友情提示:如果本网页打开太慢或显示不完整,请尝试鼠标右键“刷新”本网页!阅读过程发现任何错误请告诉我们,谢谢!! 报告错误
九色书籍 返回本书目录 我的书架 我的书签 TXT全本下载 进入书吧 加入书签

余华散文_余华-第4章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的住所,于是她毅然中断了美丽的飞翔,降落到了拉铜斯基的家中,将所有的仇恨都发泄了出来。事实上她的仇恨正是布尔加科夫的仇恨,而她的发泄又正是布尔加科夫内心深处对自己的保护。有时候道理就是这么简单。


幽默与现实


可以说,《大师和玛格丽特》的写作,是布尔加科夫在生命最后岁月里最为真实的生活,这位几乎是与世隔绝的作家,就是通过写作,不停的写作使自己与现实之间继续着藕断丝连的联系。


在卡夫卡之后,布尔加科夫成为二十世纪又一位现实的敌人,不同的是卡夫卡对现实的仇恨来源于自己的内心,而布尔加科夫则有切肤之痛,并且伤痕累累。因此,当他开始发出一生中最后的声音时,《大师与玛格丽特》就成为了道路,把他带到了现实面前,让他的遗嘱得到了发言的机会。


这时候对布尔加科夫来说,与现实建立起什么样的关系就显得极其重要了,显然他绝不会和现实妥协,可是和现实剑拔弩张又会使他的声音失去力量,他的声音很可能会成为一堆谩骂,一堆哭叫。


他两者都放弃了,他做出的选择是一个优秀作家应有的选择,最后他与现实建立了幽默的关系。他让魔鬼访问莫斯科,作品一开始他就表明了自己的态度,那就是他要讲述的不是一个斤斤计较的故事,他要告诉我们的不是个人的恩怨,而是真正意义上的现实,这样的现实不是人们所认为的实在的现实,而是事实、想象、荒诞的现实,是过去、现在、将来的现实,是应有尽有的现实。同时他也表明了自己的内心在仇恨之后已经获得了宁静。所以,他把撒旦请来了。撒旦在作品中经常沉思默想,这样的品格正是布尔加科夫历尽艰难之后的安详。


因此,布尔加科夫对幽默的选择不是出于修辞的需要,不是叙述中机智的讽刺和人物诮皮的发言。在这里,幽默成为了结构,成为了叙述中控制得恰如其分的态度,也就是说幽默使布尔加科夫找到了与世界打交道的最好方式。


正是这样的方式,使布尔加科夫在其最后的写作里,没有被自己的仇恨淹没,也没有被贫究拖垮,更没有被现实欺骗。同时,他的想象力,他的洞察力,他写作的激情开始茁壮成长了。就样,在那最后的十二年里,布尔加科夫解放了《大师和玛格丽特》的叙述,也解放了自己越来越阴暗的内心。
wW w。xia oshuotxT。Com



 一个记忆回来了

t…xt小说天堂   

潘卡吉·米什拉时,就会吼叫一声:“滚出去!”我们立刻逃之夭夭。然后在1986年至1989年,我突然写下了大面积的血腥和暴力。中国的文学批评家洪治纲教授在2005年出版的《余华评传》里,列举了我这期间创作的8部短篇小说,里面非自然死亡的人物竟然多达29个。这都是我从26岁到29岁的三年里所干的事,我的写作在血腥和暴力里难以自拔。白天只要写作,就会有人物在杀人,就会有人物血淋淋地死去。到了晚上我睡着以后,常常梦见自己正在被别人追杀。梦里的我孤立无援,不是东躲西藏,就是一路逃跑,往往是我快要完蛋的时候,比如一把斧子向我砍下来的时候,我从梦中惊醒了,大汗淋漓,心脏狂跳,半晌才回过神来,随后发出由衷的庆幸:“谢天谢地!原来只是一个梦。”可是天亮以后,当我坐在书桌前继续写作时,立刻好了伤疤忘了疼,在我笔下涌现出来的仍然是血腥和暴力。好像凡事都有报应,晚上我睡着后,继续在梦中被人追杀。这三年的生活就是这么的疯狂和可怕,白天我在写作的世界里杀人,晚上我在梦的世界里被人追杀。如此周而复始,我的精神已经来到崩溃的边缘,自己却全然不觉,仍然沉浸在写作的亢奋里,一种生命正在被透支的亢奋。直到有一天,我做了一个漫长的梦,以前的梦都是在自己快要完蛋的时候惊醒,这个梦竟然亲身经历了自己的完蛋。也许是那天我太累了,所以梦见自己完蛋的时候仍然没有被吓醒。就是这个漫长的梦,让一个真实的记忆回来了。先来说一说这个真实的记忆。文革时期的小镇生活虽然不乏暴力,可是十分的枯燥和压抑。在我的记忆里,一旦有犯人被枪毙,整个小镇就会像过节一样热闹。我在本文的前面已经叙述过,当时所有的审判都是通过公判大会来完成的。等待判刑的犯人站在中间,犯人胸前都挂着大牌子,牌子上写着他们所犯下的罪行,反革命杀人犯、强奸杀人犯和盗窃杀人犯等等。在犯人的两旁一字排开陪斗的地主和右派,还有历史反革命和现行反革命。犯人低头弯腰站在那里,听着一个个慷慨激昂的声音对自己长篇大论的批判,批判稿的最后就是判决词。我生活的小镇在杭州湾畔,每一次的公判大会都是在县中学的操场上进行。中学的操场挤满了小镇的居民,挂着大牌子的犯人站在操场的主席台前沿,后面坐着县革命委员会的成员,通常是由县革命委员会指定的人站在麦克风前,大声念着批判稿和最后的判决词。如果有犯人被五花大绑,身后又有两个持枪的军人威风凛凛,那么这个犯人一定会被判处死刑。我从童年开始就站在中学的操场上了,经历了一次又一次的公判大会,听着高音喇叭里出来的激昂的声音,判决书其实是很长的批判稿,前面的部分都是毛泽东说过的话和鲁迅说过的话,其后的段落大多是从《人民日报》上抄下来的,冗长乏味,我每次都是两条腿站立的酸痛了,才会听到那个犯人是什么罪行。最后的判决词倒是简明扼要,只有八个字:判处死刑,立即执行!文革时期的中国,没有法院,判刑后也没有上诉,而且我们也没有听说过世界上还有一种职业叫律师。一个犯人被公判大会判处死刑以后,根本没有上诉的时间,直接押赴刑场执行枪决。当“判处死刑,立即执行”的声音响过之后,台上五花大绑的犯人立刻被两个持枪的军人拖了下来,拖到一辆卡车上,卡车上站立着两排荷枪实弹的军人,其气势既庄严又吓人。卡车向着海边行驶,后面是上千的小镇居民蜂拥跟上,或骑车或奔跑,黑压压地涌向海边。我从童年到少年,不知道目睹了多少个判处死刑的犯人,他们听到对自己的判决那一刻,身体立刻瘫软下来,都是被两个军人拖上卡车的。我曾经近在咫尺地看到一个死刑犯人被拖上卡车的情景,我看到犯人被捆绑在身后的双手,可怕的双手,由于绳子绑得太紧,而且绑得时间也太久,犯人两只手里面的血流早已中断,犯人的双手不再是我们想象中的苍白,而是发紫发黑了。后来的牙医生涯让我具有了一些医学知识,我才知道这样发紫发黑的手已经坏死。那个犯人在被枪毙之前,他的双手已经提前死亡。枪毙犯人是在海边的两个地方,我们称之为北沙滩和南沙滩。我们这些小镇上的孩子跟不上卡车,所以我们常常事先押宝,上次枪毙犯人是在北沙滩,这次就有可能在南沙滩了。当公判大会刚刚开始,我们这些孩子就向着海边奔跑了,准备抢先占据有利位置,当我们跑到南沙滩,看到空无一人,就知道跑错地方了,再往北沙滩跑已经来不及了。有几次我们几个孩子跑对了沙滩,近距离观看了枪毙犯人。这是我童年时最为震颤的情景,荷枪实弹的军人站成一个圆形,阻挡围观的人群挤过去,一个执行枪决的军人往犯人的腿弯处踢上一脚,犯人立刻跪在了地上,然后这个军人后退几步,站在鲜血溅出的距离之外,端起了步枪,对准犯人的后脑,“砰”地开出一枪。我感到,一颗小小子弹的威力超过一把大铁錘,一下子就将犯人砸倒在地。执行枪决的军人在开出一枪后,还要走上前去,检查一下犯人是否已经死亡?如果没有死亡,还要补上一枪。当军人将犯人的身体翻转过来时,我就会看到令我全身发抖的情问我:“你早期的短篇小说充满了血腥和暴力,后来这个趋势减少了,为什么?”


这个问题十多年前就缠绕我了,我不知道已经回答了多少次?中国的批评家们认为这是我写作的转型,他们写下了数量可观的文章,从各个角度来论述,一个作品中充满了血腥和暴力的余华,是如何转型成一个温情和充满爱意的余华。我觉得批评家们神通广大,该写得都写了,不该写得好像也写了,就是我的个人生活也进入到了他们的批评视野,有文章认为是婚姻和家庭促使我完成写作的转型,理由是我有一个漂亮的妻子和一个可爱的儿子,幸福的生活让我的写作离血腥和暴力越来越远……这个问题后来又出口到了国外,当我身处异国他乡时也会常常面对。


我觉得这是一个有趣的情景,十多年来人们经常向这个余华打听另外一个余华:那个血腥和暴力的余华为何失踪了?


现在,我的印度同行也这样问我,我想是认真回答这个问题的时候了,应该发布一个非盗版的回答。需要说明的是,回答这个问题的家伙是《兄弟》出版之前的余华,而不是之后的。法国评论家nilsc。ahl说《兄弟》催生了一个新的余华。他的理由是,一本书有时候会重塑一个作家。一些中国的朋友也说过类似的话,我本人十分赞同。于是《兄弟》出版之后的余华也许要对两个失踪了的余华负责,不是只有一个了。如何解释第二个失踪的余华,是我以后的工作,不是现在的。


潘卡吉·米什拉问我:“你早期的短篇小说充满了血腥和暴力,后来这个趋势减少了,为什么?”这个问题十多年前就缠绕我了,我不知道已经回答了多少次?中国的批评家们认为这是我写作的转型,他们写下了数量可观的文章,从各个角度来论述,一个作品中充满了血腥和暴力的余华,是如何转型成一个温情和充满爱意的余华。我觉得批评家们神通广大,该写得都写了,不该写得好像也写了,就是我的个人生活也进入到了他们的批评视野,有文章认为是婚姻和家庭促使我完成写作的转型,理由是我有一个漂亮的妻子和一个可爱的儿子,幸福的生活让我的写作离血腥和暴力越来越远……这个问题后来又出口到了国外,当我身处异国他乡时也会常常面对。我觉得这是一个有趣的情景,十多年来人们经常向这个余华打听另外一个余华:那个血腥和暴力的余华为何失踪了?现在,我的印度同行也这样问我,我想是认真回答这个问题的时候了,应该发布一个非盗版的回答。需要说明的是,回答这个问题的家伙是《兄弟》出版之前的余华,而不是之后的。法国评论家nilsc。ahl说《兄弟》催生了一个新的余华。他的理由是,一本书有时候会重塑一个作家。一些中国的朋友也说过类似的话,我本人十分赞同。于是《兄弟》出版之后的余华也许要对两个失踪了的余华负责,不是只有一个了。如何解释第二个失踪的余华,是我以后的工作,不是现在的。1991年、1992年和1995年,我分别出版了《在细雨中呼喊》、《活着》和《许三观卖血记》,就是这三部长篇小说引发了关于我写作风格转型的讨论,我就从这里开始自己的回答。首先我应该申明:所有关于我写作风格转型的评论都是言之有理,即便是与我的写作愿望大相径庭的评论也是正确的。为什么?我想这就是文学阅读和批评的美妙之处。事实上没有一部小说能够做到真正完成,小说的定稿和出版只是写作意义上的完成;从阅读和批评的角度来说,一部小说是永远不可能完成或者是永远有待于完成的。文学阅读和批评就是从不同的角度出发,如同是给予世界很多的道路一样,给予一部小说很多的阐释、很多的感受。因此,文学阅读和批评的价值并不是指出了作者写作时想到的,而是指出了更多作者写作时所没有想到的。一部开放的小说,可以让不同生活经历、不同文化背景的读者获得属于自己的理解。基于上述前提,以下我的回答虽属正版,仍然不具有权威性,纯属个人见解。因为一部小说出版以后,作者也就失去其特权,作者所有针对这部小说的发言,都只是某一个读者的发言。我的回答由两个部分组成。第一部分是为什么我在1980年代的短篇小说里,有这么多的血腥和暴力?第二部分是为什么到了1990年代的长篇小说里,这个趋势减少了?回答这样的问题并不容易,不是因为没有答案,而是因为答案太多。我相信作为一位小说家的潘卡吉·米什拉,他知道我有很多的回答可以选择,我可以滔滔不绝地说上几天,把自己说得口干舌燥,然后发现自己仍然没有说完,仍然有不少答案在向我暗送秋波,期待着被我说出来。经验告诉我,过多的答案等
返回目录 上一页 下一页 回到顶部 0 0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温馨提示: 温看小说的同时发表评论,说出自己的看法和其它小伙伴们分享也不错哦!发表书评还可以获得积分和经验奖励,认真写原创书评 被采纳为精评可以获得大量金币、积分和经验奖励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