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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你真的能保证只卖给我一个厂？”王长江听到胡启蕴提到还有别的一系列产品，而且都是他厂里必须大量采购的品种，不但性价比高于市场任何产品，居然还提供独家经营权，一下就把身子凑得离胡启蕴更近了，说话的口气掩饰不住严重的兴趣，“样品现在有没有？”
“样品可以安排下周给你，实验室里已经在做了。”
“你要贷多少？”
“我就看中了你厂子后面的那一大块空地，要买下来建厂房，购买设备，培训人员，等等，你帮我合计合计。那块地是工业用地吗？”胡启蕴说。
“那块地是工业用地没错，正在招商，机会倒是不错。不过有一百七十多亩，这就起码要六、七千万，再加上厂房设备投资，难保要一个亿。”王长江陷入短暂的沉思，但他很快地又开口了，“这么多，银行肯定贷不到。不如我们一起投资吧。我出钱，你出技术，大家二一添作五，一半对一半。只要你实验室拿出样品，我们就开始好了。厂里面自有资金有好几千万，我也不想拿出去放债，股票我也不会做。”
柯澜又和申屠对视了一眼，这王长江做生意本事真大。不过要是让他占去一半股份，那结果就是他们三个都给王长江打工了。自己不会干这事，申屠不会干这事，老爹也肯定不会干这种事。
“那不行。”胡启蕴说，“我都不用帮你算账，你想想，如果我给你独家供货，等于是让你从某种程度上开始垄断市场上的几个品种，这样的前景，你看到过了吗？不仅是大场地照片用的HID灯，还有汽车灯、投影机、展示柜等等。你的厂，说不定会搞成世界上最大的光源厂啊。其实我原本想的不是让你帮我贷款的问题，而是想，是不是用技术直接投资你厂里，让你答应分股份？不过，既然我自己要搞LED，那也就算了。”
王长江突然说不出话了。柯澜想，的确，如果刚才提到的这些东西，一旦取得了专利，再独家提供给王长江，这等于在给他送钱啊，大把大把的钱啊，到时候，飞利浦、欧司朗、美国通用这些大佬，也一定会对王长江高看一等，绝对会屁颠屁颠地来要求合作。这么大的好处，如此精明的王总，难道就看不到吗？柯澜观察着王长江，发现他的笑容中果真夹杂着些许尴尬。刁民啊，柯澜想。
“这个嘛……好！”王长江说话的口气，似乎像是下了很大的决心，宁愿吃点亏似的，“下星期你把所有样品搞定。我的钱嘛，虽然只有两三千万，不过到时候可以先少买一些地的。而且利息随便你说，怎么样？”
“那就这么说定了，”胡启蕴微笑着站了起来，与王长江的大手紧紧地握了握。
时间很快就到了中午，这次，王长江死活都要让他们三个一起去饭店吃饭，他说，如果胡启蕴再不给面子，那就是真正看不起他这个大老粗了。话说到这份上，当然吃饭就吃饭吧，不过胡启蕴还是坚持就在镇上找家饭店，别去东海了。
饭吃了两个小时，离开的那段时间，柯澜他们最紧张的还是放在小楼二层的那些东西。昨天中午，自从金卤灯项目看出初步成效后，胡启蕴让王长江用最快的速度将小楼上下门窗都安装好防盗窗和防盗门，再拉了一路电话、一路网线，又要了一台电脑和一台传真机。一楼还没整理出来，二楼已经像个放了床铺的办公室了。胡启蕴跟王长江说，他的技术资料都放在二楼，万一让他手下某个技术员窥伺到，事情就坏掉了。这话一说出来，弄得王长江比谁都紧张。
三〇、口吃哥送来的信（2）
昨天休息的间隙，申屠让柯澜通过skype致电纪海龙，后者回复说，药物正在紧张试制，有结果会随时联系。柯澜又给了纪海龙一个Gmail邮件帐号，并说这段时间不方便用电话联系。
他们下午一点多钟回到小楼，一切正常。现在，该认真考虑一下柯澜自首后的一系列事情了。“十个小怪物”嗡嗡地发出轻微的噪音，正在制造HID灯的其他配件，他们在一旁商量对策。胡启蕴说，最好要等舒芸回来，万一拘留完了，再给你弄个一年两年的劳教，那怎么办？或者说你防卫过当呢？说不定还得坐牢。死者是个外国人，事情会搞出个什么结果最好不要过于乐观，等盖棺定论了以后再找舒芸想办法，那就算她有通天的路子也都已经迟了。
柯澜另外想是否要跟纪海龙协调一下口供。胡启蕴说不妥。他说，如果到时候调查到纪海龙那边，他说得太完美，反而会引起更多的怀疑。既然他做的事情就是那个马上要交出去的“配方7”，那就随便让他说好了，这样反而最客观。
申屠最担心的是所有的设备。他本人到时候肯定也要被警察叫去问话，他很害怕，担心在审问的时候不小心说漏嘴；另外，万一柯澜进去后，如果剩下两人一起被叫去，那王长江会保护这里吗？
设备倒是需要非常认真地考虑，一旦真相被知晓，没有什么强大武力的他们，基本上就彻底出局了。他们商量了很长时间，觉得还是这样做最好：一旦柯澜进去，就停止一切行动，把LISA和眼镜等一切东西都放回到“大盒子”里面，然后在一楼下面挖个洞，把“大盒子”埋下去。
商量了一会儿，又觉得埋在一楼下面根本不保险，不如埋到厂子外面的那么大一块空地的中间。这么沉重的东西，外人即使发现了，没有专用设备，一下子也拿不走。但随即想想也又不行，万一被人觉察，一旦开始挖掘，就算那个“大盒子”没带走，但到时候争执起来麻烦会更大。
这时候已经快到下午五点了，HID灯的配件已经做出来一部分：两百对半根牙签似的电极，二十个花生米粒大小的透明陶瓷电弧管。柯澜站起来，推开后窗，看着窗外面的风景，突然说，“申屠，让‘蜻蜓’飞过空地那边的山头去看看。”
申屠操纵“蜻蜓”，越过空地上空，往对面的山飞过去。说是山，其实应该是丘陵更妥当些。“蜻蜓”很快到了山顶上方，经过测量，最高点相对高度才五十多米。越过山头，就是香水河的中游，成千上万年的流水，将周围的群山一劈为二，河流的两边是陡峭的悬崖。
“干脆把东西沉到河里去得了！”柯澜说。
申屠连忙摇头，“不行啊。如果把LISA放到‘大盒子’里面沉下水，怎么才能拿上来？如果在无线电波通畅的空气中，我用手提电脑和一个无线网关可以联上‘大盒子’，并把它打开。在水里面却不行。上次在放生池那边不是已经见识过了吗？不行的不行的。要不，不如就放在外面垃圾的土下？那里已经被我们挖掉一些土了。”
“也不好，”柯澜说，“厂里二十四小时有人，而且看到了必定会报告王长江。要是他知道我们在垃圾堆下面埋东西，他指不定会怎么想我们呢？这是他私人的厂啊，他肯定要弄个明白，我们在厂里鬼鬼祟祟的，不好。”
一个又一个的想法结论被否决。柯澜感觉自己的大脑正在用超过以往任何时候的速度运转，“要么就放车里面，把车停在工厂的车棚，这谁都不会想到！”
“好！有道理。”胡启蕴说，申屠也不住点头。
“不，”柯澜自己又否决了，这辆车是舒芸公司的，在很多地方出现过。警察一问舒芸，那台车就立马会被扣起来。他说，不如把这台车给还回去，然后问王长江借一辆，或者让王长江问他朋友借一辆。大大方方地停在那里，反而是最安全的。”
这次，申屠想到了这个方案存在的问题，“哥，办法是好，但是卡车敞着，肯定不行；面包车又要把后面的座位拆掉。诸位，这恐怕是不行吧？”
三个人又都陷入了沉默。
“哎！有办法了。”在这种事情上，柯澜脑子转得比其他二人都要快些，“干脆，我们把东西打包，然后直接放到王长江的办公室里面。哈哈！”
“那说是什么东西呢？不用动力骨骼，怎么拿上去？”申屠问。
“让我想想，这个办法好像是可行的。”胡启蕴说，“就这样，我就说这是给电力公司开发的新型变压器的样品，暂时还没弄完。你们知道，变压器那是重得不得了，全身是铁和铜，一个集装箱只能装一点点货。这么一个大盒子的变压器，绝对比得上‘大盒子’。我看行！”
“那用什么办法拿上去？”申屠问。
“让王长江派人拿上去好了，不用放到他办公室，就拿到二楼的样品间好了。”随着讨论的进行，思路渐渐成熟，柯澜说，“我进公安局后，你们就跟王长江说要去出差，然后直接回到市区老爹的房子里呆着，警察会来找你们。啊，对了！那个大盒子根本不用拉到二楼，就在他们一楼仓库随便找个地方放，这样反而最好！用一个叉车拉过去就行了。不过大盒子颜色黑得太高科技了，得弄点油漆什么的涂一下。”
“这个主意好！我得搞个笔记本电脑，一个无线路由器，编个小程序跟‘大盒子’连接，这些要预先设置好。”申屠的脸上多云转晴。
“我卡里面还有钱，明天立即去买。”胡启蕴说，但过了一会儿他又疑惑起来，“好像还是不对啊，柯澜。警察会从舒芸那里知道我们曾呆在这里，到时候恐怕是会来盘问王长江的吧？”
“对！但是不用担心。”柯澜一摆手，“所以，他会告诉警察这个小楼是我们呆过的地方，这里会被搜查，要是迪亚兹偷偷摸摸进来，他一定也会在这里搜索一番。王长江最多怀疑这些技术是我们偷来的，所以，他更加不能把那个大盒子的事情讲出去。他那么聪明，怎么会轻易惹祸上身？如果这些所谓的变压器样品是侵权的，那么在他的厂里发现，问题就大了是不是。药丸啊、陶瓷管啊、灯啊，那些东西随便砸了也就算了。对不对？”
“对。我还得把那台电脑上的工作痕迹清除一下。老爹你要记得提醒我。”
“行！这个安排我觉得是最合适的。”
揪心的大问题总算商量完毕，爷儿仨互相击掌表示高兴。
“围墙后面又有人，我看看，”申屠从身后拿起LISA的立体眼镜。白天，这条小路走过的人不多，但自从那天凌晨后，他们知道这里的位置对于迪亚兹已经暴露。所以每个路过的人，申屠都会用立体眼镜指挥“蜻蜓”观察一番。这次，那个人像是个工人，瘦高个，戴着棒球帽，背着一把折叠梯。
不过申屠发现，他不仅正在朝围墙边上走来，而且把折叠梯架了起来，顺着梯子开始往墙上爬。申屠从床底下拿出电磁枪，这次他没有用任何辅助瞄准装置，直接把枪口对准了墙头。胡启蕴戴上立体眼镜观察，柯澜站在申屠旁边看着墙头。
“咦？他又下去了。”胡启蕴说。
“他在干嘛呢？”柯澜问。
“在干嘛……怪事，”胡启蕴脸上显露出疑惑的表情，“他……在地上捡什么东西……捡了一根细细的毛竹杆……然后……然后，我奶奶的，他开始脱裤子！”
“靠……原来是个变态佬！”
“嗯……不，不是。他又把长裤穿了回去……他把短裤挂在毛竹杆上……你们现在已经可以在墙头看见了。”
柯澜和申屠看到一条白色的短裤在墙外面缓缓升了上来，渐渐升高，一边不停地左右挥舞。
“迪亚兹的手下投降来了？”实在是搞不明白这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
“别打、打打我，别打我……”短裤已经升得很高了，手臂也看见了，随后露出了棒球帽。那人另一只手搭到了墙上玻璃片的空隙中，小心翼翼地继续顺着梯子往上爬。申屠紧紧地握了握手里的枪。
终于看到那个人完整的脑袋，下巴尖尖，脸色苍白，像刚从戒毒中心跑出来似的。“别、别打我。我是、是……是是送、送、送送送信的。”那人说着，扔掉竹竿和短裤，把手举得老高，然后又把另一只手也高高举起，手里捏着一个白色信封。
送信的？什么意思？柯澜想，“你把信扔进来。”他对那人喊。
“好，好。我这就扔、扔扔了。”那人把信往里面一扔，然后飞快地爬下梯子，连地上的裤衩也来不及拿，就狂奔而去。
柯澜下了楼把信捡了回来，三个脑袋凑到一块儿，打开信封，展开了一叠信纸，这是用喷墨打印机打印的。
【柯澜先生，你肯定知道我们需要的是什么。你把“东西”放入一个黑色的塑料袋中（友情提示，去超市买最大号的那种垃圾袋，也就是最贵的那种），于今日，也就是2006年2月24日晚上七点整，最迟七点零五分，将放着那件东西的袋子，扔在209省道线67km里程碑（靠南）那里。扔下你就不用管了，你就可以回去继续享受你原来的生活，该干嘛就干嘛好了。过时不候。
哦，不好意思，原本以为这封信已经写完了，差点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