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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时已惘然[梁凤仪]-第2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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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邱仿尧在菲岛是名门望族,他公司以及家里头的电话,不难知晓。

  私人的直线电话则绝对保密,而且,我不能随便让别人知道我这番举止与目的。

  唯一的方法,就是通过了一个极密切的商业联系,从菲岛的电话公司内,破格地把邱仿尧的保密电话号码告诉了我。

  把这两个电话号码捏在手里去时,我有一种绝大的满足。

  以后的一段日子里,每逢午夜梦回,我就会紧紧地抱着电话,摇过去,待对方向电话筒,轻轻地说一声:“喂!”

  一种难以形容的,不能使局外人置信的兴奋,弥漫全身。

  我曾不知多少次,眼眶在听“喂”的一声之后含泪。

  “喂,喂,喂!”

  总要在对方连连叫了几声,然后才情不得已地放下了电话。

  那个短到只几秒钟的摇电话历程,像是我们相爱相分的缩影。

  我不断重温那个由下定决心接触、沟通、相爱,以至于无奈的各走各路的过程。

  直至到有一夜……

  又是个月明星稀的晚上吧,日间的劳累原本使我头一贴在枕上,就立即呼呼入睡,可恨的只是半夜里,一阵清凉如水的海风自窗外吹进来,再加那拍岸的涛声,在寂静的深夜里显得如此响亮,因而惊醒了我。

  醒过来,睁开眼,瞩目的是冷清清的、宽敞得近似空洞的睡房,名副其实的枕冷衾寒。

  我瑟缩着,自己用手环抱着自己,在棉被里发抖。

  像吸食鸦片的人,毒瘾发作了,神智迷糊不清,抗拒正义,接近邪恶,最最最想能赶快吸食一口,再徐图后算。

  就是这样,我翻过身,伸手抓起了电话,又摇到菲律宾去。

  彼邦也是深夜。

  邱仿尧一定在熟睡。

  他在电话里传来的“喂,喂”之声,带着沉重的鼻音。

  然而,我一听就听得出来。

  我紧紧地握着电话,像接收一股暖流,自冷硬的电话筒,直达手心,再缓缓软软款款然地运行全体。

  我当然没有做声。

  他也没有。

  可是,我的耳朵忽然被一下强烈的声响炸聋了似。

  我分明听到有一个女声,从电话筒那边传过来,说:

  “找谁?是搭错线吗?”

  是,是搭错线,当然是搭错线。

  我手上像握着一个滚烫烧手甚而是烧心的可怖物体,赶忙地把它摔掉。

  天!

  一个如此娇慵动听的女声,于深夜,在他的房间,正确地说,在他的睡床上,传过来,足够证明一切。

  我霍然而去,冲出露台去。

  眼前正是一片墨黑。

  天与海尽是一色。

  可惜,这一色并非蔚蓝。

  头顶,尚中有几颗星星,我当天发誓,以后不要再受这种自讨的屈辱。

  不沦如何相思难耐,都不再偷偷摇电话去给邱仿尧。

  我抚心自问,再强也承担不起那种他身畔已然有人的事实。

  纠缠的是自己。

  忘情的是他人。

  或者,公平一点说,自己错过了的,何必在今天今时再匍匐人前,恋恋不舍。

  是自那一次之后,我才停止了那个摇电话去听听邱仿尧声音的习惯。

  戒“毒”的过程是异常辛苦的。

  曾有多少晚的午夜梦回,睁着眼看牢电话,像那些饿透了的穷小孩,看着窗橱内的面包,垂涎欲滴。

  要忍住手,不去做不应该做的事,要为了一点自尊而抵受极大的心灵压力,真不是闹着玩的。

  有一夜我就曾忍无可忍地再抓起电话来,才摇了几个号码,就飞快地把电话线抽断,再抱起电话,奔出园子去。

  耳畔是汹涌的涛声,涌上来,拍打崖外,再退下来,再涌上来,延绵不断,永无休止。

  就像我思念邱仿尧的心。

  也像是从前仿尧对我的爱。

  曾有过一段日子,邱仿尧的轻轻爱抚与澎湃的激情,就似是海涛涌拍崖岸下,一阵子又悄然引退似,那种有规律、有节奏的起伏,表征着心灵的激动与安慰,轮流地使自己觉得生命原来是如此的多姿多彩,全无黑夜,只有黎明。

  并非如现在,一只飘泊的孤魂野鬼,在如水的海风中,在无月无星的夜里,怀抱着那个唯一能借以接触的电话,去做另一个无可奈何的举动。

  我拿起电话筒,使劲地把它抛下崖去。

  并没有发出十十么特别的声响。涛声依旧,雄霸着静夜。

  反而是我一个人蹲在空旷的江家后花园中,不住地哭泣的声音,清晰可闻。

  这一切的悲哀与苦难都已成过去了。

  今夜,我等待的是一个会随时出现在跟前的心上人。

  诚然,有什么风吹草动,我都会蓦地心惊,怕手中的幸福会轻轻溜走。

  面对着那具电话,而联想起过往,无疑是令我重温一次噩梦,使我的精神陷入紧张状态,令我意识到非抓牢现在拥有的成果不可。

  如果邱仿尧从今夜起,又不再来的话,我不敢想象这种失而复得的欢愉会演变成什么暴戾性质的催化剂,足够有能力去毁灭他人以及自己。

  我忽然怕得把整个人缩成一团,缩坐在那张软绵绵的鸭毛沙发内,动也不敢动,似乎维持这么一个姿态,最为安全。

  直至有一下门声,像早天的春雷,只这么一响,就惊醒了大地。我整个人弹起来,赤着足,走去把大门开启。

  果然,是拨开云雾见青天。

  邱仿尧来了。

  我紧紧地抱着他,不放,不放。

  邱仿尧拿手拍着我的背,问:

  “什么事?”

  我在他怀中摇摇头,也不说话。

  千言万语,不知从何说起。

  他永远不会明白我曾有过的苦难日子。

  算了。回到白己身边来就好。

  “来,让我陪你好好地坐一会,再走。”

  邱仿尧这样说,使我立即又敏感起来,问:

  “你才踏进门来,就要走?”

  “傻蛋!有来必有往,是不是?”

  “有始亦有终。”我的眼眶忽而含泪,就是刚才等邱仿尧那段时光里所承受过的郁闷,趁着这一刻发泄掉。

  “福慧,快别这样。”

  “言为心声。”

  “你只不过捕风捉影,来者去,去者来,是循环,总是会有人来的就好。”

  “来的人如果不是你,怎么叫好。”我委婉地说,声音幽幽弱弱的,令人听进耳去,心窝也会发软。

  邱仿尧没有回答,他只是紧紧地抱着我的肩,传达着一份爱惜的表示。

  两个人就一直地、无言地相拥着,白白地虚耗着光阴,毫不介怀。

  我们需要的似乎就是这一刻的相亲与宁静。

  这就叫长相厮守吗?

  过了很久很久,我才稍微蠕动身体,轻声地哀求说:

  “仿尧,今夜别走!”

  邱仿尧仍用手一下一下地拍打着我的肩膊,并不作任何表示。

  “仿尧,你没有答我。”我的说话依然很轻柔很温驯,然而,力有千斤。

  我如此的执着与锲而不舍。

  “如果你今夜不走,那么,我将是全世界最幸福的人。你信不信?你要不要成全我的最最最幸福了?”

  我忽而娇憨而顽固地昂起头来,瞪着邱仿尧,还打算絮絮不休地把我的话讲下去。

  邱仿尧终于答我说:

  “对付贪得无厌、诸多要求的女人,方法只有一个。”说罢,紧紧地钳制着怀里的人儿,不愿我稍作反抗,吻了下去。

  一片迷糊的甜蜜过去之后,我像个吃腻了糖果的女孩,乖乖地答应睡觉去。耳畔分明听到邱仿尧说:

  “晚安,你好好地休息。”

  我想睁开眼来看对方一眼,向他说那句今晚已经说上千万遍的话。然而,疲累与欢愉的交织像是一张密麻麻的网,罩着了我,已然动弹不得,更不能作何反抗。

  这么一睡,就直至天亮。

  当我蓦然惊醒之后,发觉原来仍是自己孤身一人,冷汗自背脊渗出来,像被推跌在一个冷窖里。

  天!他毕竟是另一个女人的丈夫。

  他已不是从前的邱仿尧,不是我可以独自霸占的人儿。

  我曾央他留在身边。

  我曾求他今夜别离去。

  然而,他应付了我之后,仍是悄然离去。

  那应付的手腕之所以使出来,全为了要脱身之故。

  这个觉醒令人感到屈辱和悲愤。

  太可恶,太可恨,太不可原谅。

  邱仿尧现今紧张的还是夫妻的名分甚而感情。他刻意地不让小葛知道事情已经发生了。

  这对小葛当然是刺激。

  丈夫婚前与婚后爱的虽同是那个人,然而,意义是太大异其趣,有若云泥了。

  不,不,我猛甩着那头乌亮的乱发,表示决心顽抗。

  我要跟葛懿德扯平,最低限度再不屈居人下。

  我从来不。

  我决心在这个清晨摇电话去找邱仿尧。

  激动的情绪无疑是遮盖了我的理智。

  当电话筒传来的声音是个女声时,并没有令我清醒过来。

  我知道那个女声是属于谁的。

  在选择继续把话讲下去,或是挂断线去了事之间,我作了一个折衷,我稍稍静默一刻,随即开声说:

  “我找邱仿尧。”

  对方同样是有那一刹那的沉默,才答:

  “好,请等一等。”

  并没有问是谁找邱仿尧,因为对方一定听出我的声音来。

  战云已启。

  是等了好一会,邱仿尧才来接听那电话的,他淡淡地“喂”了一声,就没有说什么话。

  我在一边狂嚷:

  “我要立即见你,刻不容缓。”

  邱仿尧问:

  “下午吧。”

  “不,现在,即刻,马上,我不能等。”

  对方默然。

  “你听到我的说话没有?”我说。

  “下午三时整。”

  “我说现在……”  

  “三点。”他只在重复:“我到你办公室去。”然后,对方挂断了线。

  我气得什么似的,我现在意识到最令自己不安的是,原来情况并不受我控制。

  邱仿尧固然有他独立的行动与思维,连外在客观环境都对我生了掣肘。

  当我需要跟自己心爱的人沟通来往见面之时,我要过五关、斩六将,力求而仍未必能得。

  这不是一段正常恋爱所会出现的现象。  

  就在这个清晨发展到下午三时,不论有什么天大的事情发生在我身上,邱仿尧都是置身事外的。他的人、他的心、他的时间、他的精神、他的感情,只不过分了一少许给我,仍有一大半掌握在别个女人手上。

  我虽不曾把现今所拥有的跟昨天比较,我只是不满现在,张望明天。

  我从来都是个被宠坏了的孩子。

  别让我知道自己的特权还好一点,当我意识到原来某些朝思暮想的人与事,根本上是可以得到的话,我就不肯瓜分,要拥有全部。这个习惯从小到大,没有改。

  今天下午三时,好。我决定候至那个时候,跟邱仿尧斩钉截铁地谈话。

  以后再不能由着对方毫无商量与转圜余地地说:“今天下午三点见你。”

  就是要定什么时间,也得由我江福慧拿主意。说得并不算夸张,我是严阵以待的。

  最难过的时间,终竟是会过的。

  秘书终于在对讲机内对我说:

  “邱仿尧先生到访,他说约好了你。”

  我说:

  “请他等一等。”

  下意识地,我要他等上一阵子,才见这个面。目的只为宣泄今早的委屈,不能由着邱仿尧拿主意,说什么时间见我,我都要答允。

  由得他等着。

  —分一秒地等着。

  我已从今早等到现在,甚而可以说从几年之前一直候至如今,等待的滋味由他去试一下是应该的。

  我忽然沾沾自喜,我的好强好胜的性格,是不容易改变过来的。

  当然,事情的发生往往令我无法预计。

  有人势必要向我挑战,办公室的门被推开,邱仿尧很清脆地再把它关上,就走了进来。

  我生气了,说:

  “你没有经过通传。”

  “我需要吗?”

  “为什么不?”

  “很好,我此来其实就是想弄清楚我应该做的是些什么。”

  “仿尧,你的语调并不友善。”

  “跟你的行动有异曲同工之妙。”

  “怎么了?我的行动给你添上麻烦,是不是?因而你恼怒了,要摆一副唯我独尊的样子。”

  “福慧,让我们慢慢地把眼前所有困扰解决掉好不好?很多事是急不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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