也没了,他倒像举起手请孟超然喝一样。

孟超然转瞬间将桌上六杯酒息数扫荡,见众人还在面面相觑,哈哈一笑:“醉里且贪欢笑,闲来哪得工夫……本人睡觉去也。”说完也不睬他们,踉跄着回了自己小屋。

王支书呆了半晌,挑起了大拇指:“好,好……虎父无犬子!”一时间众人纷纷称赞。

他一回到小屋,宁静的气氛立刻围拢,他这时才感到轻松惬意。无论他承不承认,无论他对当代诗歌多失望,无论他对沈丹对诗人的调侃多不在意,本质上,他仍旧是他们的一类,因为一个个性的共性:惧怕热闹,向往宁静。世俗的喧嚣是一张网,网蝌蚪一样网起了他们心灵里游动着的灵感细胞,晾干在人声嘈杂的沙滩上。他们需要的是大海深处的宁静,在那里,他们可以和自我低语,和圣哲畅谈,可以倾听静宓里生命的律动和月球运动牵引下潮汐的一涨一落。

堂屋里众人酒兴正浓谈兴正欢,声波毫无阻滞地穿透薄门板,只听大胖子李主任甜腻腻的声音问:“家民,这事你有多大把握?”

“你也知道,自从我回咱南台,这么多年干的就是这买卖。我也早存了心了,县里的市场没人几个比我更熟的,俗话说‘不熟不做’,他们那家饮料厂的情况,我了如指掌,跟厂里的会计关系也不错,这次出了这么大的事,就是他看出了机会劝我干的。”孟家民一脸诚恳一脸严肃。

“老孟,那厂长卷款跑了这事儿到底对咱有没有影响?”一个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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