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one·一个 文章合集_韩寒-第26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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昌悟留下一幅画面在我脑海中:他牵着我的师弟去遛街,那种了无牵挂怡然自得着实让人羡慕。给大家普及一个知识,很多的比丘,弘法利生,收弟子是六道收徒的,都是有情众生,人可以皈依佛门,狗也可以。我们有一个狗师弟,叫做昌宝。师弟就有一个毛病:随地大小便,除此之外没其他毛病。你看昌悟笑的这个模样,多么的超然。他放弃的是什么,我不愿戴着眼镜去深究,但他获得的是什么,不用多说,仁者自知。



还有一个懂得给自己营造幸福的朋友。。



她是一个台湾诗人,叫做然灵,她的护照可以去世界上大部分国家。这个朋友每到一个地方旅行,无论是菲律宾、印度、或者是世界上任何一个角落,她都会给我寄一张明信片,这么多年来从来没有间断过。但我从没见过她,也不知她具体长什么模样。我们曾数度擦肩而过,彼此之间直线距离不到百米,但说好了不见面。



我觉得她是个懂得营造幸福的人,她每到一地,有这样的兴致,来和一个遥远的未曾谋面的朋友分享心情,她几乎永远是阳光的没有阴霾的。我们是彼此文字作品的校检者,我给她读我的文字她给我读她的诗。她是一个诗人,出过两本诗集但根本不挣钱。在世界各地游历的时候,她靠打不同的工来挣盘缠,她的岁数跟我差不多大吧,我不清楚她是否有艳遇,是否有爱人,但是她呈现给我的这一面人生让我觉着很诗意,充而实幸福。 



老兵,是我认识的人中最懂得选择幸福的人。



老兵是一名老兵,隐居在云南丽江古城,在我酒吧的斜对面,开了一个火塘,专门卖烧烤。酒卖得特别贵,我们常说他开的是黑店,但是很多人愿意过去消费。



他很性情,从不介意我站在他们家桌上喝酒。我们喝大了以后,经常一起站在桌子上边唱边喝,前面是火盆,有好几回鞋就这么烤坏掉了。如果你们去到丽江的话,替我向他问一个好,可以报我的字号,也许他会允许你也站在桌子上喝酒,或者让他给你们打折,但是打完折后应该也很贵。



这个男人的脑袋只有三分之二是自己的,剩下三分之一是金属合体。自卫反击战时期,这个男人带百二十人敌后穿插,活着回来的只有十几个。回来后,他获得了一系列的荣誉,应该是一等功臣或特等功臣。但他选择放弃那一切,隐居云南,娶了一个泸沽湖畔的摩梭女人为妻,他的生育能力非常强,生了三个儿子。当下他隐居在丽江的古城里,开着小小的火塘烧烤店。



每年八月一日我会回到丽江,陪他过节,那天他会大醉伶仃的对着一整面照片墙,给他战死的袍泽弟兄们唱歌,永远只唱一首歌,叫做《望星空》。后来有一次我做节目,嘉宾是《望星空》的原唱董文华,我给老兵打电话:老家伙,我帮你要一张签名照片好不好?



他的回馈是一个词:切!



但他是幸福的,他理所应当获得的一切,拿命换来的一切,他选择放弃。放弃那些顺理成章的荣誉,隐名埋姓选择去过最低层最市井的生活。他是幸福的吗?刚认识他时我不懂,不解,不敢完全地肯定,但一年又一年我越来越能够感知到他内心的强大。



他懂得选择,于是他拥有的是一种我们望尘莫及的幸福。



在这样的公共场合,我不敢把他不戴墨镜的照片展现出来,因为有所顾虑。



他是当年尼泊尔毛派反政府武装游击队的中国籍雇佣兵,正儿八经的一个雇佣兵。



十年前和他在拉萨相识时,我在街头卖唱,他每天过来帮我收钱。后来某天他不辞而别,听说又回去尼泊尔继续做他的雇佣兵了,之后很多年没有音讯。



再后来知道他的消息,是因为玉树地震。他是第一批带着物资进到灾区的人,他当时带队拉着一个车队的物资开了几天几夜到玉树,累的几乎吐血。并且他是我知道的为数不多的,一直到今天,一直到当下,还在继续做着针对玉树这个地区,有针对性的志愿者工作的一个人。



他是条汉子,我希望他能够长命百岁,希望他身上的枪伤刀伤,阴天下雨的时候不会太疼。



多年过去后,我再度与他重逢,大家坐在一起喝酒聊天,回忆往事。当他轻描淡写的讲述那些枪林弹雨中的过往时,当他轻描淡写的讲述那些有始有终的善举时,他呈现出来的是另外一种截然不同的幸福。



他是个敢于实践的独行者,他活得跟我们不一样,我愿意用一个稍微矫情点的词,或者说是学理点的词:他在“现世存在的超越感”这点上,可能比我们很多人尝试的更多吧。



在我的认知中,一个成熟健全的当代文明社会,理应尊重多元的个体价值观,理应尊重个体幸福感获得方式、人生出口的选择权。



我很荣幸在我生命当中曾经历过如许多神奇的朋友们,他们对梦想和理想的解构和理解,跟我们应该不太一样。财色名食睡、安全感……或者说是,让别人觉着你过得好,在他们眼中,这一切不是那么那么的重要。



他们构筑起的世界,于很多人而言是一个陌生的三次元,是另一种文化族群,另一类社会,甚至,另一角中国。可我多么想告诉你:他们并非异类或异端,他们所拥有的幸福感,亦是你我本应该拥有的。



有一个死去的朋友,他曾帮助我建立我的幸福路径。



初冬还是晚秋的时候,他去拉萨河旁边拍照片。那么浅的水,谁都想不到,一只脚踩进去来取景,人就会整个下去。几秒钟之后整个人都找不到了。沿着河去找尸体,找了一个月也没有找到他的尸体,后来讲菩萨把他收走了。



有一只手鼓是他留给我的。他把鼓留给了我……这只鼓影响了我的……我甚至可以站在这里很肯定地讲:影响了我的半生。



如果没有当年的这只鼓,我不会坚持那种生活方式旅行方式:背着一只手鼓去所谓的浪迹天涯。旅行的方式就是背着手鼓穷游,从漠北到赤道,从江南到藏地,边走边唱,挣多少钱走多远的路。我背着这只鼓,去了很多的地方……一个一个的神湖,一座一座的神山,玛旁雍措,冈仁波齐,以及珠穆朗玛峰。我在那个鼓上写了一行话,叫做“伴我行天涯”,也写上他的名字。



谢谢他曾经给予我的这一个鼓,谢谢他给了我这样一个机会,谢谢他促使我坚定了徒步卖唱的旅行方式,从而让我有机会用自我的方式去建筑人生旅途中的幸福感。   



我认识的第一个流浪歌手,也是我当年拉萨酒吧的合伙人,叫做彬子。



他是北京通县农民,木匠活做得很好。那一年,他抱着吉他流浪到香格里拉,差一点死在泥石流中,九死一生地到了丽江后,和我在丽江四方街抢卖唱地盘打了一架,打成了很好的朋友。



半个月后我得了重病,卧床不起。他过来看我,带了一只烧饼,他说,你看我来看你,我带了重礼来的。两层油纸打开,一只烧饼给我。很多年后我才知道,那是他那一天所有的卖唱收入,他买了一个饼给我吃,所以那天他就是饿着的。



一年之后,我又在拉萨遇着了他。大家一起在藏医院路的街角卖唱。我们无意当中聊到了理想,他说:我想开一个酒吧,能开成一个酒吧的话我的人生就圆满了。我说好啊,那我们就开吧。



那时我们身上全部的钱加在一起是500块钱。连赊带借,酒吧果真开起来了。他木匠活好,我倆跑到拉萨近郊找木头,找来很多奇形怪状的木头方子铺在地上,然后拿斧头砍,拿刨子刨,居然整平了,生造出了实木木地板的效果。



当年的那个酒吧,叫做“浮游吧”。



酒吧内部装修也是自己动手,赊来了颜料,把整个酒吧刷成了西红柿炒鸡蛋色,黄一块红一块。后来我又赊了点墨汁,因为大学学油画专业,还算会画画,就用了两天时间,把整个酒吧墙上全画满了画。



我们是第三代拉漂,我在一面墙上画满了那个时期拉萨的拉漂们。画时并不知晓,几年后火车开通,拉萨再没有真正意义上的拉漂了。



酒吧刚开业的头一天,没有钱进酒水,他们就每人就抱一件拉萨啤酒过来搞援建,我们总共攒了二三十件拉萨啤酒,开业时就靠的那些拉啤起家。



那个时候,打出了一个招牌:只要你是流浪歌手流浪到了藏地,我们管吃管住。后来导致了一个严重的后果……歌手比客人还要多。最多时候,有七个歌手七把吉他……两三个客人。总是要吃饭啊,怎么办,那就组团跑到街上去卖唱去。后来发现每天卖唱挣的钱,好像比酒吧效益好太多。



那个时期有很多人专门来西藏投奔我们,比如我们的另一个合伙人赵雷。



他那时从后海银锭桥跑到拉萨,跑来做我们的合伙人,大家同吃同住一起在街头卖唱。那时我听他唱歌,惊为天人,他那时才刚20岁,还没有写出《南方姑娘》这样的作品。



那时我们跟人抢生意,右手边经常是一堆安多的喇嘛们,他们在念经,人家给他布施。我们就坐在旁边唱歌,大家有时候会较劲,每当我们这边有人放下了一块钱大票的时候——那个时期拉萨是不认钢镚的,一毛一毛的钱非常流行。那时如果有人给我们放一块钱大票的话,——右手边的大德们会微笑着把念经的速度突然间加快。那摩赫拉达拉哆啦呀叶……(大悲咒)。那我们就换一首更快点的歌,比赛着来唱。后来和安多喇嘛们相处甚欢,他们最喜欢听赵雷唱歌。



当年我讲:雷子,真可惜啊,你这么好的嗓子,这么好的创作能力,你这辈子如果被埋没的话太可惜了。这么多年过去了,当下来看,他真的果真被埋没了。后来浮游吧倒闭后,他一路流浪去了丽江,他下定决心排除万难,要在丽江重新支起“浮游吧”这块招牌。



曾经有人说浮游吧代表了拉萨的一个时代,它记录了火车开通之前,产业结构翻天覆地变化之前,飘荡在拉萨的拉漂们简单快乐的幸福状态。赵雷想重新竖起招牌,他历尽百般艰辛……后来所有的钱被人骗光一路流浪回北京。后来他“堕落”了,迫于生计,他去参加了快乐男生的选拔,并进入了总决赛最后二十强。



在我看来,赵雷不红,天理难容。但终归还是要输,因为他长得不是偶像派,他输给了这个浮躁的时代。他现在的生活依然很清贫且动荡,但他自己并不是多么在乎。有民谣音乐,就有让他内心强大的力量源泉。历经过拉萨浮游时代的他,自有他东飘西荡的幸福。



2008年浮游吧没了以后,彬子带着媳妇一路火车站票来济南,和我告别。然后背起吉他骑着一辆自行车环球卖唱去了。我一度以为他死在路上了,直到有一天他在异国他乡的一个小城市给我打来一个电话,他忽悠了一帮中东不良少年在电话里一起给我唱歌,唱的是我的歌。



我拿着手机,站在五光十色的录像棚里,念起初相识时他送我的那只烧饼,心头一颤,又一暖。



多年的卖唱旅行,使我结识了很多流浪歌手,后来组建了一个小小的乐团,叫做“游牧民谣”。



游牧民谣的歌者们大都行吟在街头,大都不是物质至上主义者,他们远离了一点儿实用主义者的颠倒梦想,就获得了一种独特的无忧恐怖。



同时,作为歌者,街头行吟时你会有机会拥有最纯粹的听众。 



在后藏日喀则地区的一帮捡垃圾的小孩子,他们听我唱完歌了之后,每人从口袋里掏出橡皮筋包扎的一小摞钱,一毛一毛的,每个人抽出一毛钱放在我面前。



那天我的同伴哭得很厉害。那天有一盏路灯,打在我的头上,昏黄昏黄的灯光下,小孩子们脸很脏,鼻涕疙瘩都有。但我可以用圣洁这个词吗?给我的这种心灵触动……那一刻让我终生难忘……这种感觉是种不一样的幸福,人与人之间的这种认可,两个人之间的这种认可,抛弃年龄,抛弃社会标签,彼此认可可以让人很幸福。



大军是丽江流浪歌手最有代表性的一个人物,他是仫佬族人,颠沛流离了十几年。他的人生我看不懂:他曾经用所有的积蓄十几万块钱去做了一张专辑,一分钱也没有给自己留下,做完了这张专辑之后,他只肯在丽江街头卖这张专辑,但凡回笼一部分钱之后,他立马拿这个钱继续去录歌,录完之后继续街头传播。



他是一个很幸福的男人,我觉得他最有资格享受《流浪歌手的情人》这首歌。他爱人是个牛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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