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贾平凹散文精选_贾平凹-第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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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光焰中的芯儿,就是我。——你从此就有了抗争的对头了! 

    二 

    爸爸,你总是夸耀,说你是妈妈的保护人,而善良的妈妈把青春无私 地送给了你。可是,爸爸,你知道吗?妈妈是怀了谁,才变得那么羞羞怯 怯,似莲花不胜凉风的温柔;才变得绰绰雍雍,似中秋的明月丰丰盈盈? 又是生了谁,才又渐渐褪去了脸上的一层粉粉的红晕,消失了一种迷迷丽 丽的灵光水气? 

    爸爸,你总是自负,说你是妈妈的占有者,而贤惠的妈妈一个心眼儿 关怀你。 

    可是,爸爸,你知道吗,当妈妈怀着我的时候,你敢轻轻撞我一下吗? 妈妈偷偷地一个人发笑,是对着你吗?你能叫妈妈说清你第一次出牙, 是先出上牙,还是先出下牙吗?你的人生第一声哭,她听见过吗?三 

    爸爸,你总是对着镜子忧愁你的头发。他明白是谁偷了你的头发里的 黑吗?你总是摸着自己的脸面焦虑你的皮肉。你明白是谁偷了你脸上的红 吗?爸爸,那是我,是我。在妈妈面前,咱们一直是决斗者,我是输过, 你是赢过,但是,最后你是彻底地输了的。所以,你嫉妒过我,从小就对 我不耐心,常常打我。 

    爸爸,当你身子越来越弯,像一棵曲了的柳树,你明白是谁在你的腰 上装了一张弓吗?当你的痰越来越多,每每咳起来一扯一送,你明白是谁 在你的喉咙里装上了风箱吗?爸爸,那是我,是我。在妈妈的面前,咱们 一直是决斗者,我是输过,你是赢过,但是,最后你是彻底地输了。所以, 你讨好过我,曾把我架在你的脖子上,叫我宝宝。 

    四 

    啊,爸爸,我深深地知道,没有你,就没有我,而有了我,我却是将 来埋葬你的人。但是,爸爸,你不要悲伤,你不要忌恨,你要深深地理解: 孩子是当母亲的一生最得意的财产,我是属于我的妈妈的,你不是也有 过属于你的妈妈的过去吗?啊,爸爸,我深深地知道,有了我,我就要在 将来埋葬了你。但是,爸爸,你不要悲伤,你不要忌恨,你要深深地相信, 你曾经埋葬过你的爸爸,你没有忘记你是他的儿子,我怎么会从此就将 你忘掉了呢?



 龙柏树

    龙是柏树,树长堰塘,塘在成都西的一个山拗里。我去看它的时候已经中午,天不晴不雨,恤恤地小船在长溪摇了一小时,人上岸,溪里的一群鸭子也上岸,竟一直导游到塘边。

    塘实在的小,像一口游泳池,塘边的土赤上去就是人家,孤孤的一家,那个红袄绿裤的姑娘站在一堆柴禾前望着我,红肥绿瘦般地鲜艳。龙树螺旋形地横卧在塘的上空,让人担心要倒坍下去,亏得这土峁,以及土峁上的孤屋和姑娘压住了树根。我想,龙是从这一家农户出来的,或是龙从天上来,幻变了农人在这里潜藏。

    天气已在三月,树梢有了嫩叶,稀稀落落不易见,而由根至梢,凤尾蕨附生茂盛。尾随从溪岸而来的一个汉子,热情解说这凤尾蕨只能在岸畔长的,谁也弄不清怎么就长在树上,长得这般密。“这是龙衣,一年一换的。”四川的口音,第一声特别的用力。“龙换衣不是冬季,而是盛夏!”龙之所以是龙,毕竟有它的神奇。 这棵树原是一对的,左右把持在塘上,塘面就被罩住,养鸭养鱼,放水灌溉坳里的几十亩稻田。那一年屋里的老头死了,夜里一棵树就“嘎啦啦”塌倒。将塌倒的树锯开来,颜色红得像血。剩下的这棵树,从此每到天要下雨,整个树就一团水雾,坳下边的农民一见到树一团雾气了,就知道天要下雨了。周围的农民吃水到塘里担,水清冽甘甜,最能泡茶,每年到土峁的孤屋里去看望那一位鹤首鸡皮的老太太,害怕老太大过世了,这一棵龙树也就要塌倒吗?老太太依然健在,爱说趣话,能咬蚕豆。

    树长为龙形的,可能很多,我是到安徽见过龙拓树,在平地扭着往空中冲,那里出了陈胜吴广;也到陕西霸河源头见过龙松树,沿一山坡逶迤几十米,那里李先念曾住过三年,后来李先念担任了三年国家主席。龙形的树都附着伟人的传说,这柏树却躲在山坳中,土峁上的人家都是农民,这龙该是布衣龙。

    但龙就是龙,它是潜龙。

    解说的汉子喋喋不休地解说龙柏树的奇妙,末了让我站在一个方位看树根部是不是像个牛头,又让我站在另一方位看树干上的疙瘩像不像个狗,又让我站……说像马像鸡。说毕了,他伸手向我讨解说费,他原来是要挣钱的,我付了他一张纸币,却批评他解说的不好:大方处不拘小节,龙就是龙,哪里又有这么多鸡零狗碎的东西呢?龙潜是为了起飞,而不是被猪狗所欺啊?!

    我爬上土峁去拜望那位老太太,红袄绿裤的姑娘却谢绝了,说:“我奶午睡哩!”终未能见。



 贾平凹散文精选朋友

    朋友是磁石吸来的铁片儿、钉子。锣丝帽和小别针,只要愿意,从俗世上的任何尘土里都能吸来。现在,街上的小青年有江湖义气,喜欢把朋友的关系叫“铁哥们”,第一次听到这么说,以为是铁焊了那种牢不可破,但一想,磁石吸的就是关于铁的东西呀。这些东西,有的用力甩甩就掉了,有的怎么也甩不掉,可你没了磁性它们就全没有喽!昨天夜里,端了盆热水在凉台上洗脚,天上一个月亮,盆水里也有一个月亮,突然想到这就是朋友么。

    我在乡下的时候,有过许多朋友,至今二十年过去,来往的还有一二,八九皆已记不起姓名,却时常怀念一位已经死去的朋友。我个子低,打蓝球时他肯传球给我,我们就成了朋友,数年间身影不离。后来分手,是为着从树上摘下一堆桑椹,说好一人吃一半的,我去洗手时他吃了他的一半,又吃了我的一半的一半。那时人穷,吃是第一重要的。现在是过城里人的日子,人与人见面再不问“吃过了吗”的话。在名与利的奋斗中,我又有了相当多的朋友,但也在奋斗名与利的过程,我的朋友交换如四季。……走的走,来的来,你面前总有几张板凳,板凳总没空过。我作过大概的统计,有危难时护伤过我的朋友,有贫困时周济过我的朋友,有帮我处理过鸡零狗碎事的朋友,有利用过我又反过来端我一脚的朋友,有诬陷过我的朋友,有加盐加醋传播过我不该传播的隐私而给我制造了巨大的麻烦的朋友。成我事的是我的朋友,坏我事的也是我的朋友。有的人认为我没有用了不再前来,有些人我看着恶心了主动与他断交,但难处理的是那些帮我忙越帮越乱的人,是那些对我有过思却又没完没了地向我讨人情的人。

    地球上人类最多,但你一生的交往最多的却不外乎方圆几里或十几里,朋友的圈子其实就是你人生的世界,你的为名为利的奋斗历程就是朋友的好与恶的历史。有人说,我是最能交朋友的,殊不知我的相当多的时间却是被铁朋友占有,常常感觉里我是一条端上饭桌的鱼,你来捣一筷子,他来挖一勺子,我被他们吃剩下一副骨架。当我一个人坐在厕所的马桶上独自享受清静的时候,我想象坐监狱是美好的,当然是坐单人号子。但有一次我独自化名去住了医院,只和戴了口罩的大夫护士见面,病床的号码就是我的一切,我却再也熬不下一个月,第二十七天里翻院墙回家给所有的朋友打电话。也就有人说啦:你最大的不幸就是不会交友。这我便不同意了,我的朋友中是有相当一些人令我吃尽了苦头,但更多的朋友是让我欣慰和自豪的。

    过去的一个故事讲,有人得了病去看医生,正好两个医生一条街住着,他看见一家医生门前鬼特别多,认为这医生必是医术不高,把那么多人医死了,就去门前只有两个鬼的另一位医生家看病,结果病没有治好。旁边人推荐他去鬼多的那家医生看病,他说那家门口鬼多这家门口鬼少,旁边人说,那家医生看过万人病,死鬼五十个,这家医生在你之前就只看过两个病人呀!我想,我恐怕是门前鬼多的那个医生。根据我的性情。职业、地位和环境,我的朋友可以归两大类:一类是生活关照型。

    人家给我办过事,比如买了煤,把煤一块一块搬上楼,家人病了找车去医院,介绍孩子人托。我当然也给人家办过事,写一幅字让他去巴结他的领导,画一张画让他去银行打通贷款的关节,出席他岳父的寿宴。或许人家帮我的多,或许我帮人家的多,但只要相互诚实,谁吃亏谁占便宜就无所谓,我们就是长朋友,久朋友。

    一类是精神交流型。具体事都干不来,只有一张八哥嘴,或是我慕他才,或是他慕我才,在一块谈文道艺,吃茶聊天。在相当长的时间里,我把我的朋友看得非常重要,为此冷落了我的亲戚,甚至我的父母和妻子儿女,可我渐渐发现,一个人活着其实仅仅是一个人的事,生活关照型的朋友可能了解我身上的每一个痣,不一定了解我的心,精神交流型的朋友可能了解我的心,却又常常拂我的意。快乐来了,最快乐的是自己,苦难来了,最苦难的也是自己。

    然而我还是交朋友,朋友多多益善,孤独的灵魂在空荡的天空中游戈,但人之所以是人,有灵魂同时有身躯的皮囊,要生活就不能没有朋友,因为出了门,门外的路泥泞,树丛和墙根又有狗吠。

    西班牙有个毕加索,一生才大名大,朋友是很多的,有许多朋友似乎天生就是来扶助他的,但他经常换女人也换朋友。这样的人我们效法不来,而他说过一句话:朋友是走了的好。我对于曾经是我朋友后断交或疏远的那些人,时常想起来寒心,也时常想到他们的好处。如今倒坦然多了,因为当时寒心,是把朋友看成了自己和自己的家人,殊不知朋友毕竟是朋友,朋友是春天的花,冬天就都没有了,朋友不一定是知己,知己不一定是朋友,知己也不一定总是人,他既然吃我,耗我,毁我,那又算得了什么呢,皇帝能养一国之众,我能给几个人好处呢?这么想想,就想到他们的好处了。

    今天上午,我又结识了一个新朋友,他向我诉苦说他的老婆工作在城郊外县,家人十多年不能团聚,让我写几幅字,他去贡献给人事部门的掌权人。我立即写了,他留下一罐清茶一条特级烟。待他一走,我就拨电话邀三四位旧的朋友来有福同享。这时候,我的朋友正骑了车子向我这儿赶来,我等待着他们,却小小私心勃动,先自己沏一杯喝起,燃一支吸起,便忽然体会了真朋友是无言的牺牲,如这茶这烟,于是站在门口迎接喧哗到来的朋友而仰天嗬嗬大笑了。

    1997年2月5日晚



 平凹作画记

    在年纪不老的作家里,我自诩我的毛笔字可入书品。但我确实没 有临过帖,用钢笔写稿写得多了,随时又爱读一些碑,别人要我在宣 纸上写,就写出来了。原本是一场玩事,所以从不为难他人的求索, 给他写字不正好是练我的书法吗?差不多是求我一幅字的总事先拿数 张纸来,剩下的便白落,竟落下了几大捆的便宜。有一日突发奇想: 有这么多纸,何不也作些画呢?见过一些画家是将墨大泼大涂的,于 是也泼,也涂,怪畅美的。刚画毕,恰好来了一位搞美术理论的先生, 瞧我一嘴唇墨,问我干什么了?我说作画了,小时候在寺庙里看过画 匠骑在木架上画檐头,时不时将笔在口里蘸唾沫,多半我作画时也这 么不自觉地模仿了。就擦着嘴说,“小娃的屁股画家的嘴”,当画家 就要敢不卫生呀!先生说要看画,看,一拳却把我击倒了,大叫你小 子是鬼狐附体!我可怜地说:“我可从没受过训练,压根不懂技法。” 意思是别以高标准来要求我。先生倒严肃起来,讲了许多使我也吃惊 的好话,我瞧他不是在戏弄我,我来劲了,我是个见不得鼓动的人, 一时得意叫道:那我就画呀!就画起来了。 

    我真是有无知无畏的秉性。 

    说老实的,我可不想作个画家,纯乎一种取乐的方式,没想后来 更有了一层好处。我家来客过多,尤其晚上,常是小屋坐那么三位四 位,宏谈滔滔,我很烦,又不能黑了脸赶人家,作起画就可以既不失 礼又可平心,你若要走,说一句“啊,你慢走”,阿弥陀佛,你不走 就呆着看我作画,我反正要两不误的。 

    初冬到现在画下了30余幅,也是有生以来30余幅作品。画一 幅,觉得还满意就编号,编了号的画是决意不送人的。不知这兴趣还 有多久,也不知还要画出多少幅,我想天要我画多少就画多少,我才 不受硬要画的累呢。   一、《唐僧取经》 

    画唐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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