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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我知道了……姐姐……”
10。
小和坐在沙发上,一边吃着糖果,一边摆弄着胸前的佛像。
“好吧,你说说,到底是怎么回事儿?”丁厌把老邮塞到窗帘后面,小声禁止他出来,这才坐到小和对面,轻声问他。
“我妈妈……我妈妈是坏人!”看到有人肯替他做主,小和的语气比起刚才强硬了许多,话里话外充满了恨意:“自从有了小平以后,她不但不再喂我奶喝,也开始冷落我,她眼里只有小平!有时候我和小平吵架,她也总是偏袒她,只打我教训我,却不教训她!”
“捡主要的说!”丁厌可不想听一个小孩子唠唠叨叨他的鸡毛蒜皮。
“还好,爸爸每次都为我出气,常打妈妈。不过,没有小平的时候,他们也常打架的。”小和又剥了一块糖果,边往嘴里塞边说。
“后来呢?”丁厌继续问。
“后来……后来……后来……”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嘴里嚼着糖果的原因,小和有点支支吾吾的,“后来,小平终于死了……”
“终于?!”丁厌反问,她是善于以最坏的恶意揣测别人的人,“你继续。”
“我原本以为,小平死了,妈妈就属于我一个人了……可是……妈妈竟然不要我们了……我们再也找不到她了……我们想了好多好多办法,都找不到她。再后来,一个以前就认识妈妈的叔叔说,妈妈在这个城市,并且就住在这里。阿姨……”
丁厌瞪了他一眼,又恶狠狠的瞪了瞪躲在窗帘后面偷笑的老邮。
小和捂了捂嘴,小声说:“姐姐,你也住在这里,你见过我妈妈吗?”
丁厌没有说话。
“你要是见到妈妈,一定要告诉她,小和知道错了,以后再也不淘气了,一定乖乖听话。爸爸也说不再和她吵架了,让她快点回来吧!”他说着说着,眼睛里又冒出了泪花,鼻涕也顺带爬到了嘴边。
“对了,你妈妈是画家吗?”
“不是!我妈妈是在寺院里的杂工,她经常给和尚们洗一些衣服或者做饭之类的。”
“这样啊……”丁厌沉思着,那么康惠应该不是她妈妈,或许只是长得比较像。
一个寺院里的杂工,不可能画出那么好的画的。
11。
距离葬礼的日子越来越近,康惠的状态也越来越差。
她总是在睡梦里感觉呼吸困难,还经常在镜子里见到另外一个女人。那个女人孤独地躺在一张肮脏的床上,目光里充满了孤寂和绝望。每次梦到那个女人,她都会觉得不安、愧疚和恐惧。
她决定给远在国外的男友打电话,让他快点回来,让他陪在自己身边。虽然他们已经分手三年了,但是她还是坚信他会帮她。
“蓝鸣,是我。”她说。
“小惠!”对方在电话里惊叫起来,“你怎么……你怎么……我刚要上飞机,马上就可以回国!小惠!真的是你吗?”
“蓝鸣,你怎么了?”
“小惠!小惠……我刚刚接到……你自杀的消息……分手这三年来你一直都不跟我联系……我不知道你过得很苦……不!你没有死,是吗?是吗?”
“我当然没有死!你也接到了那个通知吗?我也曾收到一封邮件,邮件的内容竟然是让我参加自己的葬礼!”
“到底发生了什么?发生了什么?”蓝鸣在那边焦急地问。
“唉……说来话长……”
“好,那就等见面说,我登机了,先挂了!葬礼上见!”蓝鸣最后一句话显然说得欠考虑,这让康惠听起来感觉很诡异,葬礼上见?既然知道她没死,哪里还会有什么葬礼呢?
康惠握着电话,摇摇头,甜蜜地笑笑——他还是那么粗神经啊!
她和蓝鸣在高中的时候就相爱了。那个时候,他们一起就读一所寄宿制的高中。他开朗且健壮,常常鼓励她,逗她开心。
她闭上眼睛,陷入了回忆。
回忆是甜蜜的,但是回忆里有影子。似乎她和他相处的每一刻,包括见面、看电影、约会、郊游,都有一个阴阴地影子跟着他们,似乎那场恋爱,一直都是三个人。
那第三人是谁?那个影子是谁?
康惠的头,又剧烈地疼痛起来。
她睁开眼睛,看到落地窗的窗帘幽幽地晃动着,窗帘后面,似乎有个人影,隔着薄薄的;半透明蕾丝花布,冷冷地望着她,就像随时等待拿走她生命的死神。
她猛地冲过去,掀开窗帘——是画架。
画架上的地藏菩萨法相已经完工了,全身笼罩着佛性的光辉。
她一下子觉得平静里,嘴里喃喃地,颂起了佛经。
突然,她又回过神儿,她从未读过佛经,又怎么会朗诵?!
康惠疯狂地抓着自己的脑袋,她一定是疯了。
或者……她被鬼附身了?
12。
今天就是葬礼的日子了,而蓝鸣的手机,一直处于无法接通状态,就算偶尔接通,也无人接听。
康惠突然觉得孤独,像一个死人一样孤独。这种孤独,似乎是来自于生命深处,那种被命运遗弃的孤独。
而唯一能排解这种孤独的,恐怕就是蓝鸣了吧。
要见到蓝鸣,只能按照邮件里的地址,去参加葬礼——康惠自己的葬礼。
蓝鸣说,葬礼上见。
康惠以为不会有葬礼,但是她想错了。
她忐忑地站在门外,听着里面沉闷而押韵的哀乐。哀乐,总是有一种令人哭泣的力量,但是礼堂里却没有哭声。
虽然每个人都穿着丧衣或者黑衣,虽然每个人都表情哀伤,但是善于捕捉细节的画家康惠依然发现,这些人在哀伤的后面,隐藏着一种更为强烈的情绪,那种情绪可以用“如释重负”来形容。
难道,无论是自己的生命,还是别人的生命,都是一种负担吗?
康惠看着黑白照片里的女人,那个女人并不是她,而是另外一个女人。于是她也“如释重负”了。原来,只是重名而已,她笑,但马上止住,因为她看到了蓝鸣。
她看到蓝鸣是整个礼堂里唯一哭泣着的人,她看到蓝鸣跪坐在那个同样叫康惠的女人灵前,泣不成声,还边哭边说,小惠没有死,因为他们昨天刚通了电话。
粗神经的傻家伙!
康惠轻轻走过去,拍了拍他的肩膀,“傻瓜!我没有死。”
蓝鸣煞然止住了哭,却不敢回头,只是说:“小惠?小惠吗?”
“是,是小惠。”康惠说完,整个大厅立刻鸦雀无声,随即窃窃私语的声音断断续续传出。
蓝鸣慢慢回过头,猛地站起来,甩开康惠的手,“你别在已经去世的人面前开这种玩笑好不好!你根本不是小惠!”
康惠一愣,忍不住后退一步,“我是啊!我是小惠!我是康惠!你忘了吗?我是你最爱的小惠!”
“你这个神经病!”蓝鸣冷冷地说。
“我真的是小惠!你忘了我们刚认识的时候,你把足球踢到我的脸上,害我的脸肿了好几天。还有,我们有一次去看电影,你却因为拉肚子不得不一趟趟跑厕所,回来的时候迷迷糊糊坐错了位置,亲了陌生女孩一口被人当色狼抓起来了!”
蓝鸣愣住了,这个陌生女人说的都是事实,关键是,她的声音也和小惠一模一样,那音质、那语调,都分毫不差。
康惠握住蓝鸣的肩膀,继续说道:“还有,还有,我们的初吻,是在男生厕所里……”
“你真的是小惠?”蓝鸣不可思仪地看着她,初吻的事情,只有他和小惠两个人才知道。
“恩!恩!我就是你的小惠!”康惠扑到他的怀里,人群里的议论声更大了。
有的人说,难道是小惠的灵魂附在了这个女人身上?
13。
蓝鸣低头看着怀里的女人,陌生的身体里,舞动着熟悉的灵魂,头发、脖子……。
突然,他一把把她从怀里推出来,握着她的肩膀,大声说道:“你是姚颖!没错!那颗痣……不会错的!姚颖!”
经蓝鸣这么一说,有几个人也纷纷嚷嚷起来:“对啊!我说怎么看着这么眼熟呢……”
“就是姚颖啊……我们是高中同学……”
“是啊,她是康惠最好的朋友……总是形影不离的……”
“听说她后来被老爸逼着结婚了,还继承了她爸爸的事业传播佛教教义……”
“对对!我前段时间还看到她的寻人启事了,说她失踪了……失踪3年了吧……”
“哎?康惠和蓝鸣不是3年前分手的吗?”
“对啊,那个时候康惠因为车祸成了植物人了……听说刚刚康复就自杀了……”
议论声越来越大,康惠蹲在地上,捂住耳朵大叫:“我真的是康惠啊……你们相信我……求求你们相信我……”
“妈妈……我们回家吧。”礼堂里顿时又鸦群无声。一个小男孩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了,后面还跟着一个喝着草莓酸奶的女孩,女孩吮吸吸管的声音在这份静寂里尤其刺耳。
康惠猛地站起来:“我不是你妈妈!你认错人了!”
“妈妈……你要是实在不喜欢爸爸,我们就自己过……我们一起离家出走……”小男孩继续怯怯地说。
“我说了我不是你妈妈!”康惠猛地推开小和,小和坐在地上哇啦哇啦大哭起来了。
“康惠姐姐,你不要紧吧?”丁厌看着表情混乱的康惠,“我不是故意带他来的,我只是觉得他很可怜……康惠姐姐……康惠姐姐?”
康惠死死地盯着丁厌,突然一把拉过她的手,对大家说:“你们听!你们听!她叫我什么?她叫我什么?她叫我康惠姐姐!我确实是康惠!”
于是众人又把目光投向了丁厌,丁厌无辜地吸了口鲜血,舔舔嘴唇,“康惠姐姐这三年来一直租住我家的公寓,我只知道她是画家,别的什么也不知道……”
“画家?!”蓝鸣看了看礼堂中央的遗像,“小惠……小惠也是画家……”
“所以!我就是康惠啊!”康惠大叫着,充满乞求的望着大家:“一定是什么搞错了……一定是什么搞错了……我就是康惠……一直都是康惠……”
“妈妈……”小和突然冷冷地说,“妈妈……你怎么会是康惠阿姨呢?你忘了?小平妹妹刚死的时候……你说要去找康惠阿姨画一幅妹妹的画,从那以后你就再也没回来!妈妈!”
“小平……小平是谁?”康惠蹲在地上,狠狠的挠着自己的脑袋,好像她那个混乱的脑袋里,从里到外都爬满了虱子似的。
她突然尖叫一声,冲了出去,却在门口被一个阴冷的男人抓住胳膊。
那个男人说:“闹够了吧!跟我回去!”
小和叫道:“爸爸!别让妈妈再逃跑了!”
14。
邻居们的证词、指纹、血型、甚至DNA,都证明,康惠就是姚颖。
不承认这个事实的,只有康惠自己(现在,我们还是叫她康惠吧)。她觉得,一定是哪里出了问题。
或许,她陷入了异次元空间,在这个空间里她就是姚颖?恐怕只有这个理由能够解释一切了,然而这个理由,又恰恰是最不可能的理由。
在找到自己不是姚颖的证据前,她不得不迫于社会的压力和阴沉男人的武力,呆在这个小镇,住在破旧的民房里,面对着一对不正常的父子。
那个“儿子”,一个十岁的孩子,竟然要求每天变态地要求喝她的奶,即便没有奶水,也不停地咬着她,嘴里一直喊着要把被妹妹夺走的那部分奶水儿补回来。
那个“丈夫”,则每天晚上,当着儿子的面,一边殴打她,一边“合法”地强奸她。
她觉得,自己一下子从天堂坠落到了地狱。
每天令人稍微感到舒服的时候,就是寺院的钟声。
那钟声,悠远而舒畅,仿佛都清洗尘世的一切肮脏。
有一天,她寻着钟声,找到了那座寺庙。
寺庙不大,也并不热闹,偶尔有几个香客进进出出。
她远远地站在门外,感觉这种情景似曾相识,就好像在前世,她来过这里一样。
一个僧人匆匆从她身旁走过,又忽然停住,惊愕地望着她:“你……你真的回来了?”
“你也认识我?”康惠木然地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