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状元娘子-第4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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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行李呢?” 

  “在客栈里——” 

  刚说得一句,只见蔼如从楼梯上走下来。洪钧目迎继以趋接,还未走到她身边,蔼如已站住脚,两泪交流了! 

  洪钧从未见她哭过。因此,除了怜痛以外,还有种无名的惊惶;相对而立,手足无措。 

  “上楼吧!”小王妈说:“三爷刚到,别惹得他也伤心。” 

  蔼如点点头,用手背抹去眼泪,看了洪钧一眼,首先登楼。 

  等洪钧跟着到了楼上,蔼如的第一句话是:“我的信接到了没有?” 

  “接到了。就是接到了你的信,我才赶来的。”洪钧问道:“怎么样,有消息没有?” 

  他问的是潘司事的消息。蔼如望着他发了一会愣才答:“我的第二封信你没有接到?”说着,又掉下眼泪来。 

  洪钧恍然大悟,另有一封他还不曾接到的信,是报潘司事的噩耗。感念旧交,亦伤自己的命途多舛,刚有个可资倚恃的好朋友,谁知镜花水月,转眼成空,因而也就忍不住热泪夺眶而出了。 

  就这样“流泪眼观流泪眼”,一楼沉寂。彼此都觉得有相拥痛哭的需要,但却都钉在那里未动。好久,洪钧才长长地嘘口气:“唉!真是万想不到的事。”他强自振作着问:“你母亲还好吧?” 

  “她老人家再有个三长两短,我可真是不能活了。三爷,”蔼如喘着气说,“我从来没有这样累过!真是心力交瘁。” 

  “换了谁都受不了!”洪钧扶着她的手说,“你坐下来,息一息。” 

  “这会儿好多了。” 

  蔼如伸一伸腰,打起精神来接待初归的远人,一面替他张罗茶水点心,一面询问旅况,东一句、西一句地不着边际,直到饭菜上桌,坐定了下来,才能从头细谈。 

  潘司事的不幸遭遇,只得诸于传闻,但遇害已经证实,尸首已在海阳与即墨之间的金家口地方发现——潘司事是押运一批李鸿章大营采购的军需到徐州。其时东捻盘踞在莱阳一带,道路艰难;只以军用紧急,限期迫促,牛八爷与潘司事商量,决定冒险由东面绕过莱阳,取捷径沿黄海南下。哪知东捻勾结两名外国流氓,偷运一批枪炮来华,定在峻山海口交货。潘司事欲速则不达,恰好碰上。 

  “潘二爷倒霉,赔上一条性命。牛八爷也搞得很惨,那批军需要值九万多银子,货色不到,李大人的大营自然不给钱。”蔼如愤愤地说:“不但不给钱,还要加几倍罚他先收的定洋。又说误了军用,要用军法办他。你想想,这哪里还有老百姓过的日子?” 

  洪钧唯有停杯叹息,勉强吃完这顿食不下咽的晚饭,起身说道:“我看看你母亲去。” 

  “今天晚了,明天再去吧。”蔼如问说:“你的行李在哪家客栈?我叫人去取。” 

  “也没有什么行李。”洪钧心里有许多说不出来的顾忌,觉得一动不如一静,假造一个借口说:“我约了朋友在客栈相会,暂时还不能搬来。” 

  “那么今天呢?”蔼如问说,“你还得回客栈?” 

  “不!今天只怕要谈个通宵了。” 

  说着,洪钧离开饭桌,直向蔼如的画室走了去。这天是八月十三,月色已经很好了,清辉流泻,室内虽未点灯,亦能看得很清楚。画桌上堆着什物,椅子上没有坐垫,地上堆着些箱笼,完全失去了洪钧所熟悉的那种雅清恬适的气氛。 

  “这一阵子乱糟糟地,也懒得收拾。”蔼如在他身后说,“到我卧室房里去坐吧!” 

  “这里就好!”洪钧在窗前的椅子上坐了下来,遥望银光闪烁的大海,若有所思地说:“在苏州,遇到月亮好的时候,我总这样在想:你一定坐在这里回想我们在一起的日子。是不是这样?” 

  “你猜对了一半。我坐在这里只是想你在苏州干什么?是看书、玩月,还是跟朋友在一起?”停了一下,蔼如低低吟了两句诗:“‘海上生明月,天涯共此时’。” 

  “总算又在一起了!”洪钧透口气,似有余悸地说:“你不知道我端午以后这两个月的日子。捻军冲破运墙,我还不担心。后来听说倒守运河,打算拿捻军圈在山东这三面环海的一块地方,聚而歼之,我可真的着急了!你又没有信——” 

  “我何尝不是天天想写信?”蔼如抢着说:“无奈一想起写信就犯愁,不知打哪里说起。我常常在想,生在乱世,倒是无情的好,免得牵肠挂肚受罪。” 

  洪钧不作声,尽量回忆过去柔美在握的感觉。与眼前相较,她的手似乎硬了些,当然是消瘦了的缘故。 

  “现在,谈谈你的事。”蔼如问道,“你打算几时进京?” 

  “还没有打算。”洪钧摇摇头,“无从打算起!捻子真害苦了我。” 

  这是说,潘司事为捻军所害,洪钧会试的资斧便完全落空了。蔼如想问,莫非他苏州的亲友,一无资助?但话到口边,又咽了回去,默默地盘算着。 

  “我们苏州的俗语:‘船到桥门自会直’。你也不必替我发愁。” 

  “我真是在发愁。以前天大的事都难不倒我。从霞初一死,我的心情不同了,自己也不知道什么缘故。”蔼如突然问道:“你进京会试,要花多少盘缠?” 

  听得这句话,洪钧的心乱了。他知道她问这句话的用意;只是自己始终还不能决定,应该不应该再接受她的帮助?而此刻却必须作这个为难的决定了。 

  “三爷,”蔼如催问着,“你平时总计算过吧?” 

  “光计算过有什么用?” 

  “谈谈也不要紧。”蔼如问道,“总得五百两银子吧?” 

  “省一点,不用这么多。”洪钧不知不觉地作了决定,“有三百两银子,也可以敷衍了。” 

  “我来想法子!”蔼如低声地,仿佛自语似地说。 

  洪钧无以为答。他的心里很复杂,也很矛盾。对于她的慷慨,实在不愿接受;却又挺不起胸来说一句辞谢的话。惭感交并,自己都不知道怎么回答才得体! 

  蔼如也保持着沉默。她并不期待着洪钧作任何表示,因为她拿这件事当作自己的难题,只是在思索,如何才能找出那几百两银子来? 

  洪钧终于开口了,恰好问到她的心事:“你打算怎么想法子?” 

  “还没有想出来。不过,”蔼如有意加强语气,“一定有办法。” 

  洪钧本想说一句:“不必勉强!”意念刚动,立生警惕:这样的说法太虚伪、太无味,多少日子积累的感情,也许就断送在这句话上了! 

  于是,他只能吐口气:“唉!‘最难消受美人恩’。” 

  “你不要这么想!不要——”她没有再说下去。 

  不要什么?有何碍口之处?洪钧无法猜测,因而用询问的眼光看着她。 

  在明亮的月光下,她觉得他眼中所显示的要求,是那样的殷切,使她真不忍实说了。 

  “你也不要太存你我之见。” 

  这就是说,他的困难即等于她的困难。他不知道这是她安慰他的话,还是她真的有此想法。但不论如何,他觉得听她这句话,心里好过得多了。 

  “事情是一定做得成功的。”蔼如又回到正题上,“不过,这一阵子让捻子闹得市面萧条,只怕要等些日子。” 

  “不要紧!”洪钧毫不思索地回答,“现在是八月,哪怕年底凑齐都来得及。” 

  “也不致于到年底。”蔼如想一想说:“总得一个多月的功夫。” 

  这天是八月十三,等一个多月的功夫,也不过才九月底,尽可从容安排旅程。只是在烟台坐等,不仅一个多月宝贵的光阴,虚耗可惜而且,终日盘桓在望海阁,于人于己,诸多不便,不如先回苏州。 

  主意一定,随即说了出来:“这趟来我本是这么打算,第一是打听小潘的生死存亡;第二是,找潘观察商量,看他能不能帮我的忙。现在千斤重担,既然你一肩扛了去,我就不必再去找潘观察了。玩两天我就走,虽说临阵磨枪,磨一磨总比不磨好。” 

  “嗯,嗯!”蔼如深深点头,“别的都好办,只有你入闱以后的那枝笔,别人怎么替也替不得。你早早请回去,安心用功。不过,”她幽幽地说,“身子也要紧,自己保重!” 

  “我知道,你放心好了。”洪钧握着她的手说。 

  这一双手握在一起,便不再放开;一直握到蔼如的卧室,还是并肩相携,诉不尽的别后相思。 

  “啊呀!”蔼如突然松开手,皱着眉说:“我倒想起一件事来了,前几天听人谈起,这一向汇兑不通,那可怎么办?” 

  “汇兑不通?”洪钧也愣住了。 

  “那也是因为捻子闹的。”蔼如看一看洪钧的脸色说:“现在着急也无用。明天到银号里打听了再说。” 



         ※        ※         ※ 



  “啊!洪三爷!”大源银号的吴掌柜,还认识洪钧,很殷勤地寒暄,“是哪一天回烟台的?” 

  “来了两三天了!”洪钧问道:“这一阵子买卖怎么样?” 

  “不好!不好!”吴掌柜指一指店中伙计,“你老看,闲得都在拿唱本儿解闷了。” 

  果然,一共四个伙计,倒有三个在手里捏一本书,低着头在看。他不由得也苦笑了。 

  “洪三爷难得请过来,必有指教!” 

  “我来打听一下,南边的汇兑通不通?” 

  “要看怎么汇法?信汇没有把握,票汇可以效劳。” 

  “哦!”洪钧问说:“此道我是外行。请问,信汇与票汇,莫非不同?” 

  “有区别。信汇是由小号出信,汇款直接送到指定的地方;票汇是由小号出票,自己到指定的地方去提款。” 

  “这,这不是差不多吗?” 

  “在客户是差不多的,在小号就不同了。信汇,我们要负责,说什么时候汇到,一定要汇到;这个责任现在负不起。” 

  “那么——”洪钧还想问票汇;话到口边,蓦然顿悟,银号出票,自己提取,迟早皆与银号无关。 

  “就因为捻军闹得路上不安静,信局没有把握,也许两三个月才到,岂不误了客户的用途?所以宁可暂停。”吴掌柜又问,“洪三爷可是有款子要汇到苏州?” 

  “是的。” 

  “那何不用票汇?关上常有人到上海,托他们带去就是。” 

  这句话提醒洪钧,“是,是!”他拱拱手说,“承教,承教。” 

  “洪三爷太客气了。”吴掌柜扬手向外吩咐:“到源聚德去叫菜,有贵客在这里便饭。” 

  这是他拉大生意的手法。洪钧不由得心里着急,吃了人家一顿,抹抹嘴说,到九月底再来汇款,岂非笑话。 

  因此,他连声辞谢:“不,不!我中午有约。”说着站起身子,打算告辞。 

  “洪三爷的事,小号应该当差。汇税免了。请洪三爷说个数目,我好起票。” 

  这一下,洪钧越发着急,只能装出从容的神色推托:“数目还没有定。我先到关上问一问再说。” 

  这样支吾着脱了身,想起信局也办汇兑,随即绕道去打听——“信局”又称“民局”,是民间书邮往来的媒介。这一行是宁波人的专业,雄厚的资本加上长期的经营,才能建立极好的信用。如果信内附有银票或者其他贵重契据物品,可以加纳费用保险;遗失照赔,从不抵赖。由于信局与银钱业关系密切,所以亦兼办信汇。 

  其实,洪钧是多此一行。银号之不办信汇,就因为信局对函件的传递,以道路艰难之故,到达之期,无法预定。而洪钧是要等着这笔汇款上京的,非得及时收到不可。这样,即使信局愿意接受这笔汇款,但如不能作限期汇到的承诺,依然无济于事。 

  想来想去,可行之道只有照吴掌柜的建议,预托海关旧友。这倒不必亟亟,洪钧决定先回望海阁与蔼如商议以后再说。 



         ※        ※         ※ 



  听洪钧谈了经过,蔼如只有这样一句话:“只要靠得住。” 

  “不会靠不住的。第一,要托,当然托可靠的人;第二,只说带一封信。人家不知道内中有汇票,自然就谈不到见财起意。” 

  “那好!”蔼如问说:“到时候我找什么人去接头?” 

  洪钧想一想答说:“找海关上的张庶务好了。我会重重托他。” 

  “张庶务我也认得。这件事就这么说了。”蔼如问道:“你不原想去看我娘?是去了回来吃饭;还是吃了饭再去?” 

  “去了回来再吃饭。” 

  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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