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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亚林给了他答案。其实他心里也早已经有了答案,萧亚林的答案不过是给了他一个印证。这世上都说客观的事实比主观的臆测更准确,可是人却有时候只能首先依赖直觉才能安全地活下来。
尤其是他。十六岁已经学会了在荆棘丛林里独自挣扎求生,还要小心翼翼保护着身后那个柔弱却比他还要倔强的小人儿十年的日子,换来他如今宛如豹子一样的直觉,所以对于周韵的身份,他心里早已经有了答案。
他如今唯一想知道的是,周韵究竟想要做什么?十年前的艰难抉择再度摆在他面前,他又要割裂自己的心一般再去选择一次:究竟是要亲情的恨,还是要与秦筝的爱。
自古忠孝难以两全,于他,似乎永远是亲情与爱情的不可兼得。
该选择哪一个?该如何取舍
电话在夜色里无声响起,振动的蜂鸣声打破了夜色宁谧。碧笙看是孙明的电话,急忙握住电话无声奔上楼去。进了房间碧笙接通电话,电话里就是孙明略显焦急的声音,“笙哥,我派到大马的人回了信,说王荆果然是被龙海生带走了!”镬
碧笙眸子眯起来,“想办法找到王荆,不惜一切代价!”
孙明在电话里似乎踌躇,“笙哥,允我问句不该问的:那个死导演跟我们什么关系,我们有必要为了他费那么多心力?现在龙海生那边还按兵未动,我们如果为了一个不相干的导演就跟他主动挑起争端来,值得么!”
当初碧笙花了重资,又托了大马那边好多人脉才给王荆全家安顿下来,又给买房子又给生活费的,孙明就不明白碧笙这样做的原因是什么。难道只是为了龙海生想要抓王荆去拍小电影?可是这跟碧笙又有什么关系?碧笙怎么会就因为一个小导演而跟龙海生别苗头?
在加拿大,碧笙单枪匹马去参加秦筝跟龙天翔原定的婚礼,就差点因为这个导演的缘故而遭了龙海生的黑手——碧笙这是怎么了?为什么那么在乎那个导演!
碧笙在房间里轻轻地喘息了一声,“孙明,王荆手里有秦筝的床。戏镜头!”。
隔壁有了声音,秦筝知道是碧笙回来了。她却没如往天一样迎出去,还关了自己的灯,做出已经睡了的样子。不是不想在他晚归的时候给他点一盏灯,不是不想在他疲惫的时候给他一个大大的拥抱——只是此时,她不能让他看见她的样子
她满面的泪水,手始终握着鼠标在不停地抖。就算不照镜子她也知道,自己的脸色一定苍白得吓人。这样的自己,决不能让碧笙看见
碧笙回来之前的这段时间里,秦筝一直在守着网上的那篇博客。博客不断刷新,她的心也越发沉入寒潭之底——
“T女星死亡疑点之二:格外‘干净’的死亡现场。”
“本博主有哥们儿在公安机关工作,所以得以打听到T女星死亡时候的现场情形。据说那现场干净得根本就不像是个死亡的现场:浴缸里的血水都被放干净,地面上的血污也都被冲刷掉,T女星身上的衣服也是换了全新的,连新衣上的标签都还没来得及剪掉!”
“为什么要这样处心积虑地破坏第一现场?——当然是凶手想要破坏现场证据,洗掉指纹,洗白自己!”
秦筝看到这里时,已经支撑不住。她当时只是心疼唐唐去得凄凉,她当时只是不想让唐唐的狼狈印进江一帆的眼底!可是这些人,为什么这样歪曲她!
就连警方都已经确定了是自杀,这些人在网上,究竟想要干什么!
趁着夜深人静,趁着碧笙还没回来,秦筝偷着溜出去拿了一瓶酒回来。她突然明白为什么男人那么喜欢喝酒,在巨大的压力面前惟有杜康方能解忧,是不是?
可是网上那人还不肯放过她,不过半个小时,博客再次被刷新。这一次的矛头直接指向了她!
“T女星背后黑手:经纪人Q女大起底!”
“Q女本为城中富家女,长着一副柔弱怜人的外貌,骗过不少人,让人们无法将T女星的死与她联系起来。但其实Q女素来淫。荡,十几岁的时候就曾经出入妇产医院打过胎,据称那肇事的男方正是她父亲的养子!十几岁已经会勾。引哥哥,还教唆自己的妹妹同样爬上哥哥的床!玩儿乱。伦3。P啊,此女淫。荡足见一斑!”
“后来此女不再满足于在家中玩儿乱。伦3。P,还跑到某会所去跳钢管舞!当众搔首弄姿,勾。引城中富豪,夜半相偕而去,做尽丑事!”
“而那Q女跳舞过的某会所,正是春节前东窗事发的YIN窟——L会所!”
秦筝再也看不下去,将电脑显示屏扣下来,趴在桌子上,只想嚎啕大哭一场!
原来这个世间根本就没有秘密,她那么小心翼翼藏起来的事情,轻易就被人给挖了出来!
——那些人是谁?他们从什么时候已经开始注意她?他们究竟想要干什么,干什么!
秦筝哭着再仰头去喝酒,可是就连酒都欺负她!明明刚刚还是满满一瓶的,怎么刚刚喝了几口就光了?秦筝举着空了的酒瓶,冲着窗外落进来的幽暗街灯光去看:怎么会没了啊,怎么就连酒都一起欺负她!
秦筝好想挥舞着酒瓶跟那个在网上满嘴喷粪的人大喊,让那个人他。妈闭上他的臭嘴!
嘴巴是用来说话、吃饭、歌唱和亲吻的,不是用来排泄的!那人知道不知道他好脏,脏死了!
只因为在网络上,只因为披了个伪装,就可以胡说乱说满嘴喷粪么?那个人是个畜。生么?他怎么可以这样随便诋毁别人,随便说出这样难听的话来!
秦筝用力抹干净眼泪,再掀开电脑,指着屏幕无声地在心里骂:“你说我十几岁就打胎?我告诉你,那是我陪着吕云清去打胎!她害怕,她是农村姑娘,农村人对这个看的太严重,所以我就用了我的名字!你凭什么只是拿到那样一张诊断书,就凭着那名字认定是我!”
“还有我跟碧笙之间的感情从五岁就开始了,你们懂不懂啊!五岁就开始了,就算那时候想要停止都已经停不下来”
眼泪流满了一脸,用手背抹掉,又很快爬满。像是黏人的小虫子,长长的、凉凉的、黏腻的,好讨厌啊啊啊。她不要哭,不要哭!
生气是用别人的过错来惩罚自己,她不要生气,她更不要哭!——可是为什么,自己就是控制不了自己的眼泪。
秦筝醉着摇摇晃晃起身,撑住桌角和墙壁,缓缓走向卫生间去。她得去洗把脸,把所有的眼泪都洗掉了才行,不然它们就一直流啊流,难道要把她的脸颊都腌成咸菜么?
房间通向卫生间的距离,忽然变得好远啊。秦筝扶着墙壁,带着醉意深一脚浅一脚地走过去,又仿佛站在了大年初一的那一天,站在通往卫生间的通道上。那一天也是觉得那条只有几步的路,那样长啊
好不容易走进了卫生间的大门,瓷砖上一滑,险些将秦筝滑倒在地。秦筝狼狈地笑着自己笨蛋,走到洗手台前去,映着镜子上的灯光,看镜子里自己狼狈的样子。卫生间里幽暗着,只开着镜子上这一盏灯。秦筝打开了水龙头,听着水流哗哗的声响,忽然就只觉时光仿佛倒流——她好像又听见了大年初一那天的水声沙沙
隔着镜子,秦筝仿佛又看到了唐雪影。看见唐唐孤单地坐在浴缸沿上,剪影纤致地独自抽一根烟。那一刻天地宁静,仿佛整个世界里只有唐唐一个人。秦筝仿佛能听见唐唐的心声——何必要活着面对那些人的口水和污蔑?何必要活着忍受接下来的残酷不如就这样归去,不如归去
秦筝凝了泪,转头去望浴缸边沿。看见唐唐转过头来,向她伸出手来,“秦筝,活着好累呀。我们一起走吧,好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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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稍后第⑥更~~~叹息,某苏还不够努力么?亲们乃们的月票就这么舍不得给呀?可怜的某苏,继续爬走写稿去~~】
不如归去【第⑥更】'VIP'
“秦筝,我们一起走吧,好不好?”
秦筝凝着泪望唐雪影,只觉自己地心仿佛跟唐唐的心合在了一处。她读懂了唐唐大年初一那天决然离去的心情——累了,真的太累了。
一个女人只是想努力地活着,用心去做一份事业,用情去收获一份爱,没什么过高的奢求,也没妨碍别人的道路,可是——却有人总是不肯放过自己。多少努力也敌不过一句留言,多少用心也都被诬蔑成了罪孽!肋
这样冷漠的人世,这样无论用尽多少心力都无法承受的压力何必还要活着?何必还要这样委屈自己苦苦去挣扎?
“秦筝,我们走吧再不理他们,再不被他们伤害”
秦筝忍不住伸出了手,“唐唐,我真的好累我这一辈子都在小心翼翼,我想让身边的人都能快乐,可是为什么还有人这样对我?我究竟做错了什么?他们为什么这样不肯放过我”
“那么多难听的话啊,唐唐我真的受不了了唐唐你那天也一定是再无法忍受那些网上的人对你的诋毁,对不对?所以你放手,不是你害怕,只是你厌倦了。与其跟他们去解释、去争执,真的不如保守着自己一颗宁静的心。唐唐,我真的好累”
秦筝向唐雪影伸出手去,一步一步向前走去。已经走到了浴缸下的台阶边,秦筝忽然偏转了头,望向那一片没有光的黑暗。她只觉自己此时已经不是在房间里的卫生间里,她又站在了一中校外的那条梧桐大道上。一、二、三数过第九棵梧桐树,她转头向左。那里有一条丁字路口,映着金黄微软的阳光,她看见十六岁的碧笙一步步向她走来。眼角淤青,嘴角还流着血。他就站在那里用孤狼一样的眼神望着她镬
秦筝的心蓦地就痛了。
十六岁开始,碧笙的眼神就像孤狼一样。用那样绝望的狠绝,来掩盖无人陪伴的悲伤如果她也走了,如果她此时不握住他的手,碧笙该怎么办呢?他在这个世上,岂不是更要孤身一人?
秦筝的泪流下来,越流越多。已经不同于方才的泪水,这次的泪又热又急,秦筝抬头去望坐在浴缸边沿上的唐雪影,轻轻摇头,“对不起唐唐,我不能跟你走虽然我好累,可是我还要留在他的身边。如果他再没有了我,他改怎么办呢”
“就算再累,就算再难过,我也不能扔下他一个人。唐唐,我要回去保护他。他的安全和幸福,比我自己的幸福更重要”
秦筝的泪温热地滑过眼瞳,之前视野里的幻影缓缓化去,像是一层薄薄的烟雾,袅袅而散。秦筝站在只有自己的卫生间里,抱住自己的肩膀哭出声来。浴缸边沿上早已没有了唐唐的身影,方才就在唐唐选择了走上绝路的地方,她也差一点结束了自己的生命
此时此看见,原来那空了的酒瓶早已被她跌跌撞撞地一路走来而打碎,她掌心握了一块尖锐如刀的玻璃碎片!那碎片终究没有割向她自己的腕动脉去,却深深地扎进了掌心,那么灼烫一般地疼
她竟然差一点就做了傻事。
“秦筝?秦筝?”卫生间的门上响起敲门声。碧笙焦急的嗓音穿过卫生间的门而来,“秦筝你开开门,乖,打开门让我进来。”
秦筝蓦地松开手,手里的玻璃碎片跌到了地上,她跑过去打开门,一把抱住满面焦急的碧笙,大哭起来,“碧笙,我错了碧笙。我知道我错了”
碧笙一眼就看见了地上跌落的玻璃碎片,尽管光线幽暗,却也看得清那碎片上染着的触目惊心的鲜血!
碧笙深深吸气,努力压抑住心里的慌张,紧紧抱住秦筝,像哄着小孩子一样地劝着,“小傻瓜,你又干什么呢?把自己锁在卫生间里,是要跟我藏猫猫么?生我气了,是不是,觉得我回来太晚了,是不?”
秦筝索性抱住碧笙大哭,不肯解释自己方才是怎么了。那样丢人,她不想让他知道。不过只是那些不相干的人在网上的喷粪,她怎么就能承受不住,怎么就能差点寻了短见——比起自己来,碧笙所承受的压力一定是千倍万倍吧,碧笙都熬过来了,她怎么就这么不坚强!
碧笙抱紧秦筝,像是抱着小小的孩子,用掌心摩挲着秦筝的发顶,柔声哄着,“老婆乖啊,让我帮你把手上的血给冲干净了。不然染到衣服和床单上,就洗不掉了。”
秦筝由着碧笙将她的手打开,伸到水龙头下面去。水柱蓦地冲向裂开的伤口,疼得秦筝额头直跳,“嘶”
碧笙就哄着,“别怕。要是实在疼了,你就咬我!”
秦筝就又落下泪来,“我不要咬你,我会更疼”
碧笙眸光一个摇晃,便将秦筝紧紧抱进怀里,“小傻瓜,你要记着,无论何时何地,无论遇到什么事情,都把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