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one·一个 文章合集_韩寒-第11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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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里总是很荒凉,不论有多少车,多少人,这里总给人一种灰蒙蒙的荒凉感。也许是否荒凉是跟车流、人流没有关系的。比如s32,总是没有什么车,横着开都可以,简直不像在中国,再看看干净的路面,清晰的黄线、崭新的标牌,你会感叹:“是不是有警车刚在前面开过道啊?太他妈豪华了。”对,如果你想体验这种豪华感,交个20块,来转一圈吧。



 



但我要说的是浦星公路,荒凉的浦星公路。路的两旁零散的掉落着一些不知为何而建的房子、地铁站,棚屋。一到凌晨,还会有各种各样劣质的小面的停在路边,三三两两的,几乎遮住了半边马路。



 



不同方向的车道被隔离带分开了。加上又是浦东,路口很少。晚上,常常有黑乎乎的人影孤零零的站在隔离带的树丛里,撑着伞想要违规过马路。我算了一下,如果不抄近路他可能要走上3公里。也可能是她,你知道,这一段特别长,车开得快。但我还是看清楚了他的性别。我甚至看到了她手臂上的袖套,可以想象出她脸上的皱纹。撑着伞,要从一边到另一边。其实我不知道她们这么执着的穿来穿去是要干嘛。每天从这里经过,马路两边空空如也,我不知道她们在干什么,靠什么生活。有限的住宅区像火星儿一样撒在路两边,之外的部分,要么是荒野,要么是工地,要么是一些做过路大车生意的校油泵,风炮火补,司机快餐。但浦星路的设计又是不利于临时停车的,所以他们的生意如何也在想象之中。



 



有时我因为一种深深的荒谬感而陷入绝望。他妈的在这样的一些地方,圈一块地,起个瞎jb扯的外国名字,就把房价提到四位数,这就是我国的城市化进程吗?如果是,那未免也太没有意思了。但也许城市化进程这种东西本来就没什么意思,我也真的没办法从这种空洞的字眼里找到什么意义。我只知道,不论我多么冷漠,多么麻木,只要我一看到那些像某种昆虫一般,撑着伞站在隔离带的植物里,或者正蹒跚的奔跑着快速穿过马路的人们,我就会没来由的鼻子一酸。当然,也可能是我的鼻子比较贱。这里车很多,车也很快。他们脸上的表情和我一样冷漠,尽管不远处可能就有被车轧死的猫或者狗或者人。



 



玩《维多利亚2》的时候,1836年,天朝一上来的识字率只有不到10%。我在这虚拟的治国游戏中反复的尝试,期盼奇迹,期盼着说不定自己能把中国搞好,但无论我开自由开民主还是开共和,结果总是一团糟。科技、文化、商业……都发展不上去,最后总是陷入僵局,内乱,灾害,外敌,各种党一呼百应。查了攻略,人们说,游戏里中国不能靠治理,要扩军,要侵略,要打仗,才能制霸全球。若不然,只有开挂。我笑,这哪里还是游戏,分明就是现实。游戏也遵循规律,里面有颠扑不破的东西。玩了一圈游戏,原来是给天朝算了个前程:要想搞好,只有靠开挂。善哉善哉,古之人不余欺也。



 



没错,也还是这些人,这些让我鼻酸的人,早上站在车道里,趁着红灯冲上来给所有车辆的车窗上塞广告名片儿。是卖二手车的。他往往刚一塞完,司机们就会厌恶的摇下玻璃,把名片丢在车窗外的地上。他们不为所动,四条车道,一一塞过,车窗缝儿,门把手,雨刮器,开着窗的直接丢在你身上。他们拿了那么大一把名片儿,不知道全部发完,能挣多少钱,也不知道有没有人在这种危险的工作中丧命。都不知道,他们简直就是些泡影,机械,单一,灵魂出离,转瞬即逝。



 



而据说这些如同泡影的人,他们生生世世,已经在这块土地上生活了几千年。



 



这都是真的吗?还是根本就是梦境和谎话。是谁设计了这么一个套,套住了他们在这里打转,但怎么转也转不出来。而这种想转出去的心情,却是代代不变。《西游记》里菩萨说:我有大乘佛法三藏,能超亡者升天,能度难人脱苦,能修无量寿身,能作无来无去。所以忽悠得唐僧为着东土众生的救赎,一往无前。这已是千年前的故事,这是千年前的人为了芸芸众生之苦,所追寻的解决。如今千年已过,西游记被我们拍成了动作片儿,佛祖也好唐僧也好想必已经气得死透。而每到这时,我就会穿越般的、反复的想起《霸王别姬》里张国荣嘶吼着说:“你当今儿个是小人作乱,祸从天降,不是,不对!是咱们自个儿一步步,一步一步走到这田地的!报应!”



 



过年在家,我那修桥补路要不来帐的哥哥也在家嘶吼:那不止我干了活要不来帐啊,那周围的湖北的,四川的,陕西的,都要不来啊,2009年的帐都要不来,这还不是私人的帐,我们干得这活儿,还都是国家召集的,但就是不给钱啊!都说是要2012了,真他妈有2012,一下把大家都冲死,冲完,一起死干净拉到算事儿!推倒重来去球!他嘶吼完,乖乖进厨房炒菜做饭。整个年,我目睹这些无权无势的人们,忙着要帐,要生活。而我也回想着我那几个做着公务员,说话细声细气,开着帕萨特和途观的同学,我不知道说什么,只能说我“百感交集”。他们都是好人,大家都是好人。都很好。大家都是对的。既然这样,那真不如一起死掉。



 



有人在西部演美剧,有人在首都开大会,有人如在云端,有人如坠深渊,有人想推倒重来,有人想一百年不变,有人提着脑袋过马路,有人在警车开道的车里晃脑袋,有人做生意一辈子不赚钱,有人刚生下来就身价百万。他们说,都是假的,空的。都是要完蛋的。可谁没完蛋过,我们这些玩意儿,生就泼皮,又有哪一个真怕过完蛋?王朝末年,杀了多少,完蛋了多少?一个城一个城的死,一个省一个省的灭,死了化灰了掉土里了,再生出来的,还是他妈一样的东西。有人说,中国啊是这不行了,有人说,中国啊是那不行了——唉,别争了,其实——不就是都不行了?






VOL。134 蛇



作者/毛尖



 



十二生肖中,蛇的形象大概是最难讨好的,很多属蛇的也愿意说自己属小龙,不过,在文学艺术中,蛇是当之无愧的形象大师。



1973年,法国拍过一部著名的间谍电影叫《蛇》(le serpent,1973),上海电影译制片厂引进的,豪华的演员阵容当年我们还不懂欣赏,但邱岳峰、童自荣、刘广宁、毕克等一线配音演员的声音就已经是品质保证。



电影以《孙子兵法》的名言开场,“故明君贤将,所以动以胜人,成功出于众者,先知也”,这句引文对这部电影来说蛮贴切的,不过,我也有点疑心当年电影局引进这部电影是被开头的这句孙子兵法给迷惑了,因为就影片的立场来看,即便不是“反动”,也是“问题大大的”。故事的背景是冷战的冰点时期,巴黎机场,苏联驻法国参赞弗拉索夫上校在飞机起飞前,突然提出政治避难的请求,而且要求赶快送他去美国大使馆。法国情报局想跟他掏点情报,一无所获,局长贝尔东因此感慨,“法国根本没有本钱收买叛国者。”



有本钱的是美国,弗拉索夫很快被送往华盛顿中央情报局,经过测谎仪等等反复考问,中情局长戴维斯终于相信弗拉索夫的“投诚”,而英国情报部的二号人物菲利普·贝尔也确认了弗拉索夫的“历史”。这样,弗拉索夫开始为中情局效劳,向戴维斯提供了北约组织最高机构里一大批苏联间谍名单。



弗拉索夫的名单就是死亡密令,北约高层不断有人中弹,最后,连法国情报局长贝尔东也出现在名单上。戴维斯开始感觉有点不妙,他赶去伦敦和贝尔见面,而且故意放出了两个姓氏。



百转千回,事情的真相是,这是弗拉索夫和贝尔联手策划的一起有史以来最大规模的破坏活动,十一个北约高层情报官员已经相继死亡,最后,贝尔逃往苏联,弗拉索夫被识破。



按题意,贝尔和弗拉索夫就是电影中的“蛇”。每次,情报官员“被自杀”时,观众会看到,在现场不远处,有一双带黑手套的手从一只金属烟盒中抽出一根香烟,烟盒上的图案是一条眼镜蛇。那是贝尔。



相比弗拉索夫,贝尔的形象设置更黑色一些,这可能是因为弗拉索夫本就来自敌对阵营,而贝尔属于“内奸”。而这批“内奸”,就我们的意识形态而言,是应该得到歌颂的,因为电影原型是一帮追随马克思主义的剑桥高材生,他们加入英国情报局为苏联效劳,完全出于对共产主义的热烈信仰。当然,物换星移,这些“内奸”,上世纪八十年代以来,即便在欧美的影视中,形象也越来越立体。六十年代,美国拍过同类题材《满洲候选人》(the manchurian candidate,1962),被策反的美国兵基本表现为洗脑的后果,到今天,像《锅匠、裁缝、士兵、间谍》(tinker tailor soldier spy,2011)这样的电影重现英国“圆场”的共产主义天才时,采用的已是悲剧咏叹调,而且,被策反的间谍扮演者还是全英国最帅的“达西先生”科林费斯。科林费斯被同志的子弹击中,我们听不到子弹声音,只无限惆怅地看他风中倒下。这种挽歌式表达,《蛇》可以算是一个起点。



《蛇》的结尾,是弗拉索夫被捕后半年,他被押到东西德交界处,作为筹码换回美军飞行员,这时候音乐响起,是无限凄婉无限抒情的《遥远的歌》,ennio morricone的配曲,音乐配上冷战的铁幕背景——东西德之间的吊桥,配上“光头皇帝”扮演的弗拉索夫的庄严四方步,谁是正义谁是邪恶?谁是大象谁是蛇?



四十年前的“蛇”,到今天,其政治内涵已几经更替,但是,这部谍战经典在我看来倒是恰好地概括了蛇的艺术形象:它游走于两个世界,但两个世界都不能安放它的身心。弗拉索夫被交换回苏联,他最后的命运会是什么,戴维斯和贝尔东的对话说得很明白,“他不会有好结果”。



这是蛇的宿命吗?东方的蛇会同意西方的蛇,但与其说这是蛇的宿命,毋宁说它是蛇的选择。徐克的《青蛇》(1993)在法国《蛇》之后二十年出场,两部电影没有一点可比性,一个是隐喻的蛇,一个是传说的蛇;一个完全抽象,一个非常具象。但是,东西方对“蛇”的结构性把握却显示出微妙的对应。白蛇和青蛇联袂出场,就像弗拉索夫和贝尔的默契合作;白蛇和青蛇在人界和非人界两个世界之间的穿越,也象征了弗拉索夫和贝尔在冷战两大阵营之间的穿梭;而最重要的是,这两部电影,里程碑式地同时批判了这两个世界,也由此,确立了“蛇”的独特美学形象。



《青蛇》中,许仙是凡人世界的代表,法海是非凡世界的代表,最后,青蛇杀了许仙,破了法海的修行,独自离开。我想这是蛇的方式,我不求你理解,我行走在两界,我谁也不讨好,我承担因果报。



这是蛇。所以,银幕上的“蛇蝎美人”大多都名不副实,常常是徒有蛇的妖性,但没有蛇的决断,相比之下,团鬼六的情色电影《花与蛇》,虽然是用施虐受虐表现暴力和女性身体,对“蛇”的决绝倒有不错的把握,不过团鬼六过于执着色情,欲望泛滥,亦远离了“蛇”性。



蛇性到底是什么?鲁迅曾经在给许广平的信中,说过这样的话:“我对于名声,地位,什么都不要,只要枭蛇鬼怪够了,对于这样的,我就叫作‘朋友’。” 这个“枭蛇鬼怪”,鲁迅不是偶然提及,在《写在〈坟〉后面》中,鲁迅更加明确地说:“我有时也想就此驱除旁人,到那时还不唾弃我的,即使是枭蛇鬼怪,也是我的朋友,这才真是我的朋友。倘使并这个也没有,则就是我一个人也行。”



这个“倘使并这个也没有,则就是我一个人也行”,虽然是鲁迅的自我体认,他自己一生亦如此践行,但这句话却也是对蛇性的最好概括,尤其,鲁迅属蛇。



电影《蛇》一开头,弗拉索夫在机场寻求政治避难,他劝他太太也留下来,但是他夫人只用一秒钟就回答他:“我回莫斯科。”弗拉索夫没有多说一句,起身离开。电影从头至尾,弗拉索夫一直声色不动,一直到最后,弗拉索夫缓步走回社会主义阵营,音乐夺人心魂,但他的步子一点不乱。



这个,就是属蛇的特别让人敬畏的地方吧,也不知道是不是这个原因,历史上,领袖属蛇最多,比如,汉高祖属蛇。毛主席属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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