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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救姻缘-第1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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淘气半天不敢说话,怕从梦中醒来。

  好久,我叹了口气,问淘气:〃你昨晚是不是去色诱县领导的女儿了?〃

  他忙摆手:〃没有没有。〃

  我又问:〃那刚才这位的女儿呢?〃

  他叫道:〃我都不知道他有女儿!他有女儿吗?〃

  我摇头:〃那咱们可是走了狗屎运了。〃 (某人:你杀了我吧,我不活了。)

  这之后,事情就好办多了。许多富家商家甚至主动上门,我们的炉子供不应求,有了订单和预付金。只是我们的银子还是不够另一驾马和车,所以我三天两头去拉煤,淘气和小乞丐们天天做七孔煤,忙得不易乐乎。淘气他爹也不怎么打他了。

  这一天,我一早驾车出去,到矿上装了三袋子煤(我能背动的拉),又马上往回赶。

  到镇边,赶快买了袋馒头,给小乞丐们也给自己。我连日工作加上这一天的奔波,觉得有些疲倦,想着今天就不讲故事了,回去给了他们馒头就睡觉。

  我坐在车边,双腿搭在外边,晃来晃去,马路路慢慢吞吞地走着,我看向我的庙,见门外路旁坐着一个人。 
 



  重逢

  我一看见他就再无法挪开我的眼睛。

  远远的,他穿着一袭蓝色的长衫,肩膀瘦削却显得刚强,他背部笔直,脸稍侧着,也在看着我一点点走近。我渐渐近了,见他头上只简单地扎着一条和他衣衫一样颜色的带子,他的脸色有些苍白,似有风尘疲惫之意。看来是二十来岁,可是感觉上却觉得他已经历过太多的风霜。眉毛漆黑修长,眼神端庄平静。嘴唇安详地抿着,也有点白。只看表面,他应该被称为美男子,可这称呼似乎反而贬低了他。他坐在那里,好象没有呼吸,那种深深的沉静,是已脱去了世间纷纭顾虑后的至极平和,是淡极始知花更艳的纯净无瑕。可在他的眼神里,好象有什么,要在那稳定的神光后盈盈欲出,就是这唯一的生动,把他和那些世外高僧隔了开来,好象透露了一丝他心灵深处仅存的生死难舍的挂牵,让他那出尘绝世的平淡气质里有了一种不能言说的温暖柔和。

  他有种我十分熟悉的气息,却美好过我所知的所有记忆……

  我的车停下,两个人还是在相视无语。我再仔仔细细地看他,他衣衫的颜色,与我运动衣的蓝色十分相近,等等,他鬓边有一道淡白色的伤疤,还没有完全愈合,他左边的眉上,也有一道细细的伤疤,从上划下,险险地错过眼睛,止在眼角的下方。

  这些伤痕,我初见之下,竟没在意……

  我轻轻地说:〃佑生……〃 象深夜的悄语,我接着大喊了一声:〃佑生!〃 一下子跳下了车。

  他慢慢地笑了,那笑容象一枚沉在海底的明珠,在无月的夜晚,从黑色的海底冉冉升起,带着越来越强的光辉,最终绽放在水面,如月华般照亮了海面和夜空。

  这笑容让我目眩魂驰,一下子怔在他面前,几乎不敢向前。我向他抬起手,余光中见我的手象个黑爪,布满煤灰,一下子收回手,背到身后,就这么站在了他面前一步远的地方。

  这一步就隔开了那些夜晚,那些话语,隔开了我在他身上的触摸,隔开了他依在我背上的身体,隔开了我拉他的双手,隔开了他环在我身前的手臂……我心中酸痛,却怎么也迈不出这一步。忽然感到,那个让我尽心照料,肆意玩笑的佑生,再也不会回来了。

  他的笑容渐渐消失,月华沉入海底。他的面容回复平静,只轻轻说了一句:〃云起。〃

  云淡风轻,不是我梦中的声音。

  我勉强笑了:〃佑生,你好吗。〃 他半垂下眼,低声说:〃很好。〃

  俩人就这样对着,谁也不再说话。我不敢看他的脸,就盯着他放在双膝的手。他的袖子盖过双手,只有右手中指的指尖露在外面,白玉一样精致。我觉得喘不过气来,他更显得悄无声息。我忽然想哭泣,想转身离去,永不再见,永不伤心。

  就听一声:〃哈,云起,你回来啦!〃 转头见淘气,一路快步走来,穿着光鲜的藕色衣衫。

  我不由得一皱眉:〃你这是什么色儿?〃

  他一愣说:〃我娘刚给我做的。〃

  我一摆手:〃是你娘给自己的料子,做坏了给你了。〃

  他大惊:〃真的? 你怎么知道?〃

  我松了口气,向他们两之间一挥手:〃这是佑生,我的一个朋友。这是淘气,无业游民。〃 转身往车走去。耳听淘气对佑生说:〃不,不是淘气,是陶旗。〃 佑生没有声音。

  我拿起一袋煤,淘气凑过来说:〃我帮你吧。〃

  我挥手:〃穿成这样,要卸煤,找打呀你。〃 淘气说:〃我换了衣服来吧。〃

  我摆头:〃算了,我今天懒得理你。〃

  淘气毫不以为意,平常被我骂多了,再接再励地说:〃那明天见了〃。转身走过佑生身边,突然停下,指着佑生说:〃云起,这不是你干的吧?〃

  我吸了口气,也不看他们,淡淡地说:〃你要是再不走,也快陪他坐那儿了。〃

  淘气倒抽一口凉气,说:〃我走我走。〃 但又不死心地对佑生说:〃他对你都这样了,

  你还来看他,真够朋友了……〃

  我开始找东西:〃我真得揍你一顿了!〃 淘气跑了。

  气氛轻松下来,我转身对着佑生,他似乎有了一缕笑意,看了一眼淘气走的方向说:〃他倒是个,好人。〃

  我轻叱:〃小屁孩一个。〃 叹了口气说:〃你等我一下,我把这些煤卸了,洗了脸再和你说话,不然我真不好意思。〃

  〃有什么不好意思的,也不是,没看过。〃 他轻轻地说,眼睛又半垂下,象是怕泄露了什么。

  我吓了一跳,忙把一袋煤甩上肩膀,匆忙说:〃你还记恨我呀,我说我怕你了。〃 他竟抬眼看着我,笑了,月华又上……

  我啪地拍了自己脸一下,说:〃有虫子,我得先把煤放下。〃 快步走开,竟听他低低地笑了声。吓死谁了,这是什么杀伤力呀! 我死在他手上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我飞快地把几袋煤卸了车(小乞丐都不在,后来才知道是被别人拿美食引走了),把马也解了,提了买的馒头,到他身边,仔细看,他实际上是坐在的一架椅子上,两侧有和椅子座一样高的轮子。这就是古代的轮椅了。周围看看,不远处一架马车,十分不惹眼,但几个仆人,却身手矫健的样子,其中就有那个晋伯。我对他说:〃我把你推进我的院子,他们会不会过来跟我打架?〃 他又一笑,我尽量不看他,听他说:〃你还怕他们?〃

  可气! 现在打都打不了他了!

  我推了他的椅子,走到院子里的井边。我放下馒头,进庙里拿了我的破毛巾,破脸盆,我那红牛易拉罐改装的杯子回到井边,开始洗脸洗手漱口。

  他在那里看着我反复洗手和手臂,终于说:〃云起,你才华横溢,出口成章,为何要这样苦自己?〃

  我笑出声来:〃我哪里有什么才华?所说的都是古人诗句,顶多不过是个博闻疆记罢了,过目不忘而已。说白了就是一个背书的主儿! 这儿哪里需要一个背书人,我们家乡也不需要,我在那里,只是个秘书助理。〃

  〃什么是秘书助理?〃

  我说:〃秘书是替头儿,就是老板,写信的人,秘书助理就是帮秘书的人,就好比,是这里帮着写字的人研墨的人。〃

  他惊讶:〃他们只让你研墨?〃

  〃对呀! 所以我可不是个什么人才。可到了这里居然发现,因为我知道一些别人不知道的东西,可以干些事情,你说这不是小人得志是什么?! 哪里是苦了自己? 我夜里睡觉都乐得哈哈笑呢。〃

  〃你卖煤饼和炉子又算什么事?〃 (嗯,他怎么知道的? 但当时正在谈兴上,没细究。)

  我坐在他身边的井台上说:〃说来话长了,你想听吗?〃

  他又笑了,说:〃我何时不想听过?〃

  我看着他半天才缓过神来,忙晃了下脑袋说:〃佑生啊,你真是害人非浅哪。〃

  他微侧开脸,垂了眼帘,唇上带出来一抹笑意。

  我忙敛了心神,正容说:〃我的家乡四百年以前还是鱼米之乡,湖泊遍布,环山满是森林。后来,那里建立了一座庞大的皇宫,有九千九百九十九间半房间。建这个宫殿并没有让森林消失,但是那之后的每年的冬天,大量的林木要被伐掉,给皇宫供暖。仅仅两百年,森林就完全消失了。山头光秃,北风强劲,风沙渐猛。湖泊河流相继干涸。一个美好的地方,变成了黄土飞扬的垃圾场。

  我曾住过朝北的房间,冬夜里,狂风夹着沙子打在窗上,象在下雨,实际是在下土啊!

  其实,我的家乡不是人们唯一的错误。有一片黄土高原,原来也是森林覆盖,人们砍伐尽了树木,地表黄土随风雨而失,土地贫瘠,民不聊生了。黄土流入河流,堵塞河道,造成多少洪灾,真是雪上加霜啊。那些林木没有用于什么流传于世的建筑,大都是被烧了做饭或取暖。更可惜的是,〃 我一拍膝盖站了起来,又开始乱走。我指着我脚下的土地:〃在这片土地上,有全世界最丰厚的煤炭资源,完全可以满足所有人的取暖和炊饭千百年所需! 那些林木被毁实在是人们的愚昧啊!〃

  我叹息着:〃人们烧一个煤饼,就是少烧一个树枝,烧一大堆煤饼,就是一棵树木。

  哪一天我把七孔煤和一芯炉介绍给所有的人,让从皇宫贵族到贫民百姓都用煤而不再用木,我就会救下森林和多少动物啊! 可惜我势单力薄,也许有生之年只能达其一二,但我若尽了力,死时也就心安了。〃

  他轻声说:〃你小小年纪,干嘛谈死。〃 我看他,他不看我,但脸上似有种悲伤。

  我笑起来:〃我已经死过一次了呀。我看到了我过去的一生,知道什么是重要的,什么是无足轻重。我不在意首饰衣着,粗布葛衣也没关系。来这里,除了馒头,真什么也是吃不下。口腹之欲几乎没有了。我只想做一件好事,也不枉来这世上一场。

  我也是有内疚的,烧煤虽然可以免去森林之毁,但煤本身也是污染。一定要努力把污染降低才成。煤灰可以压成砖或制成防火泥,可煤烟在空气里无法收集,至少现在不行。我做好事的同时也做了坏事,日后只有把这煤业所得广用于建立百医堂,为大家修桥补路,收养乞儿来补偿我的过失了。〃 我叹息着。

  〃那你呢?〃 他问。我抬头,他看着我,那目光明亮又温和,我忘了说话,他又说一

  遍:〃那你要什么?〃 要你! 我差点脱口而出! 赶快晃了晃脑袋,可恶,这简直是勾魂哪!

  我转了转脖子,感到疲惫不堪,不禁说:〃我想要一个大浴室,有个大澡盆,我好洗洗澡。然后我要一个藏书馆,书越多越好,没书看,好孤独啊。然后,……就不在我手上了。〃

  〃什么不在你手上了?〃 他问。

  〃命运啊,两个人的命运,不在我一个人的手上啊。〃 我摇摇头。他没说话。

  我突然感到非常累,不禁拿了水杯走到他椅子旁靠着轮子坐下。我喝了两口水,看见他的手伸过来,要杯子,我把水给他,恍惚中象以前一样,我闭上眼睛说:〃佑生,又见到你了,真好。〃 我慢慢滑倒在地上,睡着了。

  下雨了吗,水滴落在我脸上。 
 



  传言





  我那天醒来时已是满天星斗时分,佑生坐在地上,我躺在他怀里。我初睁眼,看见明亮夜空下他温和美好的面容,几乎以为自己在一个美梦里。我一定是在目瞪口呆地看着他,他又垂了眼睛,似乎抱歉地说:〃地上太冷……〃

  我一下子翻身滚到地上,马上去扶他,一边说:〃冷你还在地上坐着?!〃

  他双腿麻木,根本起不来,我就帮他把两条腿先伸直。动了他的伤腿时,他哼了一声,低垂了头,浑身发抖,双手抠进地里。我心里有一个地方刺破了一样疼痛,咬着牙,帮他按摩他的另一只腿,一句话也没有说。

  也许就在此时,我决定配合他演这场戏。我不问他是如何找到我,不问他的背景,不问他的妻妾如何欢喜他的归来,不问他记不记得我说过的择偶条件……我什么都不问,如果他告诉我,那是他的选择。因为我不问,所以我也不去想。

  我只要他轻松地来,笑一笑,快快乐乐地离开……不知道还能有多少次……

  我这是不是典型的第三者阿,不,是第三,四,五者,第五者! 我TM别活了! 在原来的地方当个第一者还被第二者给甩了,在这儿当第五者,这不是自取灭亡是什么?!

  但是没办法,一想起他的样子,我就想象不出怎么才能对他讲:〃别来了! 和你那一大堆妻妾呆着去吧。〃 我不愿让那双眼睛中出现一缕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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