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one·一个 文章合集_韩寒-第10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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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巴几乎看不见,他没有下巴的脸更圆,像一个糖球。



 



按理说,小彤的身体变成这样,精神应该受到很大的打击才对,性情一定要发生很大的改变才算合理,可在我看来,小彤在性格上没有发生什么明显的变化,要说有变化,也只是变得更恶了。他知道,他恐怕是活不长久的,他不怕死,不怕死的人还怕什么?他可以不把任何人放在眼里,因为没人敢碰他,就算那些有名气的小痞子被他骂了,也不会跟他动手,谁都知道,他像纸糊的,谁碰他谁沾包。



 



小彤一走进游戏厅,我们就发出一阵哄笑。他在他的堂兄弟里排行第六,大家都叫他六爷。有人拿他取乐,说六爷穿鞋是真节省,一双新皮鞋穿二年,鞋面上都不带有褶的。小彤跟着大家一起笑,并不在乎别人拿他的缺陷开玩笑。



 



小彤现在很快乐,因为他很有钱。他的父母觉得,小彤都这样了,能花钱时不给他花还等什么时候给他花?因此父母都很惯着他。这种惯着里,也带着强烈的愧疚和罪恶感,因为孩子变成这样,是他们当年的争吵造成的。家里的亲戚与朋友来看小彤,没有空手来的,也没有不给他扔钱的。所以,小彤有很多钱。



 



小彤爱玩街机游戏,并很擅长,小小的手握着控制杆,操作起来却格外灵活。他通常都是一边玩,一边用没经历过发育期的尖尖的嗓子大声与大家说话,用很嚣张的语调。



 



三伏天太热,有人张罗去大河洗澡,这主意不可能不得到热烈响应,几乎整个游戏厅里的人都要去洗澡。大家光着膀子,手里拎着衣服,说说笑笑地从游戏厅的后门走出去。



 



“等我!”小彤喊。



 



没人等小彤,小彤开始骂大家,但还是没人理,他就站起了身。小彤不甘落单,也跟着去大河洗澡,一步一步,慢慢地朝大河走,走的是烈日下的土路,土路上横着一道道蛇爬行过后留下的痕迹。



 



我们在大河里洗澡,躺在河滩上抽烟,玩得意兴有些阑珊,小彤这才走到河边。他走到大河需要穿越一片旱田,一片野树林,以及一片荒地,着实费了不少时间与体力。但他并不因此气急败坏,也不会为这种残酷的遗落和寂寞而感到悲伤。他把自己脱光,那是极为瘦小和奇怪的裸体,不像人,倒有些像一只剥了皮的刺猬,而且皮肤很白。他嘴里哎呦哎呦,发出爽快的呻吟,走入深水,躺着,浮起来。我们仰泳时都需要动手和脚,最少也要小幅度地动一只手才能漂浮,可小彤不用,他往水里一躺,人就漂着,很奇怪,就好像他的骨头是泡沫做的,于是大家就给他起了个外号,是把《水浒传》里张顺的绰号借来,叫他浪里白条。



 



这之后,大家又有了拿小彤取乐的新段子。说六爷跟大家去大河洗澡,一起去的,大家都洗完回去了,他才走了一半路;又说六爷江湖人称浪里白条,能躺在河里睡大觉。



 



我还听过一些讲小彤的趣话,比如有人说小彤跟一群人去瓜地偷瓜,大家偷了瓜坐在附近的玉米地里吃瓜,看瓜的人手持木棍追来,大家都跑了,小彤也想跑,却怎么都站不起来。反正所有关于小彤的话,都与他残废的身体有关,开他身体的玩笑,成了大家着迷的一项娱乐。



 



很快我们家就搬走了,我想我不会再见到小彤,因为以他的腿脚,是走不出香村的。



 



 



 



一晃就过了六年,我结束高考,与几个朋友在镇上的网吧里上网,那是在深夜,老板把网吧的大门关上了,只有我们这些包夜的在里面。我那时是第一次在网吧里包夜,高考前也没什么机会接触网络,不熟悉,此刻面对电脑,除了看电影几乎无事可做。很快就困了,不住打瞌睡,后半夜的网吧安静下来,我的耳朵忽然捕捉到身后的一个声音,那是没有经历发育期的男孩尖尖的嗓子所能发出的声音,却说着与小男孩的身份极不相称的大人话。



 



我起身绕过身后的那排电脑,看见小彤坐在轮椅上,正戴着耳机,与一个网友视频,他让身旁的一个老头不停调整摄像头的位置,嘴里连连问网友:



 



“看见没?看见我没?”



 



老头调整好摄像头的位置,就退坐到一旁的椅子里,拄着那张瘦削的布满褶子的脸,疲倦地打起瞌睡。



 



那个老头我一眼认出,是小彤的爷爷。



 



小彤的爷爷比六年前老多了。



 



我六年后突然看见小彤,感到非常惊讶,因为我一直以为他已经死了。他却好像没有什么太大的变化(也或许是我的记忆问题,不能清晰地想起六年前的他),依然是那个小小的身体,那个没有下巴的糖球一样的脑袋,与当年不同的是,如今他坐在轮椅上,恐怕连慢慢走路都已做不到了。



 



小彤跟他的网友聊天,用兴奋的愉快的声调说话,他说:“你没看见我坐轮椅呢噢?我跟正常人不一样。”



 



应该是网友问小彤的身体或者样貌了吧,不然他不会说这句话,不过他的语气里绝对没有一丝一毫的羞恼和自卑,倒像是还有点儿得意。



 



“我长得小,但我岁数比你大多了。”小彤又说,声调依然高高的,很尖,很旁若无人的那种放肆。



 



这次见到小彤,我没有上前打招呼,本来和他也不怎么熟,又这么多年没见,我想他恐怕会很难记起我是谁。不过我开始留意起他的消息,常会有意打听住在香村的以前那些小学同学,问他们关于小彤的事。



 



他们说小彤现在迷恋去网吧上网,拒绝在家里玩电脑,他的父母对他已经不像他初得病时那样由着他的性子,他的爷爷现在成为他生活的绝对依靠。这个沉默寡言的乡下老汉,在东北酷热的盛夏时节,几乎每天推着轮椅送小彤去网吧上网。香村距离镇上有大约五里的路,小彤的爷爷为了让孙子能够如愿在网吧里上网,每天沿着马路推五里路的轮椅,推到镇上,然后再推五里路的轮椅,推回香村,有时候,他还得陪着孙子在网吧里过夜。



 



大一那年的冬天,铜城的平安夜,我和我女朋友在步行街遇见了缨歌和她的男朋友,夜里的天更冷,街边残留的雪看着像坚硬的石头,人很多,摩肩接踵,我们找了个稍稍安静点的地方,聊了几句天。我随口问缨歌,小彤是不是还每天被他的爷爷推轮椅去镇上的网吧。缨歌说小彤好像是死了。我问她小彤是怎么死的,她摇头说不清楚。



 



放寒假回家才知道,小彤并没有死,死的是他的爷爷。



 



数九寒冬,小彤的爷爷虽做不到每天推小彤去镇上的网吧,但隔三差五的还是会推小彤去一次。他穿得很臃肿,最外面裹着一件脏兮兮的军大衣,小彤的妈抽空给他织了个脖套,他每当出门时就把脖套整个套在脸上,只露出两只眼睛,脖套上蹭了不少他的清鼻涕。他在呼啸的锋利的北风里推着轮椅,踩着玻璃一样的冰和雪板,沿着马路,勾着头,一步一步往镇上走。有一天,他突然死在了半路上,不是绊到什么摔倒,也不是被车剐倒,脑袋也并没有磕到什么坚硬的东西,就是突然倒下,突然死亡,是猝死。



 



前不着村,后不着店,小彤孤独地坐在马路边的轮椅上,冲着一旁的尸体喊爷爷,喊了半天他爷爷也不动,就又冲着眼前不断驶过的汽车喊救命。冰冷的空气中飘荡着一个没经历过发育期的尖尖的声音,那声音被砂纸一样的北风“唰”的一磨,就碎成粉末了。



 



没有一辆车停下来。



 



小彤只能不断呼喊。



 



 



 



我总会回想起一九九六年的那个盛夏,在一个阳光明媚的上午,我经过学校门口,看见病了一年的小彤独自坐在校园里的秋千上,勾着头,出神地看着脚下自己的影子。空荡荡的校园里异常寂静,操场上生出很多杂草,草尖上的蜻蜓像是睡着了。眼前的画面有些梦幻,平静得像一副油画,我似乎从这一刻的小彤身上看到了一点悲伤。



 



那是一个奇怪的上午,我看到了一个最不像小彤的小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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VOL。116 人心的高墙

t…xt…小…说…天。堂

作者/断桥



 



因圈子不同,提笔前,我对韩寒所知甚少,《三重门》十多年前看过,《长安乱》、《他的国》、《1988,我想和这个世界谈谈》看过部分,我个人认为后两本是佳作,对他的评价是处于上升期的作家。赛车我则完全不懂,去年听说他包揽国内赛车双冠,所知仅此而已。他的博客,因为我混教育网为主,以前看得不多,直到2011年才知如此热门。相信其它知识分子大多如此。虽然主编杨早说写作无需专业,平易好读即可,但我自认为理论知识贫乏是个人短板,且无力弥补,于是便考虑从别处补足,多熟悉韩寒。所以先花费了几周时间,阅读其作品、博客,观看其视频访谈,了解其政治观点。



 



  



 



我筛选下来,认为几个深度访谈,可全面体现其政治观点:1。美国cnn对韩寒的专访(半小时左右,记者问得非常直接)。2。日本nhk对韩寒的专访。3。凤凰《非常道》何东对韩寒的专访(1小时多,非常完整,但缺点是谈时政和博客的部分零散)。我个人建议对韩寒有兴趣的知识分子,可去找视频来看。仅提醒一点:莫看剪辑与转述。



 



  



 



考虑到已经年余,先和大家一起回顾韩三篇,同时,我还摘了一些韩寒的博客、小说、访谈内容来作对比:



 



  



 



1。素质论:



 



如果你硬要问我在中国,什么时候是个革命的好时机,我只能说,当街上的人开车交会时都能关掉远光灯了,就能放心革命了。但这样的国家,也不需要任何的革命了,国民素质和教育水平到了那个份上,一切便都是自然而然的事情了。——《韩三篇》



 



 



 



世界上逻辑分两种,一种是逻辑,一种是中国逻辑。一帮毫无成就的人居然还指责一个世界冠军的教育模式有问题,就是中国逻辑……你以为混个大学文凭就叫有文化,大学生坐个地铁没让座一样是没文化,博士开车晚上会车开远光灯就是没文化,大学教授搞个女生不戴避孕套不问安全期直接射里面就是没文化中的没文化。但如果一个文盲能下水救人,就是有文化。文化和文凭完全不搭界。”——韩寒博客《不问安全期,就是没文化》2007年01月22日(注:此文是丁俊晖被骂后,韩寒力挺)



 



  



 



2。反民粹:



 



大部分国人眼中的自由,与出版、新闻、文艺、言论、选举、政治都没有关系,而是公共道德上的自由,比如说没有什么社会关系的人,能自由的喧哗,自由的过马路,自由的吐痰,稍微有点社会关系的人,可以自由的违章,自由的钻各种法律法规的漏洞,自由的胡作非为。——《韩三篇》



 



  



 



左小龙感到人生迷茫,于是爬到楼顶静静地欣赏亭林镇的风景。结果人们看见楼顶有人,以为他要跳楼,便围过来看热闹。很多年轻人看了一个多小时,脖子都酸了,纷纷催促:还不跳?不跳就是孬种。口号声于是慢慢响了起来:“跳下来,跳下来”。有人劝止喊口号的人:会出人命的。喊口号的人回应道:“关我们什么事情?我想喊什么就喊什么。这是我的自由。这是我的人权。”警方过来制止后,口号声一下字小了不少。但大家很快发现,警察就那么十几个。咱喊口号的有几千人呢。青年们振臂疾呼:“喊起来!为了自由和人权!”于是最后左小龙在众人的怂恿中无奈地跳了下来。在这里,“自由与人权”完全脱离了原有的范畴,变成了乌合之众的口头禅与护身符。——韩寒荒诞小说《他的国》结尾部分介绍



 



  



 



3。精英主义:



 



大部分中国人一副别人死绝不吭声,只有吃亏到自己头上才会嗷嗷叫的习性,一辈子都团结不起来。——《韩三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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