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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哎呀，老五脑瓜还真活络呢，有能耐！”刘有才哈哈大笑的说道，眼珠转来转去，“你这次进城，没看看江城的小苹果都什么价儿？你这么倒腾过去没有下家的话，不抓瞎啊！”
肖扬在身后刚想说话的时候，性子直的肖国梁已经先一步笑道：“刘哥，大城市水果卖的贵着呢！有赚头，要不我买这车干嘛！”
肖扬在爸爸身后撇撇嘴，心说老爸这人也忒实在了，人家明摆着就是想来探口风然后借东风的，由着借给你钱的引子，好搭上这条船，怎么就看不明白呢。
果然，刘有才打了个哈哈，说道：“那老五啊，你看，能不能打个商量，干脆，你带我一个，我家的果也跟你们一块去大城市卖，油钱我出，你看如何？”
“呵呵，刘叔，您说笑了，现在情况怎么样还不好说，江城那边都有黑势力保护，去了还得给人家交保护费，要不然黑社会的都能把人打死！”
肖扬笑呵呵的看着刘有才，刘有才这人酷爱看小说，虽然很多书看得一知半解，但对所谓的“江湖”倒是一直崇拜的很，他一直都坚信，到处都有黑社会，也有大侠。所以肖扬就投其所好的说了一句，刘有才果然信以为真。
“扬扬，这事儿是真的？”
肖国梁隐晦的扫了儿子一眼，没有说话。不过他也只是憨厚，却并不傻，刚才如果不是肖扬插话，估计这会他多半已经答应了人家，因为他想不出该怎样拒绝。也不想想，这里面涉及的问题那么多，出现问题和纠纷简直就是必然的，到时候还不是自家吃哑巴亏，人家得了便宜卖乖！
“刘叔呀，我能糊弄您吗，您又不是不知道，我大爷是江城市的公安局长。”肖扬把公安局长前面那个分区给去掉了，以显示家族实力：“他说的话，能是假的？”
“有你大爷在，那些黑道的还敢咋呼？不怕你大爷拿枪崩了他们那！”刘有才的反应也不慢，也不管跟自己说话的是大人小孩，反正要是有一点便宜他没占着，晚上回家都会睡不着觉的。
“刘叔，你可不知道，那些人狠着呢，明里是不敢怎么样，可暗地里呢，我大爷再厉害也是在明面上，人家却躲在暗处，说实话，这次去那边，还是我大爷找了人，跟那些人谈判，然后才允许我们把果拉过去的！”肖扬眨了眨眼，真诚的道：“咱们这边六七毛钱一斤，我们拉过去最多也就八毛五一斤，赚个辛苦钱，除非你有时间在那摆摊，前提是不怕黑社会。地摊上的水果一斤一块五！”
刘有才咽了咽口水，在心里暗自算了一笔账，觉得有些不划算，现在在家里坐着，最少一斤也卖个五六毛钱了，为了那三头二百的，真让黑社会的给揍一顿，把果抢了，那不得哭死啊。
但他又有些不相信肖扬的话，这孩子从小就鬼精鬼精的，是个小滑头。谁知道他是不是在那胡说八道，抬起头看着肖国梁，“老五，真像小杨杨说的那样？那你这车买的也不划算啊！”
肖国梁有些无奈的看了一眼儿子，说实话，他对刘有才这种见缝就钻的人也有些反感，这时候当然不能揭穿肖扬的话了。点点头道：“虽然没那么严重，但也差不多了，不怎么太好整，我就想着一车车拉过去，然后摆摊卖呢，让我大哥照看着，估计没事。”点了可烟，递给刘有才一支，接着道：“夏天的时候也可以干点零活，拉个沙子石头啥的，总比牛车方便。”
“呦，中华呢，好烟！”刘有才喜滋滋的接过烟，点着后使劲抽了一口，有些失望的叹了一口气，“那也太慢了，那还是算了，对了，那三千块钱，不着急还，啥时候有啥时候给就成！”说着也不顾肖国梁留他在这吃饭，转身回去了。
等他走远了，肖国梁看着一脸得意的肖扬，骂了句：“小兔崽子，就你尖，你当人家看不出来你在扯淡啊！”
“爸，其实人与人交往，就是这么简单。看出来又能咋的？他能当场拆穿我么？再说，就算他想当场拆穿，他有证据么？”肖扬看了一眼父亲，然后冷笑道：“我明摆着就是在拒绝他，他也不傻，自然能听明白，但他装糊涂，就说明他不会跟我们为了这种事闹别扭，毕竟大家该处还得处，是吧？我这么说，不过是给他一个台阶下而已，别看着哪飘出点腥味，就屁颠屁颠的跑来了，招人烦。”
肖扬撇撇嘴，接着道：“你都给了他一根中华了，现在心里应该也多少平衡了些，至少没白下来一趟，等咱在那边销路打开了，可以收他家的果啊，六七毛钱一斤，咱们就当还他人情了，他平白的每斤多卖一毛多钱，一万斤还一千块呢，他家可不止一万斤，够给他面子的了。”
“嘿嘿，你小子太狡猾了，算了，我说不过你，其实我也想拒绝，但就不知道该怎么说。”肖国梁挠挠头，有些不好意思的道。
张云推开厨房的窗户，伸出头来，刚刚几人的对话她听的一清二楚，对肖国梁笑道：“你啊，还不如咱儿子呢，啥也不是。”
肖国梁回头反击道：“要是人家那么求你，你会拒绝？”
张云一听立刻把脑袋缩回去，嘟囔了一句，让肖扬父子俩哈哈大笑。
“咱两谁都不如儿子，总行了吧！”
第十四章 送礼的学问
肖扬虽说请了假，但事情办的很顺利，也不便在家拖着不去上学。
星期一的早上肖国梁就开着车送他回村上，顺便去给新车办手续。肖扬却要求爸爸多带两百块钱给他，然后一起去交警中队。
肖国梁不明就里的看着儿子，张云也有些奇怪。肖扬笑道：“咱家这车再大，也是农用车，过几天就要跑运输，这可是不允许的，你不给交警队那些人点好处，人家不拦你才怪，好了，一会钱我去给，你该办什么手续办什么手续就是。”
张云和肖国梁两口子都有些无语的看着儿子，如果不是肖扬屁股上有一块胎记，真的要怀疑这到底是不是自己的亲生儿子了。
一大早就到了乡里的交警中队，这时候路上跑运输的车没几台，交警队此时也算是个清水衙门，所以他们都特认真，对违反规则的一律处以重罚，没办法，大家都需要生活不是。
这些交警没事也会去肖扬家的山沟溜达溜达转转，一般看面子都会送些水果给他们，所以也都认识肖国梁，都知道他这人特实在，所以见他来办手续，倒也没有为难，挺痛快的就给办了。
肖扬则一个人溜达到队长办公室，这时候交警队的王队长刚来上班，看起来昨晚可能是熬夜了，靠在椅子上还打着哈欠，见肖扬鬼头鬼脑的往里看，笑道：“你是肖老五家的孩子吧，都长这么大了，听说你爸买车了？买那么大个车，种地不有点浪费了！”
肖扬顺势开门进来，然后回头把门关严，笑着说道：“您是王大爷吧，我总听我爸提起你，说你们关系很好。”
“啊，哈哈，倒是经常去你家那吃饭来着，你家山上的小鸡真好吃！”王队长打着哈欠说道，也许是觉得在一个孩子面前没什么好伪装的，嘟囔道：“奶奶的，昨天晚上打了一宿的麻将，困死我了。”
“王大爷有空可以去山上，家里今年养了不少鸡呢。”肖扬说着，走到王队长跟前，从口袋里掏出两百块钱，四张五十的大票，塞到王队长的警服口袋里，然后小声道：“王大爷，我爸说这快过中秋节了，也不知道您喜欢什么，这就是一点心意，您别嫌少。过些日子有空了，再去山上抓两只鸡拿回家给大娘吃。”
“啊？”王队长正为昨晚输了一百多块钱有些懊恼，准备赶走这小家伙的时候，却没想到对方忽然塞给自己两百块钱，四张五十的，他看的很清楚。下意识的看了一眼门口，然后道：“哎呀，这是干什么，你爸他也太客气了，都是乡里乡亲的，平时没事就不少打扰你家，每次去山上都在你家吃，你看这怎么好意思呢？”
嘴上说着，手上却没有半点动作，脸上也没有半点不好意思，肖扬心底冷笑，两百块钱的礼，在九二年不算小数目了，农村的红白喜事，这时候随礼还有随十块钱的呢。
脸上露出天真的笑容，龇牙笑道：“这不，我爸买车寻思拉点水果出去卖，想让王大爷帮忙照顾下，以后您家里吃水果，就上山去拉！”
“好说，好说，哎呀，你看看你爸，这人就是实在，都是自己人，我跟你四大爷肖国栋那也是哥们啊！这点小事，不就一句话吗，送的什么礼，真是太客气，这样跟你说，以后你家的车，就是王大爷的车！”
王队长拍着胸脯，同时也眯着眼睛打量着肖扬，这小孩可不简单啊！肖老五居然放心让一个孩子来给自己送礼，嗯，想的够周到，谁能想到一个小孩来给自己送礼呢，真上道啊，讲究人，就得讲究对待。
想到这，笑道：“我出去看看你爸，这老五，来自家了也不看看我，我得训训他去。”说着拉着肖扬的手就走了出来。
那边的车牌照已经上好，一群人正坐在那侃大山，肖国梁脸上挂着笑容，不时的往这边看一眼，虽然儿子说的轻巧，但这种事他是绝对做不来的，见王队长拉着肖扬的小手走出来，肖国梁心里一喜，暗地握紧了拳头，心说好小子，真有你的！
“老五啊，不是哥说你，你说你来到自家门口了，怎么不进来看看我？怎么，嫌哥这寒舍磕碜？走，中午王哥做东，咱们去老三狗肉喝点去！”王队长十分豪爽走过来，跟肖国梁握了握手。
那些交警看的有些傻眼，虽说平时他们跟肖国梁都认识，但也犯不上这么客气吧。不过队长这话说出来，那以后肖国梁就属于是交警队的座上宾了，谁敢不敬啊？刚刚还有几个开肖国梁玩笑的人这时候都偷偷的往后面躲去。
肖国梁被王队长握着手，憨厚的笑道：“王哥，今天就不去了，我还得回去干点活，改天你到我那去，咱们杀个鸡，再弄点蛤蟆下酒。好好喝一顿。”
“那成，老五，有你这句话，哥心里就痛快！”王队长本来就是假装让让，要是肖国梁真答应，他还不乐意呢。冲着院子里的手下道：“以后见了老五的车，都给个方便，这养路费，就免了吧，都挺不容易的！”
一个穿着交警制服的年轻姑娘小声道：“队长，他今年的钱都交了，一百块钱。”
“交了？退回去。”王队长大手一挥：“自家人的钱也能收？你们怎么办事的！”
肖国梁看得目瞪口呆，心说这样也行？边上的肖扬轻轻拉了下爸爸的袖子，小声道：“这钱不能要，就说请兄弟们中午喝酒了。”
肖国梁赶紧制止道：“王哥，别的了，交了也就交了，真要退我也不能要，中午王哥带着这些弟兄们去下顿馆子吧，好好吃一顿。”
王队长哈哈大笑：“听见没，中午这顿饭可不是我请的，是你们五哥请的，以后知道咋做了？”
这群警员都笑着道：“谢谢五哥，谢谢五哥……”
回去的路上，肖扬笑着打趣爸爸：“老爸，你也挺上道的吗，邀请人家上山吃喝毫不含糊！”
“滚蛋，老子那是热情诚恳，你小子，那是奸诈狡猾……你那是糖衣炮弹，是……！”肖国梁心里忍不住感慨，他眼中的世界仿佛忽然完全变了样子，这几天的见闻严重冲击着他形成了三十多年的世界观和人生观，足够这个忠厚老实的人消化一段时间的了。
其实这世界本就这样，单纯的眼睛，看到的永远都是单纯的世界，仅此而已。
第十五章 河边遇险
肖国梁满心欢喜的开车回山上了，肖扬则一个人溜溜达达往学校走，从姥姥家到学校也不过是十分钟左右的路，没必要天天骑自行车。肖扬走的是村子的东边，东边挨着乌斯浑河，希望能巧遇几个钓鱼的，然后在那看会热闹，钓鱼是肖扬最大的爱好之一，自己没时间的时候，看别人钓，也是种享受。
九二年的大河水还很清澈，河床也比较深，完全不像后世那样，沙子把河床完全於平，干旱时水很浅，连续下几天雨就会蔓延出老远，甚至有些水田都会跟着遭殃。
肖扬一直不理解，为什么那些人非得把河两边的树都砍掉，然后开成地，年年不是旱就是涝，土地一年比一年差，可还是有人年年种。后来他问一个河边有地的大伯，那大伯说，家里地少，租又太贵，在河边种地，反正浪费的也只是几把粮食，丰收就是得到了，反之也损失不了什么。
大伯的这席话让肖扬思考了很久，他才发现，自己原本一直痛恨那些河边种地的农民，也都是可怜的弱势群体。
很简单的一句话，为了生存。这是没办法的事情，看着河两岸还郁郁葱葱的灌木丛，肖扬知道，想要保证这一带的水土和自然风光，那么，就要让村民们富起来，让他们不必再为一点蝇头小利去做贻害子孙后代的事情。
人只有富有了，才会开始考虑其他的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