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状元娘子-第1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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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爷,”李婆婆继续在谈洪钧进京的事,“开了年进京,你是怎么走法?” 

  “总是那条路。从苏州坐船,到清江浦起旱,过山东到直隶。” 

  “喔,”蔼如问道:“要不要过泰安?” 

  “要经过的。” 

  听得这话,蔼如推一推她母亲的肘弯说:“娘,你不是说,要到泰山去烧香?” 

  这意思很明白,她奉母到泰山烧香,便可以顺路在泰安与洪钧相会。李婆婆觉得这也未尝不可,便转脸问道:“不知道三爷什么时候到泰安?” 

  “我算算看!”洪钧屈指数道:“由苏州到清江浦,总得半个月,起早到泰安,大概是十天,一共二十五天。如果正月半动身,二月初十以前,一定可以到泰安。” 

  “到时候再看。”李婆婆这样答复女儿:“三爷进京赶考是件大事。能够半路上见一面,当然最好。不过起旱辛苦,路又不好走,超前落后难免。如果说一定要在哪一天赶到泰安,倒变成三爷的一个累;或许耽误了正经,更加不妥。” 

  这是老年人的想法,总以求稳当为主。洪钧甚以为是,但感觉上还是希望能在北上的旅途中,与蔼如有相晤的机会,就费点事也不要紧。不过,口中却不能不同意李婆婆的见解。 

  “老人家的话不错。”他向蔼如说,“好在时候还早,一等发了榜,我会写信给你。” 

  “这倒是句要紧话!”李婆婆连连点头,“三爷高中了,千万给我们一个喜信。” 

  “当然,当然。” 

  谈到这里似乎没有话了。李婆婆心想,事情已到了这个地步,不如索性放开了手,听其自然。因而又交代了几句门面话,托辞腰酸坐着累,离席而去。 

  这在蔼如与洪钧,都是求之不得。可是四目相对,反都默默无言。最后是蔼如想到了一件一直挂在心上的事,正好趁早相问。 

  “进京会试,比到江宁乡试又不同了!来回几千里,起码也得四、五个月的功夫,这笔盘缠不轻,你可怎么打算呢?” 

  果然有此一问,洪钧先就感到一种休戚相关的温暖;同时也更觉得绝不应该再让她为自己操心。因此,一开口就这样说:“这你放心好了,你总看过儒林外史,范进中了举人,有多少人来巴结?我们苏州的文风盛,中举虽不算一件大事,但会试的川资总有人帮忙,就差一点,借也容易。” 

  “你这一说,我倒真是放心了。”蔼如又问:“伺候的人呢?如果没有得力的人,我看,还是把阿培带去吧?” 

  “提起这件事,我一直耿耿于怀。不过,既然已经耽搁下来了,就索性等一等。为什么呢?第一,阿培到底年纪还小,也没有涉历过江湖,带着他奔走南北,只怕他吃不了那份辛苦;第二,跟了我总望他有个出息。如今连我自己都不知道前程如何,又何能提拔得了他?倘或我此番侥幸,能够联捷,到那时候不管是当翰林,当部员,或者蹩脚的,放出去当知县,局面一定,再把阿培带去,就丝毫不觉得勉强了!蔼如,你说我这样打算对不对?” 

  “当然对!反正也不过多等半年。”蔼如半真半假地笑道:“三爷,你可真得放点本事出来!不但我娘在等你的喜信,连小王妈也在盼望,好沾你的光。” 

  “言重,言重!”洪钧颇感惶恐,“你们可千万不能期望太高!不然,我一落了空,你们会受不了。” 

  看他那副神情,蔼如深悔失言,不该加重他心理的负担。但悔亦无用,只好先作达观之言,去冲淡她原先的话:“科名有迟早,一切都看运气,何况你也只有二十七岁。” 

  在洪钧看,二十七岁实在不能算年轻了。仕途中要靠资格,而资格是“熬”出来的。就算这一次科名得意,明年殿试,朝考过后,点为庶吉士,三年散馆,已经三十一岁。如果“留馆”,照例授职编修。到三十三岁那年,方逢乡试,运气好能放一个广东或者四川的主考,可以有几千银子的收入。还还那几年的债,也就差不多了。若论量珠以聘,金屋以藏,除非外放一个肥缺——编修外放当知府,要“京察”或者“大考”一等,才能如愿。而到任以后,宦囊也不能马上就充盈。看起来总要四十岁才能入于佳境。 

  那时候的蔼如呢?这样自间,顿有怅然若失之感。蔼如看他的神色,依旧是得失萦怀,便故意问道:“穷通富贵,尽人事而后听天命。你说是不?” 

  似问实劝,洪钧当然懂她的意思,无奈名利二字,不是轻易看得开的;何况眼中人恩深情重,报答何由?这一想便更觉热中了! 

  “蔼如,你今年多大?” 

  她不明白他何以会冒出这一句话来,迟疑地答说:“我是癸卯年生的。” 

  洪钧推算了一下,应该是二十二岁,“你比我小五岁。”他说。 

  “是啊!小五岁。”她问:“好端端的,算起岁数来,是为什么?” 

  “不为什么,随便问问。” 

  蔼如是很爽朗豁达的性情,既然他不肯说,便也不问。看看洪钧的酒也够了,便唤小王妈盛粥,而盛来的却是干饭。 

  “三爷是吃了一顿来的,这时候怎么还吃得下干饭?” 

  “我是特为盛的干饭。出远门吃粥,路上遇着雨天多。”小王妈笑嘻嘻地答道:“三爷吃不下,少吃一点,压压酒。” 

  “偏你有这么多花样!”蔼如也笑了,“替三爷备的路菜呢?” 

  “都预备好了,装在磁罐子里,隔水炖过,十天八天不会坏。” 

  “费你的心。”洪钧说道:“你儿子的事,我跟你小姐谈过,回头让小姐告诉你!” 

  “是。全靠三爷栽培。” 

  这一来,小王妈越发巴结。四大罐路菜以外,又添上好些现成的点心,用个小网箩装妥当了,关照阿培跟着洪钧,送到寓所。 

  因为如此,洪钧不便再坐;而且时间不早,也无法久坐。只是临别之际,不能说两句体己的话,于心不甘,因而找个借口:“我上次有本诗稿,记得放在你画室里。请你替我找一找。”说着,便首先往里屋走去。 

  等蔼如一进画室,洪钧已蓄势以待,一关门捉贼一般,拦腰一把抱住了她。 

  这在蔼如却非头一次的遭遇。以前也有些鲁莽的客人,趁她不防,这样饿虎扑羊似地纠缠,她除了受惊以外,只觉得厌恶。这时的感觉却只是一个羞字。他抱得这样紧,整个胸脯似乎毫无缝隙地跟他贴在一起,若无衣衫相隔,成何光景? 

  念头一转到此,脸上顿觉夹耳根发烧,心跳得自己都听得见了。她很吃力地咽了一口唾沫,方能说得出话来。 

  “我原在奇怪,你哪里有什么诗稿在这里?” 

  “原是骗你上当。”洪钧凑在耳际问道:“什么时候了却我一段相思债?” 

  “谁欠你什么债?”蔼如的语声轻而促,“地老天荒你等着吧!” 

  “可有些等不得了!” 

  说着,洪钧将双手一松,而左手跟着便从她衣襟下面伸了进去,逆探入怀。蔼如穿的是一件湖皱丝棉袄,内衬洋布褂子,两件衣服都是又宽又大,所以洪钧一下子就摸到了她的胁下,只觉得她的肌肤腻不留手,自然而然地滑到了胸前。 

  胸前系着绸子肚兜,他那只手还待探向肚兜下面时,蔼如可真急了,“你不能这样子欺侮人!”她隔着衣服,使劲按住他的手,“让小王妈看到了,什么样子?” 

  洪钧见她发怒,不敢造次,赶紧赔笑说道:“不敢了!不敢了!”手退了回来,“安安静静谈一会,总可以吧?” 

  “那自然可以。不过,时候也不早了,你明天要上船。” 

  “唉!别提‘上船’二字,一提起我就怕。” 

  “为什么?你又不是没有坐过海船。” 

  “不是说怕海上波涛,怕的是别后光阴,不知如何打发?想来必是如此:‘凄侧、恨堆积。渐别浦萦回,津堠岑寂、斜阳冉冉春无极。念月榭携手、露桥闻笛;沉思前事,似梦里、泪暗滴’。” 

  这周美成的半阈“兰陵工”,洪钧念得抑扬顿挫,低徊不尽,蔼如不由得流下泪来。幸好灯光幽暗,可以遮饰得过去,便悄悄转身,用手背一抹,拭去了眼泪。然后,伸手到胸前,摘下一样饰物,方又回过身来。 

  “这个,你留着玩!” 

  洪钧接到手里,凑到灯下去看,朱红丝绳,拴着一只小小的玉兔。雪白的羊脂玉,雕镂极精;最妙的是,用两粒红宝石,嵌成一双兔眼,更见生动。 

  “宝贝!”洪钧双手合住玉兔,心满意足地说:“伴我回乡,伴我入闱。就像你时刻在我身边一样!” 

  “还伴你‘蟾宫折桂’!”蔼如自觉无意间的行为,居然形成一个好兆头,也很高兴,“恭喜,恭喜!这一科一定高中。” 

  “我也觉得应该中了。唯卿之力不及此!”洪钧长揖到地。 

  这样精致的饰物,的确带给洪钧许多希望和安慰。一方面是“私情表记”;一方面又是青云得路的先兆——想到蔼如能够由玉兔捣药的典故,想到比喻为秋闱得意的“蟾宫折桂”之说,这分灵慧,实在可爱。 

  锦心绣口,玉貌绮年,如此佳人,可望而不可即,实在于心不甘!海行途中,凭栏远眺,两处风情,万重烟水,洪钧毕竟领略到断肠相思的滋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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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二三四五六七八九十
十一十二十三十四十五


  洪钧是第一次到江宁。但即令过去毫无印象,今昔无可比较,那一片到处断垣残壁,荒烟蔓草的景象,入目也足够使人伤感了。 

  进城以后,很少见到人烟。而城南却别有天地,贡院已经修好了;安置举子的客栈纷纷复业了;应运而生的饭馆、茶店、书坊、估衣铺,家家生意兴隆,证明曾国藩以奏请补行乡试为第一急务的做法,对于振兴市面,确有极大的帮助。 

  由于结伴同行的吴大澄的建议,洪钧投宿在钞库街的招贤客栈。因为隔河就是贡院,进场出场方便。 

  “我要去买书。”安置了行装,洪钧说道:“在苏州听人说,曾中堂开了书局,‘四书’、‘十三经’都刻好了,书价也不贵。他这番嘉惠士林的盛意,不可不领。” 

  “好!我也要去逛书坊。不过,我是去访碑帖,看看有没有旧家流落出来的好东西。” 

  “那就走吧!”洪钧看一看天色,“倒像要下雪的光景;但愿天公作美,不然就无趣了。” 

  “近在咫尺。就下了雪,回来也很方便。怕什么?” 

  “雨雪载途,想观光就办不到了。”洪钧不胜向往地说,“‘板桥杂记’中的艳迹,我急于想印证一番。” 

  “这怕很难了!乾隆末年所出的‘续板桥杂记’,你总也看过。这部书中,说‘旧院在钞库街与贡院隔河相对’,然则,你我此刻的立足之地,也许正就是当年‘横波夫人’的‘眉楼’遗址。你能想象两百年前,玉笑珠香,笙歌彻夜的盛况吗?” 

  听得这一说,洪钧大为扫兴,“罢了,罢了!”他苦笑着,“买完书,买只板鸭回来,围炉喝酒吧。” 

  “我的话煞风景,是不是?”吴大澄笑道,“如果你持着访古的心清,则旧院艳迹,虽不可寻,乾嘉韵事,倒还可以印证。” 

  有此一个转笔,洪钧的兴致又被鼓了起来。在夫子庙前的书坊,买好了书,关照店伙送回客栈;便申前约,要求吴大澄去印证乾嘉年间的风流韵事。 

  “这段韵事,距今不过三十年,应有遗迹可寻。”吴大澄问道:“江夏陈芝楣制军,你知道这个人不?” 

  “是陈銮?” 

  “对!陈銮。” 

  “怎么不知道?他那一榜是名榜。” 

  洪钧的所谓“名榜”,是指嘉庆二十五年庚辰正科。这一榜的状元是“三元及第”——乡试解元、会试会元、殿试状元,是极难能可贵的殊荣。清朝开国以来,“三元及第”的一共只有两个人,第一个出在苏州,姓钱名囗字振威,乾隆四十四年己亥解元,四十六年辛丑会元、状元。 

  第二个姓陈名继昌,字守壑,广西临桂人。嘉庆十八年癸酉解元,十九年甲戌、什二年了丑、加上什四年己卯恩科,三试春闱,名落孙山。直到什五年庚辰正科,方始扬眉吐气,连中会元。状元。那一榜的榜眼是杭州的许乃普,探花就是陈銮。不过三元及第的陈继昌,官运不如文运,做官只做到署理江苏巡抚;而榜眼许乃普官至吏部尚书;陈銮则署理过两江总督,所以吴大澄称他“制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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