友情提示:如果本网页打开太慢或显示不完整,请尝试鼠标右键“刷新”本网页!阅读过程发现任何错误请告诉我们,谢谢!! 报告错误
九色书籍 返回本书目录 我的书架 我的书签 TXT全本下载 进入书吧 加入书签

三毛-梦里花落知多少_三毛-第6章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那么是他来过了?是他来了?夜半无人的时候,他来看我?在梦与梦的夹缝里,我们仍然相依为命,我们依旧悄悄的通着信息。

    ——不要哭,我的心。

    我没有哭,我很欢喜,因为你又来了。

    我只是在静静的等待,等到天起凉风,日影飞去的时候,你答应过,你将转回来,带我同去。

    拉赫趴在窗台上看了我好一会儿我都不觉得。

    “做什么低低的垂着头?不睡了便起来吧!”她甜蜜的声音清脆的吹了过来,

    我望着她微笑,伸着懒腰,窗外正是风和日丽的明媚如洗的五月早晨。

    我们去火车站领出了行李便往飞机场开去。

    “现在只是去划票,你是不快走的罗!”歌妮不放心的说。

    “等我手好了带你去骑摩托车。”安德列阿说。“就为了坐车,等到你骨头结起来呀!”我惊叹的笑起来。“这次不许很快走。”达尼埃也不放心了。

    在机场瑞航的柜台上,我支开了三个孩子去买明信片,划定了第二天直飞维也纳的班机。

    那时我突然想起三岁时候看过的一部电影——“一江春水向东流”,片中的母亲叫孩子去买大饼,孩子回来母亲已经跳江了。

    为什么会有如此的联想呢?

    我收起机票对迎面走来的安德列阿他们笑。

    “喂喂!我们去法国吧?”我喊。

    “车顶上的大箱子怎么办?过关查起来就讨厌了。”安德列阿说。

    “要查就送给海关好罗!”我说。

    “又来了!又要丢掉箱子了,那么高兴?”达尼埃笑了起来。

    “放在瑞士海关这边嘛!回来时再拿。”我说。“那有这样的?”歌妮说。

    “我去说,我说就行,你赌不赌?”我笑说。

    “那么有把握?”

    “不行就给他查嘛!我是要强迫他们寄放的。”于是我们又挤上车,直往法国边界开去。

    那天晚上,等我与维也纳堂哥通完电话才说次日要走了。“那么匆忙?”拉赫一愣。

    “早也是走,晚也是走,又不能真住一辈子。”我坐在地板上,仰起头来看看她。

    “还是太快了,你一个人回去过得下来吗?”奥帝问。“我喜欢在自己家里。”

    “以后生活靠什么?”奥帝沉吟了一下。

    “靠自己,靠写字。”我笑着说。

    “去旅行社里工作好啦!收入一定比较稳当。”歌妮说。“写字已经是不得已了,坐办公室更不是我的性情,情愿吃少一点,不要赚更多钱了!”我喊起来。

    “为什么不来瑞士又不回台湾去?”达尼埃问着。“世界上,我只认识一个安静的地方,就是我海边的家,还要什么呢?我只想安静简单的过完我的下半辈子。”火光照着每一张沉默的脸,我丢下拨火钳,拍拍裙子,笑问着这一家人:“谁跟我去莱茵河夜游?”

    炉火虽美,可是我对于前途、将来,这些空泛的谈话实在没有兴趣,再说,谈又谈得出什么来呢,徒然累人累己。不如去听听莱茵河的呜咽倒是清爽些。

    第二天清晨,我醒来,发觉又是新的旅程放在前面,心里无由的有些悲苦,就要看到十三年没有见面的二堂哥了,作曲教钢琴的哥哥,还有也是学音乐的曼嫂,还有只见过照片的小侄儿,去维也纳的事便这样的有了一些安慰。在自己哥哥的家里,不必早起,我要整整的大睡一星期,这么一想,可以长长的睡眠在梦中,便又有些欢喜起来。

    虽然下午便要离开瑞士,还一样陪着拉赫去买菜,一样去银行,去邮局,好似一般平常生活的样子,做游客是很辛苦的事情,去了半日法国弄得快累死了。

    跟拉赫提了菜篮回来,发觉一辆红色的法国“雪铁龙”厂出的不带水小铁皮平民车停在门口。

    这种车子往往是我喜欢的典型的人坐在里面,例如《娃娃看天下》那本漫画书里玛法达的爸爸便有这样一辆同样的车。它是极有性格的,车上的人不是学生就是那种和气的好人。

    “我想这是谁的车,当然应该是你的嘛!希伯尔!”

    我笑着往一个留胡子的瘦家伙跑过去,我的好朋友希伯尔正与达尼埃坐在花园里呢!

    “怎么样?好吗?”我与他重重的握握手。

    “好!”他简短的说,又上去与拉赫握握手。

    “两年没见了吧!谢谢你送给荷西的那把刀,还有我的老盆子,也没写信谢你!”我拉了椅子坐下来。

    希伯尔的父母亲退休之后总有半年住在迦纳利群岛我们那个海边。跟希伯尔我们是掏垃圾认识的,家中那扇雕花的大木门就是他住在那儿度假时翻出来送我们的。这个朋友以前在教小学,有一天他强迫小孩子在写数学,看看那些可怜的小家伙,只是闷着头在那教室里演算,一个个屈服得如同绵羊一般,这一惊痛,他改了行,做起旧货买卖来,再也没有回去教书。别人说他是逃兵,我倒觉得只要他没有危害社会,也是一份正当而自由的选择和兴趣。

    “Echo,我在报上看见你的照片。”希伯尔说。“什么时候?”我问。

    “一个月以前,你在东南亚,我的邻近住着一个新加坡来的学生,他知道你,拿了你的剪报给我看,问我是不是。”达尼埃抢着接下去说:“希伯尔就打电话来给拉赫,拉赫看了剪报又生气又心痛,对着你的照片说——回来!回来!不要再撑了。”

    “其实也没撑——”说着我突然流泪了。

    “嘿嘿!说起来还哭呢!你喜欢给人照片里那么挤?”达尼埃问。

    我一甩头,跑进屋子里去。

    过了一会儿,拉赫又在喊我:“Echo,出来啊!你在做什么?”

    “在洗头,烫衣服,擦靴子呢!”我在地下室里应着。“吃中饭啦!”

    我包着湿湿的头发出来,希伯尔却要走了。

    “谢谢你来看我。”我陪他往车子走去。

    “Echo,要不要什么旧货,去我那儿挑一样年代久的带走?”

    “不要,真的,我现在什么都不要了。”

    “好——祝你……”他微笑的扶着我的两肩。

    “祝我健康,愉快。”我说。

    “对,这就是我想说的。”希伯尔点点头,突然有些伤感。“再见!”我与他握握手,他轻轻摸了一下我的脸,无限温柔的再看我一眼,然后一言不发的转身走了。就算是一个这样的朋友,别离还是怅然。

    下午三点多钟,歌妮和奥帝已在机场等我们了。我们坐在机场的咖啡室里。

    “多吃一点,这块你吃!”拉赫把她动也没动的蛋糕推给我。

    “等一下我进去了你们就走,不要去看台叫我好不好!”我匆匆咽着蛋糕。

    “我们去看,不喊你。”

    “看也不许看,免得我回头。”

    “好好照顾自己,不好就马上回来,知道吗?”拉赫又理理我的头发。

    “这个别针是祖母的,你带去罗!”拉赫从衣领上拿下一个花别针来。

    “留给歌妮,这种纪念性的东西。”

    “你也是我们家的一份子,带去好了!”拉赫又说。

    我细心的把这老别针放在皮包里,也不再说什么了。“听见了!不好就回来!”奥帝又叮咛。

    “不会有什么不好了,你们放心!”我笑着说。“安德列阿,你的骨头快快结好,下次我来就去骑摩托车了。”我友爱的摸摸安德列阿的石膏手,他沉默着苦笑。“七月十三号迦纳利群岛等你。”我对达尼埃说。“一起去潜水,我教你。”他说。

    “对——。”我慢慢的说。

    扩音器突然响了,才播出班机号码我就弹了起来,心跳渐渐加快了。

    “Echo,Echo——”歌妮拉住我,眼睛一红。“怎么这样呢!来!陪我走到出境室。”我挽住歌妮走,又亲亲她的脸。

    “奥帝!拉赫!谢谢你们!”我紧紧的抱着这一对夫妇不放。

    安德列阿与达尼埃也上来拥别。

    “很快就回来哦!下次来长住了!”拉赫说。

    “好!一定的。”我笑着。

    “再见!”

    我站定了,再深深的将这些亲爱的脸孔在我心里印过一遍,然后我走进出境室,再也没有回头。



 似曾相识燕归来

    ——迷航之三 

    维也纳飞马德里的班机在巴塞罗纳的机场停了下来。由此已是进入西班牙的国境了。

    离开我的第二祖国不过几个月,乍听乡音恍如隔世,千山万水的奔回来,却已是无家可 归。好一场不见痕迹的沧桑啊!繁忙的机场人来人往,每一个人都有自己的归程,而我,是 不急着走的了。

    “这么重的箱子,里面装了些什么东西呀?”

    海关人员那么亲切的笑迎着。

    “头发卷。”我说。

    “好,头发卷去马德里,你可以登机了。”

    “请别转我的箱子,我不走的。”

    “可是你是来这里验关的,才飞了一半呢!”

    旁边一个航空公司的职员大吃一惊,他正在发国内航线的登机证。

    “临时改了主意,箱子要寄关了,我去换票……”

    马德里是不去的好,能赖几天也是几天,那儿没有真正盼着我的人。

    中途下机不会吓着谁,除了自己之外。

    终于,我丢掉了那沉沉的行李,双后空空的走出了黄昏的机场。

    没有做什么不好的事情,心里却夹着那么巨大的惊惶。自由了!我自由吗?为什么完全 自由的感觉使人乍然失重。一辆计程车停在面前,我跨了进去。

    “去梦特里,请你!”

    “你可别说,坐飞机就是专诚来逛游乐园的吧?”司机唬的一下转过身来问我。

    哪里晓得来巴塞罗纳为的是什么,原先的行程里并没有这一站。我不过是逃下来了而 已。

    我坐在游乐场的条凳上,旋转木马在眼前一圈又一圈的晃过。一个金发小男孩神情严肃 的抱着一匹发亮的黑马盯住我出神。

    偶尔有不认识的人,在飘着节日气氛的音乐里探我:“一个人来的?要不要一起去 逛?”

    “不是一个人呢?”我说。

    “可是你是一个人嘛!”

    “我先生结伴来的。”我又说。

    黄昏尽了,豪华的黑夜漫住五光十色的世界。

    此时的游乐场里,红男绿女,挤挤攘攘,华灯初上,一片歌舞升平。

    半山上彩色缤纷。说不尽的太平盛世,看不及的繁华夜景,还有那些大声播放着的,听 不完的一条又一条啊浪漫温的歌!

    我置身在这样欢乐的夜里,心中突然涨满了无由的幸福。遗忘吧!将我的心从不肯释放 的悲苦里逃出来一次吧!那怕是几分钟也好。

    快乐是那么的陌生而遥远,快乐是禁地,生死之后,找不到进去的钥匙。

    在高高的云天吊车上,我啃着一大团粉红色的棉花糖,吹着令人瑟瑟发拌的冷风,手指 绕着一双欲飞的黄气球,身边的位子没有坐着什么人。

    不知为何便这样的快乐,疯狂的快乐起来。

    脚下巴塞罗纳的一片灯海是千万双眼睛,冷冷的对着我一眨又一眨。

    今天不回家,永远不回家了。

    公寓走廊上的灯光那么的黯淡,电铃在寂寂的夜里响得使人心惊。门还没有开,里面缓 缓走来的脚步声却使我的胃紧张得抽痛起来。

    “谁?”是婆婆的声音。

    “Echo!”

    婆婆急急的开着层层下锁的厚门,在幽暗的光线下,穿黑衣的她震惊的望着我,好似看 见一个坟里出来的人一般。“马利亚妈妈!”我扑了上去,紧紧的抱住她,眼里涌出了泪。

    “噢!噢!我的孩子!我孤伶伶的孩子!”婆婆叫了起来,夹着突然而来的呜咽。

    “什么时候来马德里的?吓死人啊!也不通知的。”“没有收到我的明信片?”

    “明信片是翡冷翠的,说在瑞士,邮票又是奥地利的,我们那里弄得懂是怎么回事,还 是叫卡门看了才分出三个地方来的!”

    “我在巴塞罗纳!”

    “要死罗!到了西班牙怎么先跑去了别的地方?电话也不来一个!”婆婆又叫起来。

    我将袖子擦擦眼睛,把箱子用力提了进门。

    “睡荷西老房间?”我问。

    “睡伊丝帖的好了,她搬去跟卡门住了。”

    在妹妹的房内我放下了箱子。

    “爸爸睡了?”我轻轻的问。

    “在饭间呢!”婆婆仍然有些泪湿,下巴往吃饭间抬了一下。

    我大步向饭厅走去,正中的吊灯没有打开,一盏
返回目录 上一页 下一页 回到顶部 0 0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温馨提示: 温看小说的同时发表评论,说出自己的看法和其它小伙伴们分享也不错哦!发表书评还可以获得积分和经验奖励,认真写原创书评 被采纳为精评可以获得大量金币、积分和经验奖励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