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贵女长赢-第34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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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端木醒私下与沈、苏商议,两家却全装起了糊涂。

毕竟在这两家看来,就算燕州夺回来又如何?天下已乱,国无明主,也不过是多拖些日子罢了,还不如省点功夫。

最重要的是圣上分明就是老糊涂了,前年士族联手易储时,圣上还存着一分清明,退让了。

现在都什么时候了圣上还打算让燕州暂时落在陆颢之手里好拖垮刘家这种老糊涂的圣上最难伺候不过,一个不小心他盛怒之下直接下旨赐死你,你是反是不反?反的话,沈家立刻就被推上风口浪尖不说——西凉军还没找到理由进入中原呢!不反的话,难道就这么等死么

何况世道既乱,能够让刘家削弱几分也没什么不好

总而言之,端木醒不能说动沈家苏家出人领兵,他带人在这里跪宫,既是跪给圣上看的,也是跪给沈家、苏家,跪给满朝文武看的。

此刻听苏屏展松动了语气,端木醒却仍旧没什么喜色,疲惫的道:“那么苏贤弟打算几时”

话没问完,却听苏屏展淡淡的道:“端木兄误会了,弟之意,是说燕州之事,咱们自处之就好,何必劳烦圣上?岂不知这些年来,圣上久居后宫,鲜少过问外事,已成定例?”



第一百二十六章 周月光
 
天色快明的时候端木醒方安抚完群臣,又亲自送了中途昏倒的几人返回府中、目送他们被家人接进去,才拖着疲惫的身子回到太师府。

太师府中自然也是满堂人守着。

究竟上了年岁,才进门,端木醒见着子孙们一起上来请安,忽然头一晕,就这么当众倒了下去。

等他醒过来时,却已经躺在了自己的卧榻上。

头顶熟悉的八宝芙蓉华帐半卷半放,侍妾怜絮伏在榻边,歪着头枕着臂,似乎伺候着伺候着,太累,就这么睡过去了。端木醒侧头朝外看,外头点着灯,应是黑夜。也不知道是当天晚上还是隔了一天了?端木醒只觉得浑身无力,好在昏迷时有人替他喂过水,嗓子倒还没干得叫不出声。他出力叫了几声,惊醒了怜絮,抬头看到他睁着眼,顿时露出喜色,一骨碌的爬起身,惊喜交加的喊道:“老太爷,您可起了!”

端木醒的老妻逝世后,没有再续弦,如今上房里的侍妾们,就交给了这怜絮管着。她是老夫人的陪嫁,为人颇正,对端木醒可谓是忠心耿耿,也难怪众人放心她一个人守夜。

“燕州之事如何了?”端木醒此刻却无心理会怜絮的问长问短,嘶哑着嗓子,径自问道。

怜絮撇过头去暗暗擦了把泪,强笑道:“苏家三老爷与沈家大公子打算一起去太尉给东胡写了鸽信,想来不出数日就会兵临燕州城下。”

苏屏展已经决定选择苏鱼舞,自然要偏重三房,苏秀茂跟苏秀葳兄弟两个都在伯仲之间。这次苏屏展让苏秀葳去,自是考虑到苏秀葳乃是苏鱼舞的父亲。想让三房借此事扬一扬名,给苏鱼舞父子铺路。

而沈家么沈宣自己肯定是不能去的,沈宙也一样。这一次夺回燕州又不是单纯的混功劳,陆颢之非无能之辈,刘家有没有打什么心思都不好说。沈氏诸子之中惟有沈藏厉年岁最长、又在西凉磨砺过,最有经验,故而派了他。

端木醒揣摩了下这两家的想法,暗松了口气。苏秀葳父凭子贵,是未来的苏氏阀主;沈藏厉纵有不足,曾经也是被寄予厚望的阀主。这两人都非纨绔子弟,加上刘家想夺回燕州都快想疯了

他正沉思之间,忽然闻到药香扑鼻,抬眼看去是怜絮小心翼翼的端着一碗药进来:“老太爷快趁热喝了罢!这是八小姐亲自熬了三个时辰的呢!”

“芯淼?”端木醒一怔,道,“是她亲手熬的?”他的孙女他清楚,端木芯淼因为母亲抱恨而终,对整个端木家都没什么好感。平常端木家求医都要看她脸色,更不要说亲手熬药了。即使端木醒是她亲祖父,端木芯淼也没怎么给过面子他。

前年她是被哄回来了,但那是冲着端木家许给她的嫁妆这孙女居然会给自己亲手熬药、还是足足熬了三个时辰吗?

怜絮看出他的疑惑,轻声慢语的道:“老太爷早上才晕过去,八小姐就主动上前诊脉了。之后开了药,本来大夫人想拿去叫人熬的,结果八小姐却说这药想熬出十成药性来,恐怕寻常下仆做不到,还是她来的好。然后八小姐就带着一个使女朱实,在厨下足足守了三个时辰,中间朱实只是替八小姐擦汗、打扇,整碗药都是八小姐亲手为之大夫人方才还在感叹,说八小姐到底是您的亲生骨血,从前纵然对老太爷有些误会,可闻说老太爷不适,可不就是心急如焚?”

她又补充,“下人们都说八小姐熬药时几次落泪,为此还把人都赶开了。”

“这孩子”端木醒叹了口气,他对孙女当然不会跟孙儿那样重视,近年来善待端木芯淼还是因为年纪大了,总是想起老妻。继而想到老妻生前最宠爱的大孙女、以及大孙女最关心的小孙女

他摇了摇头,眼下不是儿女情长的时候。遂压下满腔心绪,吩咐道:“端来与我用。”

海内名医的高足亲自熬出来的药,自然效果明显。

端木醒吃了这药,未几沉沉睡去,次日一早就觉得身上轻快了不少。

对着儿孙们的嘘寒问暖,他甚至还有心情玩笑:“吾家有神医高足,区区小恙何须担忧?”

不过被当众夸奖了的端木芯淼并没有因为亲手给祖父熬药就变得整个人都善解人意,她淡漠的站在远处,对这句话连笑都没笑一下。

对于这位八小姐在端木家的格格不入大家都习惯了。很快就有玲珑的人把话题引了开去

大家都觉得端木醒照这趋势下去怕是三五日就能起身视事了,端木醒自己也躺不住:燕州不是那么好打的先斩后奏也好、斩了不奏也罢,总要收场还有天下大乱,其他地方的平乱、安抚

总而言之想起这些国事他就恨不得立刻好起来。

这种情况下有个医术高明的孙女真是叫人欢喜。

只是端木醒没欢喜两日,第三日上头忽然就又昏了过去!

这次怜絮被吓坏了,赶忙请了端木芯淼赶到。

端木家上上下下围在堂上等候她诊治结果。

少顷,端木芯淼才走出来,皱眉道:“祖父年事已高,跪宫辰光又太长,这次事儿却有些麻烦。”

她的四叔端木琴急问:“那你能治么?”

“治当然能治,只是快不起来,得卧榻些时日颐养,不可劳心劳力。”端木芯淼环顾了下四周的长辈们,道,“然而祖父心系国事,恐怕未必肯全听我的。我只能给祖父开方熬药,其他的,却要赖父亲与诸位叔父了。”

“你只管开方,其他的交与我等便是。”端木醒的诸子彼此对望,皆颔首允诺。

这样端木醒再次清醒之后,就被家人牢牢的看了起来,死活不许他下榻、更不许他在榻上批阅公文。

由于跪宫一事,太师与司徒的名声大振。

端木醒因为身体的缘故被家人盯着不让视事,朝政大抵就都报到了司徒卫煜处——本来,朝政基本上都是由出身于代代从文的三阀里的太师、司空与司徒主持的。出身于以武传家的三大阀阅的太傅、太尉与太保不过是在大事上才协理。

司空宋羽望开春就告了病,如今太师端木醒也病了。司徒卫煜想不管事都难。

而沈、苏、刘也没有插手朝政的意思。

毕竟圣上虽然老糊涂了,但兵发燕州这种大事,要说完全瞒住圣上,尤其是在事后,怕是有些难。

到那时候他们三家总要留个辩解的理由——这么做是为了平乱,不是为了夺权。

只是众人都不知道,卫煜代替端木醒日理万机时,端木家的大夫人周月光正攥着帕子、一脸忧心忡忡的与她过门以来一直疼爱有加的继女端木芯淼诉说着:“怎么劝,司徒都不允!这事儿又不能告诉太多人,免得你祖父被人议论,这可怎么办呢?”

端木芯淼蹙着眉,脸色很不好看,道:“我之前听说过卫司徒固执得紧,这会才晓得他简直固执到糊涂的地步了!”

“唉!”周月光不住的叹息,道,“你表哥好容易才从你表嫂那里听了一耳朵!也亏得他惦记着咱们娘儿俩,托人告诉了过来。不然等燕州平定之后,圣上震怒,少不得又是一场风波!这又是何必呢?朝廷俸禄又不是就养咱们端木家一家,其他人家都不管,老太爷他”

也难怪周月光要指使继女在公公端木醒喝的药里做手脚,把端木芯淼原本打算给祖父预备补身子的药换成让他短时间里都起不了身做不了事的药:

去年年底,邓贵妃的侄女邓弯弯嫁给了周月光的侄子周见贤,贵妃就这么一个侄女,虽然不如侄子邓宗麒那么宠爱,但邓弯弯三不五时入宫陪伴姑母,也是很得姑母喜欢的。这不,跪宫之事发生后的次日一早,就是端木醒回家后不到半个时辰,周见贤就打发人悄悄给姑母送了个消息:圣上在明光宫里大发雷霆之怒!

重点是,圣上当着邓贵妃的面,咬牙切齿的发誓,这次燕州之变,是他给士族最后一次机会,谁敢违抗圣命,他必定下旨抄家,誓与士族玉石俱焚、也不再放任这些国贼继续得意!

跪宫的人里也有邓家人,邓贵妃当然要传递消息出来让邓家人想办法撇清关系。

邓弯弯跟姑母宫里人熟悉,传话给邓家的人顺道也给她报了一声。她自然要提醒夫家于是周见贤又想到了嫁到端木家的自己的姑母

所以之前被端木醒与卫煜煽动跪宫的人里,闻说圣上这次发了狠,有些人也迟疑了。

周月光是属于接到消息比较早、决断也下的比较快的人之一。

她自己没儿女,却养了个出色的庶子,还笼络了端木芯淼这样擅长医理的嫡女。早已把锦绣堂看成是自己的了,如何能够坐视端木醒去招惹圣上震怒、从而给锦绣堂带来麻烦?

所以周月光立刻说服嫡女端木芯淼。

而周月光的细心之处在于,她知道卫煜是端木芯淼的未婚夫霍沉渊的老师,所以不但建议端木芯淼用药让自己的祖父“病倒”不能视事,以尽可能的撇清关系。也自告奋勇打发人送了同样的药给卫煜当然她绝对不会告诉卫煜自己公公是装病,实际上她也是打发旁人去这么建议卫煜的。

哪里想到卫煜倔强得很,根本不屑如此作。

周月光知道后,自要跟端木芯淼说清楚了,免得往后端木芯淼与她生出罅隙来。

不过端木芯淼向来冷心冷情,对霍沉渊这个未婚夫她也就是不讨厌而已,未婚夫的老师还要隔一层。既然已经尽了力,卫煜不听,她也懒得费心,淡淡的道:“人各有志,卫司徒既不愿意,咱们又何必勉强他?”



第一百二十七章 沈敛昆
 
帝都暗流汹涌之际,西凉,明沛堂中,却是一派融融和乐。

俗谚说小孩子“三翻六坐,七滚八爬”,生于去年六月的江荷月这时候已是八个多月,被贺氏养得胖呼呼的,小手伸出来,一戳一个肉窝,腿、臂都是藕节一样。她穿着卫长嬴送的五彩织金绣百蝶穿花袄裙,球一样在氍毹上滚来滚去,不住发出清脆的笑声或咿呀声,很是起劲。

和她闹出来的动静不一样的是去年十一月落地的沈舒燮,因为他才四个月不足,却还被包在襁褓里,被还不会叫的大姑姑沈藏珠怜爱的抱着,只能转着乌黑明亮的眸子,好奇而安静的看着四周的一切。

氍毹的东南角上是沈舒颜在教沈舒西认字,不管三岁的妹妹能不能懂,沈舒颜说到兴致头上,卷了袖子挥毫而写,运笔如飞煞有才女气势,说不得又把四周甩了一溜儿的墨汁有几滴甚至飞到了沈舒西脸上。

察觉到这一点,沈舒颜忙又拿帕子替妹妹擦拭。她现在的帕子几乎都是自己做的,绣技精湛。沈舒西眼尖的看到红红绿绿的,一把抢在手里不肯放,沈舒颜几次训斥她都不成,就跑到姑姑跟婶母跟前告状——她过了年,是七岁了,沈舒西却才三岁,还是出生起就病歪歪的。长辈们即使因为她嫉妒心强烈让着点她,这会不免也要圆场几句:“就一条帕子,妹妹喜欢,你不如送与妹妹如何?回头姑姑再着人送你些上好的丝线与绸缎,你就辛苦点,再绣一条嘛!”

“你这孩子,还好意思说你妹妹。”卫长嬴则是把她拉到怀里,点着她额,又好气又好笑的道,“合着你是忘记几年前在帝都时,婶母到你大伯母那边见着你,你抓着婶母头上的发簪不肯放的事儿了?婶母可没心疼那簪子,当场就要给你的。你如今怎么还对妹妹吝啬一条手帕呢?”

沈舒颜嘟着嘴道:“为了那支簪子,二姐姐跟母亲都骂了我的!也没许我拿!”

不过她说归说,又在卫长嬴怀里腻了会,也就不提被沈舒西拽去的手帕的事了。再过了片刻,她听卫长嬴跟沈藏珠又说起家常里短的事情,觉得无趣,便挣开卫长嬴的手,重又跑去跟堂妹玩耍起来。

看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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