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独唱团第二期_韩寒-第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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总是像一只小鸟一样飞了过去。我总是从幸福的书包里拿出五颜六色的糖果。另外,我总是在老师的一只手搭着肩膀的情况下,倾听着对陈小兵对比式的教育。我的朋友在当时忍受了多么大的痛苦和孤独,每天等我一起去上学放学。而我,竟然一点也没有感觉到。这些必将使我一生都处在了不安与自责之中。我终于发现陈小兵在放学后,是走入了张歪手的家。他落在队伍的后面,忽然转了一下弯,走上一条长满青草的小路。他的脚步看起来匆忙又慌乱。张歪手是辛庄的一条光棍。一条手臂不寻常的细和弯曲。这就造成了他这一生无福用手去搂一个姑娘的命运。这个人与人们很少来往,很少说话。我们只看到他提着生锈的铁罐,在村子里转来转去寻找蚯蚓。傍晚时候,用自行车驮着捕鳝笼子来来往往。张歪手永远穿着那件看不出颜色的灰蒙蒙的衣服,身上散发着浓重的鱼腥味。他的家在辛庄的最北沿,一是间光线暗淡的矮小房屋,门板已经破损了。有一次,我和陈小兵在放学以后接近了那间房子。当时的门是半掩着的。从门缝里,我们看到了张歪手蹲在一个墙角落里。无数条蚯蚓扭动着腰肢在地上涌来涌去。张歪手灰暗的脸上浮现出古怪的微笑,然后,他居然将一条条蚯蚓抓在手中,揉了几下,又狠狠地摔下。每一条蚯蚓当场开肠破肚。腥臭味从门缝里滚滚而来,把我和陈小兵吓得魂飞魄散。现在,我看到陈小兵几乎是踮着脚飞快地走进这间屋子。到后来,人们看到张歪手将手臂搭在陈小兵肩上,从屋子里不慌不忙地走出来。这两个不苟言笑的人旁若无人的走在一起,居然滔滔不绝,开怀大笑。那个时候,陈小兵已经彻底地从我的童年生活中告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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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绝望

这一天早晨,陈小兵同往常一样背着书包走向学校。九月的阳光在他的脚下拉开了瘦长的影子。在途中,陈小兵看到了一个与他年龄相仿的男孩。男孩无忧无虑的气质吸引了陈小兵,使他不由自主地停下了脚步。这个男孩赤着脚坐在河岸上,手上折了一枝秀美的芦苇。他一边晃着芦苇四下里张望,一边吹着口哨,脚随着节奏不紧不慢地摇来摇去。他有一双黑亮的大眼睛。这双眼睛几次朝向了陈小兵。忽然,男孩扔掉了手中的芦苇,他用尽力气(背都弓了起来)吹出了尖利的口哨声。路旁平静的玉米地猛地摇晃起来,并且从里面钻出了三个男孩和一辆破旧的自行车。这让陈小兵大吃一惊,回头一看,田主人挥着钉钯,气势汹汹追来了。男孩子们很快跳上了破车,他们的身手十分灵活,几个人挤在一辆车上,还能以较快的速度向前跑。那个男孩因为要从河岸上爬起来,动作稍慢了一些,以致他用力跳了三次才勉强坐上了后座。他的动作令陈小兵想起了马戏团里的小丑,因此,他脸上的表情在当时的阳光下变得生动起来。后来,陈小兵还在河沿发现了一堆玉米棒子。显然是一群性急慌忙的嘴巴胡乱啃过,又随手扔下的。他们横七竖八地躺在麦子旁边的情景,令陈小兵进入了美妙的想象中,又因为想象而浑身激动。陈小兵与那群男孩的第二次相遇是在菜场上。当时陈小兵提着篮子,挤在人群中,觉得自己就像是绑上了沙袋在水中游泳一样。那几个男孩站在一堆光彩照人的西红柿旁边。再次相遇令陈小兵十分喜悦。男孩子们互相交换了几句,便疏散了开来。接着,还是那个拿芦苇的男孩突然将自己摔倒在地上,哭声却在他的身体到达地面之前,就抵达了陈小兵的耳朵。男孩一面捂着自己的膝盖,一边指着边上一个中年男人叫道:你干嘛绊人?你干嘛?人群很快涌了过来对准了那个委屈的男人。同时,陈小兵看到其他的男孩将手伸向了西红柿。他们的身手如此敏捷,使得西红柿堆狠狠地缺了一角。其中一个表情很严肃的男孩,陈小兵后来知道他是首领张同,出手更是惊人。他一抓就是六个。上衣的口袋因为过分拥挤,想必有几个已经破碎并溅出了红色的汁液,但他的手仍旧十分繁忙。这个时候,陈小兵沉着地走上前去。他递过了自己的篮子,并一声不响的加入了他们。后来陈小兵与他们一同成功地撤退。他们拔起双腿在叫骂声中飞奔,将人群甩得远远的。在一间旧仓库里他们分享了这些战利品。因为激动,陈小兵只来得及快速地吞咽,直到张同拍拍他的肩膀,他才抬起满是鲜红汁水的嘴巴。张同问:你叫什么名字?陈小兵。那以后陈小兵开始了逃学。一开始,他只是在班主任下完课后,才溜出教室。我在后窗口看着他贴着墙角从学校后门的洞口消失。他的衣服里鼓满了风,在学校外的树荫下像气球一样。我不知道他去了哪里,他的桌肚里塞满了未做完的作业。后来,陈小兵对课堂彻底厌倦了。一个早晨,他没有出现在座位上。接着是第二个,第三个。到了第四个早晨,班主任才深感疑惑,决定进行家访。那次访问至今仍令我记忆犹新。放学后,班主任要我陪同。他用手中的尺朝我指了指,眼睛并没有离开书本,他说:你,跟我来。我只好跳上了他自行车的后座。来到了陈小兵家,陈学平正站在菜园子中,摆弄一排番茄。我们的班主任用他那过于清脆的男高音问:陈小兵呢?陈学平皱了皱眉头,说:我还要问你,陈小兵呢?班主任一愣,说:他为什么几天不上学?他几天不上学我还要问你呢?这样的话让一向滔滔不绝的班主任有些不知所措了,他只能说:我怎么知道呢?陈学平将手中的一个坏番茄一扔,它立即在地上开出了鲜红的花:陈小兵到那而去了!你们学校怎么管人?我儿子不见了,居然来找老子。真是笑话!陈学平的质问义正辞严,我们的班主任三下五下就败下阵来。他张口结舌,涨红了脸,不安地站起身,推起刚刚停下的自行车。他一声不吭地骑着自行车走了。只有上车的一瞬间,他的右腿抛起的不再是完美的弧线,这才泄露了他内心的慌乱。接着我听到一个软软的声音问:谁呀?然后,我看到一个头上插满五颜六色发卷的女人,从房间里伸出了自己的脸庞。陈学平的脸立即从怒气冲冲变得情意绵绵。他几乎是扭着腰身,从田里走出来走入了卧室并迅速地关上了门。一个人的表情居然会在一瞬间发生这样大的变化,真是令人惊讶。这让我在回家的路上,不停地摸着自己的脸。我的朋友在十三岁的时侯,就彻底辍学了。他跟那群男孩一样。额前留的头发遮挡住眼睛,双手插在裤袋子里,在大街上荡来荡去。他们走起路来慢慢吞吞的,还会冲着路上走过的姑娘吹响口哨或者大声尖叫。他们的声音就像摔碎的玻璃片一样。用我母亲的话说,这就是流氓。但我始终不能承认陈小兵是一个流氓。我无法接受这个恶劣的词冠在我的朋友身上。我期待着有一天黄昏,陈小兵会同以前一样,微笑着走向我,并挽起我的手臂,走向田野。用他故作惊讶的声音说:看那,这棵草多绿啊!直到一个真实的黄昏来临,我才破灭了这种想法。我记得那一天的夕阳像鲜红的血一般,涂满了整个天空。我抬起头还望见了一群南飞的大雁。它们在空中分分合合的姿态深深地吸引着我。直到它们飞远,我才收回了目光。我看到了陈小兵。我已经很久没看到他了。或者是因为很久才会让我觉得陌生吧。他的头发长长的,遮住了左半边脸。双手插在裤袋里,脖子里挂了一条亮晶晶的金属链子。这样的天气里,他居然只穿一件白色的衬衫。如此的不畏寒冷令我十分惊诧。陈小兵的旁边站着另外几个男孩。他们一字排开,在他们的前面则站着一个已经吓呆的小女孩。小女孩的手里拿了一把威武的水枪,军绿颜色,上头还镶着金色的花纹。我听到陈小兵说:小妹妹,把枪借给我们玩玩。小女孩睁着大大的眼睛,站着不动。直到陈小兵抓住她的手枪,并往外拉时,她才发出了惊叫。旁边的人紧跟着一跃而上,那个女孩像是一株芦苇轻而易举地倒在了地上,但她的手仍死死地抓住那把水枪。把她的手指掰开。陈小兵说。女孩的眼睛看到了我。那双黑白分明的眼睛向我发出了求救。可我迈不动一个步子,有一样什么东西正侵入我的身体。掰不开,怎么办?陈小兵的同伴说。陈小兵想了想,说:掰不开?用脚踢!于是,那个女孩的身体猛地弓了起来。巨大的疼痛迫使她终于松开手,捂住了自己的膝盖,哇哇大哭起来。陈小兵一下子就拿到了那把枪,他端起枪,进行瞄准。这时他看到了我。我悲哀地看着我的朋友站在另一群人中间。他的脸上满不在乎的表情令我感到钻心的疼。看到陈小兵匆匆忙忙离去的背影,我忍不住泪流满面。我看到了比死亡还要可怕的东西,那就是绝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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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出现

陈学平忘我地进入了幸福生活。他就像一条小船荡漾在春天的波纹里。用他的话来说:真是妙不可言。我可以想象出陈学平说这句话时的表情:眯起眼睛,咬着牙齿,用力撮起三个指头。仿佛幸福就在他的捏手之间晕头转向了。至于孙美琴早已经是旧家具上的灰尘,被新主人的轻轻一掸,就彻底消失不见。这样的幸福直到苏文文的出现,才开始有了矛盾的裂痕。那一天清晨,陈学平同往常一样,踢着拖鞋打开门。然后他仰起头,对着天空张开臭熏熏的嘴巴,打了一个深深的哈欠。等他合拢嘴巴,揉着眼睛后,他看到了苏文文。当然那个时候,陈学平还不知道她叫苏文文。他只看到一个皱着眉头满面哀愁的女孩问他:这是方柳柳的家吗?未等陈学平点完头,女孩就跨进屋,开始了东张西望。方柳柳呢?女孩的眼神就象两把利剑,刷刷地拨开了陈学平的睡意。他这才清理了嗓子,维持着他一家之主的尊严:你是谁啊?你找谁啊?这个时候,方柳柳走出卧室,看到了找她的女孩。她手中端着的尿盆,就戏剧性地滚倒在地。这一个天是在满地尿流的尿臊味中开始的。后来陈小兵向我详细地形容了那一幕场景。他反复说着:鸡飞狗跳啊,鸡飞狗跳啊!他脸上的表情十分夸张,令我笑得深深地弯下了腰,并不停地抹去跟着掉下来的眼泪。苏文文是方柳柳与前任丈夫的爱情结晶。当时只有十八岁的方柳柳,微凸着肚子嫁给了后来很暴躁的丈夫,张建明。对于这段历史,陈学平一直并不怎么在乎。直到苏文文的出现,他才撩起了求知的欲望。对于和他的脚边人曾经同床共枕的男人,陈学平第一次充满了带有敌意的好奇。年轻时的方柳柳从学校一毕业就在街上开起了理发店。和这个店的名字香香一样,生意一直十分吃香。这倒不是因为方柳柳拥有一手出色的技艺,在很多人看来,更多的是因为方柳柳天生就是一朵香喷喷的鲜花,引来了一只只蜜蜂和蝴蝶。这些蜜蜂和蝴蝶通常是在黄昏时分,才会纷涌而至。他们将理发店的凳子全坐满。他们有的人留着长发,有的留着寸头,一边喷吐着烟雾,一边将他们一天的活动绘声绘色地讲述起来。常常惹得方柳柳红着脸,格格地笑。这使方柳柳的生活可以足不出户,但是热闹非凡五光十色。有一天,只来了张建明一个人。他同往常一样坐在剃头的位置上。他似乎坐下以后才发现别的人没有来。他说:怎么?今天就我一个人?张建明的语气十分惊讶,仿佛这些人是在他坐定以后才消失不见的。他的虚张声势,令方柳柳忍不住嘿嘿一笑。接着她开始帮张建明剃须。那是一张荆棘丛生的脸庞。坚硬的荆棘阻挡了她的刀峰,使她在开路的途中,心惊胆战频频受阻。当一条血痕从张建明的嘴角淌下时,方柳柳已经满头大汗并且手忙脚乱了。她不知所措地看着张建明笑眯眯地伸出鲜红的舌头,将鲜血和她的手指一并舔进了口中。她知道应该抽回手来,可是她没有。她的胸口突突地跳,脚已经踩进了一朵厚厚的白云之中。方柳柳就在恍恍惚惚中,将她知道不应该做的事全让张建明做了。那个黄昏满天的彩霞热烈飞舞,在方柳柳的记忆中完全成了一块块冻僵的血斑,昏暗无光。当她向陈学平讲述的时候,她的语气是忽明忽暗,闪烁不定的,最后又掉进了暮气沉沉之中。陈学平在一阵沉默过后,说:你应该将他推开。你应当抽出自己的手,并且用这只手甩上一个响亮的耳光。总之你应该,勇敢。可是,他的牙齿咬紧了,我抽不出手。方柳柳辩解道。陈学平想了想,摇了摇头:你可以用脚踢,用牙齿咬,朝他吐唾沫,你还可以大声喊人。总之你有很多办法。他看了看方柳柳,停了一下,继续摇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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