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聪明女生-第1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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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寸光阴一寸金,在大考阶段,时间老值钱了——据不确定消息,每年的考题有10%原题,40%题型与作业相吻合的题目,这一人性化设计为林晓蓓这样的数学白痴提供了一线生机。然而,冗长乏味的众多会议无情地夺去了珍贵的复习时间。我的上司是个八面玲珑的胖女孩,总在会议上笑嘻嘻地给同僚们发糖,和她在检查寝室卫生时的气势汹汹差别有如天地。每次检查活动中都是干事推开门,部长沉着脸走在前面,有看不顺眼的地方便严加指责,“悍吏之来吾乡,叫嚣乎东西,隳突乎南北,虽鸡犬不得宁焉。”很多女生为此愤慨不已。伪军队长林晓蓓战战兢兢,想想自己为五斗米折腰,竟落到这么一个与人民对立的地步,内心十分痛苦。 

  开会就更烦了,其实学校说来说去无非就那点事,偏偏拿着鸡毛当令箭,每周俩会雷打不动,大家坐在台下呵欠连天,偶尔有一个精神的,准是桌子下面拿着武侠小说。还不要说临时加个什么某专家的报告会,某领导的视察会。林晓蓓端茶递水,献花鼓掌,发现自己扮演的角色是一只大花瓶,在痛苦外还加上了羞辱。 

  许副主席说:“工作能使我精神焕发。”在我看来,这人有点人来疯,平时还行,一看到领导便激动不已,抻出一副杰出青年的架势好象中华人民共和国就指着他一个人儿建设了。当然他的确有两把刷子,又是搞活动又是拉赞助比其他那些狐假虎威的干部要强不少,但我还是一看他就难受。那天我们乘车路过省政府大楼,许磊激动得像远嫁的小媳妇见了娘家,指着大楼开始即兴演讲,看着他那副穷形尽相的德行忽然间觉得很反感,我不反对他走仕途,但也不要太夸张好不好啊?真正成功的政治家都是善于掩饰的,哪怕是对自己老婆,我觉得。 

  我对污浊的官场失去信心,那时校广播站站长是个摇滚青年,每天放许巍的《在别处》,“我看着他们的嘴脸,那自以为是的阴险,那与生俱来的孤独,又在我身体里滋长”我深为许巍打动,听得摇头晃脑,“这始终骄傲的心没有方向,多少次我看到我在路的尽头” 

  一曲终了我才看见许副主席在旁边抿嘴笑。在他面前我一向无所畏惧,“笑什么笑,知不知道自己笑得很难看?” 

  “这么冷的天你不多穿点?” 

  “我没衣服。” 

  “你还没衣服?女人啊,姿色再少也觉得自己有姿色,衣服再多也觉得自己没衣服。” 

  “卓展打折促销呢,你要看我可怜就去买两件扶贫,不买就闭上嘴。” 

  他讪笑着闭嘴,我知道他在往下脱自己的大衣。浪漫得如此老套,我真为自己悲哀。自从和他上了几节自习,很多虎视耽耽的竞争者都抽身而退了。我心情不好时经常拿他撒气,“离我远点,我就那么点艳遇全让你搅了。”老许十分沉得住气,对我的尖酸刻薄视而不见,咬定青山不放松,任尔东西南北风,我也拿他没办法。 

  回寝室我躺在床上不动,老马敲我的床,“起来运动运动,天天睡还睡不够啊?” 

  “运动有什么难的?”我翻过身来,“看着”,我做个俯卧撑的姿势,怎奈手臂酸软,毫无力气,我一头扎在枕头上,“算了,今天先俯卧,明天再撑。” 

  老马突然微笑,“我今天看到你的那个了。” 

  “哪个?” 

  “那个。” 

  我心里风驰电掣一闪,不会吧,难道“他”来了? 

  “不是你那旧爱,是新欢。” 

  我颓然靠在被子上闭上了眼睛。窗外飘起雨丝,有淡淡的往事种种,一丝丝渗透进我身体,许多天来我越想逃避就越深切地怀念过往。熊猫曾告诉我时间会销蚀掉一切刻骨铭心,该走的早晚会走。可是我又怎么能,可是我又怎么能忘记那些梦!那些梦啊!思绪阻止回忆的放送,黑暗中我无去无从,没人知道我绕着皮筋的左手腕为什么总是红肿,那是我对自己无原则的思念给予的惩罚。 

  一盏黄黄旧旧的灯,时间在旁闷不吭声,寂寞下手毫无分寸,不懂得轻重之分。 

  沉默支撑跃过陌生,静静看着凌晨黄昏,你的身影,失去平衡,慢慢下沉。 
第19章 
  (十九) 

  “天平座的女生,迷惑自己也迷惑别人,总是在人群中飘摇不定”老马啪得一下把书合上,“没错没错,说得真准。” 

  “天平还有那么多优点你怎么不说,又美丽,又高贵,又优雅,又善良。这证明了什么?”我满怀期待地看着下铺的晶晶。 

  “证明了每个星座都有败类!” 

  施展俺的独门绝学降龙十八掌。 

  “你还忘不了吗?想给他立个贞洁牌坊?”老马斜眼倚门摆张曼玉POSE。 

  “优秀的男人应该有好女人为伴,他一定能找到更好的,至于我且随它去吧,幸福我反正也见过了,下半生有没有也无所谓,好在可以靠着回忆过活嘿嘿。” 

  “行了行了别装了,都快第一夫人了啊。” 

  第一夫人? 

  许磊? 

  这不扯的吗? 

  在杨琼之前我还有过几次不成型的心跳回忆。都被老师扼杀在摇篮之中,中学老师是真多事啊!我都不怕考不上你怕个什么。这里说的都是正儿八经暗恋过表白过追求过的,当然最后我假装矜持拒绝了。老师不明说给你留面子,那是希望你悬崖勒马浪子回头,要真拿自己当盘儿菜在老师眼皮子底下搞地下情老太太一样照死里拾掇你。再说,我那时也确实没动心,爱你应该商量,不爱你也应该商量,玩玩可以商量。大流氓林晓蓓双手沾满纯情少男的鲜血,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只收集了二斤重的情书作为战利品,隔三差五拿出来欣赏一番,感慨自己的魅力太大,“飞蛾扑火,能是火焰的错吗?”我无比琼瑶地含泪握着手绢问熊猫。熊猫说,“你会遭到报应的。” 

  报应就报应吧。浮生常恨欢娱少,肯爱千金轻一笑? 

  韦君是支持我的,这厮才是地道美女杀手,虽然长得像草履虫,对,就是高中生物书上那个长得像鞋底子一样的东西。“枝上有花只堪折,莫待无花空折枝。”是他的口头禅,在其文化人的画皮下隐藏着一颗花西门庆的心。这厮长相与智商成反比,一直是所有老师的宝贝,清华北大的苗子。他九岁时毁了我的初恋,在回家的路队里公然宣布,“喜欢林晓蓓。”在小朋友中引起轩然大波,并立刻由路队长报告给老师。 

  老师把我们的座位调开,这段纯真的感情就这样夭折了。好象韦君还和那个马屁精路队长打了一架,念书念多了的孩子打架不灵,被人家狠削了一顿。不过我一点也不感动,因为他现在左拥右抱倚红偎翠,一见到我这个“同桌的你”就说,“挺清纯一孩子活活长毁了,我当初怎么那么不开眼就看上你啊?”这他妈的像对老相好说的话吗? 

  “我把你凝成琥珀,虔诚地挂在胸前,走遍万水千山,不敢低头去看,怕碎了你,碎了我千年的梦水来我在水中等你,火来我在火中等你”上高二时我发现写字可以卖钱,乐此不疲地变成一个无行文人。情书在我这里是可以批量生产的货物。当我在键盘上一字字地敲出那些流血流泪的文字时我神情麻木,假的,这是人自己哄自己的鸦片,因为这是个没有信仰的世道。 

  死生契阔,与子相悦;执子之手,与子携老。 

  茕茕白兔,东走西顾;衣不如新,人不如故。 

  我们还会拥有那样相濡以沫的爱情吗?我以为会的,结果上帝把我耍了个大喘气。我跟头把势地爬起来,决定以后心如止水,不再涉及我所厌恶的情感世界。就算真的王八看绿豆对上眼了,也要懂得适时地放手。相濡以沫,不如相忘于江湖。 

  爱情不过是一场会在一夜之间消失的恶习。 

  我不爱许磊,你们别多想。我说,背起书包走向自习室。 

  在自习室我意外地遇到了已经大三的前代班长刘力,点头打了个招呼。他见着我时一反平时的随便,微微地愣了一下好象还有点不好意思,这时他怀里探出一颗长发飘散的头。那一瞬间我以为自己眼花了,那不我们班的武茜吗? 

  武茜好象没睡醒,俩眼直勾盯着我一言不发。我才意识到自己来的多么不巧,赶紧转身退出教室,心砰砰乱跳好象自己犯了什么事。恰好生活班长吴浩斌从走廊另一头过来了,我摆摆手示意他换个教室,这屋不能用。 

  “没事没事”,吴浩斌见怪不怪的样子,笑嘻嘻走进去,“刘哥,嫂子,还亲热呐?” 

  我晕,难怪在资源这么紧张的情况下他俩身边一大片空座。武茜是我们隔壁寝室的,她爸是本校后勤的一个头目,颇有点势力,根据不成文的规定,本校职工子弟可以在低于提挡线一百分内的情况下进入J大,所以尽管武茜只考了四百多分还是上了重点大学。可是我印象中刘力是有女朋友的啊,那次他给我们开班会时一个高个女生在门口足足等了一个多钟头,我记得当时吴浩斌还恭维刘力说他女朋友盘亮条正什么的。 

  不是我不明白,这世界变化快。我找了很久,最后跑到图书馆占了个座。邱晨这个没出息的和他的亲密男友也在那里。照例用“变态”“玻璃”这些词打完招呼以后大家埋头做题。长春日短夜长,很快就到了吃饭的时间。在食堂门口又遇到了刘力他们。刘力身高接近一米九,在东北人里也算高个,武茜不到一米六,两人胶在一起像爸爸领女儿。我笑着指给他们看说那是我们代班,邱晨那口子吃惊似的瞟了我一眼,欲言又止的样子。有问题,我心里说。 

  晚上老马唠唠叨叨地批评企鹅不洗袜子,并列举了企鹅近来的种种劣迹。我有一搭没一搭地听着。 

  “哎,我下午看见武茜和代班在一起的。”企鹅转移话题。 

  “有啥稀罕的呀,老早就在一起了。” 

  “代班不是有女朋友吗?” 

  “甩了呗。”老马兴奋起来,开始讲述两人的罗曼史。从武茜怎么倒追刘力讲起,怎么大把大把送礼套牢了刘力,刘力的女朋友怎么听到风声顺藤摸瓜捉奸在床,怎么哭刘力怎么为难,最后武茜抬出了老爸,刘力翻然醒悟,与旧情一刀两断。 

  “所以说男人啊,没有情人是废物,情人多了是动物。但听新人叫床谁听旧人悲伤,这帮孙子是为下半身忙活的” 

  我脸一阵滚烫,“拉倒拉倒,哪听的这么多乱七八糟的。” 

  “李明雨告诉我的,他们男生都这么说。全学院都知道啊!” 

  我神经蓦然拐弯,“嘿嘿,李明雨最近经常在七苑出没啊,你们” 

  “哦——”大家心领神会,异口同声。 

  “不是啊,我们就是朋友。主要是陈欣他们胡说八道的,用他来堵堵嘴。” 

  “扯吧啊你就,不拿我们当姐们儿。” 

  “就是就是。” 

  “那柳烁呢?”老三插嘴。 

  马艳停顿了一秒,“过去的事了,现在就跟兄弟一样。上次聚会大家喝多了,我俩还唱了一段夫妻双双把家还的。” 

  “大家听听,这色魔!” 

  “我的原则是从不为了一棵树放弃整个森林。” 

  大家乱打笑闹了一阵睡去。 

  我很久都睡不着,一天的所见所闻让我难以入睡,是从什么时候起我们的生活变得这么复杂?我不太愿意听那些蝇营狗苟的故事,那让我觉得自己很脏。我戴上耳机,听我最爱的朴树,“别做梦/你已二十四岁了/生活已经严厉得/像传达室老张/快别迷恋远方/看看你家的米缸/生活不是风花雪月” 

  去面对那些生存的硝烟,你可知人情冷暖,你可知世事艰险。 

  天真是一种罪?天真是一种罪! 

  “你去手忙脚乱吧/你去勾心斗角吧/那些面无表情的人就是你的未来” 

  那些面无表情的人就是我的未来? 

  我在郁闷中沉沉睡去。 

  “老五,老五。”眩晕中有声音在我耳边低低地响着。我睁开眼,一条黑影盘坐在我床角。我大吃一惊,一把把被子抓到胸口。 

  “傻妞,是我!” 

  我努力让自己清醒,“怎么了,你床上有蜘蛛?” 

  “我难受,难受得不行了。” 

  一米七六的马艳蜷在我床尾,哭泣得像个渴望温暖的孩子。 

  我把被子拉到她肩上,“你别哭了,你哭什么,你这么年轻,这么漂亮,你们不远,还可以再见到你再哭!我都没有哭,你哭什么?!你不要再哭了你再哭,我也要哭的” 

  “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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