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活色生香-第36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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华云清和孙茹母女一身黑色素服,站在孙云博遗体的旁边。向每一位来行礼的人微微点头致意。

忽然,原本寂静肃穆的教堂中,泛起一片低低的议论声,人们纷纷扭转头向大门口望去。

只见一行人无分男女,穿着黑色的西服职业装。胸前别着白花,施施然走了进来。十几个人群星捧月般的拥着走在最前面的那个男人——一张历尽沧桑地充满成熟男人韵味的脸,却有着二十几岁阳光素年般夺目的英俊。颀长如玉树临风的身形,标枪一般给人一种昂然向上的视觉。

华云丰身穿一件西服风衣,胸前别着一朵碗大的百合,手持绅士杖,点着地慢慢的向摆放在中央的灵柩行来;在他的右手边,马丽丽一脸邪气,微微上翘的嘴角带着戏谑的冷笑,亦步亦趋的跟在华云丰的身后。

华云清微微抬了抬眼睛,随即漠然低下了头去。一言不发。

孙茹一见华云丰和马丽丽,情不自禁的分开人群,指着华云丰大声喝道:“你来干什么?我爸爸不想见到你们,你出去!这里不欢迎卑鄙小人!”

华云丰也不以为忤,微笑的持杖站定,温言道:“孩子,你这么说就不对了。你看,来的都是你爸爸生前一起工作的同事,也是他在宇通最亲密的朋友,都是你的长辈。哪有大家来鞠躬,你这做女儿的往外赶人的道理。”

孙茹听见他依然是用当初那种疼爱自己的长辈一般的口气在同自己说话,心中愈加悲愤,她刚要再说什么,易青从身后缓缓的拉住了她。

孙茹一楞神后才看清楚和华云丰同来的人,明白了华云丰话里的意思——她在人群里看见了阿隆索和布朗夫人!

“哼!各位还有脸来见我爸爸吗?”孙茹毫不客气的冷笑道:“就不怕我爸爸见了某些忘恩负义的小人,气得从棺材里跳出来?”

“呵呵,孙小姐的刻薄真是大有父风。”马丽丽冷笑道:“以你父亲的为人,生前对手下又能有什么恩,能有什么义?不过是高高在上的呼来喝去,对谁都不屑一顾罢了!今天能有这么多人来送他,他在棺材里应该感到惭愧和后悔才是!”

“你”孙茹气得眼泪夺眶而出,她刚要抢出人群去和马丽丽理论,被易青和依依一人一边拉住了;孔儒和杨娴儿也分开人群走了出来,护住孙茹,怕她在悲愤失控之下做出什么傻事。

华云丰见了华星诸人,微微一笑,望向易素,两人目光微微一触,华云丰不自觉的侧过了头。

随后,华云丰望向孙茹,叹道:“小茹,你这么说未免有些过分了。这些人都是你父亲生前的同事,他们是受雇于宇通集团,却并不是卖身给你爸爸的私人奴仆,有什么忘恩负义之说?现在你父亲不再是宇通的主席了,他们却还是宇通集团的高级职员,留在各自的岗位上继续为集团工作,这不是天经地义的事情?”

孙茹知道自己怎么也没法在口舌上占得一点上风,其实她平日里也是个时度势、精明干练的人,只不过事涉自己的父亲,方寸大乱而已,此时冷静下来之后,虽然心中气苦,却也不再多说什么,生生忍下了这口恶气。

“小茹,今天来的就是客人,你让开吧。”华云清平静的声音穿透了层层人群,在众人的耳边响起。

孙茹回头没好气的看了自己的母亲一眼,冷哼了一声,拉着易青和依依的手站到了一边。

华云丰叹了口气,整了整衣冠,走到孙云博灵前鞠了一躬;然后,他身后的十几人纷纷依次上前,鞠躬行礼。

简单的告别仪式之后,按照原订的计划,孙云博的遗体将由教会派人陪着华云清送往机场,搭乘事先订下的专机,飞回美国安葬。

在中间的这个时段,教堂外间的草地上,有一个简单的冷餐会,供来宾暂做歇息。

来宾行礼之后,牧师又宣讲了一通福音,折腾了一早上的众人才纷纷散去,来到草地上拿饮料喝。

教堂里的人渐渐走光了,在这种肃穆的过于压抑的环境中,一般人都不愿意多呆。

只有孙茹还静静的站在父亲的灵柩前,手抚棺盖,偶尔垂泪。

易青悄悄走到她身后,揽住了她的肩膀,轻轻的拍着她的背抚慰着她。

良久,易青轻声问道:“你真的不陪你妈妈一起送你爸爸回美国?其实北京那边的竞标会我一个人就行了。”

“没事。”孙茹淡淡的道:“我陪你回北京。我不想再看见某些人!”

“其实唉,也许”易素想了想,努力的斟酌着措辞,道:“也许你妈妈并不知道你舅舅的计划,也许她也是被利用的呢?小茹,别恨她。那样,你会很辛苦的!为什么你不试着跟她谈一”

“不!”孙茹毫不犹豫的打断了他的话,转回头望着易青激动的道:“如果不是因为她,我爸爸就不会死!我也不会从小就离开他们,二十几年来没有爸爸妈妈,只有爷爷!”

易青凝视了她半天,知道以她现在这种情绪,说什么也没有用,只得叹了口气,岔开话题道:“出去喝点东西吧!这两天你吃的、喝的东西比婴儿还少。”

“我想多陪陪我爸爸。”孙茹仰起了头,靠在易青胸口喃喃的说道。

两人正说着话,忽然听见教堂后面的走廊里响起一阵轻轻的脚步声。

孙茹皱了皱眉头,似乎觉得这脚步声十分的熟悉,她凛然抬头看了看易青,然后拉着他向教堂后跑去

第二十八章 人生若只如初见(上)

静寂无声的教堂深院之中,那脚步来得异常清晰,易青也听得一清二楚,见了孙茹的这种反应,不由的暗叫一声要糟,连忙抢上去拉她没有拉到,只得紧跟着她走到了主祷室外的狭长走廊中。

一眼望去,在走廊尽头的唱诗室的门口,两个人影一闪——轻挥着绅士手杖的华云丰和一身黑色素服的华云清,两人亲昵着携手紧挨着,消失在孙茹和易素的视线中。

孙茹脚底一浮,上身微微晃了晃,随即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冷泪涔涔而下,却不再多说什么,轻轻一拭泪水,铁青着脸回头就走。

易青连忙拉住她,道:“小茹,再看看,也许”

“也许什么?也许什么!够了!还不够吗?你还想说什么?你叫我怎么办?你要我怎么想?啊?大好人、上帝、救苦救难的易青大菩萨,你的善良是不是太泛滥了?你要我怎么接受这些都是误会?”孙茹突然用力甩开他的手,失控的冲着他喊道:“现在是我爸爸死了!我爸爸死了,害死他的是我妈妈的旧情人!我爸爸还没下葬,他们就急不可耐的在他停灵的地方幽会了你让我怎么办?易青你告诉我,我该怎么办?我不是圣人!也许你是,依依是,你们都是!你们都伟大。都是宽恕包容理解一切无所不能原谅的神,可我不是我不是!!!”

孙茹连珠炮似的一气说完了,用力一推易青,转身向停放着孙云博灵柩的主祷室跑去。

易青楞在当地。望着孙茹地背影,心中一片疼惜、一片怅然。

这种纷乱的、充满变数的局面,以及后天就要到来的西北新影城工程竞标会,这些事情千头万绪地萦绕在易青的心头,绞成了一团乱麻。

想到外面还有一大窝客人,而孙茹母女都不在,主家连一个陪着的人都没有,他只得叹了口气向外走去——这当口,别再出了什么事才好!

刚走到外间主祷室门口,就见到一脸肃杀的马丽丽埋头往走廊里走。两人险些撞了个满怀。

马丽丽抬起头来,邪气十足的冲易青笑了笑,低头向走廊里走去。

易青被她的那个笑容弄得莫名所以。却又毛骨悚然,不知怎么的,他这几次叫到马丽丽,只觉得这个人真是越来越诡异,越来越不正常了。



穿过大教堂狭长的走廊——主祷室的后面是晨祷室和几间小的礼拜室。其后在走廊尽头,是一间专供教堂唱诗班排练地唱诗室。

华云清和华云丰两人漫无目的的沿长长地走廊走着,各怀心思的低着头。谁也没有最先开口,打破这二十多年来两人难得的片刻温馨独处。

不知不觉中,走到了唱诗室的门口。华云清迟疑了一下,伸手推开了大门。

今天唱诗室里自然是空无一人。

宗教式建筑高大而孤傲的穹顶下,高挂着一具耶酥十字架上受难地雕塑,悬在高空的主,仿佛正以无限悲悯和谅解的目光,审视着脚下这对二十年痴恋、心伤累累地爱人。

大而空旷的唱诗室,因为寂静而显得益发的清冷。光可映人的拼木地板上,只有一台孤零零的三脚古董钢琴静静的伫立在一隅。

华云清默默的走到钢琴面前,掀开琴盖,坐在了琴凳上——纤长如玉的雪白手指轻轻的抚过琴键,如行云流水般地发出一阵令人心旷神怡的琴音来。

华云丰耳边听了这如泣如诉,似有无限哀怨的琴声,心头猛得一颤,望着华云清清瘦盈盈的单薄背影,刹时间愧疚的难以自持。

“小清”华云丰艰难的开了口,咽下一口唾沫,却依然无法润滑干涩的喉咙,好半天才踌躇的努力挤出一句话,道:“我其实其实我并不是有意要欺骗你和小茹,但是我如果我我真想不到阿博会”

咚!

一声沉郁的重音打断了华云丰的话。

咚!咚!咚!

华云清头也不回,背对着他一连几下低音区的重击,发出沉郁之极的闷响,似控诉、似斥责、却又似嗔怪与倾诉——华云丰听出了这琴声中复杂的种种情愫,不由得怔在那里,不知所措。

琴声忽得一变,流水般的音符在华云清修长的玉臂下飞泻而出。才听了两个小节,一向外表清冷的华云丰竟忍不住潜然泪下。他缓缓的走到华云清的身边,坐在了琴凳上,伸手和她合奏起来

情声漫漫,诉不尽的万千衷肠。

有些人天天在一起耳鬓厮磨,却偏偏同床异梦;有得人远隔关山万里,却心心相系、心心相印。

肖邦的第二号钢琴协奏曲,A小调,Op。21充满绵绵情意夜曲第二乐章,在两人的合奏中渐臻水乳交融。

华云丰如身在梦魇般完全不受意识控制的、熟极而流的敲动的琴键——这当年他们两人最爱的肖邦作品,在以往二十年来的无数个相思之夜,他也曾孤独的一再弹起。

这首协奏曲,是肖邦在只1829年创作,是为当年肖邦思念的初恋少女,华沙音乐学校声乐科学生格拉多科夫斯卡而作——黑白键之间流淌的爱恋相思,真能生生把一个豪情满怀的英雄,折磨成暗夜里受伤的独狼,仰天望月,悲怆无奈的嘶嚎哀叹!

倘若时光可以倒流,如果青春还能回头,人生若只如少年当初两情相好,你还愿不愿意,选择我陪你走过人生这最灿烂美丽的岁月

二十年前的美国华人社区,在教会中学上学的小男孩和小女孩,亲密无间的分吃一个冰淇淋,中午吃便当的时候,男孩一径的把饭盒里的大排和鸡块夹到女孩的饭盒里;钢琴课回课,忘记了指法的小女孩求援似的望着男孩,泪水在眼眶里打转,男孩悬空提着双手不停的虚打着指法给她比划示范

三、四个从贫民区来的小黑人抢走了小女孩的小钱夹子里的零钱,恶狠狠的把她推倒在地,骂她是中国猪仔,随后赶到的小男孩看着女孩擦伤了的粉嫩的手脚,象头发了疯的小牛犊子般冲上前去,追上那几个身强体壮的小黑人一顿乱打乱咬,悍不畏死的小男孩被打的满头满脸是血,却不肯有半点退缩,终于把这些小流氓吓退,扔下钱跑走了。

一晃多年,小男孩和小女孩都长大了。小女孩上了大学,接受了全世界最好的教育,小男孩跟着自己黑帮教父的义父打理帮会,出生入死,威名远播

在没有人敢欺负女孩,因为方圆百里所有的人都知道,女孩的男朋友是谁。

男孩站在林荫蔽日的法国梧桐下等她。

那眼眸里化不开的柔情,那小树林里初次慌乱而甜蜜的长吻,那第一次伸进毛衣里粗鲁而贪婪的手

如果没有命运无情的播弄,没有人世间种种丑陋的欲望横蛮的介入他们本当是人人羡慕的一对天作之合。可上天却在两情最浓最深的时候,无情将两颗誓死纠结在一起的柔软的爱人的心,生生割裂。

他为了义父的江山远赴阿姆斯特丹,拼死厮杀,为社团立下不世功勋,可回来后,爱人却成了自己新结交的“好兄弟”的妻子

琴声如泣!

惊人的手法流畅的演绎着宛如梦境般迷幻的琴声,那华彩的末段,连续的三连跳音,似是此刻悄然滑落在琴键上的泪水,一下下重重的锤击在历尽人世沧桑的两颗心上。

琴声戛然而止。满室寂静,只剩下两个痴痴相望的人那粗重的呼吸声

“小清,我我没有后悔。”华云丰毅然决然的说道:“为你所做的这一切,我从来没有后悔过。我只是拿回二十年前就该属于我的一切小清,我们在一起吧!我们不该在一起吗?这一天,我们已经苦苦的等待了二十年,现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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