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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大学〔苏联〕高尔基-第1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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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潺潺的小溪水在欢快地流淌。我喜欢这一切。 这时一个穿黑衣的老太太走出小木屋,对着木房门发狠地说道:“这群该死的人!”

    原来是两个顽皮的孩子用石块和泥给溪水设置障碍,听见老太太的叫喊,吓得一溜烟跑开了。老太太从地上捡起一块木板,在上面吐口唾沫,抛到溪水里,不知她是在举行什么仪式,然后她又用穿着男式靴子的脚把孩子的杰作捣毁,直直向伏尔加河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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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将如何应付在这里的生活呢?”

    他们喊我下楼去吃饭。 楼下伊佐尔特正伸着他紫红色的长腿,在桌边坐着说话,我一出现他马上打住。“你怎么想?说吧!”洛马斯眉头一皱对他说。“既然大家没什么说的了,我看就这样吧。我们得提高警惕,你出门得带枪,要不就带根木棒。 和塔林诺夫说话要当心,他和库尔什金一个毛病:舌头比女人的还长。 喂,我说小伙子,你喜不喜欢钓鱼?”

    “不喜欢。”

    接着,洛马斯说得把苹果农联合起来,以摆脱大包买的束缚。 伊佐特听完后说:“如果这样村里的富农土豪们是不会让你有安稳日子过的!”

    “走着瞧吧!”

    “我敢肯定他们是不会的,怎么样!”

    我觉得:伊佐尔特就像卡洛宁和斯拉托夫斯基在小说里描写的农民一般……

    我有种预感:是不是从现在开始,我要从事革命工作了,我就要干大事业了?

    饭后,伊佐尔特又叮嘱洛马斯:“米哈依。 安东罗夫,不要太心急,好事多磨。 这些事得慢慢来!”

    他走后,洛马斯若有所思地说道:“他这人聪明、能干、可靠。 可惜就是不怎么识字,上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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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心倒是满强的,希望你能给他帮助。“

    他这人办事儿真是果断。 当天晚上他就开始交待杂货店里各种物品的价格,一边告诉我价格,一边对我说:“我们的货,价格低于另外两个店,这件事惹恼了他们,最近他们扬言要教训我一顿。我来这儿不是图舒服或赚钱,而是另有所求,就和你们在城里开面包店儿的意思差不多……”

    我说我猜得八九不离十。“迫在眉睫……人民太需要获得知识,都快愚昧死了,你说呢?”

    我们上了门在铺里走来走去,忽然听到外面街上劈劈啪啪的人行走的声音,他一会儿踩踩泥水,一会儿又蹦上店铺的石阶狠狠踏几下。“听到了吗?

    有人在走动!

    他是米贡,是个专爱干坏事的光棍儿,就象风流女儿爱卖弄风骚一样的。 您以后和他说话可要小心!跟其他人说话也一样要谨慎……“

    我们返回他的卧室开始了严肃的谈话,洛马斯背对暖器,喷云吐雾,渐渐进入主题,他简单明了地说,他知道我在荒废青春。“您极有天赋,意志坚强,对未来满怀憧憬,您爱读书这很好,但不要让书本成为你和周围人交往的屏障。 我记得有个什么名人说过:‘经验取之于己。’这话说得好。 人直接获得经验虽比间接的痛苦、残忍。 但是这样得来的东西可以让你永生难忘。”

    下面又开始了老生长谈,我听腻了的一些理论,例如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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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农民觉醒是首要问题……但是在这些老话中,我听到了更深一步、更具有魄力的思想。“大学生们嘴上总挂着热爱人民,不过一句空话罢了,我早就想对他们说:人民不能仅凭空话去爱……”

    他目光犀利,面带笑容,在屋子里走来走去,神采飞扬地说着:“爱如果仅仅意味着宽容、同情、谅解、袒护,对女人可以这样!

    对人民却不行,莫非我们可以袒护人民愚昧无知吗?

    难道我们对他们浑沌思想可以宽容吗?我们怎么可以同情他们下贱的行为呢?“

    “叫我们对他们的粗野行径毫无原则地谅解吗?

    办不到!“

    “当然不行!”

    “你们城市人都好读涅克拉索夫的诗,我说单靠一个涅克拉索夫是不够的。 我们该去做农民的工作,对他们说:农民兄弟们!

    你们这些这么好的人,但过着多么悲惨的生活呀!

    你们甚至不如牲畜会照料自己、会保护自己,为什么不努力改变现状,让生活变得更美好、更愉快呢?农民并不意味着一无所能,那些贵族、神父,甚至沙皇,追根溯源,都是农民出身,你们现在知道应该怎样做了吧?

    好了,热爱生活吧,谁也不能糟踏你们的原本应该是美好的生活……“

    他吩咐厨师准备茶炊,接着他让我看他的书架,嗬!真不少呀!大都是自然科学类著作,例如:莱伊尔、哈特波尔。勒奇、拉波克、奇罗、穆宾塞、达尔文等人的作品。还有本国人的许多作品:社勃罗留波夫、车尔尼雪夫斯基、普希金、冈察洛夫、涅克拉索夫等的大家之作。 他用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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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宽的手掌抚摸着他心爱的书,怜惜地小声低语着:“这全是好书!这本书很有价值,是禁书。 你可以看看,从书中您能了解到什么是国家!”

    这本书是霍布斯的《巨兽》。

    “这儿还有一本,也是讲国家的,还有一定程度趣味性呢!”

    他递给了我一本马基张维利的《皇帝》。

    我们吃茶的当儿,他简明扼要地讲了讲自己的过去的一些经历:他家是车尔尼郭夫省的,他父亲是个铁匠,他自己在基辅车站做过事,也就是在那里,他和革命者们有了接触,后来他因为组织工人学习小组被捕入狱。他蹲了两年班房,出来后又被流放到亚库梯十年。“那会批复我和亚库梯人住在宿营地,我都绝望了,那里的冬天真他妈的冷透了,连脑子都冻了,当然了,在那里有脑子也派不上用场。 后来我惊喜地遇见了一个俄罗斯人,又一个俄罗斯人,虽说不多,但是总算有了!好像上帝知道我太孤单,专门又派来一些人与我作伴似的。 他们都是非常非常好的人。”我认识了一个大学生叫乌拉苦米。 柯罗年科,他现在也回来了,我和他曾经非常要好,但因为有一点意见分歧,我们两个人没能结成深厚的友谊。这个人思想深刻,多才多艺,他还会画圣像,听说他现在混得不错,常常给书刊、杂志撰写文章。“

    洛马斯和我谈了很久,直到半夜,我明白他的心思,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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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感受到了他热切的友情。 这一切对我来说都是多么的恰到好处呀!自从我自杀未遂以后,心境糟透了,虽说人活着,但生活得就象行尸走肉一样,我因为有过这段不光彩历史,很羞愧,觉得没脸见人,失去了生活的航向。洛马斯理解我,他细腻、体贴地引导我走出误区,给我展现美好的前程,给我光明、希望和继续生存的勇气。这是我生命中值得纪念的日子。星期日,小店铺一开门,做完弥撒的村民们就来小铺聚会了,第一个是侠门提马特维。 巴里诺夫,这个人全身脏兮兮的,鸡窝似的头发,长臂猿一样的胳膊,奇奇怪怪地长着一双漂亮的女人眼睛。他哼哼哈哈地打了招呼后,就顺嘴问了一句:“进城有何消息吗?”

    然后并不等人回答,就朝向库尔什金大叫:“斯契潘!你那群该死的猫吃了我一只公鸡!”

    他很快地掀动嘴唇,让谎话自动往外流,说什么省长去彼得堡朝拜沙皇去了,他此行的目的是把鞑靼人迁到高加索和土耳其斯坦去。 他极力赞美省长说:“他可是个聪明官儿!极会来事……”

    “我敢打赌,你说的没一句实话。”洛马斯平静地说道。“你?我?为什么?”

    “安东内奇!你怎么这么不信任人呀?”

    “哎,我很为鞑靼人担心的,新环境他们肯定不适应!”巴里诺夫有点儿不乐意地反驳了洛马斯一句,又叹息地说道。第二个出现的是一个矮干巴老头,身上穿着一件似乎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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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捡的别人的哥萨克式破旧外衫,菜色脸、黑嘴唇,左眼好象特别犀利,白眉毛因为伤痕被斩成了两截,还不住地抖动着。“哎呀,风光的米贡先生,昨晚上又偷了点什么?”巴里诺夫讥讽地说道。“偷了你的钱。”米贡满不在乎地高声说,一边还向洛马斯脱帽致意。这时候我们小铺的房东,潘可夫正走出院子,他还是那么衣冠楚楚。 上身短西服,系着红领带脚上一双胶皮鞋,胸前垂一条银链,真有点儿象马的缰绳儿。 他见了米贡气不打一处来地叫着:“你这个老魔鬼!

    你敢再进我的菜园,看我不打断你的双腿!“

    “不能来点儿新鲜的吗?老来这一套!”米贡脸不变色心不跳地答复着,然后又无可奈何地说道:“我看你不打人就没办法活是不是!”

    潘可夫被气得破口大骂,米贡不紧不慢又加了句:“你不能说我老呀!我才只有四十六岁……”

    “但是去年圣诞节你就五十三啦!”

    巴里诺夫发现新大陆般地尖叫道,“你自己说的你五十三了,现在怎么又说谎了?”

    下面出场的是一个神情严肃、络腮胡子的苏斯罗夫和渔民伊佐尔特。 至此,小铺已聚集了十几个人。 洛马斯低头吸着烟听农民谈天,农民们有的坐小铺台阶上,有的坐小铺门口的长凳上。这个季节气候仍有些变化无常,但此时呈现出的村中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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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景已是十分迷人了。 那曾经被严冬冻结了的天空解冻了,几片飘浮的云彩在大地上的溪水和水洼上招招摇摇,形成变幻的云影,忽而明媚照人,忽而温柔可人,令人心情极为舒畅。透过小铺门口我看着街上流动的风景: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姑娘们,惹人耳目地穿过这里奔向伏尔加河河岸,她们跨过水洼时候撩起裙裾角儿,露出了她们笨拙的靴子;小孩们则扛着长长的鱼竿煞有介事地去河边垂钓,也打这里跑过去了;一群老实巴交的农民走过这儿时,往店铺瞅瞅,毫无声息地摘一下头上的小帽子或者大帽子。米贡和库尔什金平心静气地分析着一个不大容易解答的问题:商人和地主究竟哪个心更狠毒?

    他们二人各执所见,库尔什金说是商人,米贡说是地主,两个人越争越发火儿,米贡洪亮的声音盖过了库尔什金不太利索的说话声:“有一回,芬格洛夫他爸抓住了拿破仑的胡子,芬格洛夫闻讯而到揪起两人的后脖领子,决心把他们分开,谁知猛一用劲两人脑门儿碰脑门儿,完事大吉,两人全归天。”

    “我相信你碰这么一下,也准玩儿完!”库尔什金赞同地说道,接着又坚持自己的观点:“还有一点,商人可是比地主的胃口大多了……”

    仪表不凡的苏斯罗夫坐在台阶上抱怨地说:“米哈依。 安东罗夫!

    老百姓根本没法活了。从前给地主老爷们做活儿,事情排得满满的,根本没闲工夫……“

    “我看你最好送上一份请愿书,要求复辟农奴制得了!”

    伊佐尔特抢白道。 面对这所有一切,洛马斯只是沉默,他看了一下伊佐尔特,然后在栏杆上磕了磕烟斗里的烟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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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一直在等待那个时机,我认为洛马斯到时候是会发言的,因此就专注地听着农民闲谈。 可我觉得洛马斯在故意放弃讲话的机会,他好象无动于衷的样子,坐在那儿望着天空变幻的云彩和地上被风吹皱的水洼。这时伏尔加河上的轮船发出震耳欲聋的吼声,河边飘着姑娘们尖利的歌声,由手风琴伴奏。 一个醉汉东倒西歪地沿街而行,他又打呼噜又打嗝,手脚忙乱地总往水洼地里走。村民们的争论逐渐地平息了,大家都有点郁郁寡欢,我的情绪也随之低沉。 云彩愈积愈厚,风雨来临的前兆,农村生活的沉闷使我不禁留恋起都市生活来了,我想念城市里永不休止的躁动、杂乱无章的声音,街上川流不息的人群和工人们的健谈和他们活泼的天性。晚上吃茶时,我把自己的疑问说出来,并问他打算何时和农民们交流思想?

    “交流什么思想?”

    “嗯?

    要是我和他们在大街上讲这些事,准会再被流放到亚库梯……“他认真听了我的想法之后对我说。洛马斯装好烟斗,又把自己围绕在烟雾中了,他开始分析农民的处境和心态:”农民胆小怕事,他们谁都怕,怕自个儿,怕邻里,最害怕的就是外地人了。“农奴制废除还不到三十年,凡四十岁以上的农民一降生就是奴隶身份,他们铭记着奴隶生活,但他们对自由却一无所知。”现在你简略地对他说,自由就是按自个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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