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one·一个 文章合集_韩寒-第61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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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



之后的两年,我见到仲嵚的频率也就一年不超过三次。随着年月的累积,年少的我意识逐渐成熟,我明白了,我的哥哥是一个吸食海洛因的瘾君子,而这几年他被反复囚禁在监狱和戒毒所里,抓了戒戒了放,放了吸吸了抓。



 



两年间偶尔有当年和仲嵚一起吸食白粉的小伙伴上门找仲嵚要东西,情绪之激动,甚是恐怖,好几次,老妈叫来了警察,才把他们轰走,没过多久老妈在院墙上安装了防盗用的高压电线,铁门也换成了当年最厚实的那种,温馨的院子,随着各种防盗设备的入驻,氛围逐渐清冷。



 



那段时间,我时常自己在家,碰上找上门的瘾君子,有的恐吓威胁,有的跪着哭着求我,都只为了见仲嵚一面,求要一点儿白粉。刚开始,我总是吓得不知所措,到后来也就见怪不怪,每逢这种情况出现,我都会淡定地隔着铁门劝说对方,遇到特别难缠的,就直接打110。



 



仲嵚28岁那年,我12岁上初一,他也不知去哪儿搞了一些乙肝病毒,注射进自己的身体,造成了严重的肝功能衰竭,并且拒绝医治,从那以后他每次进警察局,警方都以犯人患有致命性疾病为由,再也不能收押、监禁他了,他的目的达到了,代价却是缩短了自己的寿命。



 



再后来的一年,我几乎没有见过仲嵚,只能偶尔听到家里的大人在议论,他又跟某一个亲戚借钱了,又跟谁诈骗了,又在哪儿抢劫了,而老妈只能一一劝说身边的亲友,今后不要理他了,家人已和他断绝了关系。



 



当然,那个时候,即便在所有人眼里,他已经变成了一条只为寻求一口白粉而活的落水狗,众亲友也早就对他态度冷漠恶劣,但他在我眼里,始终是当年强壮的、宠着我、抱着我的亲哥哥。



 



11



又过了一年,我即将上初二,某一天中午,我被一群高年级的流氓学长无辜狂殴,浑身是血,事后被告知是打错人了,气愤之下,我找来了仲嵚,即便那时候的哥哥已经在毒品的侵蚀下,体力和威望都远不如当年,但毕竟瘦死的骆驼比马大,仲嵚不负众望地轻易摆平了那些流氓学长。



 



谁知好景不长,仲嵚自从摆平了流氓学生之后,每天放学,都能在校门口看到仲嵚的身影,偶尔和小志一起,偶尔带着桑鬼,一到放学,几个人便招呼学校里的流氓学生到空地上,以欺负了我弟弟为理由,屡次勒索钱财,甚至没收手机,到后来流氓学生们开始每天都用各种各样的方式逃离学校,或者翻墙,或者抄小路,或者提前旷课逃跑,要不就打篮球打到很晚才离开,总之仲嵚抓住他们的机会越来越少,可能是因为熟悉的人比较清楚底细,容易掌控风险,于是他和他的伙伴们就把目光投向了我和我身边的那些关系比较好的同学。



 



当年我年纪小,一天的零用钱只有10元,我每次遇到仲嵚,他都会威逼着拿走我身上的零用钱,只留下两元钱让我吃一碗拌面,我身边几个要好的同学,也屡屡被仲嵚勒索,有时候甚至连吃午饭的钱都不给人留下,这样的情况持续了七八个月。渐渐地,在学校里我没有了朋友,因为每一个靠近我的人都会被我的亲哥哥勒索,当年在我眼中无限高大的仲嵚,渐渐地让我觉得他是一个不折不扣的瘟神。



 



初三下学期,仲嵚的行为终于引来了众怒,流氓学生以及那些家里有点关系的孩子,找了二十来个人围堵仲嵚和小志,他们被打得头破血流,仲嵚的脑袋缝了8针。校园斗殴事件引起了警方的关注,民警来学校找我录了口供,我出于泄愤,夸大其词地阐述了仲嵚的罪行,只求民警能把他关起来,让我摆脱瘟神。



 



后来他确实消失了,但不是因为入狱,而是把目光投向了别的学校,事后,我成了校园里流氓学生专门欺负的对象,好学生们也因为仲嵚的事对我避而远之,老师们因为我有一个吸毒犯法的哥哥,也和我尽量保持距离。



 



那时候我正值青少年叛逆期,把一切被孤立的源头都怪罪在仲嵚身上,那段被孤立的日子,我对仲嵚可谓恨之入骨。



 



12



初三毕业的暑假,阿紫来了家里,据说怀了仲嵚的孩子,孩子已经有3个月大了,微微看得出一点儿肚子。阿紫跟老妈说想要孩子,老妈说她问了妇科医生,医生说仲嵚长年吸毒,生出的孩子有极大的可能患有某种先天性疾病,生下来不仅是折磨这孩子一世,也折磨一家人,让阿紫考虑清楚,说可以带阿紫去打掉孩子。



 



那是我和老妈最后一次见阿紫。



 



后来据说阿紫自己跑去医院打掉的孩子,她的家里人为了断绝她和仲嵚的来往,想办法把她弄去了法国,在亲戚家开的餐馆做帮厨,她又自杀又下跪还是被送上了飞机,现在想来,这应该是这个故事里唯一圆满的解脱。



 



13



暑假转瞬即逝,我离开了这所被众人孤立的学校,上的是当时全市问题学生最多的高中,而仲嵚仍旧在黑暗中偷鸡摸狗。



 



当时的我已经有了一米七四的个头,长年打球体质健壮,摆脱了仲嵚的我,很快就在新的学校重新建立了自己的小团体。小时候被欺负的孩子,往往会在青少年的时候特别叛逆,那时候我为了不再让别人欺负,我和伙伴们开始学抽烟、学喝酒、学着打群架、学着结伴欺负别人,迅速成为了这所学校的问题学生,再也没有人敢欺负我了,社会上的流氓也渐渐地转变成想要和我结交的态度。



 



高一寒假,我通过身边的朋友和一些社会资源,倒卖一些小商品赚了几千元钱,再加上身边有一群兄弟撑着,我从一个被孤立、被欺负的孩子,转变成了学校里的老大,有兄弟、有小弟,口袋里又有了点钱,年少气盛,意气风发。



 



那是大年初三晚上十点钟,我正要赴兄弟们的酒局,在家楼下的路口碰见了仲嵚,他叫住我:“仲尼,你去干吗?”



 



我冷漠地说:“关你屁事!”



 



仲嵚瞪大了眼睛,两步走近我,上来就用在部队里学来的擒拿招式,死死地把我的右手扣在背后,见我不能动弹了,就拿出了哥哥的口气:“你什么时候学会了这样子跟你哥讲话的?”



 



我放松着右臂,任他拿捏:“你以为你还能欺负我吗?”



 



仲嵚手上更加用劲,剧痛从我右肩传来,我冷笑着反问:“就那么大力气了吗?”



 



被毒品侵蚀多年的仲嵚,又怎能奈何我一个每天打球的十六七岁少年,说罢,我开始用劲,从右肩发力,任凭仲嵚的双手如何用力,我的整个手臂,依然沿着被拐到背后的弧线,一点点地扳回到身前。



 



当时仲嵚的神态,不是吃惊,也不是无可奈何,反倒能从他的眼睛里读出些许失落。因为长年被家长教导不要相信仲嵚的缘故,我只当他是为了博取同情在演苦情戏,并没有过多理会,仲嵚沉默了一会儿:“大过年的,给我点钱吧,你也知道,我实在受不了了。”



 



我强压着满腔的愤怒:“要不是因为你,我今天也不会沦落到这种高中,你知道我初三那年是怎么过来的吗?给钱是不可能的,我走了,你也早点回去吧。”



 



说完我转身就走,这时的仲嵚突然捂着肚子蹲了下来,他叫住我:“仲尼,你能不能背我到前面路口,我搭个车回家?其实这几天我是发烧的,因为那东西,又不得不出来。”



 



我见到此情此景,有些心痛,有些犹豫,但又想起老妈的忠告,以为他又要耍什么花样,便不再理会,转头径直离去。



 



谁知这绝情的一别,便成了我们兄弟俩之间的永别。



 



14



两三个月后,据说仲嵚在收留他的亲戚家里瘫痪不起,全身水肿甚至不能说话。



 



当时他还不知道阿紫已经被她的家人遣送去了法国,后来家人告诉我他瘫痪前说的最后一句话是:“阿紫那小姑娘跟了我那么久也挺苦的,如果我能好起来,一定要想办法好好照顾她。”



 



说完这话的那晚,仲嵚一觉睡去,便不省人事了。



 



后来他被送去医院抢救,医生说病人由于长期过度频繁的静脉注射,已经导致全身血管萎缩,身上找不到任何血管可以插吊瓶,医生只能尽量想办法。



 



那晚我没有去看他,甚至没有为此太多地担心,因为发生过太多太多次这样的情况,而后他总是能够再站起来,一脸坏笑地继续祸害人间。



 



第二天放学的时候,我接到了老妈的来电:“你也不关心一下你哥哥的病情?”



 



我疑惑着:“他?他能有什么好担心的?”



 



老妈:“你现在打车来×;×;×;×;路的殡仪馆吧,b05室,我在这里。”



 



30分钟车程,世界一片寂静,我几乎没有情绪波动,毕竟老妈没有说明,我也不愿往太坏的方面去联想。



 



直到我走进殡仪馆,来到b05室的门口,我眼见仲嵚的黑白头像,就这么放在桌上堆在鲜花里,桌子背后的水晶棺材,一个年轻人静静地躺在那里,一动不动,就像睡着了。



 



这一幕映入眼帘,泪水顷刻决堤,我甚至无法控制自己的身体,做不到就这么迈进殡仪室里,只得转身寻找角落哭泣,待到情绪平息,再试图走进去,可我每次试着走进那个房间,看到仲嵚的头像摆在那里,那种感觉,相框里的仲嵚,仿佛随时会歪着嘴冲我露出一个坏笑,所有有关仲嵚的记忆占满了脑海,全身的每一个细胞都不听使唤地开始抽泣,整整5个小时,双脚迈不进殡仪室里。



 



自始至终老妈没有流过一滴泪,因为老人家说白发人如果为黑发人落泪,往生者会被冠以“不孝”之罪在冥间饱受冷落。



 



太过波动的情绪,让大脑为我删除了一些记忆,我几乎忘了之后七天的守灵我是怎么过来的,一夜又一夜回忆里只有一个画面:老妈静静地坐在仲嵚身边,默不吭声地用冥币叠着“金元宝”,那手势就像在帮他织睡衣,仲嵚静静地躺在那儿,面目安详,就好像天亮了,他就该醒了。



 



15



火化场。



 



隔着玻璃,我看着仿佛沉沉睡去的仲嵚,被推进一个长形的铁炉里,亲友们声嘶力竭地喊着仲嵚的名字,我像疯了一样地砸玻璃。



 



“你们不要烧我哥哥,我哥只是睡着了,你要是烧坏了他,你们所有人拿命来还都赔不起!”



 



一炷香的工夫,仿佛过了一个世纪,当年威武健壮的仲嵚,变成了一摊小小的骨灰,放在陶瓷做的盒里,被送到了我的手里。



 



16



17年,由爱到恨,再到追悔莫及,小时候可以轻易把我举起来的哥哥,如今静静地躺在我的怀里。



 



我轻轻地抱着仲嵚的骨灰盒,领着仪仗队,穿过了都市,攀上了山头,亲手把他放进了寺庙的灵柩里,那里鸟语花香,佛音萦绕,不必为毒品苦恼,不必承受亲友的唾弃,历经一世沧桑磨难,他终于可以安心地睡去。



 



时至今日,我仍旧时不时会去寺庙看看仲嵚,去之前我都会去肯德基买50对鸡翅,偷偷装在双肩包里,待到和尚吃午饭的时间,没人看管没人注意,便在仲嵚的墓碑前打开包装开始猛吃,身旁黑白相片里的仲嵚,仍旧没有要吃鸡翅的意思,只是饶有兴致地看着我狂啃鸡翅,神情满足,笑容温暖无比。



 



(仲尼新书《谢谢你曾来过我的世界》,即将面世。)



 



 



 



仲尼,作家。@仲尼johnny


wwW、。



VOL。651 父亲与阿郎

t/xt。小/说。天+堂

作者/扬卡洛夫



 



小时候父亲养了条狗,一只大藏獒,是当年父亲的一个病人送给他的。



 



据那个病人牧民讲,这狗曾经跟两只野狼搅基都不落下风,而且形象上看起来非常可怕,叫声低沉,肌肉结实,眼睛里充满了坚毅,就像比利·海灵顿一样。



 



父亲非常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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