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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4[1].5-第6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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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时候我留在学校写我的硕土论文,很及时地得知了这个政策,但是钱却没办法躲掉。护照邮寄到Home Office,可能两三个月都拿不回来,而我已经订好9月2日飞旧金山的机票,8月份又要回国,护照自然不敢寄出去;面签倒是可以当天拿回护照,但是按规定,只有距离Expiration(到期)一个月内才可以去面签,而我的英国签证Expiration是在10月31日。另外,又得起大早跑到南伦敦的念头就把我吓住了,我的论文也忙得每一天都无比宝贵。最后的决定是等着8月从国内回来碰运气,在Hemhrow机场落地签。 
  我的如意算盘根本行不通。当我在海关把大学的录取信、学院的证明信和银行证明一样一样往外掏的时候,海关人员不等我开口就说,因为即将实行收费,落地签证一律停办,“Noexception(没有例外)”。我也只好收起所有的废话,快快过关了事。 
  从美国回来的航班上,就开始患得患失地想到底是把护照邮寄到Home Office还是去南伦敦Croydon跑一趟。邮寄的问题:1,护照可能两三个月拿不回来(无数朋友如此警告),尽管Home Office力争在三周内办完70%的申请——这意味着圣诞节假期可能哪里也去不了;2,担心万一护照寄丢了,补办起来无限麻烦。面签的问题:1,多花一百镑;2,又要起大早(这对本小姐是沉重负担)并搭上一整天时间。思来想去,因为忍受不了一件事悬而不决,最后决定还是跑一趟! 
  于是,上Home Office的网页…下载学生延签证用的FLR(S)申请表,并拿到学院Tutor那里签字盖章,另外还得一封证明在读的学院信;大学的录取信(Offer)、至少最近三个月的银行账单(Stalemem)、成绩单、获得的奖学金证明等等;再写一张二百五十英镑的支票;最后是查询怎么到Home Office:从剑桥坐一小时火车到伦敦King’sCross,再换乘Thames线火车到West Croydon下车。 
  终于万事俱备。 
  面签不需要预约,只要当天下午四点之前能排进去,大部分人就可以当天拿回护照。问题是每天排队的人有多少呢?需要几点之前到,才保证能进得去呢?打电话问(0870 6067766),对方说没有办法保证,只是越早越好。看来还是要起早。我不想浪费去伦敦的火车票钱,更不想这次进不去再起一个大早。 
  10月3日,天不亮起床,赶七点以前去伦敦的火车。因为是在交通高峰时间(RushHour),学生的优惠卡不能用,得花钱买高峰时间的全价票,还有去火车站的TAXI费——签证的成本又提高了,如果再算上伦敦的交通费,甚至一顿午饭,续签证的直接成本居然要三百镑(是我在剑桥一个月的房租,合四千五百元人民币喔)。平白无故的!我为此真是不胜郁闷! 
  赶到地方不到九点,Home Office还没有开门。从马路遥望过去,不禁心中窃喜——排队的人寥寥无几,看来大家都不愿多花这一百镑来排队面签。等到近前才傻了——前面有上百人在排队,只不过队伍是顺着铁栅栏密密麻麻地蜿蜒在Lunar House延伸出来的一个屋檐下,建筑外面还竖着几块大广告牌,可能是因为每天都有长长的等待签证的队伍暴露在马路边有碍观瞻吧。另一方面,Home Office也的确做了不少人道主义努力,在建筑物外延伸出这样一个屋檐,可以使大部分等待的人群在英国这样多雨的国家避免雨淋;可是风吹是免不了的——这只是一个屋檐而不是一个密闭的空间,这也是为了保持空气流通吧,否则这么多人一个挨一个地挤在密闭的空间,空气质量不可想象。偏偏虽然只是10月初,天气冷得完全要穿冬装还冻得瑟瑟发抖——因为八面透风,这里远比大街上还要冷;是大清早,一天中气温偏低的时候;多数人没吃早饭。于是有很多人在吃东西:水果,巧克力,各种点心。人蓬头垢面地当街站着大吃大嚼总是不甚体面的形象,还伴以不时的各种大小和各种肤色的小孩的哭闹叫喊,看起来就更不像样。更糟糕的是,可能是为了防止恐怖分子藏匿炸弹,在这种人群高度密集,又是政府部门的公共场所,通常不设置垃圾箱,大家吃喝的垃圾和报纸也只好随手丢在地上,墙角居然还有摊开的睡袋,想必是从伦敦以外的地方来的人,怕当天排不进去还要再跑一趟,干脆就睡在这里。 
  这座大楼对面的队伍是申请避难的难民。单从景象看,这边倒是更像一个难民营。 
  每次放行十人。队伍慢慢地向前移动,有时干脆半天都不动了。 
  因为是回形的队伍,大家在移动中不断地互相照面。我在百无聊赖中开始观察周围的人:他们的肤色,语言,吃什么东西,一起来的人该是什么关系等等。中国人没有我想象的那么多,大部分是学生模样。这个季节,按说该是有很多学生续签证的时候。年轻女孩子,尤其是漂亮些的女孩子基本上都有人陪,陪的自然是男孩子——有中国男孩,也有鬼子男孩,但是中国男孩很多是孤单单的一个人。同来的人,基本上除了一家人,就是情侣。尽管人群密集,情侣们还是旁若无人地依偎亲吻——站几个小时的等待也的确是太枯燥无味了,这样既是乐己,客观效果上也是娱人。回想起大学时代,每每在拥挤的公交车上,高大的男孩子用臂膀护住身边娇小的女孩,总有无限的羡慕。满怀欣赏地欣赏别人的快乐也是一种快乐。 
  排到门口已经十一点多。照例是安检。 
  想想看,我们也真是恐怖活动的受害者:反恐使申请签证的时间延长了许多,成本也提高了许多,羊毛出在羊身上的直接结果就是签证费越来越高,签证排队的时间越来越长。当然也不是所有国家的使馆签证处都设立安检系统;毫无疑问,美国使馆签证处的安检是最严格的,使馆建筑物周围都有荷枪实弹的警察来回巡逻,并设有交通路障,不允许车辆随便往来停靠。别说过往车辆都绕道而行,就连我们行人,经过这是非之地时也不免加快脚步,以免池鱼之祸——这就叫“敬鬼神而远之”吧。 
  过了安检还是排队,这次快很多,是先交钱。我用信用卡划了二百五十五镑。 
  进去之后依然是等,但此“等”较之彼“等”让人安心许多:首先是排进了门,不会今天办不上了;本来也已经豁出去了这一天,有个座位(座位还算宽敞舒适),不饥不寒,则别无它求,剩下的事就是“杀时间”了——不管是打盹看报发呆闲聊,还是胡思乱想白日做梦;其次是可以看到签证官们都在工作(不管多慢),就让人觉得有希望了;另外手里捏这一个号,好像就好歹有了保障和说法,甚至具体的期待。 
  据我观察,签证官处理一个申请平均需要四十分钟左右。申请人就坐在窗口前的椅子上,随时回答签证官的提问。也许是这个工作本身实在太过枯燥无味,也许由于是政府机构工作的严肃性,签证官们大多看上去面无表情,不苟言笑;但常常是一转身,和同事说起活来,他们就立刻谈笑风生,女签证官还可能眉眼间顾盼流连。观察从国家机器到人的瞬间的角色转变,于我也是无聊中的一个乐事。 
  可是,电子显示牌上的号码移动得越来越慢了。午饭时间到了,签证官们陆续离开,十几个窗口,现在只有两三个窗口还有人工作。我的号码是292。根据周密计算,一个小时以内绝对轮不到我。于是当机立断,出去吃饭——早饭就没吃,此时此刻,又经过这一早上饥寒交迫的折磨,饕餮一顿的愿望已经仅次于立刻拿到三年的签证。 
  在Noodle Time吃下一大碗热乎乎的乌冬汤面后,精神一振。反正这一天已经豁出去,反而不着急,随便什么时候签出来了。 
  回Home Office的脚步也因肚子里有了这碗乌冬面垫底而有了从容。路上有三辆救火车和一辆救护车前后呼啸而过。也许因为不是自己的国家,甚至也不是自己居住的城市,便不免隔岸观火的心理。另外可能是英国的防火意识太强了,街上常有救火车大呼小叫,从来没有见哪里真的着火。有一次跟人约好在University Center(大学中心)的咖啡馆见面,咖啡还没端来,就被工作人员不由分说地请出门,说有紧急情况——果然几分钟后,两辆救火车停在了楼下。别说火光,连烟味都没闻到一丁点。至于学院里这样的事就更多。在我们看来,这好像狼来了的故事。又有一次学院莫名其妙火警大作,而且连续不断,这说明不是演习。我先检查自己的厨房,确定没问题,就继续在屋子里念书——我 

 
住二楼,真有情况我自信可以一步飞到楼下。可是刺耳的铃声足足响了半个小时,我忍受不了这噪音而给Porter(门卫)打电话,没人接;只好下楼去问个究竟,结果发现通往Porter'sLodge(门房)的门居然电子钥匙打不开——火警响的时候,所有的建筑物都只能出不能进。这时碰上忙着打开所有紧急通道的Porter,看到我懒懒地从房间出来,敲着我的脑袋说,我到期末会收到罚款的账单——火警响了不出来是违法的。 
  回到Home Office前,发现这些救火车救护车居然就停在Home Office大楼下。 
  一个人趴在地上。他并没有被抬上救护车。几个工作人员(不知是医护人员还是警察)在他身边量来量去。 
  旁边人告诉我,这个人是来申请政治避难的。刚刚自焚。 
  背后的故事,无从知晓。 
   
  四 
   
  292号终于显示在电子指示牌上。 
  是一个身材瘦小、留着小胡子的印巴人模样的签证官。 
  我的申请材料充分准确:最关键的是专门写给Home Office的学院信,证明我在剑桥大学东方系攻读博士学位,预计2006年结束学业;我的录取通知,奖学金证明,银行证明,在当地(剑桥)警察局的登记;过去一年的成绩单;以及填写好的延长英国签证的申请表,照片,护照——一样都不少。 
  我走过去打招呼:“Hello.” 
  没人理。我想隔着玻璃窗,虽然有扬声器,可能也听不清吧,便提高了声音:“Hello,there!” 
  还是没一个“〃Hello”回来。 
  也许签证官天天见人说话,特别辛苦,便把这一套繁文缛节都省了。 
  果然这位大人惜字如金,从头到尾只跟我说了两句话。第一句,问我签证费的收据呢,我赶紧呈上;第二句是“Take a seat,I will call you(找个座位,我会叫你)。”他显然是懒得跟我多哕唆,我也乐得少费口舌,便在第一排的正对面的座位上坐下来,离他的窗口只有一米,他的一举一动我刚好尽收眼底。 
  但见他在电脑前翻来翻去,想象不出是在做什么。后来他干脆离开了,我的护照和材料都还在桌子上,我更想象不出这是什么程序——难道回去喝茶吗?——快三点了。 
  我一派的高枕无忧,因为无聊,便开始读内部电视上Home Office的公告。像很多国家政府机关一样,承诺公正、公开和效率(We aim atfairness,openness and efficiency),这是他们的口号标语,读来也很有意思。他们甚至还开设一个专门的窗口,以供投诉。 
  签证官不时会瞄我一眼,看不出什么喜怒哀乐来。我当然也不关心他的喜怒哀乐,我只关心我的签证。 
  结果出来了。 
  我拿了护照没有立刻离开窗口。仔细看看,是一年——实在是出乎我的预料。 
  我问签证官,我读的是博士学位,学制三年,为什么只有一年的签证。 
  他说,因为他无法确定一年后我的学业成绩是否能够继续攻读博士学位。这种说法也不是毫无道理。因为博士生第一年结束时,通常要交First Year Report(第一年报告),只有通过了才能继续博士论文工作,成为PhD Candidate(博士候选人);但是我的情形是,我是MPhil inFirst Instance,这意味着我第一年必须修MPhil的课程,并提交MPhil论文,如果达到五十分算通过,可以获得MPhil学位(相当于硕士);达到六十分,才可以继续攻读博士学位,但是MPhil这一年可以算在博士的三年当中。也就是说,读完MPhil,我直接成为二年级博土生。 
  我便开始向签证官解释,根据剑桥大学的学制,我的成绩已经达到了继续攻读博士学位的条件,所以我应该拿到三年的签证。 
  他显然是很不耐烦,解释了两句,立刻扯了张纸条给我说,如果我对此存疑,可以向上申诉,他没有时间跟我多解释,他要处理下一个申请了。 
  在国内的时候,如果不小心买了什么假冒伪劣商品,我通常也不会真的去找消费者协会之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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