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芙蓉-2005年第5期-第3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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速赶往密山口岸。 
  赶到那里才凌晨四点多,原以为,等开关放行时间一到,我们头一个就能出关;事实上,真没想到,还有比我们更急迫、更勤快、更赶早的——在微弱的曙光中,我大致数了数,已有三十多辆满载着各种货物的车辆,正在排队等候报关、出关。而我们的车上是很容易变质的蔬菜,如果按顺序来,时间上耗不起。不巧的是,这天老同学又不值班,得不到“抢先一步”的照顾。当时,我心急如焚,催促别德留夫只顾开车往前挤,并瞅准机会加塞儿。这一来,被甩在后面的司机和货主就开始骂骂咧咧,有人还跳出车来,摆出一副准备同你干仗的架势。我想这种时候万万不能跟人来硬的,于是叫别德留夫守在车里,自己跳下车来,上前挨个儿给人敬烟、点火,既当孙子又说好话——车上的蔬菜眼看就要腐烂,大哥大叔,大恩大德,高抬贵手帮个忙——拱手作揖,还鞠躬致谢,弄得人家火气全无,让你提前出了境。 
  就这样,加大马力赶到海参崴,结果还是惨兮兮的,让人看了心疼不已——占大头的西红柿烂掉一小半,为数不少的柿子椒和茄子出现了乌斑,根本不能上市了。这便是做蔬菜生意的风险。我算是领教了。 
  也许是别德留夫把一路上的情况做了如实汇报,也许是老毛子看我这人够意思,那个负责具体事宜的头儿,大包大揽地对我说,这回差错他们要负主要责任,所以利润就不要分成了;第一回嘛,权当是摸摸路子,尝尝味道。听了这话,谁的心里都是舒服的。你想想看,人家是不是挺够意思? 
  就这么着,这一趟跑下来,刨去成本、损耗等,最后居然还有两千多块盈余。人家够意思,我也得有所表示。在结账时,我坚持叫女出纳娜佳按协议扣下BBS局应得的利润,即百分之四十。娜佳睁大像波斯猫一样的蓝眼睛,直愣愣地看了我好长时间(蓝幽幽的眼神真好看啊,看得我心里荡漾起一股股从未体验过的温暖感,感到全身躁热不安),才不解地问我,说好这次不分成,为什么还要这样做?我说,中国有句俗话,叫做两好扎一好——其意用俄语很难表达清楚,于是立即变换一种说法——你有情,我有意,两人就能好到一块儿。娜佳的大眼睛眨巴几下,好像领会了话语本身的意思,又好像领悟到话语之外的某种意思,白嫩嫩的脸上顿时泛起一片红晕。你真漂亮!我不禁道出了心里话。因为我知道,在境外,男士当面赞美异性并不犯忌。娜佳笑得很甜美,从一只铁盒子里撮来一块包装精美的巧克力,放在我的手上;见我反复欣赏着好看的包装,像是不舍得撕开来吃,她又从我手上撮过去,剥开两层包装纸,把巧克力塞到了我嘴里。可能是为了掩饰什么,她突然冒出一句,你的俄语说得真好!对这种友好的夸张,我不会自得其乐;我的口语,能让她勉强听懂而已。我咀嚼着巧克力,含含糊糊地说,什么时候能请你喝咖啡? 
  只要你有时间,娜佳说。双眼一眨不眨地看着我,并且是盯着我的眼睛看;眼神大胆,直逼;那一道又一道蓝幽幽的目光,似乎要把你通体照得透亮…… 
   
  此后,我押运蔬菜来海参崴,经常会给娜佳带上些像头花、丝巾之类的小玩意儿。娜佳有个上幼儿园的女儿,我从国内带给她好几样不同功能的电动熊猫玩具。娜佳对中国的丝织品很感兴趣,我就托人从哈尔滨买来一套真丝睡衣,悄悄地送给她,使她高兴得不得了。我这样做,想与财务搞好关系是一方面,另一方面,是觉得她为人很不错。比方说,她有一辆八成新的伏尔加小车,只要在海参崴办事,用不着你开口,她便会主动驾车带你去把事情办好。 
  你要是坦诚地同老毛子打交道,就会慢慢发现,其实他们都很有情义,也挺讲信誉——不论是落实到文字的,还是口头上的。相比之下,我倒觉得我们的一些同胞,在做生意方面缺乏信誉和诚意,或者说,为人做事有点儿不地道。回想起来,我同老毛子联手合作期间,通过我的手贩运过去的蔬菜,真是不计其数,然而在这合作期内,我除了与老搭档别德留夫闹过一回别扭,还不曾发生过其他什么不愉快的事,特别是不守信的事。天底下有点头脑的人都知道,做生意最怕不讲信用,以次充好,坑蒙拐骗。绝非自我贬低和糟踏,而是事实如此:与国内的生意人打交道这种事太多,多得让你一交手就犯愁,就发怵;每回都将弄得你神经高度紧张,小心翼翼地提防着,生怕被骗被坑。而同老毛子打交道,你就会感到轻松自如,根本用不着提高革命的警惕性。只要有协议,你严格按照条款执行就是。即使当初签订的协议对一方不大有利,而你又不同意更改,人家也不会向你威逼发难。 
  有一次,BBS局局长把我请到他的办公室,跟我谈话。他的开场白是“双方合作很愉快,希望继往开来”之类,接着很委婉地向我提出一个现实问题,意思是说,我的生意已形成规模,路子也趟得较为顺当,效益有明显提高,能不能考虑修改一下协议中的某些条款;他认为他们出车又出人,却让我拿大头,事实证明不大合理,觉得自己有点亏。我犹豫片刻(在这片刻之中,心里做好了“被迫修改协议”的准备),随后直视着局长大人探询的目光,十分认真地问道:严肃的协议能说改就改吗?他略作沉思状,然后借助一个“请用咖啡”的手势,就把话题岔开了。以后再也未提及此事。 
  这事之后,我心里还打了一阵子小鼓。是因为,那协议只明确我的分工范围和百分之六十的分成,而没有签订有效期限。这是说,对方随时都可以找借口终止协议。再说,该我得的那部分钱,必须等到BBS局下属四个副食品商店将菜卖掉之后才能付给。要是惹得局长大人不高兴,他们想玩你一把,坑你一回,岂不是轻而易举!事实上,他们并没有故意刁难我;没有,真的一次也没有。然而,与我们的某些同胞合作可就大不一样了——你务必要把收购的协议订得一板一眼,还得时时刻刻擦亮眼睛,在验收现场死盯不放。气人的是,你不具备三头六臂、分身之术,往往是看得住这头而管不住那头,总是少不了上当受骗。那西红柿、茄子,要是成筐成筐地上市,常常上面的又大又亮,而匿藏在下面的,可就不是那么回事了。还有,一筐西红柿或茄子也就六七十斤吧,但是为了压斤两,光包装用的烂纸壳就占到七八斤。有一回,我一下子上了十吨土豆,运到海参崴,竟然让人家从中挑出小半吨石块儿。害得我赔钱不说,还丢尽面子,信用度打了折扣。还有一回,我买来两百条装菜用的麻袋,也就是几个大捆包,外表都好好的,但解开一看,里头糟烂的却有五十多条。总之,你只要稍不留神,眯上一会儿“阶级斗争”的眼睛,指不定有多少双黑手已伸向了你的腰包——都以为,你在俄罗斯发了洋财。 
  说实话,一段时期跑下来,钱当然赚了点,但远不如人们想象的“发了洋财”。做这种蔬菜生意,不可能一夜暴富,它像春天化冻后的黑土地,细水长流,只要你勤奋,肯吃苦,水源到处可见。俗话说,饮水不忘挖井人。每当有钱进账,我自然会想起阿三。平常日子,心里也老惦记着阿三,不知他在哈尔滨生活得怎样,事业是否有了眉目。遗憾的是,我没法直接跟他联系上,每次只能从花蝴蝶嘴里得知他的一些情况。因此,只要有空闲,我就会往花蝴蝶那里跑。 
  那天我忙里偷闲去了趟北冰洋商行,一来还给花蝴蝶两万块钱(作为答谢,顺带捎上一件俄罗斯产的款式新颖的花呢大衣),二来想探听探听阿三的近况。令人难以置信的是,整条洋货一条街显得十分萧条,南来北往的客商寥寥无几;花蝴蝶的店铺同样也不景气,可谓门庭冷落鞍马稀。反差最大的还是,以往店里总是聚集着一伙“谈天说地”之人,她自己呢,有事没事都扭动着滚圆的屁股,一边跟人打情骂俏,一边笑声不断;现在店里冷冷清清,她像一尊断了香火的泥菩萨守候在铺子里,目光呆滞,神色凝重。归还她的钱,数也不数,往抽屉里一塞了事;我叫她试试大衣,看看是否合身;她只是拿大衣往身上比划一下,好像连试穿的心情都没有,就把它团在拎袋里,放在了稀稀落落的货架上。 
  说了些无关痛痒的话,花蝴蝶就向我叹起了苦衷。重点是埋怨阿三只会替别人着想,而没为她谋取一条好的生路。我心里琢磨一番,便咂出了她话头里的味道——阿三走之前,曾再三关照我在跑边贸的同时要多留意别的生意,因为这种倒来倒去的小买卖很快就要做到头了。果然,眼下洋货一条街的情形验证了他的预见。花蝴蝶见我在短期内上门还钱,又送上一件在国内来看价格不菲的大衣,一定以为我靠阿三的英明指点,做蔬菜生意做得发达了。对此,我心里一方面感激阿三,一方面假装糊涂,不愿意同她深入交谈。事实上,我跟她真的没什么好多说的。我与她往来,包括借钱还钱这样的人情往来,都是源于阿三的情面;换个说法,她充其量是条连接我和阿三的纽带。我每次和她聊谈,主要内容也都是涉及到阿三;倘若不是阿三跟她有着特殊的关系,我敢肯定,自己打这里经过也不会迈进她的店门。 
  然而,阿三的境况令人担忧。据花蝴蝶说,目前阿三在哈尔滨并没有一个固定的安身立命之处,过着像打游击一样的日子;手机倒有一部,但老是关机(此话不假,我都打得失去了耐心);偶然同花蝴蝶通电话,也都是他打过来,而且从来电显示器上看,是在街头用IC卡打的;这样,你就难以找到他。也就是说,他始终掌握着与你通话的主动权,而你却无法捕捉到其踪影。好端端的一个人,一到那边怎么会变得像鬼魂似的?花蝴蝶满脸疑惑不解,眼神茫然地问。面对她,我难以解释。我要是能够解释,哪怕是自圆其说,对她也是一种莫大的宽慰。不过,花蝴蝶像是自我安慰,又像是自问自答,说阿三的行踪神出鬼没,事出有因——每天都在忙着跑资金。这是说,他怀着一个做房地产的美梦来到哈尔滨,结果却发现,自己拥有的那么点本钱,在庞大的房地产业投资上,简直是杯水车薪,解决不了一点实际问题。听她这一说,我倒能理解阿三为什么天马行空,执意不与朋友们联系,尽量封锁自己消息的反常行为了——一个自尊心特强,又极爱面子的男人正处于人生低谷期,真不想让朋友们知道自己的意外遭遇和艰难处境。这种报喜不报忧的心理,正是出于对朋友们的极大尊重——不让人为他担忧和操心。花蝴蝶可能理解不到这一层面。她只是对我说,她一心想去哈尔滨,在精神上助阿三一臂之力,但他在电话里坚决不让她去。她真想把店门一关,不管他同意不同意就跑上去——可是啊,连明确的住址都没有,手机也打不通,叫她上哪儿找他?她想他想得心都疼了…… 
  说到这里,眼泪鼻涕同时流了出来。 
  我心里怪难受的,不是为抽抽搭搭的花蝴蝶,而是为阿三,我的好兄弟。此时,说几句空洞的安慰话毫无意义。我表面上沉默无语,其实心里正打着小算盘。我把现有的和可以结账到手的钱加在一起,不过十五万;如果把这些钱全部资助给阿三,能解他的燃眉之急吗?还有一个严峻的现实问题,没有这笔资金,以后自己的生意怎么做?盘算来盘算去,最后在临走前,我给花蝴蝶留下话,叫她尽快转告阿三,如果他需要,我就马上汇上十万。能为阿三尽上我的绵薄之力,也算是我的一点感恩心意。我想好了,自己还剩五万左右,向密山口岸的老同学或通过他向人家借两三万,应该不成问题。凑足七八万,我的生意勉勉强强还能做;只要顺利地做好一桩买卖,往后就将进入良性循环——难关闯过去了。 
  花蝴蝶点点头,说她一定会把我的意思传达给阿三。 
  个把月后,一个阴雨绵绵的上午,我突然接到花蝴蝶打来的电话,她用急切的口气叫我立刻赶去她那里,因为阿三有要事叫我帮忙。我以为是阿三急着等钱用,由她来告诉我汇款的账号什么的。但这些在电话里就能说清楚,花蝴蝶干吗叫我特地跑一趟?我疑虑重重,都到了这一步,阿三为何不直接和我通话?怎么说也是他向我要钱,而且我们哥俩的事,何必要让花蝴蝶在中间掺和? 
  当然,好兄弟的事,疑虑归疑虑,我还是放下手中的活计,及时赶到了北冰洋商行。结果,事情大大出乎人的预料——在店铺的里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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