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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人,也想当那么一回弄潮儿,这具有历史意义的伟大事业,需要合作精神才能完成,你跟不跟我搭伙干?你不干我找别人了。”
大家都无限同情的看着牛博,阿草那口气,即使不是抢婚,也是逼婚了。“女心伤悲,迨及公子同归”,现在时代进步了,应该说“公子伤悲,迨及蛮女同归”。
“我干我干。”这憨公子还执迷不悟,自蹈绝地、自掘坟墓。
“嗷!”“哇!”“啊!”“耶!”高潮到这一刻才掀起,701就有本事在光棍节里闹洞房。
“怎么可能是阿B?”草居然也会分析,“那种厉害角色,我哪里降服得了?我的脑容量有限嘛,还是找个差不多的人安分过日子是正经。牛博那么笨,哪个女人会捡他?所以最安全了。”
小板凳同意草的选择:“女人就该嫁给爱自己的人,强过追着自己爱的人,自贬身价。”
草恬不知耻地高声反对:“不是的,我爱的人也爱我,我们是完美组合,彼此相爱。”
大家都夸张地大声呕吐。冰也跟着闹,心脏却突遭电击:我爱的人可曾爱过我?“他”就那样无声无息地人间蒸发,连普通朋友间的一声道别都免了,这在“他”是小小的失礼,在她则是明显的暗示。她又能从哪里找借口来骗自己?按照小板凳的界定,自作多情已属冤大头,人去楼空后的自作多情,更是冤哉枉矣。这样想着,在一片欢闹中,冰的笑声就越来越大了。
生日在女生宿舍永远是头等大事,女生宿舍中701尤甚,701中远冰尤甚。
冰自己生活简单,开支不大,但偶尔兴起,不是花钱如流水,而是如洪水。阿花曾总结说,草愿意把所有的钱都花在吃上,小板凳花在衣服上,冰花在朋友身上,哨花在玩上,她自己则根本不花钱,有朝一日有钱了,要为家人和家乡花。
豪财招豪情,所以冰狐朋狗友多,生日尤其热闹:大一时,由草策划主谋,小板凳赞助,曾给她过了个充满惊喜的生日。当时冰正跟东方寒在西城餐厅等点菜,突然被火急火燎地召回宿舍。蜡烛闪烁,照映着蛋糕上她的名字。花和草因为赠衣导致的外交摩擦和关系冻结,也在那一夜冰释。第二年,申申如君出差在外,从机场直接赶来参加,极大地提升了聚会的热闹和浪漫程度,几乎改变了聚会的性质,钟情的梅花在一夜之间开放,见证了小木屋的一夜狂欢。
现在,是大学的第三个冬天,第三个生日,还是“他”走后的第一个生日,她生病住院后的第一个生日。无论是为了怀念还是忘却,她都要不惜血本导演一场最后的疯狂。因为人都有坚持不住的时候,她挺得过最初想“自绝于人间”的日子,随后的岁月也可以用放浪形骸来麻痹自己,可是无论多么隐忍、多么逞强、多么打落牙和血吞,她知道自己独自一人是无力承受这个日子的,她也不想独自面对她和“他”共同的生日。她要用厚厚的糖衣裹这苦涩的日子,囫囵地吞。
所以一早就出去采购,第一趟是吃的,大包小包的藏在被窝里,第二趟是欢乐物质:彩带、整蛊玩具、蜡烛、CD、鲜花。蛋糕她是从来不买的,总有人带来。
回来时数码相机已经充好电了。窗外开始飘雪,气氛很好。万事具备,冰开始跃跃欲试地打电话,要招群贤毕至,少长咸集。
“老公,我好紧张啊,牛博今晚去我家亮相耶!你说他穿V领白毛衣是不是会显胖?……今晚不回了,学校要是有什么事帮我担着点。Bye-bye。”临到挂电话,草才想起问一句,“对了,打电话有事吗?”冰当然说“没事。”
“拜托你能不能别装神弄鬼?花姐姐我心脏不好。今天是什么日子?今天距离交报研材料的最后期限还有13天,是很不吉利的日子。……他呀,好像是看车展、试驾车去了。”
“谢谢你还关心我,不过今天又被锯了。我一份全奖一份半奖啊,说不准还真的就浪费了。”
还有别的很多很多电话,摘要是这样的:
“我在图书馆赶作业,好多都标了‘本文已用,请抄别的’,好麻烦啊……”
“正要去上自习,考研真是不人道……”
“还能干嘛,准备实习呗。”
“上课要迟到了!‘寄托’强化呀……”
……等等。电话粥都煲熟了,701灯火通明里还是只坐着寿星一个,安安静静。
2、几生修得到梅花
突然铃声大作。
冰整个人都扑了过去。
如晦的声音:“王远冰,是我,高如晦。今天是你生日,祝你生日快乐。”
冰百感交集,一时语塞。
“你现在在哪里?我到你那里去,行吗?”
远冰马上爽朗地大笑:“别介。我们正一起开party呢,吵死了,你就不要来添乱了。”一边说一边顺手打开电脑音箱,把声音调到很大。
“至少,我给你送蛋糕过来。”
远冰笑着大叫:“你可千万别!这儿已经有两个了,你就不要浪费了。心领心领,就这样吧,啊?bye!”不由分说挂了线。
挂了线,笑可以不要了,音乐也可以不要了。701复归灯火通明的安静。窗外,雪已转急。
我突然发现忘了买烟。东西买了一屋子,居然忘了最重要、最需要的,真可笑。
到楼下小超市要了一包最便宜的烟,突然看到了旁边放的酒。我记得“他”是从不喝酒的,也不准我喝,说我一沾酒就脸红耳赤,很难看的,还说女孩子偶尔抽烟,顶多让古板的人看得不顺眼,自己可以得到释放和舒解,可是喝酒让人迷糊,让人犯错误,而有的错是不能犯的。“他”说的对,所以我只是偶尔抽烟,不喝酒,一口都不喝。
但是今天不一样,我实在是太贪图一醉了,最好是来一小瓶烈酒,二锅头或者伏尔加。不过我还有残余的理性和自知之明,买的是啤酒。不是文雅的一罐,是粗野的一瓶。店主友好地笑:“来朋友了?”我也笑:“不是。大家现在都忙,今天这么普通的日子,没有理由约人啊。”
有了烟酒作伴,感觉好多了,要是按李白的算法,到时候举杯邀月、邀雪、对影,一共就是四五个朋友,很热闹了。带着必醉的决定,我雄赳赳气昂昂地跨过临鹤湖,登上青石阶,到了花下。花骨朵已经从雪中冒出来了,但是含着不发,很隐忍和忍辱负重的样子。
我坐下,对着小木屋。小木屋自从我退租后一直空着,就像专门用来装记忆的木盒子。当然,我不是愚蠢的潘多拉,不会无端地打开盒子,我只是来喝酒的。喝酒也不是要似傻如狂地无故寻愁觅恨,而是醉里要贪欢笑。其实我自己是不喝酒的,只是为天底下所有今天出生的生灵喝一口。
酒迅速地燃烧了我全身皮肤的正常颜色,酒劲所在,整个人处于一种美妙的飘忽状态,完全没有理由的快乐着,果然是“要愁那得功夫”。
这时就听到了幻音:“你别这样。”我又来一口。
“王远冰!”一抬头,白雪飘飘中,高如晦的幻觉也出现了。我又来一口。
直到烟和酒被劈手夺走,我才知道幻音幻觉原来都是真的。我还很清醒,伸直了手臂指天,冷静而平和:“你别烦,我就在这儿看看梅花。看看梅花怎么了?多美的花儿啊。”
“你要是真的喜欢梅花,就不要在当着它的面乱来,回头会没脸见它的。”
我的心一凛,胳臂就软下来了。我还记得“他”家里的梅花,冰肌自有仙风,真乃是至清逸高洁之物,我这样烟酒浊气一醺,岂不染污了梅的灵秀?辜负了花,也辜负了送花的人。我拿过烟头来,慢慢的掐灭了,但身子发虚,脑子发木,依然痴痴的坐在雪上。
“我下楼时碰到阿草和牛博了,就知道你骗我。电话没人接,手机也不开,去女生楼看到你们宿舍熄着灯,我就估计你可能会在这儿……”见我没反应,高如晦在我面前蹲下来,轻轻问:“王远冰,你为什么要这么糟蹋自己?”
醉眼朦胧中,如晦不再像个低能儿。我点着自己的鼻子,乜斜着他笑,如媚如泣:“我有吗?”
“有,你发病就是自找的。”如晦道。
我久久地笑。是的,我有。我抽烟、翘课、补考、熬夜、频繁地发病,我立志要让自己的身体跨掉、心灵麻木、生活混乱,是因为我恨自己的蒙昧和愚蠢,我要惩罚自己。也因为我再没有爱惜自己的理由。我曾经被“他”毫无原则的宠爱和呵护,哪怕“他”作这一切是出于无心,我仍然能感觉到,自己在“他”眼里是最高贵的公主。没有“他”以后,我开始作贱自己,是因为世界上再没有人爱护我了。
“好,我有,”有酒气壮胆,我无所畏惧,醉眼朦胧地靠近他,“那关你什么事?”
如晦呃住了,吃吃道:“是……是不关我事,可是,你怎么可以这样?”他突然抓紧我的胳臂,认真说:“王远冰你听我说,我是学理科的,我是70年代的,你可能不同意我的观点,我也不懂你那么多细腻的感情。但是我知道,天地造化为了你能活一次,是费尽了心机的,它生出空气供你呼吸,生出太阳给你温暖,生出河流雨露给你喝水,生出谷物果实给你吃,天地为了生养你一场,真的是尽心费神!你怎么可以辜负天地的心?天生你,地养你,造化给你人的形体,天地给你精气灵魂,是要你爱自己,要你好好地活,活得健康、明亮,不是要你糟蹋自己、毁坏自己的。”
我被他一通长论,倒清醒了,拍着他的肩笑:“如晦兄,我们最大的代沟,也是你最致命的缺点,是你只会讲人话,忒没劲。不过像今天这样,偶尔一两句人话,还是蛮中听的。”
等我能自己扶着梅干站起来时,雪已经停了,熄灯时间也早过了。如晦引着我去研究生楼,说正好今天同房的两个人都不在。我坚持要自己走,走得像个帕金森氏综合症患者。他在后面虚张着两只手,亦步亦趋地跟着,样子很好玩。
一进宿舍,首先看到的是个大蛋糕,我径直打开来看,是架钢琴的形状,上面一枝梅花压着乐符,下面是红色奶油写的祝辞。我指着自己的名字浪笑:“这么血淋淋的,好像要砍头的告示啊。”
如晦偷眼看我,沮丧地自言自语:“都是我设计的,还以为你会感动呢。”
我的心无端地一颤。倚坐在桌上,我放肆地端详着迂如晦,问:“喂,你爱我吗?”
如晦大概万料不到我有此一问,像偷糖果的小孩被逮了个正着,扭捏脸红起来,嗫嚅道:“我也不知道。”话一出口,我估计他肠子都悔青了,却又改口不得,脸顿时憋得紫黑。
(奇)我爆笑起来。并不以为忤,半天才叹口气,楞楞道:“不知道?不知道你干嘛对我好?”
(书)“我也不知道,”如晦吃吃的,“我只是见不得你这样自虐,不愿你这样……挺让人心疼的。”
我纵情大笑:“心疼,哈哈哈,心疼……”
他开始慌不择词,但还是只会不可救药地实话实说:“我就是……就是……。你别笑,其实我也不想这么说,我的意思是,一个人活着不能倚仗别人的心疼,比如,如果这个世界上没有我,没有……,就是哪怕世界上没有一个人关心你、爱你、心疼你,你也还是应该自己心疼自己,不要自贱自弃。就算全世界都舍弃你,你至少还要保证一个人爱你,就是你自己,是不是?”
我莫名地嘎然止了笑,痴痴地看他。心里慢慢回味他的话,不觉心酸起来。原来即使“他”走了,世界上也还有心疼我的人;原来即使“他”对我无心,世界上还有人对我含情;原来即使没有“他”,我也不是那么可怜的人。我突然凭空生出一丝恐惧,害怕会失去他。如果他也没有了,我能像他说的那样,自己心疼自己吗?这个世界上还有谁来心疼我?还有谁会知道、会在意我的苦痛和哀惧?每个人都有他们自己的生活,他们的生命各有其命定之人。我游离于所有人的生活之外,被所有的人抛弃。我已经因为孟浪蒙昧,失去了“他”,或许现在我正在犯同样的错误,终将失去他?
不知不觉中,我就缓缓伸出手,轻轻拉住了他的一根手指头,仅仅为了证实他的真实存在,证实我此刻并不寂寞孤苦。我把他拉近,柔柔地抱住,柔柔地说:“借用一下。”
“什么?”他脸上露出智商60的人常有的表情。我懒得说话,直接把头靠在借来的肩膀上,然后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远冰就这样抱着如晦睡了一夜,居然什么也没发生。第二天早上醒来,宿酒搅的人头痛如裂,却是彻底清醒了。如晦要给她冷敷额头,被拒绝了。远冰靠在床头,虚虚地问:“我昨天都说什么了?有没有干什么坏事?”他一概阴郁沉闷地回答:“没什么呀,连蛋糕都没吃。”
如晦笨手笨脚地切了蛋糕,俩人对坐着吃。远冰看着蛋糕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