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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树风流听无声 by薇诺拉(架空历史,宫廷侯爵,虐恋情深,江湖恩怨)-第1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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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的雕梁绣枋与溢彩鎏金恐怕只有记忆尚可一见。
  明日黄花。
  祠堂的残桓断壁里拖出了一具已经烧得不成人形的尸体。一副皮肉面目全非,眼球都被烤化了,踢踢踏踏得像噙了两窝浆糊。大伙儿不知他是谁,只当他是个倒霉蛋可怜鬼,齐刷刷地摇了摇头,附上几声嗟叹。可我看得真切——他挂于腰间的玉佩,是倪珂少时送给我而我又转送给他的。昨天他还满脸堆着傻笑地在小王爷身前踱来转去,今夜却将归于一座孤冢一捧黄土。俗语“人之将死,其言也善”,我没听见裤衩感天动地的临终告白,他被人从火里抬出来的时候早已死透了。
  有个好事之徒上前撸掉了尸首面孔上烧得焦黑的脸皮,露开了一层出淤泥而不染的粉皮嫩肉,大伙儿这才恍然大悟:哦,是罗裤衩!
  倪珂淡淡瞟了一眼说,抬下去,捡日子葬了。
  几个护卫抬起尸体的时候,一件东西从裤衩的怀里掉了出来——是倪珂的母亲,玉王妃的牌位。我几乎能想象裤衩是如何用身体挡住了越烧越烈的火苗,死死地将它护在怀中,以至于它竟在这扑天的大火中分毫无损。
  苏伯将王妃的灵牌拾起来交到倪珂手中,“小王爷这”
  苟存的火光映在他的脸上,摇曳不定,忽明忽灭。那张毫无表情却又绝非木然的面庞,一半令我心悸,一半令我感伤。倪珂默不作声地看着手上那块冒着袅袅热气的灵牌许久,说了一声,“这只不过是一块木牌。”
  3
  红霞绿峦,胭脂翡翠共筑屏障。天公不作美,王府也死气沉沉。车马往来无声,唯有丧钟喈喈,听得人陡生心酸。裤衩被火化得很急,其实他困于大火已经被熏得很干,任这个夏天且闷且潮,估计一时半刻那焦黑黑的尸身也臭不了。也许让死者早日入土为安,便算生者仅存的仁慈。灰蒙蒙的雨下得嘈嘈切切,除了平添悲凉之感别无用途。它们来得有点晚,早些许时候,裤衩不至于化为一捧香灰。倪珂将那只坟盒交给罗汜,对他说,你若愿意留在王府,我必会好好照顾于你;你若不愿,便带上你的哥哥和这些银两,家去吧。李夏不思茶饭地哭了几天,哭得眼泡浮肿髻子披散,还晕过去几回。被府内新识的姐妹宽慰了数个钟头,方才活转过来,进了几口药粥。后来李夏看见王府的后花园里蹿过一条碗口粗的蛇,为此吓得花容失色,又死哭了一阵子。再后来那话渐渐传得很夸张,从碗口粗传成了桶口粗,从桶口粗又传成了和水缸的大口一样粗。再再后来就传成了下地府报道前的裤衩舍不得小王爷,化为蛇怪来看他最后一眼。
  不知道那个大高个儿听见了会不会挠挠头皮,笑说自己可不是戏词里的白娘娘。
  人言可畏,怪不得。
  有个叫奥修的印度哥们说,历史总是记住些蠢人,因为是蠢人制造并撰写了它。这哥们和庄子神交了很久,对他的智慧推崇到了了不得,竭力鼓召那些在社会底层湿肉伴干柴的百姓放宽心肠,揭竿而起莫不如一同嘲笑秦皇汉武都是傻逼。乔达摩·悉达多纳闷了六年,最后自悟成佛;我没那么境界,纳闷了六年,只是明白:一支只想犁地的箭便不该在攻城略地的弦上,更不该被置于靶心的中央。
  非走不可。
  季米先我一步离开了王府,他说,我在城门口等你。挥袂远别,你们定有许多要紧的话,旁人不便在场。
  他走远几步。蓦地回过头来,淡淡一笑道,记得要来。你也知我性子急,等不了天长地久。
  4
  暮归已久,鹧鸪渐消停,一府倦人一园草木睡意正漠漠。倪珂独坐后院的凉亭,石桌上摆了一壶肥醲玉酿,一对白釉酒杯。
  我在远处看他,想近,舍不得。
  “既然来了,为何藏头露尾?趁月色正好,不如坐下与我共饮一杯。”
  “你从不饮酒。多饮伤身。”我走上前,将他要送入口中的酒拦下,“罗兄若知你这般为他伤心,想来也能含笑九泉了。”
  “伤心?一个认识不过数月的人可以为我而死,而我十年相知倾心相待的人今夜却要离我而去,倒是叫人伤心。”
  “你已知我来意”
  “几日来你与季米同出同入形影不离,如今他不在府中,你自然也留不了长久。”倪珂放下酒杯,绽出一抹浅笑,“你来找我,仅为辞行?”
  “有人说瞧见了纵火的凶徒,正是去而复返的小戴。”
  “是他?这倒不难理解了。如果有人胆敢伤害我的家人,我定会千倍万倍讨要回去。何止取他性命、烧他祠堂,还要掘其祖坟、鞭尸挫骨;三族之内鸡犬不留,九族之内男奴女娼,决不会放过任何一人。”倪珂为自己斟满了酒杯,轻轻笑道,“可庆的是我和他不同,我从未有过家人。”
  “倪珂”
  “你可知当年我为何会带你回来。”
  “你我同病相怜。”
  “这只是其一。以你的聪明,不可能猜不到我的用意。”
  “你醉了。”有些话一旦挑明,万劫不复。
  “若我方才所饮,只是茶呢?”指尖轻旋酒杯,一股素淡的茶香飘然而起,月下沁芳。他抬起双眼,咫尺的眸光湛碧迫人,“我们相识十年,彼此之间还是少了那些场面话为好。”
  “因为”我皱眉长久,终于慢慢开口:“因为,你想谋反。”
  举杯轻饮一口,“说下去。”
  “二十年前费将军为了一个女人弑君篡位,实为名不正言不顺,虽说他即位后勤政爱民,可四海之内不服之人多如草木。你如若日后起兵,有我这个前朝太子在手,定然一呼百应,事半功倍。”
  “你是何时发现的?”
  “昔日项王图谋反秦,兵屯弁山,遗一曲青史绝唱。江南钟灵毓秀,奇人异士云藏林匿,确是个登高一呼的好地方。我回府那日,你并非是被歹人劫走,而是自己设局离开。我曾在季米身上发现一张银票,兑换的银号正是玉王府的产业。当时我只疑心府内有人叛上作乱,并未想到你为主使。直到在湖州随你见到了玉王爷,我才确信了十之八九。”
  “是,当朝的太子爷可不如你这前朝太子这么揣着明白装糊涂。他疑我有不臣之心已久,府内早安插了细作监视我的一举一动。这回他能与我同现湖州,想必寻花问柳亦是假,探我虚实方为真。我雇人前来行刺,一为掩其耳目,二为借刀杀人。只不过江南一行竟横生枝节,倒是我始料未及的。”倪珂轻叹了口气,忽而仰脸看向我,问道,“天下,难道不好吗?”
  “好,自然好的很。寝金榻、食珍馐;横掌八荒、纵垂千古,谁人会说不好?然,一泓静水怎及得上万里碧空。我从来只当自己是野夫田父,错投了人家。”
  “你这人打小就怪。”他畅怀一笑,“今日你我开诚布公,你既已知道我的野心,便也应该知道我是宁肯杀了你,也不能任你离开。”
  我单膝点地,跪于他的面前。抬头笑了笑,“这条命本就是你救的,无论你何时来取,立马物归原主便是。只是我有话相留,言出肺腑,还望小王爷代为转达。”
  “你想告诉谁?”
  “倪珂。”
  持杯的手滞在了半空。
  “十年前的朝堂之上,他孑孑一身,田田目光盈盈浅笑,好似玉人翩翾而降。话一句,水一瓢,救我于频临干涸;月盈亏,花开谢,待我如至亲至近。他是我的恩人,亦是我的兄长,更为艄公,渡我过每一条湍险之河。八岁为保全家被囚深宫;十二岁沦为孤儿独撑大梁;星不灭他不眠,挑灯对影至天亮。世人眼中,他是可敬、可畏、可恨、可妒的小王爷;而我眼中,一直只看见当年那个执我之手、带我回家的少儿郎。我本有心与他共染鬓华,岂知情缘难料世事无常;何况也不忍见他作茧自缠,愈陷愈深难以自拔今日拜别,实非所愿。是生是死,听凭发落,绝无半句怨言。”
  侧对着我,眼睛藏在一片阴影中,藏不起的是整个人不住的微颤,一如庭院中那些浸了夜色的碧叶红蕉。一晌过后,他忽而笑道,“也罢,我就再赦你一回。”
  “除去空里的风镜里的花,这一生我可有也可争的,竟只剩一个‘天下’。”倪珂轻咳了几声,听来却似苦笑。“过去二十余年我既是为此而生,今后也只能这般而活。趁我心意未改,随你樵歌还是渔唱,能行多远便行多远但求此生你我后会无期,再不要相见。”
  “今日一别,怕是自此海角天涯我所能做的只有每日向天叩首精诚祈祷,愿他一生安康,再无烦扰”我以头触地,三行大礼而后起身。“小王爷,简森告辞。”
  未及离开,倪珂从身后抱住了我。
  “这茶竟也太烈头晕得紧容我靠一下再走,好吗?”
  “好。”
  久雨乍晴,瑟瑟风声穿庭院,湿气满窗台。孱薄的月光散了一地,十分类似脱落的蛾翅,堆不出一个十五般完满的圆。我能感受到倪珂的手臂慢慢环紧了我的身体,他的指尖放在我的心口,他的脸庞轻靠我的背脊,他的气息萦绕在我的身边。如此,如此,终将和我初入王府的那个夜晚一样,让我寻挹不尽,一生掂量。
  沽酒半樽,长醉一场,醒时两相忘。那该多好。
  直到走出王府,确信倪珂的视线再不得寻到我,才回过头,留下最后的凝眸一望。
  我不想看见他泪落两行,也不想让他看见一样的我。

  第 17 章

  十七
  1
  “天地为妆奁,我为新嫁娘。”
  洋洋盈耳的一个男人声音响在了门外。
  闻声辨人,一坊的赌客莫不以为说话的是个衣冠楚楚的俏郎君。岂料那生有一副清朗悦耳好嗓子的男人一进门,便抡了众人闷头一棍——霄壤之差。来的是个看上去三十好几的蓝衣汉子,长得相当面目可憎。黑黄黑黄的面皮上和钢丝擦一样的胡子绞作一团;一条又粗又长的老刀疤,扭扭曲曲斜跨了大半张脸,像攀了旧墙的土鼓藤。这些倒也未尝不可。偏偏这人一双眼睛生得绝顶风流,就好比一坨子牛粪里落下的碧玺石,与那张脸搭配得极不协调。笑意三分,惆怅三分,恣情三分,还有一分愣是天下最好的词汇也比拟不出。旧时的赌坊不怕公安突击检查扫黄打非,做的是大光明的开门生意。既有绮襦纨绔,也有粗布麻衣,人来人往那是常事。除非进门一个半裸胸膛的妙妇,来这么个大老爷们本不会惹人注目。可随那蓝衣汉子一同入了坊的,还有一阵若有若无的暗香,比药草甘洌,比白檀淡静,闻得人心旷神怡,头疼脑热一并消。
  “你这汉子怎的香喷喷的?”众人不解。
  络腮胡刀疤脸的汉子挠了挠头,故作愁眉苦脸道,还不是我家那嗜酒如命的臊婆娘,知我出门为她赌钱换酒,心下欢喜,粘我不放,非要贴面咬上几口,害我沾得这一身惹人耻笑的绫罗香。他说着伸手掏了掏衣袖,不仅没有掏出万宝路,甚至连个铜板也没有。汉子也不在意,咧嘴哈哈一笑,便死缠烂打地向赌兴正浓的大伙儿要钱,“走得匆忙竟忘带了本钱。哪位兄台不吝,能借小弟一文钱。”
  “堂堂一个身高板大的男儿汉,兜里一文钱也没有,还赖皮赖脸地逢人便讨,你羞是不羞?”一个赌客说。
  “昨个夜里,女娲娘娘莅临凡尘入我梦,说当年熔石而补的苍天年久失修又要漏了,问道可否借我脸皮一用。”汉子面色无愧,一点没觉得被寻了晦气,倒笑嘻嘻地反问诘难自己的人,“你说我羞是不羞?”
  “这黄牛似的老皮还长在脸上,可见你这人小气的很。”另一个赌客觉得此人油嘴滑舌一派胡言实在该扇两嘴巴,可偏生又叫人不想扇他解气,只想和他抬杠逗乐。
  “兄台,你可冤了我天下一大枉!我不止对她说但借无妨,还说,‘我这脸皮好用得很,韧性十足,吹弹不破,可拉万丈。只不过,这世道浇漓人心不古。纵是神仙,你说要就要了去也不是天地之理。粗人不识笔墨,还烦请娘娘即兴跳段肚皮舞,便算作立契画押。如若日后不还,我也好凭它上门来讨。’娘娘一听,玉脸生瘴,当即拂袖而去。倒真叫人好生不得解。”
  “一文钱能赌什么?来来来,咱家不收利息,赊你二十两。”几句话下来,满堂的赌客均觉得此人除了卖相不济,性格却是讨喜得紧。兽面人心,糟践了。
  蓝衣汉子摇了摇头,“只要一文。”
  “若是一文,不还也罢。拿着。”
  “欸,要还。要还。”那汉子嘻嘻一笑,伸手接过了一枚铜板。完全没注意到自打他进门,一双鹰隼似的犀利眼眸已一眨不眨地梢上了他。
  2
  牌九、马吊、搏花儿,各种赌钱的法子他都去搅合一下。几声“承让”便将银子收在了自己囊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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