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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部分 贪大功巨发陷重围 悔前过先锋自刎身第61节 朱文华挥刀斩五将（2）
他们在林外这么一嚷不要紧，怒恼了朱文华。朱文华跟卢方和魏致说：“我原想救了岑彭就完了，放他们逃生，他们竟敢跟我们要人。来，叫他们知道知道我们的厉害！”于是师徒、父子全都上马，冲出树林。朱文华问：“什么人敢在这里搅闹？”吕敖匹马单枪跑出队来，扬威叫喊。朱刚和朱柔刚要拍马迎敌，朱文华说：“且慢，待我发个利市。”哥儿四个勒马观看。朱文华舞动大刀直奔吕敖，吕敖举枪就刺。朱文华往后一矮身儿，躲过这枪，圈回马来，大刀端平了乘势一推。刀太快了，吕敖招架不及，嗑哧一声人头落地，尸身横于马下。吕家五虎见他们的父亲被朱文华杀了，父子之情焉能不急？各擎利刃扑奔朱文华。卢方、魏致、朱刚、朱柔刚要出马，朱文华一回头说：“你们不要过来，看我刀斩五将。”这哥儿四个很不愿意，他们觉得朱文华年纪太大了，好汉双拳难敌四手，何况对方有五个人哪！他们不放心，恐怕朱文华有失。朱文华呢，他是叫这四个人看看他刀斩五将，好长长见识。
当下吕家五虎各摆兵刃奔过来，朱文华不往上迎，拨马就走。吕家兄弟哪里肯放，在后便追。原来朱文华是个有阅历的人，不叫他们五个人围上自己，得让他们五个人分开了，再圈回马来动手。吕氏五虎是想着哥儿五个一齐动手，杀了朱文华给父亲报仇。只见吕氏五虎跑开了，隔着几丈远一个。朱文华听声音不用回头，就估计合适了，故意勒住了马慢走，好叫他们追上。吕如彪的马快，眼看要追上朱文华了，他把大枪一抖，向朱文华便扎。朱文华也不回头，眼瞧着枪要扎上了，只见他猛地一拧身，枪就扎空了；随着回手一刀，嗑哧一声，吕如彪人头落地。朱文华圈马回来，抡开了大刀，削瓜切菜一般，一刀一个；眨眼之间，吕氏五虎全都命丧朱文华刀下。卢方、魏致、朱刚、朱柔见了无不佩服，真是人老武艺高。跟着这哥儿五个就把二百莽军杀散了。
平安无事了，爷儿五个回到林中下马，各把利刃放下。岑彭抢行几步给朱文华跪倒叩头：“甥男岑彭蒙舅父搭救，得了活命，此恩此德无以为报”他还要往下说，朱文华把他搀起来说：“你我乃是世交，何必如此？”朱文华又给卢方、魏致、朱刚、朱柔引见了，大家施礼完毕。朱文华说：“此处不是讲话之所，请到营中一叙。”于是，他们回到了营中。朱文华命人伺候岑彭沐浴更衣，帐中将酒筵摆上，爷儿几个入席，斟酒布菜，推杯换盏，开怀畅饮。酒过三巡，菜过五味，岑彭这才问他们爷儿几个从何而来。爷儿几个把来历说明了，岑彭才知道了他们的来意。朱文华问：“你乃武状元之勇，久经大敌，为什么被敌人拿了去？”岑彭叹了一口气说：“你老人家有所不知，这也是我的命运乖蹇，该有此难。自从王莽的兵将在昆阳败走之后，汉太子殿下拜马援为帅。姚期不服，他与元帅赌头争印，带兵三千去取潼关。他走后马大帅命我去给他打接应，没想到他与潼关兵将一交手就打了败仗。我给他打接应，战败了潼关战将阎虬。我追赶敌将误坠陷马坑，被他们拿获押进潼关。那潼关守将卓茂派吕敖把我装入囚车解出潼关，才蒙舅父大人救了活命。”朱文华听罢，大怒：“姚期如此无知，竟敢跟元帅赌头争印！他为四路总印先锋，乃一军之表率，如此无理！我日后见了他，必然申斥于他。”酒足饭饱后，朱文华说：“我们早点儿安歇睡觉，明天早些起身，到汉营拜见千岁。”于是，大家收拾安歇。
朱文华爷儿几个心中无事，这一夜都睡得十分香甜。那岑彭心中有事，躺在床上睡不着，翻来覆去心内不安。他怕大帅马援斩了姚期，又怕急坏了杜茂，直到三更已过方才睡着了。天到五更，他又醒了，睁开眼睛一看，朱文华爷儿五个还没醒哪。他起来走出寝帐外，在兵刃架上抽出一支单鞭到外边活动活动腰腿。走出大营，到了树林内，他就练起鞭来。岑彭练的这鞭共有八招，是姚期传授给他的。岑彭既然有武状元之勇，为什么还跟姚期学鞭呢？这就是一个人的才识原本有限，天下事理本无穷。任你是多好学问的人，也读不尽古今圣贤书；任你是多高武艺的人，也不能学尽天下的武术。说起岑彭学鞭来也很有趣。
当初，他们四位先锋在不打仗的时候谈论武术，马武、岑彭、杜茂都看不起姚期，说他没能为。姚期不服，就说：“马武，你别以为你马武怎样。你的武功高，艺业出众，在长安城比武夺状元，你与岑彭拼命争斗，你也没打了岑彭一拳，连根毫毛都没动吧！我姚期在棘阳关前一战，未走三合，我一把抓住了岑彭，啪、啪、啪就是三巴掌。岑彭不是在这儿吗，你问问他是真是假？”岑彭说：“有那么回事儿固然不假。但有一样，你打了我三巴掌，也不是你的本领好，那是你蒙的。”姚期急得直嚷：“你们怎么不说理！你们露了脸是本领好，武艺高强，我露了脸都是蒙的。姓岑的，你不是不服吗？咱们当场较量较量！”岑彭当然不服：“比试比试？你敢就行。”姚期抄起一支单鞭来：“岑彭，你过来吧！”岑彭就抄起了九耳八环刀。姚期把单鞭往左胳膊上一架，岑彭用刀便砍，姚期往右边一闪，岑彭一变手腕子，大刀横着砍奔了姚期的脖项。姚期用了个霸王亮甲式，用鞭封住了岑彭的大刀，伸左手一抓，把岑彭大刀上的刀环子抓住了，右手抽出鞭来就打。岑彭吓得大刀不要了，撒腿就跑。姚期问：“这也是蒙的吗？”说得岑彭一语不发，可还是不服，又换了条大枪跟姚期比试。也是不到三个照面儿，枪被姚期抓住了。连着换了好几样兵刃都被姚期夺了过去。岑彭这才佩服姚期，他说：“姚大哥，你的鞭真好，我是佩服了，能够传给我吗？”姚期说：“叫我教你也不难，可不能一说就教。”岑彭说：“我得请你喝酒？”姚期说：“能给万贯钱，不把艺来传。你要学我的能为，那得用感情来换。比如你知道我爱吃什么，你就经常地给我买什么；我一看茶壶，你就给我沏茶；我一看酒壶，你就给我预备好了美酒，端上来酒菜，一杯一杯地给我斟，陪着我说话儿，找我爱听的说。你非这样才能换走我的能为。也许十年八年，也许仨月俩月，什么时候我心里一痛快，什么时候准教你。”别人都以为他们俩是笑谈，没想到岑彭真按着姚期的话办，天天如此，伺候姚期就甭提多周到了。三天过去，姚期就受不了啦，就把家传的武艺教给了岑彭，一晚上教了八手，不教了。岑彭还是天天哄着姚期，哄的日子不少了，姚期也不教他。岑彭实在忍不住了，就问：“哥哥，你什么时候再教我呀？”姚期乐了：“兄弟，哥哥就会这八手。”弄得岑彭也乐了。今天岑彭在树林之中就熟习这八手鞭。
岑彭正在练鞭，忽听刘秀大骂：“岑彭啊，岑彭，孤今日要死在你手就认了命了；如若孤今日不死，不灭王莽也得杀你岑彭！”岑彭大惊，他为子是孝子，为臣是忠臣，听见骂声焉能不惊？他手持单鞭走出树林，问刘秀：“千岁，我为臣没有不忠之处，您为什么骂我？”吓得刘秀回头一看，身后那岑彭是盔铠、甲胄、马匹、军刃样样俱全；往前看，这个岑彭是短衣襟，小打扮，手持单鞭。有了两个岑彭，那刘秀焉能不惊？
两个岑彭一对眼光，可了不得了，把真岑彭气得三尸神暴跳，五灵豪气腾空，恨不能过去抓住假岑彭碎尸万段方解心头之恨。原来，这个假岑彭，真岑彭认识他。
书中暗表，这个假岑彭姓廉名登，棘阳关人氏。他家住在廉家村，兄弟一人，家道贫寒。自从王莽篡位之后，岑彭的舅父杜颜不愿意扶保王莽，回家为民。杜颜忠于汉室，表面上看他在家为民，安居乐业，暗中他要设法灭王莽，报君父之仇。他料着或早或晚一定有人兴师讨贼灭那王莽，杜颜闲着没事，就给大汉培养人才。他在杜家堡广收门人弟子，传授马上步下的武艺。棘阳一带村庄的少年子弟纷纷投在他的门下为徒，学习武艺，这廉登也在其中。杜颜见了廉登很是觉得奇怪，他的五官相貌跟岑彭一模一样。因为有了这层关系，杜颜传授武艺在廉登的身上格外用心。几年的光景把他教成了，马步技艺长短拳脚，十八般兵器样样能成。大新十年王莽开科取士，选拔武状元，这个廉登求取功名心胜，也没跟师父杜颜商议就上长安赶考去了。他的本领很不弱，中了第十八名，与岑彭中在一榜。两个人是同乡，又是一师之徒，所以二人格外亲近。王莽就派廉登当了潼关的战将。刘秀的兵将来取潼关，卓茂就派他到长安押粮运草。
这天卓茂命吕敖把岑彭解走了，恰巧廉登回来交粮，卓茂看着他发愣。廉登问：“卓大人，你为什么看我呀？”卓茂连说：“奇怪，奇怪！”廉登问：“卓大人，奇怪什么？”卓茂说：“我看你跟刘秀的先锋岑彭长得一模一样。”廉登说：“大人，我跟岑彭是同乡。”卓茂说：“你来晚了一步，要是早回来一会儿，你就看见岑彭了。”廉登说：“我耳闻着岑彭保了刘秀，他怎么会来到了这里？”卓茂把阎虬拿住了岑彭的事说了一遍，廉登听明白了。卓茂说：“廉将军，我叫你立一件惊天动地的大功劳，你可愿意？”廉登问：“大人栽培我，叫我立件大功，我焉能不愿意呀。请示大人是什么事呢？”卓茂说：“我打算叫你假扮岑彭，到汉营去刺杀刘秀，得刘秀的项上人头。如果办到了，不是件大功吗？”廉登问：“我怎么扮呢？”卓茂说：“岑彭虽然解走了，他的盔甲、战袍、马匹、军刃俱都在此，你跟岑彭长得这么像，再披上他的盔甲、战袍，骑着他的马，拿着他的军刃，准能蒙得了汉营的兵将。你早也别到，晚也别到，二更以后再到汉营。到了汉营你别进去，叫守营门的兵将往里回禀，请刘秀营门外答话，把他诓出来，冷不防地一刀把他杀死；提回来刘秀的人头，我就在大新天子驾前保你位至公侯。”廉登说：“末将愿往。”于是廉登欢天喜地地出来打扮，然后进大堂拜见卓茂。卓茂一看，跟那岑彭一模一样，就又吩咐一番，命廉登准备。廉登退出大堂，命人把岑彭的马喂好了。他吃完了饭，又重新披挂好岑彭的盔甲，收拾得紧衬利落，手持九耳八环刀，出衙上马。
廉登出了潼关赶奔汉营，约在二更时分到了汉营外。不用说守营的兵将没看出真假来，就是刘秀也没看出来他是假的。幸亏岑彭的刀是君子刀，九个耳子八个环子，刀一动环子就响，刘秀听见刀环子响急忙躲开了。要是换上别的刀，听不见刀环子响，刘秀的命就没了。他二人一前一后地乱跑，也是活该刘秀命不该绝，恰巧在树林子这儿碰见了真岑彭。刘秀看这真假岑彭难以分辨，吓得他拨马躲开了。
真岑彭手持单鞭一看假岑彭，立刻就明白了，自己的盔甲、马匹、军刃都在廉登之手，他又是王莽的战将；猜出来他定是假扮我岑彭到汉营暗杀刘秀未能成功，把刘秀追到此处，不由得冲冲大怒。廉登见了真岑彭也是一愣，忽又转想：岑彭的武艺虽高，他是马上的战将；如若在步下，有能为也施展不开。他的镖法好，百发百中，可眼下没有镖啦，他的镖在我这儿哪！自己又有大刀，何不乘此时机用刀把岑彭杀了，再杀刘秀。两件功劳合二为一，岂不更美吗？他有了这种想法就没走，反倒催马奔了岑彭。岑彭用鞭一指，问道：“来者可是廉登吗？”廉登说：“正是。”刘秀才听出真假来。岑彭又问：“你可是假扮我岑彭暗算我家千岁吗？”刘秀答茬儿了：“不错，是这么回事。”岑彭说：“廉登，你保王莽我保大汉，若是在两军阵前冲锋对敌，你杀了我我不恼你，两国交兵各为其主。你与我有同乡之情，又是一师之徒，不该假冒我岑某暗算我们千岁。你如若把我们千岁害了，我们元帅岂不杀了我舅父杜颜哪？我舅父传授你武艺，未受过你分厘的好处，你大恩未报，反而只顾贪图功名富贵，不顾信义，不顾忠孝”
岑彭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