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贵女长赢-第18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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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磊立刻道:“师尊虽然已经有些年岁,然而因为长年习武,看着却俨然是徒儿的师兄一般!一点都不显老!”

江铮瞪他一眼:“怎么说话的?为师是你师兄?!”

“师尊不信,徒儿可以叫小微微过来。”朱磊赔笑道,“小孩子都是说真话的,问问小微微师尊显老不显老就知道了!”他心里有点懊悔,早知道把方才的书快玫瑰糕留个一两块就好了,如今没准还要再跑一趟腿,好在小微微的嘴不挑,大抵点心都吃一会去买点什么哄这小女孩子好呢?
是巷口对过的春饼、还是一条街外的糖糕?或者索性去买只烧鸡来,小微微那么小,给她撕块肉,剩下的自己来

“行了行了!”江铮沉吟了片刻,不耐烦的道,“此事嗯,以后再说罢!为师如今需要好好养伤,这些嗯都顾不上,就这样,就这样。”说完就躺了下去。

朱磊被师父当儿子一样养,哪还不清楚江铮已经有点动心,不过是觉得事情太大,一时间还下不了主意?

这种时候不趁热打铁,回头就得被醒悟过来又伤势痊愈的师尊当铁打!

朱磊果断的再加把劲:“师尊,您平常不是一直教诲徒儿,我辈武人,固然快意恩仇,然也当知恩图报!正如师尊这会忍耐太子的污蔑,亦是为了报卫氏数十年来的厚待!否则以师尊的武功,岂能叫太子那小儿欺辱?必是叫那小儿血溅五步!”

江铮赶紧翻起身来训斥他:“你这个夯货!这样的话想想就是了,是能说出来的吗?”

“师尊饶恕!”朱磊态度很好,立刻认错,但跟着又道,“只是徒儿不明师尊之意,既然师尊念着卫氏数十年厚待之恩,贺姑姑十几年来的倾慕,师尊怎忍心视而不见?使如此痴心妇人空守闺闱,故作不知,这岂是大丈夫所为?”

江铮皱眉不语。

朱磊又道:“论起来贺姑姑年岁也长了,徒儿想着她看起来年轻,但如今怎么也快四十了罢?这年岁”

江铮下意识道:“有回听人讲过,她今年应该是三十七。”

“三十七!”朱磊正色道,“师尊啊,女子青春何其珍贵?更何况贺姑姑年岁已经不小了,少夫人从出阁起就想让贺姑姑再嫁,而到现在都没动静——可见是贺姑姑拒绝了!贺姑姑乃是少夫人的乳母,这消息若是传了出去,旁的不说,单是少夫人陪嫁的管事,有多少人怕是会动休妻娶她的念头以讨好贺姑姑!若非心里念着师尊,贺姑姑岂会一而再、再而三的拒绝?”

“更何况黄姑姑话里的意思,是少夫人亲自问了贺姑姑的心意,师尊!可见少夫人都急了,不然这样的事情,能让咱们师徒知道吗??”

江铮本来就被这个消息砸得有点头晕目眩,此刻被朱磊一通质问又是一通痛陈,糊里糊涂的也觉得自己似乎有点不对,讷讷道:“但为师年岁已长,本已打算此生不再言婚娶事,只将你拉扯成人、看着你挣份基业也就了了心愿了”

“师尊真是糊涂!”朱磊几乎是痛哭流涕的道,“师尊为徒儿考虑,徒儿难道就忍心看着师尊孤苦一世吗?徒儿这里敢指天发誓,徒儿这辈子肯定是要将师尊当成生身之父一样孝顺的!若师尊娶了师娘,徒儿一定视同亲母!”

又说,“师尊不想自己,也想想师祖!师祖只有师尊一子,徒儿要继承朱家香火,不能改姓江,至多也只能日后择一子为师尊继嗣香火,终究不是真正的江家人。往日徒儿未见到一人如贺姑姑这样对师尊真心还也罢了,如今既然见到,还要坐看师尊错过,他日徒儿如何见师祖于地下?师尊,过了贺姑姑这村,可就没有贺姑姑这店了啊!”

江铮迟疑片刻,道:“但贺氏性情泼辣剽悍,万一她过门之后对你不好”

“师娘管教徒儿那都是理所当然的事情,徒儿绝无怨言!”朱磊斩钉截铁的道!

江铮又道:“为师年已老迈,纵然如今娶妻生子,恐怕他日也难看到子女成人。”

“师尊老当益壮,有何可怕?”朱磊反问,“若师尊不放心,徒儿可再立一誓,师尊之子,即徒儿嫡亲兄弟,师尊之女,即徒儿嫡亲之妹!往后师尊但有不便,师尊是如何抚养徒儿的,徒儿定然照样养之!若违此誓”

江铮忍不住喝止他:“为师不过这么一说,不需你赌咒发誓!”

话是这么说,江铮心里还是很感动的——沉吟良久,就道:“也罢,念你苦苦求情,何况这贺氏苦恋为师多年,着实可怜,为师就发发善心,待伤势好转之后,过去与少夫人提亲罢!”

朱磊差不多喜极而泣,连声赞道:“师尊真乃大丈夫也!”

“好了,你差不多到了该练功的时候了,不要为这些事情荒废。”江铮看了眼屋角铜漏,就赶人道,“你去罢,为师先躺一会。”

打发了朱磊,江铮自己想了想这件事情——因为先前被朱磊一口气灌输下来,江铮也觉得贺氏一定是暗恋自己多年——对于任何一个人,尤其是年近暮年的人来说,发现一个比自己小了十几岁、身份地位都不在自己之下还容貌不差的异性暗恋自己十几年,这都是一件极为振奋、极为自豪的事情

之前朱磊在时,江铮还装模作样的矜持了几下,此刻徒弟被赶出去,江铮想象着从来见了自己都是盛气凌人骄横跋扈泼辣有为的贺氏,此后会羞人答答的站在自己跟前,柔声细语的问候着自己,还会殷勤万分的伺候着自己只觉得这十几年来被贺氏骂到了看到她就头疼、听到她声音都立刻翻。墙绕路走的郁气一扫而空!

年近半百的江侍卫像个孩童一样躲在被子里偷着乐:“贺氏啊贺氏,虽然坊间有话说打是亲骂是爱,只是你这妇人忒也别扭,这许多年了,就是趁着没人给我递条鸳鸯帕子,我又不是傻子,还能不明白吗?却硬是骂了这许多年还要少夫人问了才开口!虽然我堂堂丈夫,不好和你多计较但等你过了门,看我私下里如何笑你!哼哼!”

转念又盘算了起来,“我本已打算这辈子孤身而老,也没存什么积蓄,皆花在了磊儿身上。本来倒没什么但如今既娶了贺氏,这薪俸却得存着点儿了,不然还得贺氏拿银钱出来置办家用,我脸面何存?”

再想到往后,“倘若真能有个一子半女倒也好,磊儿我是当亲子看待的,然而他也是孤儿,亲眷都远得紧,和生人一般。若能有个兄弟或姐妹,日后也好走动,不寂寞。”

横竖养伤无聊,江铮就把娶贺氏、娶贺氏之后,种种事宜来来回回的盘算着,他虽然没经历过婚娶,但镖师出身,走镖的人么,谨慎仔细惯了,把各种细节各种情况都反复揣摩来去,倒也是津津有味——就想到自己这一成不变的生涯如今忽然来了个转折,往后没准也是儿孙满堂的有福之人了,若非徒儿朱磊苦劝,自己一定不好意思这把年纪了还要成婚,不禁老怀甚慰:“磊儿真是个好徒弟、好徒弟啊!”

这光景,好徒弟朱磊却在擦着冷汗暗暗庆幸:“幸亏我口才好!索性撺掇着师尊去娶那贺氏!不然,贺氏那等凶悍的妇人,若知道我为了不使她再过来骂师尊,出主意坏她名节,岂不是要剥了我的皮?唔,我也不是怕她,但我堂堂丈八男儿,和个妇人动手,还是年长我一辈的妇人,多么的丢脸?这样往后我还如何成就侠名呢?只是还真没想到,我随口一说,竟然说中了!这贺氏还真恋着师尊这样倒是正好。只是可怜的师尊,有这样一个母老虎的师娘,往后还不知道被欺负成什么样子?不成,这帝都待不下去了,我得赶紧想一想,找个地方去避一避!否则师尊被师娘欺负了,醒悟过来后定然成日里打我出气!”

他心年一转就有了去处,“是了,幽并自古多侠儿,师尊教诲我多年,不就盼望着我能够在江湖上闯荡出些名气,扬一扬江家家传武艺的名声?何况如今戎人每犯北境,心存报国的侠士怕是许多都聚集于幽燕之地。我去见识见识,若是可以,也能得些薄名纵然往后入仕少不了要靠师尊这儿的情面,托付沈家或卫家,然而我自己有些名声,师尊脸上也有光彩。”

朱磊当下暗暗盘算着,回去就设法说服江铮答应他去幽燕一带闯荡:“等师尊伤势痊愈,娶了贺师娘后,必须立刻走!晚了可别叫师尊拖回来一日三遍打的出气!”

再擦一把冷汗,心有余悸的祈祷道,“天可怜见,万万叫我平平安安的过了这些日子!”



第一百三十三章 苏鱼丽出阁

贺氏的终身有了着落,卫长嬴心情大好,叮嘱黄氏密切留意,关键时刻务必加上一把火。黄氏就三不五时的命贺氏去季宅给江铮送这送那——贺氏对她一向言听计从,打小就是黄氏说什么她照着做,至于说为什么这么做,贺氏从来都懒得问,反正她坚定的相信黄氏绝对不会害了自己。

这样几回跑了下来,虽然贺氏每次过去都说“这是少夫人让送的”、“那是少夫人想起来的”、“少夫人问问你伤势可好了”,但江铮和朱磊既听了黄氏说她有意于江铮,自是先入为主,认定了贺氏不过是假借着卫长嬴的名义、却是自己来关心江铮——

用朱磊的话来说,这位贺姑姑可是对江铮一见钟情之后,硬是骂了江铮十几年等他开窍、中间都不肯稍微透露点真心实意的人啊!

如今即使再担心江铮的伤,又怎么可能明白的表达出来呢?而且贺氏这借口找的忒也不真,先不说卫长嬴如今打理家事、和妯娌斗法,成日里忙忙碌碌怎么可能三不五时的亲自关心江铮?就说卫长嬴一个大家子的少夫人,纵然体恤教习,到底男女有别,也不可能几乎天天遣人送这送那吧?

所以不用怀疑了,这一定是贺氏随便找了个借口!

江铮觉得很有道理,一次贺氏送了点心去,他哼哼唧唧的表示自己想喝点鸡汤,出于朱磊慷慨激昂的撺掇:“师尊乃是男子,贺姑姑又是那么别扭的一个人,师尊不主动点,贺姑姑岂非还是要和从前一样?这样两相耽搁、使贺姑姑徒然伤心,岂是大丈夫所为!”

自认为绝对是个顶天立地的大丈夫的江铮试探着道,“闻说你煮的鸡汤甚好,下回来给我带点?”
多多少少有点一根筋的贺氏根本就没有多想——病人么大抵都是要喝鸡汤滋补的,而且贺氏虽然是乳母,但也常给卫长嬴下厨,每到这时候厨娘都奉承着“贺姑姑这手艺真是绝了”、“看了姑姑做的,我啊往后不跟姑姑请教,都没脸在这儿干了”,听得多了,贺氏也觉得自己手艺了得。

再说少夫人遣了自己这样一日几次的跑着季宅,不就是盼望江铮能快点好?

所以贺氏干脆的答应了下来:“可要再加点参?那样好的快。”

这别扭妇人可算露了马脚!江铮听得心头大畅——畅快到了连自己怎么回答的都忘记了,总而言之,这日朱磊等贺氏走后,贼头贼脑的探过来打探消息,他让朱磊把从凤州一路带过来的小箱子拿到跟前:“把最底下那个小包袱拿过来打开。”

小包袱打开来就是一只羊脂玉镯,朱磊生长贫家,一见这镯子通体无暇莹然生辉,不禁连连赞叹,道:“师尊居然还藏了这样的好东西?是给贺姑姑预备的?”

“唉,这是你师祖母留下来的。”江铮感慨着道,“本来是想让为师传下去,然而为师当年断了娶妻之念后,也就做个念想,多少年都没看过了。”

朱磊谄媚道:“原来是师尊的传家之物!如此价值连城的镯子,想来贺姑姑一见之下,定会感动于师尊的心意”

“真是没见识的小子!”江铮却摇了摇头,忧愁道,“这镯子放在咱们这样的寻常人家算是好东西了,然而贺氏一直跟着少夫人,什么样的金珠玉器没见过?为师几年前见过少夫人跟前的大使女,也插过一支玉色不比这个差的簪子,问了一句道是少夫人嫌戴腻了随手赏下去的。贺氏地位高于使女,恐怕手头好的钗环”

朱磊就道:“师尊何必担心?贺姑姑若是爱慕富贵,岂会恋着师尊多年?卫家侍卫都知道师尊两袖清风,银钱全砸在徒儿身上了!”

江铮觉得很有道理,就让徒弟把镯子收好:“等为师伤好了”

下面的话没说,朱磊也明白,“好徒弟”暗暗松了口气,离了师尊跟前,少不得又一番求天告地的祈祷这事儿莫要出意外至少在他溜到幽燕去前莫要出意外。

乳母和教习的事情,在卫长嬴眼里是一切顺遂,考虑到江铮伤势还没好,而且丈夫去了西凉,公公那里废储也不知道进行到哪儿了,这会把心腹乳母许给江铮是否会让皇后那边多想,给公公的事情惹去麻烦都不清楚。

卫长嬴决定先等江铮伤好了,纵然议亲,也要把他们暂时打发离开帝都,等顾皇后与申寻失了位再召回来不迟这件事情卫长嬴考虑到这儿就先放下了,她现在真的是很忙——

这年的下半年,婚事成了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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