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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虫-第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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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玉尘挣了挣,没挣出来,冷着脸说:“你别那么叫我,你不是佟家的人。”

程小瑜仰起脸,“可我真心想做佟家人,想做您的儿媳妇,想和虫……想和一琮到上海闯荡。”

安玉尘说:“你非要做佟家的媳妇?”

程小瑜说:“我愿意做佟家的媳妇!”

佟一琮推门进来,和程小瑜一起跪在安玉尘面前,“妈,求你成全我俩吧。”

安玉尘沉默,脚盆里的水温渐渐凉了,泡在水里的脚丫子起了褶儿,像是一张被揉皱又打开的白纸。安玉尘终于开口,语气软绵绵,提出的条件硬邦邦:“要想出去行,但得先结婚,而且得立刻办喜事。”

佟一琮心急,嘴角的小泡更多更密。他的脑袋一直耷拉着,不知道怎么回复老娘。这事不怪他急,换成谁都得急,安玉尘提出的要求违反常理。这是程小瑜第一次来佟家,哪有第一次进门就让人家从姑娘变媳妇的?人家程小瑜可不是童养媳。何况佟一琮还没见过程小瑜的家人,虽说不是封建社会,但婚姻大事总得征求下双方父母的意见吧,双方父母总要见见面吧。结婚不是小事,再匆忙也得准备准备吧,就算不隆重,不奢华,也要说得过去才成吧。

程小瑜说,“我就觉得你老娘和别人不一样,你还不承认,估计这种招式只有你老娘能想出来,也算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

这话换别人讲,佟一琮得跟人抡刀子,从程小瑜嘴里说出来,他也不爱听,但觉得真是有些道理,这样的事老娘怎么想出来的呢?这不是明着逼人吗?他在自己屋里拿墙出气,右手握拳咣咣捶开了,关节处打得出了血。

程小瑜站到他对面,他的拳头变成了掌,抚在程小瑜胸前,脑袋也靠在了程小瑜胸前。程小瑜哄孩子似的抚着佟一琮的头,说:“你也是,脑子不能拐个弯?”

程小瑜的弯子是把结婚宴变成定婚宴,岫岩有这个风俗,定婚和结婚没什么差别,也算是昭告天下,佟一琮和程小瑜从此以后就是两口子了。

这个弯把事情转成了皆大欢喜。三天后,佟一琮和程小瑜的定婚宴在佟家大院里隆重举行,岫岩专门为婚礼做流水席的四十多岁大胖师傅带着俩帮厨手脚麻利用帆布铁架在院子东墙角支上了厨灶,屯里的老亲少友都来捧场,来了一家又一家,连吃带拿,一场定婚宴下来,算了算收到的礼金,再算算各项支出,算是平衡。吃席的亲友们就是纳闷,怎么只见佟家的新媳妇,不见亲家公、亲家母?佟家的定婚咋办的这样急?人们的眼神儿不住地溜向程小瑜的小腹,想从那儿看到些什么,可怎么看都是平平坦坦,不像是孕育着佟家的下一代。可佟家急的是什么呢?

穆明带着穆小让来参加婚礼,穆小让自己给自己倒酒,一杯接一杯的啤酒,人人都夸穆小让好酒量,巾帼不让须眉。穆小让先是笑,喝到后来,放声大哭,嚷着:“我再也没小哥了,小哥让人抢走了。”穆明生拉硬拽带走了穆小让,安玉尘送到大门外,一再叮嘱:“照顾好小让!”

定婚宴快结束时,索秀珏进了佟家大院,她在前一天去了沈阳,紧赶慢赶往回返,才赶上了定婚宴的尾声。安玉尘拉着索秀珏的手,眼睛里亮晶晶。索秀珏这才知道定婚宴的来龙去脉,不住地说:“可惜了这孩子,记得小时候像长了天眼,一眼就能瞧出哪块玉料好。”安玉尘听完这话,突然昏倒,院子里人紧忙围拢过来。她醒开眼,看看天,看看地,看看佟一琮,一把拉住了佟一琮的手说:“儿子,你非要出去,就别认我这个妈了!”语调不高,钻进耳朵里凄凄惨惨,揪得心疼。知道事情底细的的邻居们跟着不住叹气,有一位还顺口说了句:“儿行千里母担忧,母行千里儿不愁。”听得佟一琮直想抽自己几个大嘴巴。

佟瑞国说,“别听你妈胡说,好男儿志在四方。你妈说话一向算数,答应婚事办了就让你们出去。”

是得出去,三十六拜都拜完了,东西也早收好了,佟一琮和程小瑜的衣物,来时什么走时什么,只是多了索秀珏送给佟一琮和程小瑜的两只龙凤玉佩,雕着飞龙的是龙佩,雕着舞凤的是凤佩,两只佩都是正黄白色的河磨玉,玉质温润细腻,边缘和背面带红皮,行内人一看就知道,这是上等的河磨玉。河磨玉是产自岫岩细玉沟外白沙河泥沙里的透闪石玉,润度跟新疆和田玉不相上下,价值不菲。俗话说,玉不琢不成器,玉石的最终价值体现在雕工上,一块普通的玉料经过巧妙的俏色和创意雕刻,价值会上升数十倍。上等的玉料,经过大师精心雕琢,融入个人的修养和功底,价值不可估量。通常情况下,机械雕制出来的玉石外观大众化,雕刻线条轻浅,深度完全一致。手工雕刻的玉石增加了色绺方面的配合运用,从设计到工艺抛却了不完美的部位,从工艺到文化内涵,再到玉料自身特色完美结合,玉石充满灵性。佟一琮看着索秀珏的作品长大,龙凤玉佩那种精美细致,灵动气息,一看就出自索姨亲手制作。佟一琮深受感动,不仅因为龙凤玉佩的价值,更因为索阿姨藏在其中的厚爱。索秀珏把玉佩交到佟一琮手上时,只说了一句话,“别忘了岫玉!”这五个字差点儿弄出了佟一琮的泪珠子。差点儿弄出佟一琮泪珠子的还有他和程小瑜无限向往的上海生活。

佟一琮到上海时,世界发生了许多大事,苏联解体、东欧剧变,这些大事与佟一琮没多大关系。同他关系最大的,是当时的上海,从火车上下来,佟一琮和程小瑜一样,被上海这座现代化的城市吸引了。看到的一切,让他只觉得眼睛不够用,双脚不知向哪儿迈。虽然还是自行车时代,岫岩根本看不到的无轨有轨电车却是上海人的出行工具,岫岩街头视为珍宝的桑塔纳和夏利在上海大街上泛滥横行,听都没听过的地铁已经在上海开始建设。在全国人民吹着统一的翻翘头、脚踩踏脚裤的时候,只有资本主义才有的选美比赛已经在上海举行,虽然不是什么三点式的泳装,也足够让人血脉喷张了。

有人说,上海到处是金子,只要一低头就能捡到。佟一琮低头了,不是为了捡金子,是为了生活。上海的生活并不像佟一琮想像的那样,幸亏有程小瑜的高中同学帮忙,俩人很顺利的在距离市区很远的地方找到了和别人同居的房子,旧式筒子房,三室的房间,居住了三家。佟一琮和程小瑜的房间最小,只装下一张双人木板床,一张小桌子。程小瑜满心欢喜,拉着佟一琮,按照上海地图的指示从旧物市场淘来了两把小椅子,一面大镜子。佟一琮自己动手,利用空间,架起了跃层衣橱和书柜。站在门口向里看去,小小的房间从下到上分成了三层,第一层双人床,第二层书柜,第三层衣橱。只是俩人起床时,必须得小心加小心,稍不留意就会撞到头。

大学学历并不是什么金字招牌,上海高等院校云集,海派文化发源地,遍地大学生,遍地求职者。查看报纸招聘广告,到人才市场转悠,在网上投简历,佟一琮一次又一次的希望无声无息石沉大海。程小瑜很快便在一家房地产公司找到了工作,职务是售楼小姐,从投出简历到面试再到正式确定,不过两天时间,顺利得出奇,佟一琮清楚,其中的原因和程小瑜的外貌有着重大关系。美貌是一张到什么朝代都可以适用的通行证。找到工作的那天晚上,程小瑜说,“虫虫,我们去庆祝一下吧!”

所谓庆祝,不过是一人吃了一份理想海派小吃三鲜大馄饨。佟一琮情绪低落,他原是想说些庆祝的话给程小瑜,话到嘴边觉得特虚伪,便低着头,大口吃着那些白白胖胖的大馄饨,饱满的个头,丰富的馅料,上海的味道,实惠的价格,对他和程小瑜来说再适合不过了。看了看对面吃得鼻头沁出细密汗珠儿的程小瑜,佟一琮觉得特别委屈了心爱的女人,那么娇美的容颜,委屈在只放下一张双人床的出租屋里,每天在一个半小时的路程里挤巴着才能到公司。即使庆祝,也只能吃一碗大馄饨。穿着从地摊上淘来的十五块钱的T恤衫,只有顶级时装店旗舰店里的衣服才能配得上那样的身材。

程小瑜看他眼睛发直,伸着筷子在他眼前晃来晃去,“看什么呢?对着美女吃不下饭了吧!”佟一琮嘻皮笑脸地回答,“秀色可餐!”逗得程小瑜笑得花枝乱颤,他的心里却像潮起潮落的黄浦江,上上下下来回折腾。

没用多久,佟一琮和程小瑜跟着人群一起穿梭在了上海最著名的风景线上。上海外滩面对上海的母亲河黄浦江,后面是风格迥异的建筑群。高楼林立,红灯酒绿的地方是一幢幢属于别人的房子,一盏盏属于别人的灯光。程小瑜的情绪一直处在亢奋的状态,站在黄浦江边,和潮声一起对佟一琮说:“虫虫,将来我也要在这座城市里有自己的房子,自己的家!”

在上海拥有一个家是一个遥远的梦,上海的房价可望不可及。工作没有那么遥远,佟一琮调整自己,握着上海地图到处转悠,一次次碰壁之后,很快得出了如下的结论:在上海要想找到好工作,要么高学历,要么好专业,要么经验丰富。他从北方一所二流大学毕业,历史专业,目前没有任何从业经验,这三点一个没占上,目标一降再降,信心越来越不足。佟一琮最直观的感觉是自己变成了廉价的大白菜,摆在大马车上给钱就卖的那种大白菜。他也想在更大的平台上发展,可现实像只吃人的老虎,逼迫着人不得不面对,衣食住行加通讯,哪一样都需要钱,生存之后才是生活。

就在佟一琮的自信心不断下降之后,他终于有了在上海的第一份工作,在一家保险公司做销售,没到一个星期,他知道自己受骗了,那就是一家专门黑人的公司,黑的就是佟一琮这种刚到上海的大学生。

很快,他又有了第二份工作,在一家装修公司给老总做秘书,看到招聘广告时,佟一琮觉得有些怪,通常都是招女秘书,可偏偏有人反其道而行。指明要男性秘书,学历本科以上,性格端庄严肃。通常端庄这个词都是用来形容女人的,程小瑜看到这则招聘广告时,乐得直捂肚子,说是笑得胃抽筋了。这倒勾起了佟一琮的欲望,严肃地对着程小瑜,一本正经问:“程小瑜同志,佟一琮同志端庄吗?”程小瑜笑得在床上打滚儿,说肠子笑抽筋了。面试官是老总的老婆,也就是经过了隆重的面试,佟一琮恍然大悟,为什么要招男秘书,敢情是老总老婆爱夫深切,生怕老总和秘书之间的暧昧故事发生在她家公司,所以确定秘书性别必须是男的,而且面试要由她亲自把关。本来同佟一琮竞争的另外几个人是清一色帅哥,出人意料,他一直耿耿于怀的黑皮肤竟然成了成功上位的主因。老总的老婆,那个涂着腥红嘴唇和腥红指甲的白胖女人,指着佟一琮说,“就是你了!”

工作不到半个月,佟一琮就让那个干瘦老板和白胖老板娘弄疯了。因为老板姓于,佟一琮背地里管他叫鱼干,在这个加上老板和老板娘只有十一个人头的公司里,鱼干老板给佟一琮的任务是帮着做各种假账,以便从夫妻档的公司里扣出些零花钱。白胖老板娘给佟一琮的任务是帮着看鱼干,看他和哪个女的说话了,都说什么了,什么时间地点说的,说的时候有什么表情和动作。佟一琮像熬中药一样,熬到领完第一个月薪水的那天,将一封辞职信放到了鱼干的桌子上。

终于,第三份工作合了佟一琮的心思。公司全体员工加起来三十多人,业务算是和佟一琮喜欢的玉石偶尔沾了边。说偶尔绝对准确,因为这是一家拍卖公司,拍卖销售瓷器、玉石、书画、现当代油画和雕塑等古玩艺术收藏品。佟一琮的职业是行政助理,听起来似乎不错,真正上岗了佟一琮才弄明白,所谓的行政助理就是文员、助理加办公室打杂。工资待遇并不高,开出的条件是底薪加提成,虽然和程小瑜的底薪差不多,提成可是天壤之别。

佟一琮不敢计较太多,全当是在积累实际工作经验了。事实上,实际工作经验也确实是卡在他面前的一个重要关口。面试那天,部门经理步凡反复掂量了好久,用柔和的上海普通话说:“历史专业蛮好的,做古玩拍卖还是有点优势的,可你没有一点实际工作经验,是个不小的欠缺,按照公司的想法,有工作经验是硬性条件。”佟一琮搓了搓手,缓解紧张的情绪,说:“请相信,我会在实践中磨炼提高完善自我。我家在辽宁岫岩,我对玉也略有了解,相信这一点也会成为工作上独有的优势。”步凡眯起的眼睛一下睁大了,拿起佟一琮的简历仔细看了看,读出了声:“辽宁省鞍山市岫岩县……岫玉的产地。”

第2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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