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蛇妖思量片刻，或是从顾衾寒身上感觉不到杀气，这才犹豫着松开了手。
顾衾寒徒然失笑，手指缓缓滑过蛋壳，霎时间，金芒聚集在指尖，体内凤凰灵魄似乎在她这个救人的举动时，瞬间御出的灵力几乎惊人。
就连她自己，也诧异的睁大了凤眸。
下一瞬，蛋壳应声破裂，被灵力笼罩的女人缓缓的挣脱了身体上无形的束缚，蓦然跌坐在地上，长长的黑发垂下，遮掩着一张苍白的面容。
紧接着，眼睫一颤，她便是缓缓睁开了眼睛。
“落眉，落眉你醒了！”蛇妖一见她苏醒，当即欣喜若狂般的扑上前，无意中牵动了背上的伤口，他痛得几乎支撑不住的倒在了她的身上。
那个名叫落眉的女人一惊，恍然间抬起头，急问，“你受伤了？”
“不好意思，是我伤了他！”
这时，顾衾寒缓缓站起身，凤眸轻阖的凝视着眼前这个如此温婉的女人。
突然听到一个陌生女人的声音，落眉似是受了惊吓一般，当即抬手捂住自己的右脸。颤抖不安的目光透过黑发望去，在看清顾衾寒惊艳的美貌时，她倏然一滞，“你好美！可是，你怎么会在这里，阿蟒，她是谁？”
“她是灵族的人，本来我是打算将她的皮囊送给你，不过”
“不过你打不过我！”
第4卷 第308节：第308章 剥皮画心（25）
顾衾寒煞有介事的耸耸肩，似笑非笑的凑上前，在落眉惊吓得慌忙想逃时，她只是轻轻伸出手扣住处了她的手腕，轻问，“我刚刚救醒了你，作为交换，回答我的问题！”
落眉诧异的抬起眼眸，不安的目光瞥了一眼一旁人身蛇尾的男人，半晌，才点头。
“半年前，在城中突然出现的剥皮妖，就是你，对吗？”
顾衾寒询问的口吻并非咄咄逼人，顺势坐到一旁，她继而抬手轻撑着下颚，反倒是一副聆听者的姿态。
落眉一楞，随后点点头，说道：“因为被剥去皮囊而丧生的百名女子，都是因我而死。”
“不，不关你的事情，剥皮的是我，杀人吃人的也是我，与你无关！”一听她的话，旁边的阿蟒当即摇头否认，急急的向顾衾寒解释，“因为落眉想要一张美艳的面容，我才会把那些女子的皮囊剥皮送给她！”
“似乎还有一个原因你没有说！”
顾衾寒似是而非的阖着凤眸，抿了抿唇，点破说着，“所以被你剥去皮囊的女子之间都有一个共通点，就是与城中秦将军关系亲密。”
一提及这个名字，落眉眼中的慌乱无法遮掩，她自是没有错过，竟还有趣的捕捉到了几分羞涩的笑意。
呵，看来她最开始的猜测是对的。
“是，每一个被我看中的女子都与秦将军有关，是因为”阿蟒一时无法解释，反将目光向看本是娇笑，却突然抬手抚上自己面容，而瞬间痛苦的落眉身上。
一时无言，各有心思。
其实说到这里，也毋须再多解释什么，大概的事情已经清晰了。
“或者，让我猜一下，你们听一听我说的对不对！”
顾衾寒倏尔轻声一笑，抬着手指抚了抚唇，似是斟酌着用词，片刻之后，缓缓启唇，说道：“落眉，半年前你随着秦将军来到这里的，因为爱慕他，你很想能够留在他的身边。可无奈你自卑于自己脸上的蛇纹，终日只能躲在这山洞之中，或者只能偷偷看他一眼。”
被识破了爱慕的心思，落眉一时有些害羞，却没有否认点头，“嗯！”
顾衾寒点点头，目光落向阿蟒，继而说道：“阿蟒你与落眉都是蛇妖，你心疼她，就日夜监视着秦将军，知道他看上了一个风尘女子，你就尾随之后，剥取了她的皮囊送给落眉。你以为落眉用这张人皮就可以留在秦将军的身边，岂料，失去了妖晶的落眉无法保持人皮的新鲜，不过三日，这张皮囊就不能再用。而城中出现剥皮事件，也让秦将军有了防备，甚至还请人入城灭妖。”
如一个故事的断点，顾衾寒说到此处，稍停顿了一下，轻声一叹。
“半年光景，这样的事情只是一个轮回而永远没有结束，落眉你在每一次换上皮囊之后，都能贪婪的在秦将军身边待一天。可这样的代价却是你的身体越来越虚弱，甚至会昏迷。你有没有想过，没有妖晶的你，再这样继续下去，总有一天会形神俱灭！”
第4卷 第309节：第309章 剥皮画心（26）
闻言，落眉却是一声轻笑，不再害怕的回视了她的目光，“纵是形神俱灭，只要能待在他的身边，我心足以！”
“他真的值得你这样付出吗？”
顾衾寒眉心一拧，有些想不明白的质问，如果爱情是毒，那么她也义无反顾的甘之如饴？
她从来不知道，爱，可以这样卑微。
“这位姑娘，秦将军并不是你所想像的那种人，其实”落眉想要解释，可似乎又想到了太多无法言说的回忆往事，目光突然之间就沉了下来。半晌，她叹息一声，不知记起了什么却是笑出了声，“关于我和他的事情，你猜对了十之八九。”
“那剩下的一二是什么？”
顾衾寒突然舒出一口气，有些执着的问她。
或者是因为她从来不曾爱过，从来不敢爱，所以看到当真为爱情的执着的人，她只是单纯的有些想不明白，怎么可以，将自己至于万劫不复的地步呢！
落眉回视着她的目光，轻声一笑，“其实我与秦将军有三世情缘几百年前，我初到灵族，就遇上了他。”
随着落眉的话缓缓诉来，有些尘封的往事痕迹就此清晰。
三生三世，爱之极深，刻骨铭心。
“这一切，都只因我一意孤行的禁忌，如果不是我破坏了生死轮回，他的转世就不会受到这样的磨难，更不会青年丧命。我没有能力去改变什么，但在此之前，我愿用一切换得他的安好，哪怕我死后永世不得轮回，我也绝无怨言。”
落眉声泪俱下，情钟难诉，最终让这本冷血无心的蛇妖，为了七情六欲而痛苦不堪。
顾衾寒阖了阖眸子，睨着她的痛苦，目光更多的是不解，“你既然这么爱他，没有想过去找他，告诉他这件事情吗？”
“我已不再奢望，只想着能远远的看着他，我失去了妖晶，容貌尽毁。我去见过他，但是他害怕我，他要杀我我没有办法，我好痛苦，才会利用人皮对不起，我不想再有人因为我而丧命，我真的不想”
“可事实上，灵族已有百余人因为你而丧命。”
顾衾寒冷声打断，眸光一抬，清冽如斯，“阿蟒为了你杀了这么多人，而作为蛇妖，你们要生存，也吃了不少的人。你犯的已不再是禁忌相恋，而是杀戮罪行。你本已受到了惩罚，如此之来，只怕会有更大的灾难落在你的身上，或者秦将军的身上！”
闻言，落眉霎时脸色大变，拼命的摇头，“不，不，是我杀的人，是我逆天，与他无关，不要惩罚他，所有的罪过都让我一个承受！”
“落眉，你不能有事！”一旁的阿蟒痛苦的看着她，似思量一瞬，他突然回过去，猛的朝顾衾寒跪下，重重磕头，“你拥有神力，你可以救落眉是不是？我求求你，人都是我杀的，我愿意以命相抵，求求你，一定要救救落眉！”
顾衾寒霎时一滞，慌乱之下，她意外妖类之间竟然也会有如此深的感情。
第4卷 第310节：第310章 剥皮画心（27）
爱情，如何解释？
无数次的相遇中寻觅，最终，在对的地方遇见对的人。相视一眼，便足以认定一生，不早不晚，偏偏就在他出现的那一刻。
望着眼前的蛇妖，她恍然间能看到她三世前的记忆。
轮回无尽，岁月如荫，终是因为爱，剥皮画心。
“阿蟒，你先起来！”
“您可以救落眉是吗？你把我交出去，给所有的人一个交待，让他们放过落眉！”阿蟒的情绪很激动，一时不小心牵连到了伤口，身后鲜血不止，他顿时趴在地上无法起身。
一旁的落眉早已泣不成声，“是我的错，都是我的错”
“哎！”
顾衾寒长叹一声，第一次，她会有这样无奈的感觉。
起身上前，将阿蟒扶起来，她抿唇一笑，悠悠说道：“其实我手上的鲜血不比你们少，所以我也不会觉得有多么的残忍，但是落眉，停止现在这一切，你给不会陷入这种轮回的折磨之中。”
她怎么不知道，落眉现在所遭遇的一切，都是以惩罚为名的天注定。偏偏，她觉得这个天太过冷情，既是有情人，又为何不能成全呢？
“我能怎么办？我不会死，只要我还活着，就永远不能忘记他我没有奢望太多，只想陪他一天，让他真正爱我一天，我就愿意结束这一切。”
顾衾寒凤眸一眯，一抹轻傲的笑滑过。
“我有一个办法，可以了却你的心愿，不过你要答应我，一日之后，你要让我把你的心取出来，化解城中的怨气。”
落眉一滞，连忙点头，“好，一日足以。”
破晓。
当一袭白裘裹身的顾衾寒缓缓从山洞里走出来时，外界的迷蒙光晕一瞬间恍然了她的面容，依然是精致明艳的面容，举手投足间，少了一分锐气，却多了一分温婉。
四周静悄悄的，一切都似乎在沉淀在了黑夜之中。
顾衾寒缓缓举步，沿着小道一路朝着城中繁华街道走去，不过片刻，眼前的山林便被古城取代。似乎对于这里有太多的流恋，顾衾寒脚步微顿，抬起秀美的下颚，凝视失神。
却在这时，不知从何处传来凌乱的脚步声。
紧接着，便是有人说话的声音以及看到了火把在破晓之下的火芒。
顾衾寒微微一滞，凤眸一掩，便看到有两队人马朝着自己的方向跑了过来。看到她，似乎有些惊讶，当即便喊道：“禀告将军，小唯姑娘找到了！”
随着这一声喊，人群之中，一道格外高挺的男人大步走了过来。
秦路宇。
她相思已有百年的男人！
“小唯，你去哪里了，害得本将军好找！”失神间，秦路宇已然步至顾衾寒的面前，睨着她微微走神的目光，他几乎是当即伸手将她揽进怀中。
呼吸间，一瞬间充斥着他的气息。
顾衾寒恍然闭上眼睛，有些失神，一笑，“将军！”
“是我，你去哪里了？怎么浑身都这么冷？”秦路宇拧着眉，大手握紧她的小手，心疼的轻轻抚着。
第4卷 第311节：第311章 剥皮画心（28）
目光一抬，却对上她那双深情款款的凤眸，心神一漾，笑容浮现唇边的那一瞬，他已然矮身将她打横抱起。
“将军”
顾衾寒似是惊呼一声，有些羞涩的避开了目光。
女人是这副姿态，愈发迷人。
秦路宇一时心痒难耐，邪笑的同时，举步往回走，“跟本将军回府，好好暖一暖身子。”
直到两人身影离开，两队人马各自散去，空荡荡的街一时间寂静无声。
巷口处，一抹目光倾斜。
“顾衾寒在做什么？不是说去引剥皮妖下手吗？怎么又回来了，还任由着那个好色将军这样胡做非为？”阴影处，公子十三愤愤不平的声音传了过来。
然，那一道倾注的目光没有收回，只是微微一敛。
“她不是小寒！”
“啊？她不是顾衾寒？可明明就是她的样子，她”公子十三的话还未说完，只见伫立于自己身前的夜千漓已然举步，朝着将军府的方向走了去。
“小心，你的伤”话未说完，他的身影瞬间悄失。公子十三眉心倏尔一拧，煞是不解的嘀咕，“既然自己都是说她不是顾衾寒，怎么还这么着急，哎，口是心非！”
一边疑惑不解，一边已然跟上了脚步。
将军府，厢房。
秦路宇抱着顾衾寒回到房间之后，所有的下人便识趣的退下，关上了房门。房中依然亮着烛火，窗外的天近乎天明，却笼罩着最后一抹阴蒙。
“小唯，昨夜本将军喝得有些醉，竟然就这样睡过去了，你怎么都没有等我就走了？”
秦路宇轻缓的将顾衾寒放至放塌上，大手并未脱离她的腰身，微微欺近，轻笑着调戏，“你是在生气我放你一人独守空房，今早才会不辞而别吗？”
顾衾寒始终未有一言，只是轻抬凤眸，用一种无法解释的目光看着他。
“小唯，怎么不说话？你果真是我生我的气？”
秦路宇微微眯起眸子，大手缓缓抬起，抚上她的面容，轻笑，“是本将军的错，现在，我就给你补偿，好吗？”说着，他情难自禁般欺上吻了过去。
然，一个吻却被她的手掌隔断。
顾衾寒微收敛了异样的心神，推开他的手臂，起身走向桌前，倒了两杯酒，“将军，待我给您唱一曲，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