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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易小说之覆雨翻云-第6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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交战至今,只是眨几下眼的光景,但已像千军万马缠杀了竟日的惨烈。

风行烈心中一片宁静,丝毫不为汹汹而来的敌势所动,天地似已寂然无声,时间也似缓慢下来,快如疾风的剑和刺,落在他眼中,便若慢得可让他看清楚敌兵的轨迹、变化和意图。

十年前,当风行列十五岁时,有天厉若海在练武时击跌了他的枪后,不悦道:“若你一枪击出时,忘不掉生和死,行烈你以后便再也不要学习燎原枪法。”

风行烈汗流侠背,跪下惶然道:“师傅!徙儿不明白。”

厉若海大喝道:“站起来!堂堂男儿岂可随便下跪。”

风行烈惶恐起立,对这严师他是自深心里涌起尊敬和惧怕。

厉若海峻伟的容颜冷如冰雪!将丈二红枪插在身旁,负手而立,精电般的眼神望进仍是少年的风行烈眼内,淡然道:“若无生死,何有喜惧?刚才我一枪挑来,若非你心生惧意,那会不遵我的教导,不攻反退,致陷于挨打之局,最后为我击跌手中之一枪。”

这些回忆电光石火般闪过风行烈脑际。

剑刺已至。

在后方的谷倩莲,俏目凝定风行烈一手收枪身后的挺立身形,忽然间竟分不开那究一竟是厉若海,还是风行列,浑然忘了由两翼往她杀过来的戟手和隆隆若骤雨般的马蹄声。

当将桃花俏脸凑过来说:“我要杀死你时”,韩柏吓了一跳,往她望去。

他蹲在墙头,加之身材魁梧,这角度“看下去”,分外觉得‘红颜’花解语娇弱和没有威胁性,故怎样也迫不出自己半分杀意。

韩柏见花解语白嫩的俏脸如花似玉,可人之至,竟忽地生出个顽皮大胆的念头,将大嘴往花解语仰首凑来的俏脸印过去,便要香上一口。

花解语一向以放荡大胆,玩弄男人为乐,直到今夜此刻才遇上这旗鼓相当的对手,一怔间已让对方在滑嫩的脸蛋上香了一口,又忘了乘机施毒手,就像她以前对付垂涎她美色的男人那样。

唇离。

花解语俏脸飞起一抹丽的红云。

韩柏一声欢啸,跳到空中打了个筋斗,‘飕’一声,掠往远方民房聚集之处。

花解语想不到他要走便走,彩蝶般飞起,望着韩柏远逝的背影追去。

掠过了十多间民房后,韩柏条地在一个较高的屋脊上立定,转过身来,张开双手得意地道:“有本事便来杀我吧!”

花解语降在他对面的屋顶上,只见在广阔的星夜作背景衬托下,韩柏像座崇山般挺立着,使人生出难以攻破的无力感。她心中掠过一丝恐惧。

她感到对方不止是韩柏,还是威慑天下的‘盗霸’赤尊信,这想法亦使她感到非常刺激。

她虽是魔师官的人,但她亦不明白异莫测的‘种魔大法’,这令她产生出对不知事物的本能惧意,但亦夹杂着难言的兴奋,因为对方是第一个被殖入魔种的人。

忽然间她不但失去了来时的杀机,还有一种被对方征服的感觉在心中蔓延着,一种期待的感觉。

韩柏并不是厉若海那种一见便使人心动的英雄人物,但却另有一股玩世不恭,不受任何约束,似正又似邪的奇异魅力,吸引着她已饱阅男女之情的心。

这使她更生惧意,也更觉刺激。若不能杀死对方,便会被对方征服。

一种软弱的感觉,在深心处涌起。

一阵夜风吹过,掀起了花解语早已敞开的裙脚,一对雪白浑圆的大腿露了出来,在星光下腻滑的肌肤闪闪生辉,诱人之极。

韩柏看得一呆,吞了口涎沫,赞叹道:“这么动人的身体,不拿来做一会妻子,确是可惜!”这句话才出口,自己心中也一惊,为何这种轻佻的话也会冲口而出,但又觉痛快极点,因为自己的确是这样想着。

他当然不知道,与唯一具有魔种的庞斑会过后,已全面刺激起他体内的魔种,使他正在不断变化的性格,更加剧地转变,逐渐成形。

花解语一呆后格格轻笑,低语道:“你可不可以小声点说话,下面的人都在睡觉啊!”

轻言浅笑,那像要以生死相拚的对头,反似欣然色喜。

韩柏跃起再翻一个筋斗,嘻嘻一笑道:“花娘子你玩过捉迷藏没有?”

花解语为之气结,嗔道:“你再对我乱嚼舌头,我便割了它!”

韩柏吐舌道:“娘子为何变得这么凶?不过无论你怎么凶,我也不会伤害你的,因为还舍不得。”他外相粗豪犷野,偏是神态天真诚恳,给人的感觉实是怪异无伦,但又形成一种非常引人的魅力。

花解语数十年来历尽沧桑,阅人无数,却从未见过韩柏这类角色,又好笑又好气下,手一扬,缠在腰间的彩云带飘起,在空中卷起了两朵彩花,往两丈许外的韩柏套去。

她身上的衣服立时敞开,露出内里紧窄短小的贴身红亵衣,隐见峰峦之胜,雪白的臂腿,足可使任何男人呼吸立止。

花解语虽是魔师官的护法高手,武功却非源自庞斑,而是属于一个与庞斑渊源深厚的魔门旁支,专讲以声色之艺入武,与当年蒙古三大高手之一八师巴爱徒白莲珏的‘女销魂大法’异曲同工,其媚人之法,并非些卖色相,而是将人世至美的女体,藉种种媚姿,吸摄敌手的心神,制敌于无形,厉害非常。

韩柏看得两眼一笑,彩云带已当头下套。

韩柏刚欲哈哈大笑,忽然记起花解语的警告,连忙伸手掩口,眼见四周已满是彩影,劲气割面。

带端抽拂。

韩柏一缩一挥,闪了两下,竟脱出层层带影,翻弹往远方的房舍。

花解语骇然大震,一时间忘了追去,自出道以来,韩柏还是第一个人如此轻松脱出她这名为‘带系郎心’的绝招下。

韩柏消失在远处高起的屋脊后。

花解语美目掠过复杂之极的情绪,冷哼一声起步追去。

易燕媚掌上可舞的娇躯在敌人的刀光剑影里不住闪跃,手上一对短剑迅速点剌,将无情地往她攻来的敌方兵器挡格开去。

眨限间她已冲过了两间屋瓦的重重封锁。

她背后两道刀光闪起,凌空追击而至,带起呼呼刀啸之声。

两枝铁棍则分由左右攻至,棍头晃动间,完全封挡了她往两侧闪避的可能性。

她一口气已尽,势不能再往上升去,唯一的两个方法,一是往前冲,又或硬煞住冲势,往下落去,可是她当然不可这样做,敌人人数既多,又无不是高手,且深悉联攻之道,若她不迅速和干罗会合,便会陷入单独苦战的危局,敌人的力量足可把她压碎。

唯有往前冲去。

而她知道这正是敌人为她布下的陷阱。

一声娇叱,易燕媚强提一口真气,正往下弯落的身琼竟奇迹地倏升丈许,横过屋脊间足有四至五丈的空间,往干罗扑过去,不愧以轻功称着的声名。

“僻啪!”

一声机括发动的声响,起自下方。

易燕媚暗叫不妙,一团黑影由下弹上,竟是一张网,由机括发动,强弹上来,刚好笼罩着自己所有进路。

背后两刀两棍追至,眼前的劫难实是避无可避。

易燕媚一声娇叱,纤足点出,正中网边,借力往后一翻,刚好避过网罩之危,两枝短剑幻起一片光影,往背后和左右两翼攻来的两刀两棍迎去。

她一生的功夫,大部分都费在轻功上,以灵巧诡变见胜,像这样硬对硬和敌人正面干上,还是破题儿第一遭。

何况敌人是蓄势而至,自己却是无奈下仓皇招架。

高下优劣,不言可知。

“叮叮当当!”

一连串金铁交鸣声中,易燕媚挡开了两棍一刀,但还是避不了左腿的一刀。

鲜血飞溅而下。

易燕媚惊呼一声,往大街坠下去。

刀棍恶龙般追至。

眼看难以幸免。

矛影忽起,干罗凌空下扑。

‘嗤嗤’声中,干罗威震天下的矛护着了易燕媚每一个空隙,每一处破绽。

虽在刀光棍影里,易燕媚却感到前所未有的安全。

四周的敌人一圈圈攻来,就像等着冲击上岸,此起彼落的巨潮。

为了营救易燕媚,干罗恶战至今,首坎让敌人形成了围攻困斗的局势。

惨叫声中,四名持刀提棍者溅血飞退,以干罗的功夫,又是含怒出手,此四人仍只伤不死,可见其不可小觑的功力,不过若要这人在今晚再动手,却是休想。

易燕媚双脚刚踏在实地上,剧痛从腿上伤口传来,正要跪倒地土,不盈一握的蛮腰已给干罗有力的左手搂着。

易燕媚往干罗望去,接触到干罗罕有像现在感情流露的眼睛,心中流过一道强烈的感触,低呼道:“城主!他们都”

干罗右手矛动,一时间上下前后左右尽是矛影,敌人惊呼声中,纷纷跌退,无形中破解了第一圈的攻势。

又两人砰然倒地,已被挑断了咽喉。

干罗丝毫没有因四周如狼似虎,杀气腾腾的敌人而有一丝惊慌,向易燕媚微微一笑道:

“想不到我一生以利诱人,以手段服人,到此四面楚歌的时刻,仍有一个忠心跟随赴死的手下。”

易燕媚眼圈一红,悲叫道:“城主!”

干罗浑身一震,不能相信地看着易燕媚眼内涌出的感情,自十二年前易燕媚加入山城后,他从未想过易燕媚会用那种眼光看着他。

他的手自然一紧,只觉易燕媚掌上可舞的娇体是那样实在和充满生命力。

敌兵又至。

干罗心中豪情狂涌,一声震耳长笑,人矛合一,搂着易燕媚,冲天而起。

在他的一生里,从没有现在的充实和满足。那么目标明显。

就是杀出重围!

除了庞斑外,没有人可拦下一个蓄意逃走的干罗。

绊马索声响,八条绊马索,由下冲上,往升上高空的干罗卷来,同时弓弦声响起,十多枝劲箭,疾射而至。

干罗哈哈一笑,喝道:“还是这等货式,要怒干罗没与趣留此了。”一闪一缩,不但避过了雨点般来的箭矢,还踏在其中一条绊马索,一滴水般顺索畅滑下去。

矛影再现。

惨叫声,倒跌退撞之声,毫无间断般响起。.在干罗臂弯里娇小的易燕媚蜷缩起来,以免影响了干罗行动的敏捷,刀光剑影里,她闭上眼睛,只感干罗条进忽退,窜高掠低,每个动作的变化都全无先兆,教人难以捉摸,尤其惊人的是干罗的内力似若长江大河,绵绵无尽,丝毫没有衰竭之象。

周围兵刃交碰之声蓦然加剧。

干罗长啸声起,硬撞进敌人力量强大处,连杀七人后,贴着墙滑开去,倏忽间已去了六、七丈。

跟着‘轰’一声下,以身体破开墙壁,往上升起,蝙蝠般贴着瓦面,飞上屋顶,一点一弹,往远处外围敌势较薄弱处掠去。

易燕媚俏脸一凉,原来是几滴血落在她脸上,心中暗叹,干罗若非为了护着她,肩头也不会为敌所伤。

干罗迅比闪霓的身法再加速,矛势展至极限,四名拦路的敌人鲜血激溅下,终突围而出。

干罗将身法展至极尽,往市郊奔去,他逃走的路线迂回曲折,若有人在后跟踪,尽管是同等级数的高手,也会因此失去先机而给他甩棹。

半蛀香功夫,干罗已远离了黄州府,这时路旁树木掩映间,隐星一座废弃了的土地庙。

干罗搂着易燕媚,跃了进去。

来到庙内,干罗刚要放下易燕媚。

易燕媚竟反手搂着他的腰背。

干罗一呆,低头往易燕媚望去。

易燕媚亦往他望去,眼中射出了奇怪之极的神色,似是悲哀,似是无奈,又似惋惜。

干罗正要思索这奇怪眼神背后的意思,易燕媚娇美的樱泛起一丝苦涩的笑容,干罗突觉腹部一阵剧痛,一把锋利无比、长如巴掌的匕首透腹而入,直没至柄。

干罗发出惊天动地一声狂吼。

易燕媚已飘飞开去。

干罗铁矛一动,遥指易燕媚,一股麻痹的感觉,由小腹丹田处散开,使他知道匕首淬了剧毒。

易燕媚忽然停下,不敢后退,脸上现出惊恐之极的神色,原来她才退了五、六尺,干罗的矛便指向她,枪头涌出强烈之极的杀气,笼罩着她,使她知道只要再退两尺,气机牵引下,将迫使干罗全力攻来,在受了致命重伤的干罗死前一击下,十个‘掌上可舞’易燕媚也招架不来,无奈唯有煞止退势,停了下来。

在干罗涌来如潮水般的杀气里,易燕媚全身有若被利针剌体,冰寒彻骨,非常难受。

干罗脸上血色退尽,但持矛的手依然是那样地稳定有力,眼神冷静得丝毫不含任何人类喜怒哀乐的情绪。

易燕媚想说话来缓和干罗,以拖延时间,好等布下这个阴谋的方夜羽赶到,但忽然间却找不到任何话说,只能悲叫道:“城主!我是没有选择”

干罗冰冷的目光深深望进她的眼内,以平静得令人心头的语调道:“你可以离开我,背叛我,甚至和敌人对付我,但却不可以骗我。”

这几句话,只有易燕媚最是明白,她就是利用了干罗的感情,骗取了干罗的信任,这亦是方夜羽这布局最巧妙的一点。刚才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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