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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作人文集之文学评论_周作人-第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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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还是被王怀庆辈指为过激派,主张捉将官里去,吓得他只好以检查糖尿病为名,销声匿迹的躲了起来。正当这个时候,议员受贿的案件被揭发了,不久又发生国会违宪一案,闹得全国哗然,内阁一再更易,取缔新思想的决议,便暂时搁起。到了一九二四年,旧事重提,六月十六日的《晨报副刊》第一三八号上,杂感栏里发表三条《零碎事情》,第一条便反映了“文字之狱的黑影”: 

    天风堂集与一目斋文钞忽于昌英之妐之日被□(日文), 

    这一句话是我从一个朋友给另一个朋友的信中偷看来的,话虽 

    然简单,却包含了四个谜语。《每周评论》及努力上有一位作者别 

    署天风,又有一位别署只眼,这两部书大概是他们作的吧。□□ 

    □(日文)也许是禁止,我这从两部的性质上推去,大概是不错的。但 

    什么是“昌英之妐之日”呢?我连忙看康熙字典看妐是什么字。 

    啊,有了!字典“妐”字条下明明注着,集韵,诸容切,音钟, 

    夫之兄也。中国似有一位昌英女士,其夫曰端六先生,端六之兄 

    不是端五么?如果我这个谜没有猜错,那么谜底必为《胡适文存》 

    与《独秀文存》忽于端午日被禁止了。但我还没有听见此项消息。 

    可恨我这句话是偷看来的,不然我可以向那位收信或发信的朋 

    友问一问,如果他们还在北京。” 

    这条杂感署名“夏”,夏就是钱玄同的本名,谜语其实就是玄同自己的创造。当时北洋军阀禁止《独秀文存》、《胡适文存》、《爱美的戏剧》、《爱的成年》、《自己的园地》等书,玄同为了揭发事实,故意转弯抹角,掉弄笔头,以引起社会的注意。胡适便据此四面活动,多方写信。北洋政府一面否认有禁书的事情,说检阅的书已经发还,一面却查禁如故。到了六月二十三日,《晨报副刊》第一四三号又登出一封给夏和胡适的通信,署名也是“夏”。 

    夏先生和胡适先生: 

    “关于天风堂集与一目斋文钞被禁止的事件,本月十一日下午五时,我在成均遇见英白先生,他的话和胡适先生一样。但是昨天我到旧书摊上去问,据说还是不让卖,几十部书还在那边呢。许是取不回来了吧。 

    “夏曰,(这个夏便是夏先生所说的写信的那个朋友。夏先生和夏字有没有关系,我不知道,我可是和夏字曾经发生过关系的,所以略仿小写万字的注解的笔法,加这几句注。)十三,六,二十。” 

    “所谓‘略仿小写万字的注解的笔法’云云,意思就是万即万,夏即夏,原来只是一回事,一个人而已。这封通信后面还有一条画龙点睛的尾巴: 

    “‘写完这封信以后,拿起今天的《晨报》第六版来看,忍然看见《警察厅定期焚书》这样一个标题,不禁打了一个寒噤,虽然我并不知道这许多败坏风俗小说及一切违禁之印刷物是什么名目。’可见当时不但禁过书,而且还焚过书,闹了半天,原来都是事实。短文采取层层深入的办法,我认为写得极好。这是五四初期取缔新思想的一点重要史料。败坏风俗,本来有各种各样解释,鱼目即混珠,玉石不免俱焚,从古代到近代,从外国到中国,败坏风俗几乎成为禁书焚书的共同口实,前乎北洋军阀的统治阶级利用过它,后乎北洋军阀的统治阶级也利用过它。若间败的什么风,坏的什么俗,悠悠黄河,这就有待于我们这一辈人的辨别了。” 

    这篇文章我也觉得写的很好,它能够从不正经的游戏文章里了解其真实的意义,得到有用的资料,极是难得的事。可惜能写那种转弯抹角,掉弄笔头,诙谐讽刺的杂文的人已经没有了,玄同去世虽己有二十四年,然而想起这件事来,却是一个永久的损失。 

    (中略) 

    上面所说都是北京大学的教授,但是这里想推广一点开去,稍为谈谈职员方面,这里第一个人自然便是蔡校长了,第二个是蒋梦麟,就是上文一六三节玄同的信里所说的“茭白先生”,关于他也是有些可以谈的,但其人尚健在,这照例是感旧录所不能收的了。 

    十五、蔡孓民 蔡孓民名元培,本字鹤卿,在清末因为讲革命,改号孓民,后来一直沿用下去了。他是绍兴城内笔飞弄的人,从小时候就听人说他是一个非常的古怪的人,是前清的一个翰林,可是同时又是乱党。家里有一本他的朱卷,文章很是奇特,篇幅很短,当然看了也是不懂,但总之是不守八股的规矩,后来听说他的讲经是遵守所谓公羊家法的,这是他的古怪行径的起头。他主张说是共产公妻,这话确是骇人听闻,但是事实却正是相反,因为他的为人也正是与钱玄同相像,是最端正拘谨不过的人。他发起进德会,主张不嫖,不赌,不娶妾,进一步不作官吏,不吸烟,不饮酒,最高等则不作议员,不食肉,很有清教徒的风气。他是从佛老出来,经过科学影响的无政府共产,又因读了俞理初的书,主张男女平等,反对守节,那么这种谣言之来,也不是全无根据的了。可是事实呢,他到老不殖财,没有艳闻,可谓知识阶级里少有人物,我们引用老辈批评他的话,做一个例子。这是我的受业师,在三味书屋教我读《中庸》的寿洙邻先生,他以九十岁的高龄,于去年逝世了;寿师母分给我几本他的遗书,其中有一册是蔡孓民言行录下,书面上有寿先生的题字云: 

    “孓民学问道德之纯粹高深,和平中正,而世多訾嗷,诚如庄子所谓纯纯常常,乃比于狂者矣。”又云: 

    “孓民道德学问集古今中外之大成,而实践之,加以不择壤流,不耻下问之大度,可谓伟大矣。”这些赞语或者不免有过高之处,但是他引庄子的说话是纯纯常常,这是很的确的。蔡孓民庸言庸行的主张最初发表在留法华工学校的讲义四十篇里,只是一般人不大注意罢了。他在这里偶然说及古今中外,这也是很得要领的话。三四年前我曾写过一篇讲蔡孓民的短文,里边说道: 

    “蔡孓民的主要成就,是在他的改革北大。”他实际担任校长没有几年,做校长的时期也不曾有什么行动,但他的影响却是很大的。他的主张是“古今中外”一句话,这是很有效力,也很得时宜的。因为那时候是民国五六年,袁世凯刚死不久,洪宪帝制虽已取消,北洋政府里还充满着乌烟瘴气。那时是黎元洪总统,段棋瑞做内阁总理,虽有好的教育方针,也无法设施。北京大学其时国文科只有经史子集,外国文只有英文,教员只有旧的几个人,这就是所谓“古义和“中”而已,如加上“今”和“外”这两部分去,便成功了。他于旧人旧科目之外,加了戏曲和小说,章太炎的弟子黄季刚,洪宪的刘申叔,尊王的辜鸿铭之外,加添了陈独秀、胡适之、刘半农一班人,英文之外也添了法文、德文和俄文了。古今中外,都是要的,不管好歹让它自由竞争,这似乎也不很妥当。但是在那个环境里,非如此说法,“今”与“外”这两种便无法存身,当作策略来说,也是必要的。但在蔡孓民本人,这到底是一种策略呢,还是由衷之言?也还是不知道(大半是属于后者吧),不过在事实上是奏了效,所以就事论事,这古今中外的主张,在当时说是合时宜的了。 

    但是,他的成功也不是一帆风顺的。学校里边先有人表示不满,新的一边还没有表示排斥旧的意思,旧的方面知首先表示出来了。最初是造谣言,因为北大最初开讲元曲,便说在教室里唱起戏文来了,又因提倡白话文的缘故,说用《金瓶梅》当教科书了。其次是旧教员在教室中谩骂,别的人还隐藏一点,黄季刚最大胆,往往昌言不讳。他骂一般新的教员附和蔡孓民,说他们“曲学阿世”,所以后来滑稽的人便给蔡孓民起了一个绰号叫做“世”,如去校长室一趟,自称去“阿世”去。知道这个名称,而且常常使用的,有马幼渔、钱玄同、刘半农诸人,鲁迅也是其中之一,往往见诸书简中,成为一个典故。报纸上也有反响,上海研究系的《时事新报》开始攻击,北京安福系的《公言报》更加猛攻,由林琴南出头,写公开信给蔡孓民,说学校里提倡非孝,要求斥逐陈胡诸人。蔡答信说,《新青年》并未非孝,即使有此主张,也是私人的意见,只要在大学里不来宣传,也无法干涉。林氏老羞成怒,大有借当时实力派徐树铮的势力来加压迫之势,在这时期五四风潮勃发,政府忙于应付大事,学校的新旧冲突总算幸而免了。 

    我与蔡孓民平常不大通问,但是在一九三四春间,却接到他的一封信,打开看时乃是和我茶字韵的打油诗三首,其中一首特别有风趣,现在抄录在这里,题目是--《新年,用知堂老人自寿韵》,诗云: 

    新年儿女便当家,不让沙弥袈了裟。(原注,吾乡小孩子留发一圈而剃其中边者,谓之沙弥。《癸已存稿》三,“精其神”一条引经了筵阵了亡等语,谓此自一种文理。) 

    鬼脸遮颜徒吓狗,龙灯画足似添蛇。 

    六么轮掷思赢豆,数语蝉联号绩麻。(吾乡小孩子选炒蚕豆六枚,于一面去壳少许,谓之黄,其完好一面谓之黑,二人以上轮掷之,黄多者赢,亦仍以豆为筹马。以成语首字与其他未字相同者联句,如甲说“大学之道”,乙接说“道不远人”,丙接说“人之初”等,谓之绩麻。) 

    乐事追怀非苦话,容吾一样吃甜茶。(吾乡有“吃甜茶,讲苦话”之语。) 

    署名则仍是蔡元培,并不用什么别号。此于游戏之中自有谨厚之气;我前谈《春在堂杂文》时也说及此点,都是一种特色。他此时己年近古希,而记叙新年儿戏情形,细加注解,犹有童心,我的年纪要差二十岁光景,却还没有记得那样清楚,读之但有怅悯,即在极小的地方,前辈亦自不可及也。 

    此外还有一个人,这人便是陈仲甫,他是北京大学的文科学长,也是在改革时期的重要脚色。但是仲甫的行为不大检点,有时涉足于花柳场中,这在旧派的教员是常有的,人家认为当然的事。可是在新派便不同了,报上时常揭发,载陈老二抓伤妓女等事,这在高调进德会的蔡孓民,实在是很伤脑筋的事。我们与仲甫的交涉,与其说是功课上,倒还不如文字上为多,便是都与《新青年》有关系的,所以从前发表的一篇《实庵的尺犊》,共总十六通,都是如此,如第十二是一九二0年所写的,末尾有一行道: 

    “鲁迅兄做的小说,我实在五体投地的佩服。”在那时候,他还只看得《孔乙已》和《药》这两篇,就这样说了,所以他的眼力是很不错的。九月来信又说: 

    “豫才兄做的小说,实在有集拢来重印的价值,请你问他倘若以为然,可就新潮新青年剪下自加订正,寄来付印。”等到《呐喊》在一九二一年的年底编成,第二年出版,这已经在他说话的三年之后了。 

    (选自《知堂回想录》)



 思想革命

    近年来文学革命的运动渐见功效,除了几个讲“纲常名教”的经学家,同做“鸳鸯瓦冷”的诗余家以外,颇有人认为正当,在杂志及报章上面,常常看见用自活做的文章,白话在社会上的势力,日见盛大、这是很可乐观的事。但我想文学这事物本合文字与思想两者而成,表现思想的文字不良,固然足以阻碍文学的发达,若思想本质不良,徒有文字,也有什么用处呢?我们反对古文,大半原为他晦涩难解,养成国民笼统的心思,使得表现力与理解力都不发达,但别一方面,实又因为他内中的思想荒谬,于人有害的缘故。这宗儒道合成的不自然的思想,寄寓在古文中间,几千年来,根深蒂固,没有经过廓清,所以这荒谬的思想与晦涩和古文,几乎已融合为一,不能分离。我们随手翻开古文一看,大抵总有一种荒谬思想出现。便是现代的人做一篇古文,既然免不了用几个古典熟语,那种荒谬思想已经渗进了文字里面去了,自然也随处出现。譬如署年月,因为民国的名称不古,写作“春王正月”固然有宗社党气味,写作“己未孟春”,又像遗老。如今废去古文,将这表现荒谬思想的专用器具撤去,也是一种有效的办法。但他们心里的思想,恐怕终于不能一时变过,将来老痛发时,仍旧胡说乱道的写了出来,不过从前是用古文,此刻用了白话罢了。话虽容易懂了,思想却仍然荒谬,仍然有害。好比“君师主义”的人,穿上洋服,挂上维新的招牌,难道就能说实行民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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