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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以千面候君心-第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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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方直给太子殿下请安!”这突如其来的一声请安让玄墨登时睁圆了猫眼。
  “直,难道你也跟我来这套?”太子悦耳清润的声音中隐约透出些许不悦。
  “方直不敢,礼数万万少不得。”没想到方直也有进退有度的一天,玄墨惊讶不已。
  “算了,算了,瞧你这老夫子的嘴脸就够了,起来回话。”太子显得更不耐烦了。
  “方直何德何能……”刚才还挺正常,可话又说到了这份上,想来方直又是故意的。玄墨捂嘴偷笑。
  太子并不接方直的招儿,接下来的话成功地截住了方直故作玄虚的长篇大论:“听父皇说书儿的妹子跟着你?”
  玄墨吧嗒一下子垮了脸。
  “父皇和穆赛汗已经商量好了,书儿明年就能入主东宫,怎么说她也是我未来的小姨吧?直,听说那小姑娘把你整得不轻,不容易啊!我挺好奇的,让我见见她!”
  平静。死寂。两屋之间的墙体仿佛在某人的心跳的带动下有了裂纹。
  “直,你怎么了?放心,这里没有其他人,她的身份不会暴露的,快去啊—亏你刚才还一口一个太子殿下的……”太子催促道。
  “是——方直这就去——”方直硬着头皮算是答应了。
  玄墨一个激灵从地上弹起来,下意识地想冲过去插上门,方直一只脚已经伸进来了。
  玄墨从没见过方直这么阴沉的脸色,像极了一只没护住骨头的狗。方直一语不发,拽起玄墨的胳膊就往外拖,玄墨反抗,不肯迈步,方直转头狠狠地瞪了玄墨一眼,玄墨便大气不敢再出一口,但脚下仍不肯乖乖就范,铆足了内力与方直无声地对抗着。
  虽然照看玄墨是方直极不情愿的事,但也不知他哪根筋不对,就是不想跟朋友们一道“分享”玄墨,可是,太子的话怎敢违抗?所以方直肚子里熊熊燃起了一堆无名业火,正无处可发,玄墨这一铆劲好巧不巧地堵在了火眼上。
  方直手上又加了一道劲硬是拖着玄墨向屋外“滑行”,两人的姿势像狗拉雪橇,更像老牛犁地。玄墨身后竟然出现一道长长的划痕,地知道两人暗中较了多大的劲。
  玄墨被拖到门口,突然撤了内力,没留神的方直就那么被她晃了一把,向门外一头栽去,被门框子给稳住了身形,还反弹回来,方直俊挺的天庭立马变得更加“突出饱满”。玄墨看到这立竿见影的“笑”果,毫不掩饰地咧开嘴,继而克制不住地大笑,然后爆笑,笑得气息紊乱、花枝乱颤。要知道,方直一向视容貌为第二生命,他这一撞,几欲破相。
  方直的脸臭的已经不能再臭了,玄墨识时务地刹住了笑。方直冷哼一声,抬脚向房外迈了一步,玄墨低头稍做考虑,脚底的冰凉让她计上心来,开口叫住了方直:“小舅舅,玄儿想起一个有趣的问题。”
  “别给我耍花腔,太子还等着哩,有问题回头再说!”方直恶声恶气地一口回绝。
  “嗯,你说,是什么天知地知我知你不知呢?”玄儿故弄玄虚,已经把问题说了出来,好像她吃准了好奇能害死方直这一口,就想趁他分神思考的时候脚底抹油溜之大吉。
  “嗯?”果然,方直不期然地眼神就开始涣散,貌似注意力已不在玄墨身上了,玄墨见机后退了一小步。方直眼风一扫,识破了玄墨的小把戏,索性伸出长臂一把把玄墨捞过来,胳膊直接压在玄墨的后颈上迫使她仰头看着自己。
  “你说是什么呢,小玄儿?嗯——依我看,一准又是你想成功逃跑后再远远地朝我喊你也不知道是不是?”方直面子上虽在笑,但笑得却是天寒地冻,玄墨浑身抖得像筛糠,结结巴巴道:“有,有答案,是我的鞋底破了个洞。”一边说还一边抬起脚底向方直证明。
  这洞,是刚才两人较劲时在地上磨出来的,足以可见,方直和玄墨刚才都使出了多大的蛮劲。
  “够了!无聊!”方直不由分说地捏起玄墨的后颈就把她拎到隔壁。如此拎法是把自己当小猫小狗么?玄墨又是一阵愤愤。
  “玄儿,给太子见礼。”方直又恢复了一脸恭顺和气。
  玄墨依葫芦画瓢。
  太子饶有兴致地把玄墨拉到眼前,仔细打量着,不由低声叹息:“书儿美得不可方物,怎么你——啧啧。”听听这话说得,再听听这口气,简直跟当初的方直没什么两样,都是以色取人的坯子。可话又说回来,今天的面具也不难看呀!
  玄墨翻了个白眼,没好气地回道:“姐姐像母妃,玄儿像父汗,自然姐姐像美女,玄儿像男人,不好看是在所难免的。”方直的脸不住地抽搐,脸色铁青,暗道这是谁教她这么说话的呢?递给玄墨的眼色她也不睬。
  太子喷笑:“真是有趣的小家伙!”但这样他并不甘心,转而问向方直:“直,你向来尚美,如何做到忍这张脸忍这么久?”这太子讲话还真是直白呀!
  方直垂首答道:“是爹爹逼得。”
  玄墨把恨恨的目光投向方直:“哼哼,还真是委屈你了哈!”
  方直视若无睹,不予正面回视,一脸木然装无辜的样子。
  太子挑起了事端,却在一边若无其事地坐山观虎斗,怡然自得地把玩起茶盏。
  片刻后,方直识破了他的意图,开口打破平静:“殿下,玄儿随方亦男将军,自小以面具遮貌。”
  果然,太子深邃地抬起眼,扫了一眼玄墨,吩咐道:“哦?还有这回事?那么除了面具,让本宫看看你的真貌。”声音平静,却带着不容抗拒的威慑。
  方直当下后悔刚才的脑筋发热,真不该告诉太子这个秘密的。而且,要是玄墨让看,他还不是早就看到了,玄墨的性子比二姐还硬,要她摘下面具跟要她的命差不多。
  为了将功补过,方直抢先一步,挡在玄墨跟前,很坚决地替她拒绝了太子的要求。
  此举让太子稍感惊愕,但很快就冷冷一笑掩饰了过去,薄唇轻启:“直,你该知道后果。”
  方直身形一颤,又勉强挺直。太子就那么定定地与方直的双眼对视,屋子里安静得可怕。玄墨躲在方直身后,偷窥着阴鸷的太子,一想姐姐日后要与此人共度一生,不由地就替姐姐感到悲伤。与此同时,身前的方直在她幼小的心里逐渐长大、变高,史无前例地幻作顶天立地的盘古那么伟岸高大。
  哪承想,方直终是败下阵来,眉一低眼一顺,小声嘀咕了一句:“要看也该我先看。”
  太子一愣,马上轻吐两字:“可以。”并伴着满意的一笑,这一笑可谓是月朗风轻,可在玄墨眼中,此笑逐渐幻化成一朵娇艳的曼陀罗,没错,就是那种能让人不省人事的毒花曼陀罗。而且,玄墨心目中刚刚树立起的伟岸天神——方直,破灭成一堆不值钱的气泡。
  玄墨气氛至极地在心里挨个戳着那堆方直“变”的气泡,再一抬眼,发现太子和方直都不怀好意地盯着自己,眼中还泛着幽幽的绿光。玄墨摸了摸脸,复述了一遍方亦男的叮嘱:“任何人,都无权让我摘下面具,必须一直戴着!”
  “本宫也不行?”太子试图以权压人。
  “不行,母妃的旨意决不能违抗!”玄墨坚定地搬出方亦男的大驾。
  “本宫——”
  “母妃是长辈,太子既然与姐姐定了婚事,那就应该服从岳母大人的意思。”玄墨毫不迟疑地掐断太子的软磨硬泡。
  “那就别怪本宫不客气了!”太子站起身来,似是要有什么出人意料之举,场面变得不可收拾,冲突一触即发。
  “命在面具在!”玄墨丝毫不惧,努力挺挺扁平的胸。
  太子邪肆一笑,仅仅是抖抖衣襟上的褶子便又坐了下去,“你果然很有趣。”继而对玄墨做了个口型:“本宫迟早会看见。”
  方直做梦也没想到,这件事就这么不了了之了。
  “好啦,本宫该走了。对了,边疆之事拖着表弟,他赶不回来,托我给你道声喜,他可一直惦记着你。”太子朝方直暧昧地一笑,复又斜了一眼玄墨,貌似无心地叹道:“今儿个还真有收获!”言毕,大笑着扬长而去。
  这男人实在是太恐怖了,玄墨拍拍胸口,发誓日后只要听见“太子”两个字,不管在哪,都要绕道走。

  都是起夜惹得祸

  华灯初上。
  听风阁上,金杯玉盏,酒香四溢,欢声畅语。京城有名的富家公子们捧足了方直的脸面。一幅活色生香、栩栩如生的“方直夜宴图”在听风阁上勾描流动。不管是文俊儒雅、粗犷豪放的,还是邪肆俊美、风度翩翩的,抑或是英挺不凡、豁达爽朗的,各色公子在这幅美男图中应有尽有。
  公子们的朗语清音随风飘散到方府的各个角落,当然也包括玄墨的房间。只可怜了那被锁在房中的玄墨,对于这美男宴,只有干听的份儿。她一声粗过一声,一声重过一声地哀叹着自己命途多舛,桃花运不济。一想起姐姐多次灌输给自己的金玉良言“美男养眼”,玄墨浑身的血就奔腾起来;再一遥想那夜宴上风姿迥异的佳公子们,玄墨的双目就开始配合地放光;最后自作多情地设想一下自己惊艳亮相的场景,玄墨的肝胆脾胰胃就以迅雷之速燃烧成一把熊熊烈火,直烧上心……但是,玄墨终是会很煞风景地想起自己被禁足的现实,方才那把心火便就此被浇灭。
  酒过三巡,方直的后脊梁没来由地有些凉嗖嗖,右眼皮儿还有一搭没一搭地跳,努力想了想,喊来方舒,让他以送点心为由头,确定一下玄墨是不是正老实地、安分守己地呆在她的房间里。
  不一会儿,方舒回来了,在方直身侧附耳低语:“公子,小小姐说想去您的书房看书,您的意思是——”直觉马上告诉方直,若准了玄墨,依她的性子决计不会仅此而已。未及他细想,京城首富向家的大公子向康起身举杯:“直弟,感情深一口闷,哥哥先干为敬。”给他这一“闷”,方直无暇再去细琢磨玄墨究竟意欲何为,回首丢给方舒一句话:“随她去便是,但要记得把门窗锁好。”方舒会意,领命而去。
  骆修精明的眼风一扫,看似不经意地戏谑道:“直,谁那么不长眼力介儿,你生辰也由不得你清闲?看你那小厮满头大汗,就那么不好打发么?”他这一句,引得众公子频频侧目,看向方直的眼光中俱是揶揄调侃。
  方直爽声一笑,举杯放言,看似是回应骆修,其实也是给公子们一个交待:“修这你可误会我了,我让小舒子给大家准备好客房,今儿个大家敞开了喝,醉了在我这儿住下便是!”公子们连声叫好举杯,方直与骆修相视一笑,但两人俱是笑得深邃。
  玄墨获准进了方直的书房。方舒在门外刚一落锁,玄墨就毫不犹豫一脸嫌恶地扔下用来装腔作势的《×子》,开始翻箱倒柜,要知道,方直收到的贺礼多半还未来得及收拾,一并堆在书房里。
  公子们一个比一个出手阔绰,送来的贺礼吃穿用玩面面俱到应有尽有,下午光在隔壁偷墙角就已经心痒难抑的玄墨,眼下正趁此良机大过嘴瘾和手瘾,见好就捞,闻香便吃,中饱私囊,探囊取物。
  等贺礼悉数被玄墨筛选了一遍后,玄墨爬上书案后面的太师椅准备小憩一会,难怪人说收礼能收到腿软手软,看来还真是这样!玄墨刚眯起猫眼,一个绸包引起了她的注意。
  玄墨几下扯开,绸子里包的是几本装帧精美的线装书,玄墨随便抽出一本,小心翼翼地翻看,嗬!竟然还是市价很高的手抄本呢!脑中灵光一现,那个叫左寒的诡异的笑又回彻在耳畔,是了,这肯定就是那神秘的礼物!玄墨大眼一瞄,哇,图文并茂,定睛再一细看,玄墨顿觉羞愧不已——画中人物好似未开化的上古野人,不穿衣服。急匆匆地翻过去,向后又翻了几页,更露骨。玄墨脑壳里转得飞快,难不成这些都是上上乘的内功心法?转念一想,那三个公子诡异的笑却始终盘旋在耳侧……终于想通了!玄墨愤怒地合上书,破口大骂:“死方直!竟敢背着外公练这档子不要脸的邪功!”正骂得意犹未尽,玄墨突然住了口,下意识地娇艳一笑,从中抽出一本,藏到大书架上并做了记号,剩下的照原样重新包好,做完这些,玄墨心里豁然开朗。
  就在玄墨干得热火朝天时,席间的方直突觉自己的发辫被人揪了一下,左右回头看,没人,方直甩甩头,低喃:“真是喝高了。
  夜深了酒席才散。
  公子们还真应了方直的话,醉宿镇国侯府。梅逸、左寒、齐剑、骆修四人跟方直私交较好,所以被安排在方直的别院中。而方直的别院又不是特别大,总共只有四间房,因此左寒和齐剑挤一间,骆修单独占一间,梅逸再次睡在玄墨的房里,当然,玄墨跟方直睡一起。
  三更天,玄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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