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倚剑楼·苍狼-第2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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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忧昙觉得很对不起雅月,是自己把她带到了这样的窘境,玉归尘现在兴师问罪,可是自己却不知怎么帮她。
  “他不是坏人。”雅月有生以来第一次这么坚决。
  玉归尘转眼看着她,一时间,他似乎不认识眼前这个女子了。
  忧昙茫然,那么温柔的雅月居然会说出这么坚决的话。
  玉归尘一把拉住雅月的手腕,狠狠的瞪着她,“他拿什么收买了你,你居然帮他说话。我用半壁敦煌换来的就是你的背叛吗?你身为剑轮神庙的巫女,不思如何打开剑轮镜,不管敦煌百姓生死,就只想着对敌人投怀送抱,简直淫荡!早知如此我真该让你以魂祭剑轮镜,也好过现在你这样的不知廉……”
  啪——
  玉归尘只觉面颊一热,他没想到雅月居然出手掴了他一耳光。
  雅月悲愤的甩开玉归尘拉着他的手,痛心的流着泪。
  她恨,恨自己会瞎了眼,这些年来把他当成世上最亲的人,事事顺他,处处为他,可是没想到,原来在他的心中,自己却这样下贱不堪的女子。
  “我没有你想的那么不知廉耻!……是,他是敌人,我也承我喜欢上了敌人,可是我和他之间是清清白白的!”雅月凄唳的喊着,忧昙知道,雅月的心里曾对玉归尘有着不知名的感情,可是现在这份感情已经被自己的出现而打乱了。
  曾经以为自己的出现,对雅月来说并没有引响,原来并不是这样。
  两个灵魂共用一个身体,意念强的那一方就渐渐会将意念较弱的一方溶化,最终成为一个人。雅月对小晏的感情也多多少少是因为忧昙对他的执念太深。
  忧昙深深的内疚着,因为自己雅月承受着痛苦。
  玉归尘愤恨的盯着雅月,曾有的一丝不忍,曾有一丝顾虑,如今都化成了飞灰,沉淀在这戈壁黄沙里。
  “巫女雅月,我现在以城主的身份命令你,明日日落时分举行魂祭!”玉归尘冷凝的说着,目光中只剩寒意。
  雅月并有惊讶,只是淡然的笑了笑,轻声的应道:“雅月,尊命。”
  大殿中,很静,只剩风声……
  玉归尘拂袖走出了神庙,没有一丝留恋,没有一丝伤感。
  雅月凝神的望着殿中贡奉的剑轮神镜,一抹淡然的笑意浮现在脸上。
  雅月,不能答应他。忧昙焦急的劝着。
  雅月轻轻的摇了摇头,一步步的走向剑轮镜,镜中映出了她的影子,也是忧昙的影子。
  “忧昙,谢谢你,这些日子,你陪在我身边,让我明白了许多事。也谢谢你,让我遇到晏公子,他是一个值得你去爱的人。”
  镜中忧昙神情伤感,舍不得,舍不得这么好的雅月却就要断送了性命。
  雅月,我们逃吧,去找小晏,我们一起逃!
  雅月摇了摇头。忧昙,我有我的责任,虽然我喜欢他,可是他依然是敦煌的敌人,也是我的敌人,也许这样的结局对于我来说很好。
  忧昙茫然了,情和义,雅月,你一直在痛苦中吧。
  忧昙,在我离开之前,我想再看看他,我不想被他误会。
  雅月说着转身走出了剑轮神庙,去完成她最后的心愿。
  玉归尘回到了房里,狂暴的摔砸着房里的一切。
  “晏之舟!一切都是因为你!”玉归尘恨着,恨不得把晏之舟碎尸万断。
  叶如止不知玉归尘是怎么了,只知道他疯了似的砸东西,想劝又不知从何劝起。
  “城主……城主你不要再砸了……”
  玉归尘一把揪住了叶如止的衣襟,愤怒的瞪大了双眼,恶狠狠的说道:“明天,明天我让他亲眼看着那个女人死!……还有那个姓歌的,我也要让他看清楚,胆敢叛逆我的人,都会不得好死!”
  玉归尘咬切齿的说着,大声的笑了起来,把叶如止推到了一边。
  叶如止看着眼前疯狂的玉归尘,猝然锁紧了眉头。
  夜色中的敦煌,黄沙带上了银色的面沙,冷厉的风呼啸而过,除了那独立的金色之城敦煌外,只剩下荒芜。
  守门的侍卫望着二楼的身影,不知如何是好,白天看以城主如此可怕的神情,更加知道了,原来日日来送饭的居然是剑轮神庙的圣女,如今她就在二楼的回廊上站着,到底是通报城主,还是就这么着不去理会,他们不知所措。
  雅月扶着眼前紧闭的房门,从未觉得,这扇门如此的沉重。
  从日落站到夜深,他没有应过自己一句。
  雅月的泪已经在脸颊上被风吹干了。
  害怕。
  害怕他就这样永远不开门,害怕自己连最后的心愿也无法完成。
  忧昙静静的凝神着这个身体里原有的灵魂,今晚,她只是雅月,自己不会打扰她。
  “公子,我知道你一定在恨我,恨我骗了你,恨我说了慌。……我,叫雅月。一个没有什么用,只会等待的女人。可是请你相信,忧昙对你的心是真真切切的,她爱你,深深的爱着你,为了你她放弃了一切。如果你要恨,请你雅月,不要恨忧昙。”雅月轻声的说着,她并没有多少话想要说,只是希望能再看他笑一次,这就足够了。
  依然安静,没有回应。
  雅月垂在身侧的手,握紧了衣裙,缓缓的坐到了地上,依着门,眼神是那么的黯淡。
  “敦煌,是我的家。从出生到懂事,我都是一个人,不知道父母是谁,没有朋友,没有亲戚,只有师父会跟我说话。外面的天地是什么颜色,我不知道,我只知道我的天地是灰白的,我凭着从师父那里听来的故事,为我的天地抹上颜色,可是它依然淡淡的,并不美丽。……有一天,我有了一个朋友,一个叫忧昙的朋友,她说了许多我不曾见过,甚至无法想象的事,其中有一个叫晏之舟的人。”雅月说着,露出了一丝浅笑,很柔,很美。
  忧昙静静的听着,一直以来这样静静倾听的人都是雅月。
  “……也许你觉不可思,又惑者觉得我在说谎,可是这都是真的。……我感谢忧昙,她把我的天地变得美丽了,我更加要感谢她,谢谢她让我认识了你……”
  吱呀——
  雅月身边的半扇门打开了,晏之舟站在她身边,一只手拉开了门,只手垂在身侧,手中握着那把梳子,些许暗红色的血迹从指缝里印出来,已经凝结了,干了……
  雅月站了起来,看着他没有什么表情的面孔,脸上滑过一滴欣喜的泪。
  “认识像我这样的人,对你来说,并不是幸运,只会是灾难。”晏之舟淡然的说着,他从不觉得认识晏之舟的人会快乐,更不会是值得开心的事。
  雅月捧起他握着梳子的手,翻开他的手掌,琉璃梳子的齿深深的刺进了掌手,满手的血红……
  一滴泪滴落晏之舟的掌心,化开一片血红,雅月小心翼翼的把梳子从他手掌里拿开,细密的齿印整齐的排列着。
  “就算是灾难,至少不是荒芜。……谢谢你。”雅月擦去泪水,幽然的笑了。
  “能叫一次我的名字吗?……我叫雅月。”雅月轻声的问着。
  晏之舟看着她,看着她清澈的双眼,笑了笑,“其实我这样的阶下囚,有什么资格向别人要求真实,真也好,假也好,人活一世不就是在谎言里打转吗。哼哼,也罢。”晏之舟的笑意中透着轻松。他永远都是这样,好像什么事都不会让他害怕。
  “雅月。”
  雅月笑了,此生此刻她露出了最美的笑容,只为晏之舟的一句轻唤。
  雅月轻轻的拥住了晏之舟,记住了他身上的温度,他发丝的轻柔和他身上的淡淡迷迭香的气味……
  晏之舟,雅月真的喜欢你,真的……喜欢你……

  兵临(上)

  黄昏日落,金色普照着戈壁,没有一丝风,闷热的空气好像快要燃烧起来了,一场华宴正在举行。
  晏之舟坐在殿前的矮桌前,品着手中夜光杯里的醇酒,似乎身边的一切都与他无关。
  歌溯罹坐在他对面,神情凝重的望着他苍白的脸色,和他不禁意间的轻咳,随之捏紧了手中的杯子,将酒一口灌入喉中。
  玉归尘看着殿下这曾经是主从的两人的神情,脸上没有一丝表情,以主人的名意安排了这样的一席酒宴,玉归尘的目的,只是为了让他们看清楚将要上演的一场地好戏。
  神庙里,一身如墨的黑衣,一席温弱的倩影微笑着与镜中的另一温柔女子话别。
  雅月的眼中没有一丝恐惧,也没有一丝遗憾,一切的一切都可以了结了。
  忧昙想阻止她,可是她明白,雅月的决心已经无法改变。
  昨夜,她用尽勇气的一拥,一切就已经在她心里结束了。她记住了她想要记住的一切,现在,她已经没有留恋,没有遗憾了。
  “圣女,时辰到了。”
  传话的婢女静默以待,如血夕阳洒下一片凝重。
  雅月淡然的笑了笑,站起身,走向了她的命运,她很庆幸自己并不孤单。
  玉归尘看着天空中的落日渐渐沉入西方天际,一抹阴郁的笑意掠过脸颊。
  “晏公子……”他说着,举起了手中的夜光杯,笑道:“今日能与晏公子如此人物对饮,玉某真是三生有兴。先干为敬,请!”玉归尘将杯中酒一饮而尽。
  晏之舟淡然的举起了杯子,冷笑着,饮下了一杯,“玉城主,不知道和一个阶下囚虚意客套的感觉如何?”
  晏之舟一言,玉归尘面露愠色,尴尬爬满了他全身,可是以他这样注重面子的人,怎么也不会在华堂之上就拉下脸来,只是生硬的笑了笑。
  玉归尘看着神情淡定的晏之舟,心里暗自呓语,等着看吧,看你到时候还能不能这么镇定。
  歌溯罹笑着喝下了一杯,晏之舟啊晏之舟,轻视玉归尘是吧,哼哼,无论他把你踩在脚下,还是压在断头台上,你都不会抬头看他一眼吧,因为你根本打从心里已经蔑视着这个人。
  恨我吧,恨我把你出卖给了这样的一个人,是啊,我也恨,可是除此之外,我还能怎么样呢?我想不到你能想到的,我只知道,我不想再看到你受伤流血,不想再看到你一口口的咳出你的血,不想你痛下去!
  你说你活着是一种痛苦,你说你会本能的杀死敌人,那么就让我来当你的敌人吧,就算我不能把你亲手送入黄泉,至少我也能让你举起的剑不再沾血。
  死,对于我们大家来说,都是解脱。
  叶如止从殿侧走了进来,在玉归尘耳边低语了几句,玉归尘脸上透出了一丝笑意,望向了晏之舟。转而他又向叶如止嘱咐了几句,叶如止转身离开了大殿。
  殿内歌舞升平,殿外一场魂祭就要开始了……
  “晏公子,今日敦煌有一场盛典,请晏公子移步城楼,一同观赏。”玉归尘说着站起了身,摒退了殿内的舞姬和乐师。
  晏之舟客随主便的站起了身。
  城中垒起了一座高台,一柄短窄的金剑平放在长桌剑架上静静的安放在高台之上,剑前站着一席黑影,沉静而淡然。
  雅月,我会陪着你的。
  谢谢你,忧昙。
  城楼上,玉归尘笑意浅浅,看着晏之舟说道:“晏公子,真是太巧了,你来敦煌做客,正好可以一睹敦煌的这场魂祭的盛典。”
  晏之舟看着城下高台上的女子。雅月!是她,原来她昨晚是来话别的。晏之舟想着握紧了昨晚雅月帮他包扎的手,手上的梳齿痕迹似乎已经印进他的心里。
  “这是?”晏之舟有些不解,却没有玉归尘想要的惊谎神情。
  “怎么样?”玉归尘冷笑着,心痛吗,我就是要你们痛撤心肺,“剑轮巫女,要以魂祭剑轮镜,打开神镜。”
  “魂祭?”歌溯罹不解的问着,“什么是魂祭?”
  “刨心血祭。”
  歌溯罹握紧了拳头,狠狠的瞪着玉归尘,让一个年青女子刨心血祭,亏他能说得出口。
  “城主真是费心了。”晏之舟轻声说道,转脸看向玉归尘,竟是一抹浅笑。
  玉归尘脸色一怔,他在笑,他怎么还笑得出,雅月就要死了,他难道不伤心,不痛苦吗?不可能,不可能的,他一定是在硬撑,他一定很痛苦,一定!

  兵临(下)

  晏之舟笑了笑,转眼又望向城楼下的雅月,面气依然温和,笑容依然淡定,“像我这样的阶下囚也能一睹敦煌盛典,真是荣兴。”
  玉归尘愤怒到了极点,大声的向城下呼喝着,“奉神镜上祭坛!”
  祭祀和侍者卫抬着巨大的剑轮镜走上了高台,放到了雅月面前。
  雅月抬头望去,城楼上的人让她露出了一丝浅笑。
  他来了,他来送我了。
  玉归尘看到雅月的笑容之后,更可愤怒了。为什么,为什么他们都在笑,他们应该痛苦,应该痛苦才对,这是他们应受的罚惩罚,应得的报应,为什么,为什他们不求我,我要看着你们痛苦的乞求我原谅你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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