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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水师-第18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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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黑洞洞的枪口磨蹭在白色的浆液之间,慢慢擦拭。
  “脸脏了,给你擦擦。”他温柔地说道,声音轻柔得好像在唱歌。
  “我有帕子。”丑门海偏头。
  “别这么无情。”廖千秋呢喃道:“你忘了那天我怎么用这把枪开拓你的身体吗?”
  廖千秋对丑门海极端而公开的羞辱让瞳雪的眼睛变成红色,他咆哮着要攻击廖千秋,被丑门海死死拦住。
  “你为何护着他!难道你真爱上这种滋味!!”瞳雪气极,也口不择言起来。
  “够了!!!”丑门海悲伤大吼:“都不要再逼我了!!”
  一时间,只剩下丑门海带着哭腔的喘息声。廖千秋和瞳雪都沉默了。瞳雪深深看了丑门海一眼,独自回到车上。
  “廖先生,你不该杀他。”丑门海哀道。
  “已经晚了。”廖千秋沉声说:“方才是我不好,现在有什么我能做的吗?”
  廖千秋竟然屈尊道歉了,这让熟悉他的人都感到震撼!!
  “起码让我告诉你他死因。”丑门海重重喘气,强忍着悲愤和痛苦要求。廖千秋的所作所为几乎撕裂了她的平静。
  “死因?”努努咬牙嘲道:“不是被廖总一枪打死的吗?”
  “闭嘴!!你这个九黎的贱种!!”廖千秋眼中闪过凶狠的光芒,他把自己对丑门海的伤害迁怒给毫无干系的少年。
  努努冷笑,用怜悯蔑视的目光看着廖千秋。
  “努努”丑门海深呼吸,恳求地看着少年的脸:“我要借你的刀。”
  努努沉着脸,拿出一个小布包,里面都是银色的锋利小刀——这是九黎族医师所用的器械——递给丑门海。
  “谢谢你。”丑门海通过呼吸慢慢恢复平静,执刀划开死者手臂上的一块肌肤。与被水蛭吸过的情形不同,瘪下去的尸体中,大部分水分与血液仍在,只是脂肪层和肌肉消失了。
  “这就是我要说的。”丑门海低叹,她撩开死者的上衣,用银刀划开干瘪腹部,赫然呈现出只有树皮一样厚的脂肪层。
  没有鼓胀的巨大虫子,也没有可怕的妖魔,死者的腹部里吸附着一粒黄豆大的小圆粒。
  “这是油饕。”丑门海说着,从袖子里抽出一双卫生筷,劈开之后磨了磨,用筷子夹起来,举给众人看。
  “努努,点根香火。”丑门海再次转向努努,从少年手里拿过一根细细的线香,置在圆粒之下半尺位置。
  随着青烟缠绕飘渺,丑门海夹着的圆粒忽然伸出细细的虫足,在半空中挥舞。那虫足一边挥动一边发生变化,不断增大,丑门海夹它不住,只能改用手托着。她掌中义乌原本光滑的甲壳迅速覆上了肌肤毛发,散发出了七彩光晕。接着是躯干,头部
  它的外形从一粒黄豆大的颗粒不断变化,到最后竟然变成了一只形态陌生的、但却威武美丽的小兽。叫做油饕的存在发出一声悠长的、类似鹿鸣的呦叫,挣动起身子。
  “虽湮不泯,敬拜”丑门海吐出了几个怪异的发音。
  廖千秋仔细辨识那些声调。丑门海所说的并不是生僻字,也不是某种外语或者古老的文字,而是根本不是这个文明所有的词汇。
  在丑门海手中,小兽再次低徊鸣叫了一声,消失了。
  “这就是油饕?”努努问。
  “是,也不是。”丑门海说:“这是一只某个文明里处于偏位的小妖小仙,渐渐被埋没在传说之中,因为失去了香火和信奉,变成这种噬油的小虫子,统称油饕。”
  丑门海转向狄磊:“这个人——是不是喜欢喝汽油?”
  狄磊迟疑了一下,点点头。
  喝汽油成瘾属于有机化合物依赖症,虽然罕见但确实存在。狄磊对这个曾经的属下多少有些了解,死者生前压力很大,某次突发奇想以喝汽油排解,久而久之成了一种习惯,戒也戒不掉了。
  丑门海从袖中抽出一条灰色的毛巾被覆在死者身上,默立一旁。
  “看也看过了,走吧。”廖千秋说。
  丑门海苦涩笑道:“估计你没法再发动车子了。”
  庆绝一皱眉头,抢先打开油箱,内里果然没了油。
  他十指发力,击穿了油箱,直接把铁皮掀起。
  “可恶。”廖千秋看清状况,低咒一声。油箱的内部贴附了一层密密麻麻的小豆粒,正是刚才形单影只油饕的群体版。
  虽然知道它们的原型并不可怖,甚至是美丽、雄健的,众人还是觉得一阵寒意。
  “幸好它们无意伤人。”丑门海轻叹。否则皮层之下,有油水的地方太多了。
  “好悲哀。”努努轻声难过道:“都说夜终南是个美丽又可悲的地方,所以我从未来过。”
  “走吧。”丑门海拢手向前走去,再次走在队伍的最前面。
  “徒步!”廖千秋冷声吩咐,把车和死去的下属一起丢在半路途中。
  “小海”瞳雪欲言又止,最终也没有说什么,只是无声跟在她身后。
  说什么呢?
  你没有错?是我的错?是廖千秋的错?青山无言,有口难开。
  他只能默默陪在她身边,让她少受一些伤害。
  然而,刚才自己也伤了她
  锵锵锵,苦情模式全开!!瞳雪投入战斗!!
  两人一前一后,眉开眼笑在队伍最前面走着。
  原本对于车辆通行大有裨益的平坦道路,变成了漫长步行的征兆。所幸后面的道路并不长,当车路到了尽头,山谷也到了边缘,路途不在平坦,而是错落上行。
  “到了。”丑门海轻声道。
  廖千秋顺着她的目光看去,一条细长的台阶盘山而上,低缓的坡度呈旋臂结构,仿佛一道银河的模样。他眯起眼睛,看到了云层,却没有看到山顶。
  根据坡度目测,至少还有半截山体隐藏在云端之上。
  “在终南,有这么高的山吗?”廖千秋收回远望的目光,打量着丑门海的表情。
  “终南没有,夜终南有。”丑门海平静道。
  “这就是银河?”廖千秋唇角带笑。
  丑门海答:“也许是银河,也许是冥河。”
  “也许是宇宙之外的宇宙,也许是组成我们身体最微小的密码。”
  “我们对于生,对于死;对于大,对于小,都太缺乏了解。”
  “你果然还在为刚才的事情生气。你这是在讥讽我吗?走吧。”廖千秋没发作,悠然迈上阶梯。
  盘山的台阶是近乎平直的一个盘旋,因此没有可以中途休息的缓冲区域。好在每级台阶都不陡不窄,坡势也缓和,可以直接坐在台阶上做短暂的休憩。
  一路人马走在停停,甚至在台阶上过了夜,第二日清晨再度出发。
  随着高度攀升,气温却没有什么变化。云端之上的位置越来越清晰,直到终于看清山顶,最上面位置坐落着一个小小的亭子。
  “这是哪里?”廖千秋指着亭子问。
  “一勺一勺,舀不尽银河水中的星星。”丑门海说着,细指亭上的额匾。
  “看到了。知道了。”廖千秋沉稳道。
  黑色金字的额匾上书三个字:
  “玉匙亭”。
  


☆、水皇逆月(4)

  第二十四章水皇逆月(4)
  以玉匙为名的孤亭立在极天之处;不接红尘;似在俯瞰众生。 
  “亭者为停;这难道是在暗示我们止于此处吗?”因为一切愈加接近期;廖千秋在得意之余,不忘哼声调侃:“只可惜它也拦不住我们的脚步!”
  有了若隐若现的亭子作为登阶目标;众人不自觉加快了上行的速度,很快把无尽的云海抛在脚下。
  被朦胧白浪遮蔽的山腰因为云雾覆盖而水气氤氲;一片缠云绕雾中气流湿沉,打湿了丑门海穿在单裤里的棉裤。“我想再歇歇。”丑门海可怜巴巴地要求。潮乎乎的裤腿让她说不出地难受。幸好迈过了云层的高度,空气又渐渐清朗起来;否则她要拖不动腿了。
  “就快到山顶了,到了山顶再休息。”廖千秋看着越来越近的亭阁;不想再次耽搁时间。“好多人都得等你,别任性。”
  不怪廖千秋没有耐性,怪就怪丑门海每次休息都太彻底了!
  “山顶?”丑门海皱眉纠正:“哪里有山?我们明明在爬塔。”
  四周空旷,丑门海的声音不大,却因此传得很远,整个队伍都听清了。人们再定睛去看自己攀登的耸峙之物,骤然发现哪里有什么高峰,脚下分明是一座通天的塔阙,除了阶梯之外再无攀附之处!
  “什么!这是什么?!”众人大骇,已经行了一日一夜的路了,对于脚下踏着的是什么,自己应该最清楚不过,为什么刚才一直没有意识到!
  而瞳雪和努努仍是一脸平静无波,显然他们也知道自己一直在“爬塔”,而不是“登山”。
  “我刚才问过你,终南有没有这么高的山。”廖千秋回忆方才两人的对话,心中升起疑问:“你回答我说夜终南有,是不是?”
  自己一直觉得在爬山,也许是被什么障了眼迷了心智;难道丑门海方才也没意识到?
  “当然有啊。”丑门海不明白男人为何又提起此事,以为他是不信:“夜终南确实有和这座塔一样高的山,只是现在还看不到罢了。”
  她迷惑地看着面色不善的廖千秋,咦道:“——怎么了?”
  “没什么,是我说错了。就依你再歇歇吧。”廖千秋的脸色缓下来,隐去了自己看塔为山的情景。短短几句话里他心思急转,太过反常的宏伟建筑透露着重重危机的意味,他不得不防。廖千秋看得出来,以往所向披靡的四十九祸自从进了夜终南就有些力量不济,归根结底,他还得依仗丑门海保护自己周全。
  趁着人马因疑虑放缓脚步,丑门海赶紧坐下歇息。
  她发现裤子的颜色比原来深了许多,好多层裤子都贴在小腿上。
  丑门海试着拧拧自己的裤脚,沮丧地看着满手的水。
  “好湿”她哀叫。
  “嗯?谁写的诗?”努努含含糊糊地问。他正拿着一根蛋酥卷吭哧吭哧地咬,一大截碎掉的蛋卷伴着纷纷扬扬的蛋卷渣掉在懒懒头上。懒懒抬头去舔,蛋卷又从它头上骨碌碌滚下去,掉在它背上,卡住了——那里有一个因为太过肥胖而挤出来的褶。
  丑门海偷眼观察瞳雪,他坐在自己身边,看着下层浩瀚无际的云层出神。
  “我说我的棉裤湿了懒懒你别动。”丑门海小声说。她无比节俭贤惠地把嘴唇凑到懒懒背后,将卡在懒懒背上褶皱里的蛋卷咬住吃了。
  “努努,你藏小金库,公司感到很伤心。”丑门海对努努吃独食的行为表示不满,把自己和瞳雪一路上数次二人晚餐抛在脑后,用这种节俭得过头的行为寒碜对方,膈应对方,已达到谴责努努不仗义的目的。
  “再给你一根,别这样,喂!”努努果然被膈应到了,无奈把私藏的蛋卷拿出来分享。
  “别舔我的脖子。”懒懒动动胡须抗议道。
  “竟然是脖子!!喔喔喔!!”丑门海叹为观止地看着懒懒诡异的身形,盆子里的植物猫形象立刻高大起来。
  “可以走了吧?”见时候差不多了,廖千秋伸手把丑门海拉起来。
  “啊嗯。”丑门海点点头,嘴里还叼着半根蛋卷。
  努努见状也收拾利落,再把零食藏起来。一路上抱着懒懒爬台阶太麻烦,他给懒懒的盆子上凿了孔,穿上两条解释的布袋,像挎着个小书包一般把懒懒斜背在身上,也方便他腾出双手保持平。
  “等等。”瞳雪倏然出声,他屈膝半跪,低头给丑门海挽起潮湿的裤腿,柔声道:“湿漉漉不好受,别将就。”
  他思考了半天,最后得到的结论是:公然对丑门海温柔体贴,也许廖千秋那家伙也会因为好胜心要超过自己——算计利用虽然是难免的,起码能对她少些为难与刻薄。
  “嗯。”丑门海再次点头,这回唇边带了笑意。
  廖千秋果然看在眼里,执着丑门海的腕子,体贴地问:“走那么久累不累?要不要我抱着你?”
  丑门海愕然,无语地看一眼距自己不到五百米的塔顶,又回头看了看已经走过的一天一夜的漫长路程。
  不过廖千秋还是把人抱起来了。有些时候,男人的好胜心真是很奇妙的啊!
  好在丑门海身子单薄,确实没有多少重量——沉重的是被云层浸湿的重重衣衫。
  丑门海紧紧抓着他的手臂不松手,生怕对方一个不慎把自己摔在地上。
  丑门海在怀,廖千秋才走了几十个台阶,空气流动的感觉似乎有了些变化。
  “没事的。”丑门海靠着他的肩膀,似乎知道他在想什么,轻声说:“看你的袖口就知道了。”
  一路走来,廖千秋的袖口也是微潮的。他忽然感觉湿凉感一下子消失了。他依言看去,原本因为湿潮而颜色略微发深的袖口变回了干燥的色泽,一时半刻不可能蒸发的水瞬间消失了。不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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